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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吗?
林子勿点开他的主页,是个刚刚注册的号,ID叫做狂奔的小裤衩,粉丝数是三。林子勿觉得那是个微博营销号,也就懒得再去管,私信晾在一边不曾回复。
小裤衩就不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下了。
过了几天,林子勿都快忘记了这茬儿。他转发了国内某网游的技术贴,正准备点大图看的时候,下面忽然有个人秒回了一条:
天天玩游戏,你不拍戏么?
林子勿定睛一看,居然又是那个小裤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老子玩游戏关你屁事,又不玩你。然后默默地无视了这人莫名其妙的询问。
后来此人也偶尔会来他这里留个言,态度都是淡淡的,不像那些萌妹子,加之ID如此猥琐,怎么看怎么像个抠脚大汉。有时甚至弄的林子勿有种“这尼玛不会是老板的小号吧”的怀疑。但时间久了,相安无事,倒也渐渐习惯。
转眼到了2010年的深秋,是林子勿最难捱的一段时间。接不到任何一部片子,没有家人可以要钱,一个人漂泊在北京,蚁居在五环外一栋八十年代住宅楼的地下室里。不足十平的空间,放张床一张桌就几乎没了转身的地方。
可是他兀自高冷地像一只孔雀,颓唐破败中依旧抖开满屏华翠,说什么也不肯问人低一寸头。
但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买个泡面都要跑三四家超市,唯恐错过了最便宜的打折货,这种生活,即使倔强如林子勿,也忍不住怀疑自己坚持北漂的意义。
也就是在这时候,杭州许久不联系的大舅忽然给他打了电话,说他外婆过世了。
他花掉最后一点钱,买了回杭州的火车票。辗转去为他在世上最后亲昵的亲人奔丧。
事业和亲情。像是丛林里俟伏很久的野兽,终于抓住机会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巨口狠狠咬断他的脖子。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知道,原来他一直坚持着,不肯向人弯曲的脖颈,竟然是如此脆弱,寒齿一合,鲜血淋漓,便就折了,断了。
他犹如孔雀躺在血泊里,喉管中流出猩红,染的幽翠的翎羽变得污脏,他惊觉自己竟然不觉得伤口有多疼痛,倒是意识昏沉麻木,他忽然觉得——
算了吧,开不出灿然夺目的雀屏也没什么。一辈子做一只燕雀,也没什么。
那些他所执着的,他所坚持的,都不重要了。
他也终于像那些他曾唾弃的人一样,在命运面前跪了下来,露出苍白的颈和柔顺的背脊。
他只是比普通人多坚持了一会儿,最后也是屈从。谈何骄傲。
那天他喝了酒,半夜不归,大字形躺在钱塘江边的大坝上,呆呆地望着灰蒙蒙的夜空。
然后他打开手机,通讯录里翻了一遍两遍三遍四遍,竟无一人可以交心。
他忽然就觉得这些年牢不可破的城防就这样坍圮,他终于忍不住对着茫茫江水失声痛哭,声音嘶哑,目眦欲裂,那可怖可恸的悲泣,破碎的可怕,仿佛是一块一块从喉管中挖出撕出的淤血。
他借着酒意想到高中时最好的朋友,想起洛萧,排档里十根肉串一罐啤酒就能从天南谈到海北。
可是后来洛萧去了国外,渐渐也就失了联系。
他又想到外婆,他想到外婆之后忍不住颤抖着又拨了通讯录里备注着“狼外婆”的那个号码。
她的手机号还没有停,林子勿就那么一遍一遍打着,一遍一遍听着,听着那一声一声漫长的嘟嘟,总觉得迟早电话会通的,会有熟悉的声音把它接起,他也还能再喊一声外婆。
