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厉谟冷声道:“抓过来,我要问话。”
这人同当初他回京就被刺杀的事情有关,也是那次,他被人暗算中毒,在白居寺碰见宋家三姑娘。
……
姝姝自然不清楚同福客栈后面发生的事情。
她给秦宴棠那荷包里面,装着一些碎银子,还有十片金叶子,足够他用的。
也不必担心秦宴棠,他是个有心计的,盘缠丢一次,肯定不会丢第二次。
姝姝抱着点心回到国公府。
听闻丫鬟说送凝君也已回府,就是脸色臭的可以。
姝姝笑眯眯的把点心分装好,让珍珠玲珑给各房都送了些过去。
自然也有宋凝君一份。
宋凝君回府拆掉珠钗首饰,发髻也放下,净面后躺在铺着白狐裘的贵妃榻上。
她头疼的厉害,春桃这会儿正替她轻轻揉捏额头。
外面小丫鬟捧着盒点心过来禀报,“二姑娘,三姑娘送了点心过来,说是同福胡同那家买的,送过来让姑娘也尝尝。”
宋凝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今儿跑去同福胡同就是为买这劳什子的点心?”
小丫鬟迟疑道:“应该是的,来送点心的珍珠姐姐说三姑娘今儿特意去同福巷子买的。”
宋凝君觉得脑袋越发的疼了。
甚至有些想吐血,喉间梗得慌。
她心窝子堵的不行,想把这劳什子点心给砸了,但又怕破坏她温柔贤淑的样子。
“你们拿下去分分吧。”宋凝君头疼道。
到了晚膳时,宋凝君没去正院,喊了春桃过来跟崔氏和宋金良说了声。
崔氏叹气道:“都说她额头的伤还没好全呢,让她莫要出门,偏偏是不听,眼下不舒服了吧,可有给她请郎中?再去把夏郎中请过来瞧瞧吧。”
春桃应承一声,退下去。
实际宋凝君也不是装不舒服,她是真的不舒服,头疼犯恶心,昏昏沉沉的。
用罢晚膳,夏郎中才过来,崔氏也过去看望一趟,夏郎中给宋凝君把脉后道:“二姑娘这是忧心所致的心思郁结,额头的伤倒无大碍了,我开两幅药吧,还请二姑娘放宽心思,莫要太忧郁。”
宋凝君低低的嗯了声。
崔氏安慰宋凝君叹息道:“你这孩子,那么多心思作甚,莫要多想,我同你父亲都是爱你的。”
只是这份爱,到底还是看着亲生孩子受苦那么多年的份上,有了丝迟疑。
宋凝君强颜欢笑,“母亲,并不是因为别的事情,女儿知晓您和爹爹对女儿是真心实意,我只是忧心别的事儿,大哥二哥都要参加秋闱,我有些担忧他们。”
崔氏道:“你记挂他们作甚,莫要多想,他们有他们的机缘,你且好好歇息吧,小厨房还吊着鸡汤,若是饿了就让他们给你煮碗鸡汤面用过再睡。”
宋凝君柔声道:“多谢母亲关心,女儿省得。”
崔氏离开后,宋凝君哪里还吃得下,她也洗漱后早早的睡下。
只是晚上没有做梦,关于少年郎的梦境没有了。
姝姝晚上用过膳食后,领着猞猁过去书房。
她白日还去药堂里头买下不少药材,这会儿过去书房配药。
是简单的驱虫药,给猞猁用的,既打算养着它,就要好好对它的。
猞猁已经能在沁华院自由活动。
这两日它对环境熟悉很多,有丫鬟奴仆从它身边走过,倒也不会龇牙咧嘴做攻击状,不过会很谨慎的竖着瞳盯着从它身边走过的人。
而且它不肯睡在耳房。
晚上一定要蹲在姝姝房屋外的廊檐下。
就这样守着姝姝一整夜。
姝姝配置好驱虫药,都是粉末状的,她蹲身把这些粉末涂抹在猞猁毛茸茸的身上。
还低声对它说话,“小猁乖一些,这是可以杀掉你身上虫子的药粉,涂抹上可能有些不适,你忍着些。”
它一直在山林中生活,身上肯定有些虫子的。
姝姝声音娇软软糯糯的,猞猁很乖的任由她往它身上涂抹药粉。
给猞猁涂抹完药粉,姝姝拍拍它,给它一盏添了甘露的清水。
