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牡丹攥紧了拳,想着待从梁甫回来后在好好盘算下这件事。
第二日一早,沈牡丹裹了胸,换上那套男装,一头黑发也用一根簪子竖在头顶,看着铜镜中明眸皓齿,面如冠玉的人,沈牡丹咧嘴笑了笑,果然还是不像男人。她端起旁边的帷帽带上,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沈天源,沈焕,思菊瞧见她的打扮这才都放了心,看身形倒是挺像翩翩公子的。
临淮至梁甫途径一个郡,一个县,路程约莫七日左右。沈牡丹临淮出生,虽说水性不错,但出门次数屈指可数,因此也觉得新鲜的很,站在甲板上四处遥望两岸的风景。
这次去梁甫坐的是专门做漕运的船,漕运掌舵人姓迟,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高大,魁梧,这趟是替别人运货去梁甫,回来的时候在替沈牡丹把布料运回来,这样漕运的两趟都有银子赚,沈牡丹也能少一些银钱,两方都觉得挺满意的。这船上除了货物,漕运的人,还有几个顺道去梁甫的人,不过都不在甲板上,想必是在房里休息。
两岸风景虽好,看多了也就是那样,沈牡丹站了小半个时辰就回了房。船上一共十间房,沈天源跟沈牡丹一人占了一间房,回房后沈牡丹小歇了片刻,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门外也响起了沈天源的声音,“阿丹,出来吃饭了。”
沈牡丹开了门,沈天源把带的一些豆饼分了两块给沈牡丹,如此过了三天后,船便要靠岸补充一些水和食物,沈天源瞧见整日吃豆饼的女儿自然很是心疼,道:“阿丹,我下船去买一些糕点给你吃吧。”夏天天热,其他的熟食保存不了两天,只有这种干巴巴的豆饼能够保存好几天不坏。
“父亲,不用了,豆饼就挺好的,再过几日就要到梁甫了,到时候我们再去尝尝梁甫的美食。”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听起来倒也不至于让人怀疑是个女子。
沈天源倒也没在坚持。
漕运的人也很快都上岸了,船也继续朝前行驶了起来。在船上呆了三天,沈牡丹知道船上除了漕运的人,她跟父亲,另外还有几个世家子弟。这几个世家子弟每天都会在甲板上待上几个时辰,高谈阔论,美妾环绕,斛光交错。因此,沈牡丹便很少出房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呆在房里,偶尔晚上的时候会出去待会。
这日正在房里休息着,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隐隐听见还有沈天源道歉的声音,“这位公子,真是对不起了。”
“撞了本公子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沈牡丹听见声音,忙起身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在甲板上看见那几个世家子弟正盘腿坐在甲板之上,边上环坐着几位美艳的妾氏。其中一个个子不高,脸色有些苍白,穿着打扮极其华丽的公子正拦在沈天源面前,这世家公子容貌虽然不错,但眼底发青,脚步有些虚浮,明显就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沈牡丹急忙来到沈天源面前,压低了声音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没事吧。”
沈天源摇了摇头,“我没事,阿丹你快些进去吧。”说着就想把沈牡丹推进房中。那脚步虚浮的世家公子却是拦在了两人面前,想伸手去推沈牡丹一把,沈牡丹一个闪身就避开了,那世家公子面上现出恼怒的神情来,“怎么,撞了本公子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沈天源朝着这公子拱了拱手,“公子,在下已经到过歉了,而且是公子先撞到在下身上来的。”的确是这人先撞到沈天源身上来的,沈天源身子硬朗,这纵欲过度的世家公子反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了,起来后还不依不饶的。
听见缘由,沈牡丹心中虽然有气,却也知道这世家公子们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只得又按捺住性子诚恳的道了歉。席地而坐的几位其中一个穿着藏青色锦袍的世家子弟道,“你这小子过来陪我们喝上一杯,我们就原谅了你父亲。我说,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整天把自己关在房中跟个娘们似的,来来…快过来坐,阿淑,快去把这位公子拉过来。”说着,其中一个穿着黄色衣裳的娇媚女子便起身要拉沈牡丹过去。
沈牡丹自然是不可能跟这群人喝什么酒了,忙躲闪开来,压低声音道:“在下不会喝酒,不过在下愿意自罚一杯向几位公子赔个不是,之后还请几位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在下同家父。”
却不想,刚才那脚步虚浮的公子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扯落了沈牡丹头上的帷帽,“让你陪着一起喝酒是给你面子,啰啰嗦嗦的干什么…”
距离太近,沈牡丹又只顾着应付席地而坐的几位,却不想这人会突然出手掀开她的帷帽,整个人便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大姨妈来了,肚子疼死,所以断更了一天。
第 13 章
眼前的人虽然做少年打扮,明眸皓齿,面如冠玉,一头黑发也用簪子竖在头顶,但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够一眼看出来眼前这个做少年打扮的人是个姑娘家。
那个刚才嚷嚷着要沈牡丹陪喝酒的藏青色锦袍的世家子弟更是一脸呆滞的看着沈牡丹,好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竟…竟然真的是个姑娘家?”