江水在脚下翻涌,湿润着堤坝。
他曾以为自己活的热闹喧哗,酒肆牌场,从不缺朋友兄弟。
但原来二十多年,真情极少,落魄时分,竟不过孑然一人。
他喝完了绿瓶子里最后一滴酒,打完最后一遍电话。
然后他红着眼睛,在微博里第一次发了个人的心情,他说:
“——不坚持了。放弃了。”
这条发完,所有的重担都放下。
所有的骄傲,也都放下了。
他合上手机,他合上眼睛,在夜空之下眠去。
后来他许多天没再打开手机,再开机时,倒也不出他意外的没有任何电话和短信。那时候的他甚至想,或许自己就这样死了,葬身江中,也没有人会觉察到吧。
北京,他也不想再去了。房东打来了电话问他租不租,他冷笑着送了房东三个字滚你妈。
他游走在家乡的市井巷陌之间,在城隍阁远眺西湖山色。
那时候的他,已然决定就这样留在杭州,找个最普通的工作,哪儿也不去了,什么也不打拼了。
直到有一天,他出于习惯,再一次登上了微博。
那条“不坚持了。放弃了。”下面,有个一百多条留言,他一条一条看过去,大多都在询问他出了什么事,不再坚持什么了。
只有一个人,仿佛隔着屏幕,窥见了他所发生的一切,竟一条私信发来,那样肯定地对他说:
你执著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前面摔了一百次跤也能爬起来,第一百零一次你就爬不起来了?你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腿断了没有?年级轻轻又没残废,讲什么放弃。
留言人的ID赫然,狂奔的小裤衩。
林子勿顿觉一股无名业火烧了起来,出离的愤怒,他手指飞快地打着字,只觉如果这个小裤衩此刻人就在自己面前,他分分钟能把这条裤衩撕扯成一条丁字裤。
——呵呵,你懂我?我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这么闲管管你自己身边的事情吧,追什么星。有什么意义。
那边的人竟然在线,林子勿还没来得及下线,他就回了过来。
狂奔的小裤衩:我懂。
林子勿:你懂什么?
狂奔的小裤衩:谁都会遇到困难,不是你一个人。
林子勿:呵呵。你不觉得你这样开导我很可笑吗?我认识你?我和你很熟?
狂奔的小裤衩:你不该和你的粉丝这样说话的。
林子勿:抱歉我装不了,我就这么一个人,你爱喜欢不喜欢。
狂奔的小裤衩:可是我不是你粉丝。
林子勿:……你他妈是黑吧?!
狂奔的小裤衩:黑,是什么意思?
林子勿:……你缺心眼儿?
狂奔的小裤衩:我缺心眼儿,那你又缺什么?
林子勿简直觉得这人有病,不耐烦地打了一串敷衍他:什么都缺,钱,朋友,亲人,剧本,梦想——
打到“梦想”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忽然凝住了,他安静地看着这两个字很久,林下一夕,心上一相,横平竖直,看上去多么美好惑人,多少人因她们激扬澎湃,他也曾为她们而鬼迷心窍。
也就是他出神的这一会儿,微博私信又亮了。
狂奔的小裤衩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竟然又打了一句:你缺什么都不是个事儿,缺钱可以赚,缺朋友可以交,缺剧本可以接,但你不要缺了你的梦想。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林子勿看着手机上这一行字,再看自己来不及发出去的那句:什么都缺……
他愣住了。
过了很久,他把屏幕上还没发的那段话删掉,却又犹豫着,不知道该发什么。
狂奔的小裤衩却又说话了:你还在吗?
林子勿:在的。
狂奔的小裤衩:你能不能,再试着努力一次?
林子勿抱着手机犹豫了很久,咬着嘴唇打出了这句话:那你能不能,借我三千块钱?