每日她都会给适量的甘露给猞猁喝,这东西对它应该也是有好处的。
忙活完,姝姝才回房歇息。
明儿便不能偷懒的,程先生要开始教导府中女孩们的功课了。
……
翌日,姝姝早起,过去祖父的院子锻炼。
今儿宋凝君没来,她是真的又病倒了,早上连床榻都起不来。
宋昌德倒没多问,盛氏问了姝姝两句,得知宋凝君又病倒有些心疼,打算一会儿过去瞧瞧。
姝姝不管宋凝君如何,她还是老样子。
锻炼完用过早膳就去青砚阁。
宋凝君生病,自然没法去,只余姝姝跟另外三位姑娘过去。
程如仪是当真学富五车,已经按照姑娘们当前学习的程度给各位姑娘们定下功课。

第25章
程如仪从四书五经开始教导姑娘们功课, 三个大点的姑娘正好学到这里,小些的宋凝瑶启蒙的也差不多,字都能识, 诗词歌赋也学了些,现在读四书五经,她多照顾些,也是可以的。
实际上程如仪教导起来,语言诙谐有趣,并不是死板, 就连有些顽皮坐不住的宋凝瑶也会很有兴趣的听完。
到底只是教导姑娘们功课,女子不像男子,无需科举入仕途。
遂也不会大强度的学习,通常都是上午在青砚阁学习一个半时辰,程如仪把功课布置下来。
下午的时辰大家可以做功课,也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只要次日来青砚阁时把功课做完便可。
因几位姑娘年纪大小不等, 程如仪布置的功课内容也不相同。
程如仪布置的功课并不多, 都是能够完成的。
姝姝下午回沁华院先完成程先生布置的功课才会继续看医书。
接连三天,宋凝君都卧病在床。
三日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又消瘦不少, 脸色唇色都是苍白的,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盛氏见着宋凝君如此,自然又是一番心疼。
宋昌德亦忍不住道:“你病才好, 还过来作甚,练拳也不差这几日,先把身体养好。”
病了两场瘦弱成这副模样,老国公爷都有些看不下去。
身子虚弱成这样,再来锻炼只会增加身体的负担。
“我虽病着,但记挂祖父祖母,也有些想念你们,今儿身子松快许多,便想过来给二老请安。”宋凝君说了两句话已经有些喘气,看来病的这两场,身体到底亏空的厉害。
“老爷子。”盛氏心疼的慌,“不如下午拿着牌子去宫里头请太医来给君儿瞧瞧吧,这连续病了两场,身子怕都是扛不住。”说着又对着宋凝君数落起崔氏,“你母亲也真是的,你都虚弱成这幅模样,她也不说来寻我,让我去请太医瞧瞧。”
宋凝君趴在盛氏怀中,声音虚无的仿佛快没了,“哪里能怪母亲,母亲很好,我病倒这几日,母亲急的满嘴火燎,每日都监督小厨房给我炖汤喝。”
盛氏轻抚宋凝君的发丝,“你这孩子,就是心肠好,孝顺,方才是祖母迁怒你母亲,是祖母不好,你母亲待你还是很好的,所以你要知道感恩,你放心,不管如何,你都是我们盛家的孩子,这几日就安心养病,莫要过来锻炼,下午祖母会去宫里头请太医过来帮你诊治。”
“谢谢祖母。”
姝姝并没有在屋里听两人说话,她搁在外面的庭院里扎马步。
宋昌德也在外头,见孙女一口气都可以半个时辰,跟才来这边时简直天壤之别。
瞧瞧姝姝现在,面容白皙红润,个儿都长高了。
跟宋凝君差不多高,亦开始发育抽条,少女初长成。
宋昌德想了想,开口说道:“姝姝,祖父想着你过来扎马步也有一个多月,现在蹲半个时辰都很是轻松,倒是可以提前进到下一阶段,每日一个时辰的锻炼,你可能接受?”
姝姝也觉现在半个时辰挺轻松的,她点头道:“祖父,那不如就今日开始,我每日锻炼一个时辰?”