沈牡丹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弯腰捡起被拍落在地上的帷帽,冲着几个世家子弟躬了躬身,平静的道:“小女冒犯了,还请几位公子见谅。”
那扯落她帷帽的虚浮公子愣愣的看着她,忽又露出一个笑意来,眼睛里带着一丝的轻佻,“竟是个如此俊俏的小娘子,甚好,甚好,如此的话…既是你父亲撞了我在先,不如就把小娘子赔给我吧。”说着,伸手朝着沈牡丹脸上摸去。
沈天源温厚的面容闪过一丝怒意,伸手把沈牡丹护在了身后,“公子,还请自重!”
那身穿藏青色锦袍的公子也劝道:“书丰,算了吧,赶紧过来咱们继续喝咱们的,别为难人家姑娘了。”
“不成,她父亲撞了我,自然由她来陪不是,陪本公子一天就成了。”那叫书丰的公子却是不依不饶的,晃晃悠悠的朝着沈牡丹走去,沈天源眉头紧皱,正想伸手打落这人伸过来的手时,旁边突然传出一声粗狂的喝斥声,“你们做什么的!在我船上莫要惹事,否则一个个的把你们丢下去了!”
众人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瞧见船舱里出来个身材魁梧的七尺大汉,穿着一身的葛麻衣裳,胸膛紧绷绷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这边,这大汉眼睛看起来挺有神,脸上却生了一脸的络腮胡子,整个人更是显得粗狂无比。这人大家都认识,漕运的掌舵人迟宁沛。
那些公子虽说都是世家子弟,但都不愿意惹上这样草莽出生的人物,那脚步虚浮的公子哥果然清醒了不少,冲迟宁沛露出个讪讪的笑意,“迟爷,莫要误会,我们只是同这小娘子开个玩笑而已。”说罢,摇摇晃晃回到那群公子哥身边,其中一个美妾扶着他坐了下来。
那藏青色锦袍的公子也冲沈牡丹点了点头,“姑娘对不住了,还请姑娘原谅了我们才是。”
沈牡丹冲这公子躬了躬身,“公子说笑了。”说罢,又转头看向那粗狂的大汉迟宁沛,冲他笑了笑,“多谢迟舵主了。”
沈天源也冲这大汉拱了拱手,“多谢迟舵主。”
那大汉摆了摆手,走到沈牡丹旁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姑娘家,看你上船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看都像是个姑娘家的,哈哈哈,果真是没走眼。对了,姑娘也别叫我什么舵主了,直接叫我迟大哥就是了。“说罢,又转头看向沈天源,笑道:“这位先生唤我名字就成了,别什么舵主不舵主的了。”
这人,沈牡丹还是有印象的,迟家老爷子本是草莽出生,一生血拼到如今的地位,在临淮建了漕运,这迟宁沛便是迟老叶子老来得的子,对他非常的疼爱。迟宁沛这人继承了老爷子的性格,直爽,不受约束,当然为人也很仗义。上一世,沈牡丹记得这人最后好似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在临淮销声匿迹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沈牡丹回想了半天也没回想起来,耳边又想起父亲跟迟宁沛的声音,她这才回了神,想着回去后要好好回想一下关于迟宁沛的事情。她对迟宁沛也是有心结交,以后要经常来往梁甫,若是迟家能发展起来对她也是有好处了,抬头冲他笑了笑,叫了声迟大哥。心里想着,可一定要好好回想一下关于他的事情才行。
迟宁沛笑道:“好了,回房好好休息去,你也莫要惊怕了,这一路上我都会好好照应着你的。”
沈牡丹也不多言,道了声谢谢就回了房,沈天源又跟迟宁沛说了几句话这才回了房。回房后,沈天源心中还有些后怕,便想念叨沈牡丹几句,沈牡丹似乎知道父亲要说她,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沈天源,娇嗔道:“父亲,我知错了,待铺子开起来后,马掌柜熟悉了这些,日后便让父亲跟马掌柜前来,我会乖乖待在家中的,可好?”