狂奔的小裤衩一时没有回应。
林子勿松了口气,觉得理所当然,却又莫名的有些怅然。毕竟是从未见过的人,说借钱也只是一时脑热和侥幸,但……
微博私信的提示音却又响了,林子勿猛然一个激灵,低下头去,只见屏幕上一行字。
狂奔的小裤衩:账户给我。
后来,就像最怪诞离奇的梦一样,真的就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借给了他三千。
而那个狂奔的小裤衩,只留下了一句:“等你红了,再把钱还我。”就下线了。
林子勿把他添到了特别关注,却发现他这个账号真的是个小号,后来再戳他,都是杳无音信。这样许多年过去,林子勿上微博都有了一个怪癖,就是他上线后的第一件事,每每都是去看狂奔的小裤衩在不在。
那个人头像下的小点却一直黑着,再也没有亮起过。
后来,林子勿接下一部古装剧,一夕爆红,再后来,他走了红毯,拿了那一年电视节的金奖。
那天他又一次上了线,看到依然黑着的那个ID。
然后他发了一条博文,他说:
——承诺已经兑现,我还欠你三千。你滚出来,我要还钱。
那条微博下面一秒刷一页,回复量和速度都已是今非昔比。只瞥一眼便会让人觉得仿佛彩灯千万鲜花万朵,但林子勿在那样的辉煌中,却只静静等着那一个人的回复。
在他要放弃的时候,那个人曾说:
你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腿断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已捉虫~

☆、舒允

午夜时分。
海洋依然是沉静的。聚会也已在欢乐之后散了。
林子勿爬到那个倒翻着的渔船顶上,坐在船腹上,看着那不勒斯的夜空。洛萧站在旁边的沙滩上,背靠着船头。
林子勿长叹一口气:“谢你啊,狂奔的小裤衩。”
洛萧漆黑锐利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像会笑着说话。她看了林子勿一眼,然后转头看着海,摸出一包烟,敲出一根点燃。
烟霭散开,洛萧咬着烟,轻描淡写地说:“谢啥,还我这么多年的利息就好。”
林子勿说:“还谢你不遗余力恬不知耻死缠烂打无理取闹地推广。”洛萧笑起来:“你毛病。”
林子勿问:“不过话说,你那时候为啥不直接告诉我,狂奔的小裤衩就是你?”
洛萧了然地看着他:“说了是我,你还会开口问我借钱吗?”
林子勿哀叹一声,往船上一躺,脑袋枕在手臂后头:“完了完了,欠你这么多,要还不清了。”
“哦,那你以身相许好了。”洛萧开着玩笑,咬着细长的女式薄荷烟,蔫坏的看着他。
林子勿却觉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仍是波澜不惊:“耍流氓啊你,不错嘛,胆儿挺大的。”
洛萧哀怨地说:“人红了就是不好,你嫌弃我。”
林子勿捧腹大笑:“哪能啊,嫌弃谁也不敢嫌弃你。你是我的小裤衩啊。”
“林子勿!”
“哈哈哈哈哈,洛萧,你当时怎么会想到这么low的网名,和个大老爷们似的,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洛萧被他笑的耳朵尖微微泛红,单手撑着船体,敏捷地跳上了船肚,卷起袖子就要去揍这家伙。
林子勿却就势一滚,迅速爬了起来,闪电般的速度擒住洛萧的手,洛萧却比他更加快,直接闪开,两人几个来回争斗下来,最后林子勿耍无赖,仗着自己占的位置好,这才勉强制住洛萧的手。
他狡然笑着,花了这么大功夫,好不容易赢洛萧一次,却只是施施然伸手,抢了洛萧抽了一半的烟。
“我靠。”洛萧瞪他,“这烟很贵的不给你抽。”
林子勿张扬无比地咬着烟,神情桀骜不驯:“哦,反正都欠你这么多了,并不差这一根烟的价钱。”
说着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俯下身子,朝着洛萧俊俏精致,隐约有些男儿英气的脸庞,慢慢呼出朦胧的雾霭。
一片绕指柔的淡蓝烟雾之中,林子勿凝视着洛萧的眼睛。
那一刻他很想不管不顾不计后果地吻下去,然后他们之间的薄烟像是忽然成了最牢不可破的屏障,他就这样看着洛萧正直而干净,没有一丝杂念的眸子,直到烟雾散尽,也再没有别的动作。
最后他问:“洛萧,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洛萧笑着说:“废话,你是我弟弟啊,不对你好,对谁好。”
林子勿说:“哦。”
他坐直了身子,顺手把洛萧了拉了起来,然后和她并肩坐在船肚子上,伸长了双腿,一起并肩看着深蓝的海洋。
他又重重吸了口烟,然后把烟递还给洛萧:“咱们就做好哥们,一辈子?”