宋昌德道:“那就这么定下。”
这算是第二阶段,至少要坚持一年以上。
半个时辰的锻炼增加到一个时辰,对姝姝不算难事。
或许是因为每日喝甘露的原因,她觉得身体素质增强许多,耳聪目明,身体好像也开始发育,胸部有些疼,她没好意思告诉母亲。
上辈子她可是因宋凝君下毒,一直未曾体会过女孩发育的情形。
现在终于知晓女孩发育是什么样子的,胸前白嫩的小包子好像开始长大,偶尔不小心撞到胸,还会很疼。
最近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姝姝很喜欢这种体验。
这辈子她终于可以像别的少女那样,慢慢长成大姑娘的模样。
上辈子,宋凝君对她下毒是在明年夏日的时候,或者更早一些。
她飘了那么些年,大概知道宋凝君为何对她下毒,毁她容貌。
女孩的容貌太重要了,也能成为利器,宋凝君是怕她容貌太出众,哪怕惹的宋家人厌恶,去到夫家凭借容貌依旧可以的得到宠爱,可以翻身。
她容貌本就娇美,若不是中毒,哪怕没有甘露,长大后的容貌必定也是还不错的。
所以说宋凝君心肠歹毒,她与她根本无仇无怨啊。
姝姝因这事情,这辈子万分防备宋凝君,她希望到时候已经揭开宋凝君的真面目,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姝姝蹲着马步,脑子也在转着。
想着许多事情,最近发生的事儿除了状元郎秦宴棠,还有便是大哥二哥科举考试的事情。
大哥宋凝柏不爱读书,这次秋闱自然没中,但是二哥是中举的。
可惜的是,到了次年春闱时,二哥那场考试半途而废,他考场上突发急症,被送回宋家,与进士和殿试无缘。
二哥那次急症,姝姝不知是意外还是跟宋凝君有关。
因她跟着宋凝君二十载,好像并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不管到底有无关系,到明年春日时,她都会提前防备注意,这次定不会让二哥抱恨终身。
上辈子,二哥急症错过春闱。
再次科举就要三年后,那时候国公府都已经落败,圣上对定国公府有了偏见。
二哥也没能再参加科举。
想到这里,姝姝叹了口气。
不过几日后还是有个好事儿的,就是伏神医回了京城。
她会去跟伏神医拜师。
又半个时辰后,姝姝蹲满一个时辰,同祖父说了声离开。
吃过早膳自然还是去青砚阁学习。
如此过了几日,沁华院隔壁的偏园已经修葺差不多。
猞猁睡的窝棚盖好了,周遭也都修葺过,木栅栏加高,姝姝就让猞猁过去了偏园。
不过沁华院跟偏园是想通的,猞猁可以随意进去。
它晚上还是不肯睡在窝棚里,一定要趴窝在姝姝的房门口。
姝姝也是无可奈何。
前两日,盛氏还真的去宫里头请了位太医过来给宋凝君瞧过。
太医也道是宋凝君心思郁结,让她一定要放宽心情,莫要多想,否则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几日宋凝君倒真的也慢慢想通了,喝了两天药便好了。
这两日姝姝就每日都会碰见她了。
不过姝姝也算想得开,事情慢慢来,她知道急不得。
越急越容易出错。
明日就是秋闱的日子,也是伏神医回来的日子。
国公府一片忙碌,自然是为两位公子准备明日秋闱的事宜。
古时学子是极辛苦的,鸡鸣便要爬起学习,科举时更是一场考验,很多时候不是学子们学问不成,而是身体承受不住,比如这场秋闱,要考三场,一场三天,连续九日都在贡院里一个小号子里头待着,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可想而知有多艰辛。
国公府自然也注重两位公子明日的秋闱。
下午大房二房就已开始给两位公子准备吃食和各种换洗衣服,生活用品甚的。
准备的都是一些容易存储的食物,还有水源。
喝的水也要自带。