看着如此乖巧的女儿,沈天源心中的怒气也消失殆尽,看着女儿姣好的容貌,重重的叹了口气,“都是我没本事,若不是如此你也不用在外抛头露面了。”
沈牡丹正色道:“父亲,当然不是这样的,我跟阿焕最崇拜的人就是父亲了,父亲教导我跟阿焕如何做人,我跟阿焕都觉得父亲很了不起。而且,开铺子只是我的主意,请父亲不要在责怪自己了。”
沈天源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儿,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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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还算顺利,那几个公子并没有在找沈牡丹的麻烦了,那藏青色锦袍的公子每次瞧见沈牡丹反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同她到了几次的歉意。反倒是那叫书丰的虚浮公子每次看她依旧是带着一丝的情欲和不怀好意。沈牡丹也越发的不爱出去了,在房里待了几天,船终于在三日后靠岸了。
靠了岸,迟宁沛的人在码头上卸货,其他几个世家子弟也都离开了,沈牡丹瞧见那叫书丰的世家子弟离开这才带上了帷帽打算同沈天源下船。却不想,迟宁沛忽然叫住了她,“姑娘,刚好我也没什么事情,要不同你一起去吧。”
沈牡丹正想拒绝,这人却已经大步下了船,然后回头看着她跟沈天源。沈牡丹无奈,也只得下了船,之后她跟沈天源在前走着,迟宁沛在后跟着。
走了没一会,沈牡丹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周围好似有人跟着她们在,她挑开帷帽看了一眼。果然有几个畏首畏尾的人跟着她们。她心中一紧,想起下船时那叫书丰的世家子弟看她的眼神了,不由的暗道一声糟糕,猜测这人应该是那世家子派人监视她的。
旁边那抹高大的身影却又让她有些心安,迟宁沛跟着她也是因为一早就发现有人要跟踪她们了吧,这人如此的仗义应该会护她们周全的。看来以后还是万分小心才是,女子在这样的时代活着,真是万分的辛苦。
许是因为迟宁沛一直跟着,那几个跟踪她们的人很快就离开了,沈牡丹这才冲迟宁沛道了谢,“多谢迟大哥了。”
迟宁沛笑道:“不用同我道谢,你是我的主顾,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出事的。姑娘放心,我定会护你们周全直至回到临淮的。”
沈牡丹又想起自己现在做男子的打扮,便小声的道:“迟大哥,你还是唤我阿丹便可。”
迟宁沛哈哈一笑,唤了声阿丹。
梁甫很大,其中一条街做的多是布料的生意,距离码头有些远,三人租了辆马车花费了两个多时辰才来到了那条街,沈牡丹便一家家的看了起来,铺子里大多数的绫罗绸缎,纱,锦,缕,毅,绢,棉布,葛麻都有。沈牡丹货比三家,都问了价格,最后讨价还价要了不少常见的绸缎,纱,锦,绢和棉布。
身后跟着的两个大男人就眼睁睁的看着沈牡丹一身男装打扮,压低着声音讨价还价,最后竟然还真给她便宜了不少。这批货有好几车,最后三人顾了车这才把东西都运到了码头,迟宁沛喊人帮忙把货全部搬到了船舱里。
等忙活完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牡丹跟沈天源正打算上船,便有一穿着葛麻衣裳的大汉来到迟宁沛身边道:“舵主,先前有件事情忘记同你说了,你离去的这段时间里,船上来了位客人,说是要去临淮,想要乘我们的船,我应了。”
迟宁沛却不在意,只道:“给了银子就成了…今晚原地歇息一晚上,明早卯时在码头集合,现在你们可以去城里逛一逛了!”说着,抛出一袋银子给这大汉,笑道:“带兄弟们好好出去玩玩,不过留几个人看着船,不要所有的人都去了。”
那大汉接过银子笑嘻嘻的跑去船上,不一会船上便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跟着呼啦啦下来好几个大汉。沈牡丹往船上看了一眼,天色太暗,她也看不真切,差不多留了一半的人下来,隐隐的船头似乎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沈牡丹眯着眼睛看了会,那人影转身回到了房里,她也没在意,以为还是迟宁沛手底下的人。