洛萧看了他一眼,接了烟,重新咬回嘴里,眯起带着笑意的眼睛,含混地应道:“好哥们,一辈子。”
林子勿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点涩,笑声也有些哑。
有人说世界上有三种无法隐瞒的东西,喷嚏,贫穷,和爱情。
我也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哥们,有些事情不说不露不戳破,就这样自欺欺人一直到老。
但我觉得,再和你待一起多一秒,或许我就做不到。
第二天的戏要从下午开始拍。
林子勿昨天和洛萧在海边玩到半夜才回去,到了十一点还趴在被窝里睡的天昏地暗。
但是偏有不识相的,天真可爱地以为这时间点林先生应该起床了,一个电话把林子勿从睡梦惊醒。
林子勿熬了夜,睁开眼睛时本来眼眶就红,结果瞟了一眼,这电话竟然还是从国内打来的,国内打来的也就算了,屏幕上赫然跳动着来电人:死瘪三。
林子勿的眼睛就更红了,瞪的和魔王似的。
“喂。”
“子勿啊,午饭吃了吗?”手机那头传来一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光听他的嗓音,林子勿就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猪油给糊住了。
林子勿咬着牙根:“吃个头,觉都还没醒!”
男人笑道:“哈哈哈,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生气容易长痘,我可不希望我们公司的小鲜肉额头上冒一大颗痘出来,多不好。”
林子勿道:“不劳您费心。顺便以后请您不要用那什么肉这个词来形容我,我恶心。”
男人啧啧:“天王就是天王,脾气也比其他人大。”
林子勿不耐道:“您大清早一个长途打过来,不会就为了教训我脾气的吧?”
男人一连被他堵了好几次,饶是再好的性子,也有些光火了,冷笑道:“行了,任性也要有个度。你该不会忘了我是谁,你又是谁了吧?”
“……”
林子勿翻了个白眼,躺在床上恨恨道:“忘不了。老板。”
“你总算还记得我是你老板。”
林子勿说:“我记得您是我老板,您也应该记得我从来不喜欢寒暄,您有话就请直说。”
“好,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只是关于你拍的那部戏,你还记得里面有个女配角,当时那个意大利导演也是从我们公司选的角吧?”
林子勿揉着头发,打着哈欠:“嗯,对啊,好像还是个新人来着,叫啥?”
“叫什么都不重要了。”老板平静地说,“她昨天在三里屯的会所里头磕药,运气不好被抓了个正着。现在人已经进去了,你一会儿登了网就能看到。我们现在考虑,意大利方面是否能接受临时换角。我还想请你的翻译先去导演那里探探口风,然后可以的话,我打算派专人和他谈一谈。”
“……”
林子勿揉头发的手僵在原处,早上起来刚刚开机的大脑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么多信息量。
过了好久他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从一堆烂摊子中,拣出和自己比较有关的那一条来。
“所以,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板心里暗骂一句尼玛平时看你小子挺机灵的怎么这种时候这么蠢,嘴里却说:“哈哈哈,和你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子勿,你的脾气我也是知道的,很有个性的一个年轻人。原来的女演员不能胜任,为了安抚意大利方面,我个人还是同意从一线的当红影星中播选,以较低的片酬和他们合作。”
“……”林子勿,“然后呢?”
他听到片酬就全神贯注了,脑袋转的飞快,并且全身上下的抠门因子都活跃起来,他无比紧张地抓着手机捍卫自己的权益:“我操,你不会是想从我这里分红给女演员吧,别来这套,少一分钱我都不演!”