这些事情都是崔氏监督的,还亲自跑厨房。
姝姝也自告奋勇说要帮忙,她再给二哥做的酱肉饼的热水里偷偷兑了甘露,还自告奋勇的把几个大水壶都装上熟水,自然也偷偷加了甘露。
甘露对身体有好处的。
让两位兄长饮用这个水她也放心些。
就是不知怎么送到大房那边去。
姝姝对大兄还是没意见的,他虽玩世不恭,但也是向着她。
也别扭的为她说过话,讽刺过宋凝君。
所以姝姝也希望大兄也能好好的,至于大兄莽撞纨绔的性子,她希望大兄能够改正过来,能担得起国公府世子的名头。
姝姝抱着两大壶水跟崔氏道:“母亲,我想把这两壶水给大兄送过去,再把我们做的酱肉饼也给大兄送一些。”
崔氏笑道:“你大伯母都给你大兄准备的有,这又累又重的,你回房好好歇着去。”
姝姝甜甜一笑,娇声道:“母亲,到底是我的一份心意,也望大兄和二哥都能金榜题名。”
崔氏听着女儿的娇声细语,心里都是软的。
什么都想顺着她,不由道:“好好好,到底是咱宝儿的心意,让珍珠跟玲珑帮你把东西抱过去。”
姝姝跟两个丫鬟就这样抱着两个大水壶还有十来张酱肉饼过去大房。
大伯母高氏听闻侄女过来,忙从厨房出来,笑眯眯领着姝姝过去正厅,“姝姝怎得过来了。”
大伯父宋金丰也在正厅交代长子明日秋闱的事情。
宋钰柏大概听的有些不耐烦,心不在焉的,看见姝姝过来问她,“你过来作甚?”
姝姝把手中装好的酱肉饼放在大兄身边的案几上,笑眯眯道:“大伯,大伯母,我过来给大兄送些酱肉饼还有水。”
珍珠玲珑也把抱着的水壶搁上去。
宋钰柏板着脸道:“我们自个院不是做的有,你端着跑过来也不嫌累。”
宋金丰呵斥道:“你怎么跟你三妹妹说话的!”
宋钰柏就不吭声了。
高氏拉着姝姝道:“别跟你大兄一般见识,姝姝真是乖巧,还惦记着你大兄明儿科举的事情。”
看着乖巧精致的女娃,高氏也心软。
姝姝也不生气,笑眯眯说,“祝大兄跟二哥能够金榜题名。”
宋钰柏嗤笑一声,他很清楚自己没戏,他也不说,不然他爹又要骂他。
宋钰柏拨弄那袋子肉酱饼,打开后一股子浓郁肉香夹杂着面香的味道飘散开来。

第26章
惹的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朝着那袋酱肉饼多看一眼, 平日厨房里甚少做这类的食物。
就算做酱肉饼也会做的更精致一些,薄薄的酱肉饼,里面有剁碎的酱肉虾仁干贝, 上食案后都已切成小块给主子们享用。
这种又大又厚,一个酱肉饼跟掌心那么厚,脸庞那么大,里面酱肉也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饼,平时是根本上不了主子的桌上的。
可竟有一股子很浓郁的香味。
肉香夹杂着面香。
这会儿其实还不到晚膳时间,大房二房都忙着两位公子准备明日去贡院的食物和东西。
宋钰柏闻见这股子肉香面香, 肚子竟咕噜叫了声。
他也不嫌臊,大咧咧的从袋子里拿出个酱肉饼吃了起来。
这酱肉饼分量实在的很。
都赶得上他脸盘子大,又厚实,一口下去,酱肉的香味跟面饼的清甜糅杂起来,酱肉是五花的,咬下去油脂跟汁水都渗出来, 满口鲜香。
宋钰柏怔了下。
他没料到这酱肉饼味道如此好, 比以往吃过的都要浓香。
宋钰柏加快速度,十来口就把这么大张的酱肉饼吃干净。
最后还把手指上沾的酱肉汁都给舔干净了。
引的高氏跟宋金丰都吞了下口水。
宋金丰咳了声, 训斥长子, “你也不嫌丢人!哪有这般吃东西的,吃食要斯文,细嚼慢咽,哪像你三两口吞掉, 还当着你三妹的面这般粗鲁…”
宋钰柏懒得搭理他爹,问姝姝,“你们厨房换厨子了?”
姝姝摇摇头,乖巧道:“大兄,没有换厨子的,这做法是我在水乡村时做过的,跟廖师傅说了声,廖师傅就做出来了。”实际上她在熬煮酱肉的汤锅也加入甘露,味道自然是最好的。
廖师傅是二房的厨子。
宋钰柏皱眉,“你在那劳什子的地儿还要做吃食?”