迟宁沛等着身边的人都离开了,这才转头看向沈牡丹,笑道:“阿丹兄弟,好不容易来梁甫一趟,我陪你出去逛逛如何?”
沈牡丹对于逛集市没有多大的兴趣,而且今天忙了一天浑身又酸又累的,急忙摆手拒绝了,“迟大哥我就不去了,今个累了一天了,我想上船早些歇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名牡丹真国色改成了这个一世安康了,嗷嗷,这个名字有木有大气一点?
今天看收益好像有姑娘给扔了火箭炮,但是前台没显示,后台的霸王票里也找不着,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几天有事,更新不大稳定,今天恢复更新。
ORZ,都说牡丹真国色这名字比较好,我又改回来了,妹纸们觉得哪个书名好点?
第 14 章
沈牡丹,沈天源上了船就直接回房休息了,迟宁沛看着沈牡丹进了房,也没了四处溜达的兴致,大步上了船。
沈牡丹回了房,听见隔壁传来了响动声,隐隐约约听见一个人说了句什么迟宁沛什么的,她心中一动,忍不了住屏住呼吸朝着用木板隔开的角落走了过去,却不想那边似乎知道这边有人了,声音压低了很多,她再也听不到半句了。回过神又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墙角偷听别人说话,俏脸不由的一红,暗骂了一句自己,忙回到房屋的中间在一张方凳上坐下,倒了一杯喝水一饮而尽。
喝了茶,沈牡丹握着茶杯,坐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想着心事。她现在的处境有些为难,跟罗南解除婚约之后,沈家人势必会参与她的婚事,若是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便是再好不过,这人必须有些身份,让沈家人忌惮,思来想去,迟宁沛是最好的人选,这人仗义,不拘小节,对她也无非分之想,若是能结交他为朋友便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上一世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夜之间临淮便再也没有迟家人的身影,码头也换了掌舵人。
坐在昏暗的油灯下想了许久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来,沈牡丹只得放弃,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意梳洗了下就上床歇息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休息之前想的太入神的关系了,沈牡丹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人似乎在跟迟宁沛说着什么,迟宁沛很是愤怒的拒绝。那人的背影很是高大,修长,他不知又说了句什么,迟宁沛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拒绝,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忽然慢慢的转过了头,沈牡丹屏住呼吸,正好奇那人转过来会是什么模样的,却不想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她整个人也惊醒了过来。
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沈牡丹怔了下,门外也响起沈天源的声音,“阿丹,可起来了?”
沈牡丹恩了一声,“爹,我起来了。”说罢,下床穿好了鞋袜,去开了房门,沈天源正站在门外,手中捧着一碗豆浆和几个烧饼,看见沈牡丹开门立刻笑道:“这是迟舵主手下人带回来的,还热乎着的,你赶紧趁热吃了吧。”
沈牡丹忙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接过沈天源手中的豆浆跟烧饼,“爹,你吃过了没?”