老板:“……你想哪里去了。”
林子勿松了口气:“跟我片酬没关系?”
老板:“谁敢动你的片酬?”
林子勿说:“哦,那就好,其他事我不管。”
“关系呢,还是有点的。”老板笑着说,“我考虑到你个性比较尖锐,一线女演员又多是和你合作过的艺人,不知道这次我意下派出替换的演员,你和她能不能合得来,所以才特意打电话问你一下。”
“就这破事儿啊?”林子勿翻翻白眼,“你放心吧,派谁来哥都不会受她欺负。”
老板:“……你想多了,我是怕你欺负别人。”
林子勿闻言,气的一个白眼差点儿翻不回来:“好。你很好。那你打算换谁来?”
老板:“舒允。”
一听这俩字,林子勿差点儿没把手机给砸了。
舒允,演技和性格都还不错的一个妞,长得也很得体,但是林子勿听到这个名字,简直比听到娱乐圈一姐的名字还要头疼,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舒允和他——传绯闻传到他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他也不知道是为啥,之前两人合作演过一出古装剧。
舒允在里头演的是女二号,但是定位好,角色讨喜,竟然强压女一号一个头,尽管故事的最后是男一和女一终成眷属,但是女二赚足了人气和眼泪,各大视频网站都被同人视频血洗,小说同人也是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后来妹子们不满足于原版电视剧,把脑洞开到了真人头上,娱记也纷纷抓住观众的胃口,每次采访都不忘挖掘二人的粉红。
刚开始,林子勿还完全不知道是啥情况,他从来把舒允当同事看,回答问题磊落坦荡不假思索,不打太极。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门户网站已经出现了——
“林子勿舒允恋情新况,舒允频捂口似有孕吐症状。”
“舒允后背纹身L,刻骨铭心表露爱意。”
他甚至还瞧见某著名聊天论坛娱乐版块的一栋超级大水楼,专门讨论自己和舒允的恋情的。有个自称是他的私人医生的神经病,甚至还信誓旦旦地留言:
“我曾经在给林子勿做体检的时候,看到他大腿内侧纹了舒允的名字。”
之后还附上五百多字的细部描写,行文清晰流畅,描述生动形象,简直坎比美国联邦调查局专员写出的犯罪嫌疑人细节表述。
林子勿看完之后连自己都忍不住掰着自己的大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白小锤紧张地问:“林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子勿叹息道:“我听说我大腿上纹了舒允的名字,对方说的太有理有据,我竟无言以对,所以我现在正在检查,看看自己腿上到底有没有这个文身。”
白小锤:“……”
所以这回林子勿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老板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和她合作的!”
老板仿佛早就知道林子勿的态度:“你别急,反正她在这出戏里也没有什么戏份,就是走个过场,和你根本没有感情戏…”
林子勿:“跪了我,我和她传不起绯闻了老板,再传我自己都要以为舒允怀孕了,孩子是我的。你能不能考虑换个人?”
老板说:“但是舒允是和之前那个女演员气质最符合的一个。”
林子勿:“……”
老板又说:“演戏而已,你自己也说的,你从来都不把舆论放在眼里的,对不对?”