“自然要做的。”姝姝不以为然,“乡下地方女孩儿不值钱,两三岁会走路时就要帮着做家务干农活。”她似想起什么伤心事,眼圈有些红,声音也小了许多,“这样的酱肉饼也只有他们能吃,都不许我吃的…”
这话听的宋钰柏简直火冒三丈,他们国公府的姑娘竟被这样对待。
“他们连酱肉饼都不让你吃?什么畜生玩意的一家子。”宋钰柏越发厌恶宋凝君,抢了她们国公府真正千金小姐的位置,害的姝姝在乡下地方吃了十三年的苦头,她却在国公府好吃好喝的,娇生惯养的,从小山珍海味,鱼翅燕窝都吃的够够的。
就连宋金丰跟高氏也听的心里有火气。
这次连儿子说脏话都没训斥,国公府的真血脉在外吃苦,假的倒在他们家享福。
姝姝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儿,小声问,“大兄,这酱肉饼你喜欢吗?喜欢我喊珍珠玲珑再去帮你拿一些,厨房做的挺多,晚上我们都吃这个的。”
崔氏听闻姝姝在水乡村连酱肉饼都不能吃,心窝子疼的厉害,就让廖师傅多做些,晚上二房都吃这个。
“吃,你让珍珠玲珑再端着过来吧。”宋钰柏倒也不客气,不过心里还是记住三妹的事儿,想着以后外面寻来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要给三妹带一份,三妹实在可怜,若有可能,他还想整整宋凝君。
高氏心疼姝姝,拉着姝姝说了会儿话才放她离开。
回去二房的路上,珍珠跟玲珑都还有些懵,方才主子说话没避开她们的。
但是主子不是在老宅养病吗?怎么说甚水乡村,还连酱肉饼都吃不上,还要做农活干家务?
走在僻静的青石小径上,姝姝轻声跟身旁跟着的两个大丫鬟道:“方才我说话没有避开你们,是想着你们都是我身边的大丫鬟,日后要贴身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要跟着我至少十年的时间,日后也会成为我最信赖的人,所以这些事情就不必瞒着你们的。实际上,我并不是在老宅养病,而是当初母亲在水乡村生产时,把我同二姐姐抱错了,直到四弟需要药引时,才知抱错,于是去把我接了回来,对外宣称我与二姐姐是双胎,当初生下来体弱留在老宅养病…”
两个丫鬟已经震惊的无法言语,脑子都是懵的。
原来京城才女的二姑娘竟是乡村农家的孩子,甚至还让国公府真正的血脉在外头吃了十三年苦头?
姝姝之所以告诉两名丫鬟是因对她们脾性了解了些。
而且就跟她说的,以后这两个大丫鬟是要贴身伺候她的,有些事情不必瞒着。
她不可能事事都瞒着她们的。
何况告知她们宋凝君的身世也没甚,府中知道她们身世的不在少数了。
这事儿以后也会传开,但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被她鲁莽的说出口,反倒让宋凝君化解开,更是锦上添花。
这次,她会在最适合的时机,让人知晓宋凝君的身世。
两个丫鬟都没伺候过宋凝君,自然对这位二姑娘没啥感情。
唯有心疼三姑娘,被抱错,还在乡下干农活,连酱肉饼都不给吃,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虽说没有山珍海味,可酱肉饼还是随便可以吃到的。
姝姝又交代:“事儿莫要到处乱说,现在二姐姐也是侯府的姑娘,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奴婢们省得。”两个丫鬟就算心里不平,也知道姑娘说的对,她们以后对会姑娘忠心的。
回到二房,厨房里头还在做吃食。
酱肉饼至多放个四五天,肯定是顶不住,两位公子要在贡院里待上整整九日。
还另做了些可以方便储存放上十来日都不会坏的食物。
二房做了不少酱肉饼。
姝姝就让珍珠跟玲珑又给大房送了不少过来,想着三房的叔父叔母还有两个妹妹。
也给三房送了不少过去,自然也就少不了祖父祖母那边。
昌鸿院的宋昌德跟盛氏自然也吃上这酱肉饼,对味道赞不绝口。