“我吃过了,你赶紧吃吧。”
沈牡丹就着还是热乎乎的浆把两个烧饼都吃完了,外面这才响起迟宁沛声如洪钟般的声音,“起锚,开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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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豆浆,吃完了烧饼,沈牡丹出了房,想在外面透透气,刚出去就瞧见迟宁沛宽阔的背影,正站在船头,听见身后的动静,迟宁沛转过身子,瞧见带着帷帽的沈牡丹,不由的一笑,道:“阿丹,如今船上也没什么外人了,就不用带着帷帽了。”
的确,又没外人,沈牡丹把头上带着的帷帽脱下,冲迟宁沛露出个笑容,也站在船头往远处瞭望了起来。
迟宁沛也没说话,站在船头吹着江风,一脸的惬意。
沈牡丹心中有事,还在回想上辈子关于迟宁沛的事情,正想着,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不禁愣住了,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的男子身材高大身量颀长,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袖边领边用金丝钩边,腰间竖着同样用金丝线勾勒而成的黑色腰带,配有一块颜色如白脂般的玉佩。后边的青年身材同样高大,穿着一身青色衣袍,稳当当的跟着前面的男子。
这两人沈牡丹都认识,当初在临淮她救起来的那个小男孩的叔叔,后边的男人是当初把一盒子珍珠拿给她的那个青年。
沈牡丹心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还想着什么时候把那些珍珠还给了他,现在就碰上了,只可惜,那盒珍珠她没有随身携带着。想了想,沈牡丹上前冲着两人拱了拱手,“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小女。”
那身穿黑色锦袍的男人这才看向沈牡丹,盯着看了一会,这才恩了一声,“记得,上次之事,还要多谢姑娘。”他的嗓音醇厚,沈牡丹却依旧能够从中听出一丝的冷淡。
沈牡丹抬头看着这男子,“上次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公子给的谢礼太过贵重,不知到临淮的时候,公子可否等上一会,小女好把东西还给了公子。”
“不必了。”男人突然开口,嗓音沉沉,“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了,这些东西不及梓安的一条性命重要,这些东西是你应得的。”
沈牡丹默然,她自然是听懂了这男人话中的意思,男人话中的意思很简单,这些东西完全不及他侄儿的一条性命重要,给她是理所当然的,是为了还情,用昂贵的珍珠来抵消了她救了他侄儿的性命,这男人不愿意欠她分毫的情。若是她在不识好歹拒绝的话,只怕这男人就没了耐性,她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小女知道了,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她救了他侄儿一命,他给了丰厚的谢礼,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交集了。
男人听完她的话便转头看向一旁的迟宁沛,沈牡丹便知这人应该是找迟宁沛有事,转身冲迟宁沛道:“迟大哥,我就先回房去了。”
迟宁沛显然也感觉到眼前这男人是来找他的,冲沈牡丹笑了笑,“去吧。”
待沈牡丹离开,迟宁沛这才目光落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炯炯的双眼满是不解,皱眉道:“你们特意上船乘我的船是来找我的吧?”