林子勿:“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老板敏捷地截断了他的话,别看他肥头大耳,关键时候他可以灵活的像最苗条的猴子:“既然话是这么说没错,那就别但是了。以你的人气,和谁演不是传绯闻?传多传少的问题罢了。好了,就先这么决定了。我去和意大利方面联系一下。”
林子勿急了:“喂,你等一下——”
“工作放轻松,演完之后给你放一个大假休息休息。”老板说着,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
他乌金木的办公桌前,站着一个身材匀长高挑,看上去漂亮性感,颇有些利落的女人。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目光灵动活泼,鼻梁高挺,嘴唇饱满浑圆,皮肤是细腻的奶油色,仿佛华美的皮毛。再配上柔韧有致的身材,玲珑窄腰,浑圆的臀部下是两条紧实的纤细长腿,充满诱惑。
她穿着versace的女士修身运动背心,突出的蝴蝶骨侧面,一个飞扬跋扈的L纹身清晰可见。
OF娱乐集团的老总愉快地抬起头,对她说:“可以了。子勿那边我已经和他说妥。舒允,你回去准备准备,收拾一下东西。我让你的助理去给你定直飞罗马的机票。”
舒允展颜一笑:“麻烦您了,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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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允抵意

女演员要换人的事情,因为舒允的水准确实不错,人气也比原来那位高出不止一个档次,所以很快就敲定了下来。
林子勿原本就因为这件事情而很郁闷,而在发现自己的好姐姐洛萧竟然不和他有难同当,反而表现地很高兴时,他的这种郁闷简直能让整个剧组汗颜。
林子勿拧着漆黑的眉,严肃认真地问道:“洛萧,你不觉得靠炒作赚票房,这种事情是很可耻的吗?”
洛萧说:“觉得。”
林子勿哀怨道:“那你还支持舒允来演这个角色?!”
洛萧很诚实地说:“因为我觉得舒允挺漂亮的,想看看她真人。”
林子勿:“……”
当天晚上,导演在吃他的白汁蛤蜊意大利面的时候,林子勿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导演拿餐巾抹了抹嘴巴,抬头问他:“是你啊,怎么没带你那个翻译好朋友?”
林子勿手一挥:“狗屁朋友,败家娘们儿,她已经背叛我了。”
这句是用中文说的。
导演迷茫地问:“什么?”
林子勿温柔地微笑着说:“没什么,这件事我觉得带她来谈不好,我想单独,私下,就我俩之间,我们来谈谈。”
他长得本身就很好看,皮肤白皙,唇色淡薄,一双凤眼永远含着情,哪怕是怒着的时候,也该称上一句嗔怒。只是平日里爷们惯了,拖鞋板大裤衩,叼根烟说脏话。
此时忽然柔软如此,倒让导演吓了一跳,心底都像要被这妖孽货色望的陷落几分。
这浑身是毛的东西就有些充满期待地问林子勿:“谈?林先生想要和我谈什么?”
林子勿一脚踩了他面前的椅子,一手揪了导演的领子,身子微微倾下去,含着笑胁迫地问他:“导演觉得,我好不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
林子勿又问:“比起舒允小姐呢?”
导演说:“没有看到过她真人,看作品,不如林先生有气质。”
林子勿把练了很久的一段英语很高兴地说出来:“那这样吧,舒允的角色我也演了,你给我画个大浓妆,保准观众看不出来!她的片酬付给我就行了,看在咱俩这么熟,我给你打个八折优惠,不用客气,导演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导演:“……”
林子勿兴高采烈道:“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么?”
导演:“……滚。”
不论林子勿怎么不情愿,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天下午,林子勿在拍戏的时候,白小锤就接到电话,说舒允小姐已经到罗马了,正在乘剧组专车赶来那不勒斯的路上。
林子勿原本在演一场悲情戏,闻言更是恸然泪下伏地不起长袖衣摆委顿一地,眉间哀戚令人动容。
连场外的导演都被他带得泪湿衣襟,拭泪间不经感慨:这演技,真尼玛绝了!
收工时已经很晚了。
林子勿坐在椅子上,微微阖着眼睛。旁边有人在给他收拾东西,洛萧走过来,手搭在他的肩上。
“走啦,回去吃饭了。”
林子勿啧了一声,说:“没啥胃口。”
洛萧说:“怎么了?”
林子勿闭着眼,神情很是险峻,加上妆容未卸,一双剑眉冷冷如锋,道袍凛然,似乎仍在戏中。过了一会儿,高冷的道长忽然睁开眼,看了洛萧两秒,形象全无地把脑袋往桌子上一撞哭天抢地捶胸顿足:“呜嗷嗷嗷嗷嗷我不要去见舒允我不要回酒店就让我随风而逝吧不要拦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