宋昌德道:“听二房那边是说姝姝想出来的做法,据说是在乡下时候总做的吃食,那陈家两口子待姝姝并不好,怕是这酱肉饼都不会给她吃的,前些日子金良还过来同我说,那孙氏小时候还想把姝姝溺亡,对姝姝也是非打即骂,做最重的活计,金良说那两口子当初应该是故意把孩子换掉的,就是为了让自家孩子在富裕人家享福,金良还道,不会放过那两口子的。”
明明是很好吃的吃食,这会儿老爷子有些食不知味。
心里原先还是很宠爱宋凝君的,可想着这些事情,总是就有些别扭。
盛氏也捏着酱肉饼吃不下去,“那陈家夫妻竟如此歹毒,金良做的是对的,是该让他们受到惩罚,姝姝这些年吃的苦头太多,是我们所有人都亏欠她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别扭的感觉,想着君儿待在国公府享福,真血脉却在外吃苦。
盛氏忍不住叹了口气。
……
次日,国公府天不亮便忙碌起来。
两位公子也梳洗换身衣袍,用过早膳,由着身边的小厮帮忙拎着包袱朝贡院而去。
等到两位公子离开,大房二房的主母们便有些心神不宁的。
姝姝还劝崔氏,“母亲不必担心,依哥哥的学问,上榜是没有问题的。”
实际上她不担心二哥,就是大兄,算了,大兄的情况,担心了也无用,他心思都没放在这上头,强求不得。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崔氏倒也顾不得忧心宋钰谨的秋闱了。
因伏神医在门外求见,崔氏赶忙让人把伏神医请了进来。
伏神医年岁已高,头发胡子全都花白,看着慈眉目山,仙风道骨的模样。
伏神医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实际上伏神医在京城非常出名,给当今圣上看过病,圣上还请他入住宫中,但他老人家不愿,这些年留在京城的时候不多,总是云游四海,四处为家的替人看病。
“伏神医,您老回来了。”崔氏让丫鬟们上茶上点心。
姝姝安静的依偎在崔氏身边,望着眼前道骨仙风的老人家。
老人家精神气十足,面色红润,皱纹也不是很多。
伏神医笑道:“回了京城,想着府中四公子的病情,便先过来瞧瞧。”
实际上他老人家入京城第一件事儿就是过来看看宋钰延的情况,连家门都没入过。
崔氏挺激动的,都忘记刚才忧心长子科举的事儿,“神医,要不您先喝点茶,吃些点心,我让厨房做些吃食,晌午您便留在府中用膳,可好?”几个子女中,崔氏觉得最亏欠的是姝姝,可最心疼的则是幼子。
神医想着他的确啥都没吃,刚进城就来国公府了,便道:“也可,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他说罢端起茶盏一口气喝掉,又吃了块点心。
瞧老爷子这幅模样,姝姝知晓他定是才入京就过来国公府的,早膳都没吃过的。
姝姝小声跟崔氏道:“母亲,我过去厨房让人做一碗鸡汤面给神医爷爷吃吧,我瞧着神医爷爷好像还未用膳。”
“还是姝姝贴心,快过去吧。”
伏神医看向从崔氏身边起身走出房屋的少女,少女容貌惊艳,与崔氏有两三分相似。
对国公府的情况,伏神医还是了解的,知晓二房只有一位姑娘,宋凝君。
神医似有不解。
等到姝姝差不多走到廊檐下,崔氏才苦笑声,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自然没瞒着陈家夫妻对姝姝的虐待。
说的差不多时,崔氏叹息一声又道:“也要多谢神医这副药引,否则我们怕是要被蒙在鼓中一辈子,一直无法与亲生骨肉团聚,眼下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姝姝和钰延,神医这是一下救了我的两个孩子。”
崔氏忍不住红了眼圈。
伏神医也听得感慨,当初开这幅药引也没想到会牵扯出国公府的一桩阴私。
“那府中二姑娘?”
崔氏怔住,半晌才低垂眉目道:“自然还是府中的二姑娘,因想着养了十三年,虽没有血缘,可养恩割舍不断,对外只是宣称两位姑娘是胞胎,三姑娘年幼体弱在老宅养病,前几月才归府。”她说着忍不住掐紧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