男子没有说话,侧了侧头,他身后的青色衣袍的青年立刻上前一步,说道:“迟舵主,我们殿下的确有事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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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牡丹住着的房间开着木窗正好能够看见外面的情况,她看见那面色冷淡的男人身后的青年上前一步,似乎同迟宁沛说了句什么,迟宁沛眉头紧皱,双腿动了下,似乎有曲膝的打算,那青年却是一把扶住了他,又说了句什么。她只能看清楚他们的动作,却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瞧见青年又同迟宁沛说了几句什么,迟宁沛忽然大怒,挥手打落了青年放在他手臂上的手。青年并不在意迟宁沛的态度,又说了几句话便退到了那男子的身边。
男子转身离开,青年也跟着转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子的视线似乎朝着沈牡丹这边看了一眼。沈牡丹的视线却只注意着迟宁沛,迟宁沛的双眼中满是痛苦,抉择和绝望。她心中一动,迟家今后的命运是不是同今天见过的这男人有关?这男人身份应该不凡,让整个迟家从临淮销声匿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待会可以跟迟大哥打听一下刚才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不管如何,若是迟宁沛能够避开前世的命运,今后的成就定然不凡,她日后或许会需要他的帮助。
沈牡丹呼了一口气,松开攥的死紧的拳头,又把目光放在了船头的迟宁沛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要带孩子,所以都是晚上家里小孩睡觉了才有时间码字,每天的更新估计都会有点晚。
第 15 章
江上的夜景异常的美艳,头顶上的一轮满月照耀着整个江面,江面之上一片皎洁的月光,偶有萤火虫飞过,星星点点。
迟宁沛在船头已经站了一天了,沈牡丹在房里注意了他一天,直到夜色暗淡下来,甲板之上只剩下迟宁沛一人,沈牡丹才揣着一壶水跟几个豆饼子出去了,看着迟宁沛无精打采的样子,她轻声道:“迟大哥,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吃些东西垫垫胃吧。”
迟宁沛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双炯炯的双眼此刻只剩下迷茫,“阿丹…”
沈牡丹把手中的水壶跟豆饼子递到他的面前,也不再多说什么。迟宁沛迟疑了下,神色到是清明了不少,盯着沈牡丹手中的食物和水看了一会,默默的接了过来吃了起来。几个干巴巴的豆渣饼子就着一壶水很快就吃干净了,这才冲着沈牡丹一笑,“让你担心了。”
沈牡丹接过他手中空了的水壶,想了想,抬头看着他,“迟大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瞧你今天在船头站了一天了。”
迟宁沛摇了摇头,露出个苦笑,“没什么。”
“迟大哥,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妨同我说说,或许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两个人始终比一个人容易想法子些。”
沈牡丹望着这魁梧的男子,真诚的道。
迟宁沛不说话,只是侧头看着远方重重叠叠的黑色山影,目光沉沉。沈牡丹不再多言,站在一侧陪着他。皎洁的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撒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如梦似幻。过了好久,才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压抑着痛苦的嗓音,“那人是…宴王殿下。”
宴王——沈牡丹身形一怔,手掌紧紧的攥成了拳,不用迟宁沛明说,她就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何人,是刚才那黑色锦袍的男子,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人会是宴王殿下,她只以为那人身份不凡,却不想是如此的尊贵。
宴王,传闻中宴王性子谨慎,稳重,而且头脑非常的聪明。若那人是宴王,她如今也能猜出几分为何会找上迟宁沛了。
迟宁沛的声音继续在耳旁响起,“宴王想买下整个漕运,漕运是我父亲辛苦一生一手建成的,我不愿意,只是…”
只是就算不愿意,宴王想要的东西又岂会得不到?只怕他不愿意,那人就会以强硬的手段得到漕运,对他反而半点好处都没有,上一世迟家在临淮的消失恐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吧?沈牡丹暗暗在心底想着,不过——她抬头看向迟宁沛,开口问道:“迟大哥,若是你归顺于宴王手下,漕运是否能保住?”宴王要的应该是控制了整个郦江,而不是区区一个漕运码头,所以迟宁沛若是愿意归顺他,他会不会继续让迟宁沛管理着码头?
迟宁沛摇了摇头,“我提议过,他…不同意,只怕是不信任我。”
沈牡丹怔住,是啊,这般重要的位置怎么可能交给一个陌生人打理,水路不管什么时候都占有极重要的位置,更何况以后这宴王还要同宣帝打上一年的持久战,水路就更加重要了。沈牡丹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宴王此刻就打算控制郦江上的漕运码头,是不是表示他一早就在为以后的继位做安排了?
沈牡丹心中突突的跳着,有些兴奋,也有些担忧,她想放手一搏,若是此事能够成功日后她的命运便不必握在沈家人的手中了。她的拳头紧了又紧,这才抬头看向迟宁沛,沉声道:“迟大哥,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