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外的想起思菊的声音,“姑娘,东西拿过来了。”
沈牡丹回头,让思菊进来,把她送来的合欢皮丢在了暖盆里,思菊看了沈牡丹欲言又止的,最后瞧着自家老爷的样子什么也没敢问就出去了。不多时,房屋里就弥漫着一股子清淡的香气,合欢皮跟桂圆能解郁,安神,这时候用一些最好不过了。
事已至此,沈天源也无法,沈牡丹劝说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房。
第二天一大早沈天源便带着庚帖去了罗家,罗老爷彻底病了,听闻沈天源过来,挣扎着起了身。沈天源一进房,什么也不曾多说,直接把庚帖拍在了桌子上,“罗老爷,我想咱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如今就把庚帖换回来吧,从此我家与你罗家再无任何关系了。”
罗老爷靠在床头咳了两声,脸色发白,两眼无神,“沈老弟,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家孽障做错了,只是您在给他个机会好不好,他…他只是一时糊涂啊。”
沈天源冷着脸,“罗老爷,就赶紧把庚帖换回来吧,不然若是闹到公堂上去那便不好看了。”
旁边的章氏没忍住,大怒,“你说什么,你还有脸说,真当我儿…”
“咳咳,你这疯妇,还不给我闭嘴!”罗老爷大怒,此刻恨不得休了这疯妇。
章氏愤愤的闭了嘴,眼刀子却没少给沈天源,沈天源气急,坚持要把庚帖换回来,退亲,不然就公堂上见。罗老爷无奈,让章氏去把庚帖拿过来,章氏欢天喜地的去拿了庚帖过来换了回来,从此,沈家与罗家的亲事便解除了。
沈天源拿着女儿的庚帖,心中百感交集,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哪怕老太太在胡乱应承他也不会应的。
还未走出罗家大门,沈天源忽然被人拦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伪君子,沈天源面色不虞,“罗南,你还拦着做甚!如今庚帖已经换回,我家牡丹与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罗南过来不过是为了挽回这门亲事的,他知晓若是退了亲,只怕以后更加没有姑娘肯嫁到罗家来,与姚月的事情会成为他一辈子的耻辱,他告诉自己不是因为爱沈牡丹,而是因为需要这门亲事。他以为自己不会伤心,可听见这话他的心还是抽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酸。可他相信牡丹是爱他的,所以求求牡丹,等他气消了,说不定还是会原谅他的。不!以他对牡丹的了解,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如今只要说服了沈伯父就成了。
“伯父,我知晓这件事情是我错了,可我是真的喜欢牡丹,与姚月的事情只是一时冲动,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了,伯父,我只求您如今给我一个机会可好?您放心,我会跟牡丹求得原谅了,不管牡丹如何的恼我,我也会求得她的原谅的。”
沈天源气的都快吐血了,又忽然想起牡丹对他的确喜爱的紧,若真被他给哄好了可该怎么办,想到这,连应付这男人的话都懒得说了,急急忙忙的回了沈家。
刚回到沈家,沈牡丹就给了他一个好消息,说是想去寺庙礼佛七日。
第 32 章
三十二。
沈天源匆忙赶回来便是想劝说牡丹莫要在相信罗南了,之前牡丹对罗南和姚月的情谊他都看在眼中,虽说昨日她是安慰自己退婚是好事,谁知是不是真的只是安稳他,过后被那伪君子一哄,又乖乖的哭着同他说与罗南是两情相悦.却不想急忙冲回来,问了思菊自家姑娘在何处,得知在房里,刚敲了门,牡丹就让他进去了。
开了房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听见自家姑娘冲自己说,“爹,这几日我想去大觉寺礼佛七日,也好让自己静一下心。”
沈天源没有任何迟疑便点头同意了下来,牡丹若是去了寺庙罗南便不能找去了,只希望这段时间牡丹能够真正的想清楚这伪君子的真面目,莫要再对他怀有感情了,”去寺庙礼佛几日也好,把思菊带上吧,这天冷了,你可要注意些,莫要生病了。去的时候给寺庙赠一些豆子和黍米,我瞧着你后院种的菘菜跟萝卜也差不多能吃了,也赠一些给寺庙,明日我去跟你祖父说声,好借来家里的马车一用。”
沈牡丹点头,不再说话。她去寺庙,一是因为她真心想去寺庙礼佛,诚心的表达对诸佛菩萨的礼敬,感恩。前一世,她因为这份怨恨被束缚了上千年,哪怕重生她心中都无法得到解脱,如今终能摆脱这份束缚,她希望以后的日子不要在纠缠在他们的恩怨当中,他们都已得到应有的报应了,此生余下的时间,他们都会痛苦的纠缠一生,这比死更加的让人痛苦,她希望自己能够真正的解脱,余下的日子她只想过上安稳的日子,守护住家人。其二是为了躲避罗南和姚月,这两人最近肯定会上门的,她不觉得自己能在他们面前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倒不如顺便躲他们一段时间。
翌日一早,沈牡丹早早起来了,她本不想让思菊去的,沈天源坚持,说是大家都种了菘菜和萝卜,粮铺最近买粮的人少了许多,他跟六儿能忙的过来,让思菊陪着她去。沈牡丹知晓父亲这是关心她,便不再拒绝。
祖父人很不错,今日沈家也无人出门,沈天源很快就把马车借来了,又租了一辆拉货的牛车,先让沈牡丹同思菊去寺庙,他跟六儿跟在后面坐牛车把粮跟菜送去寺庙里。
沈牡丹只随身携带了两套衣物,砚台,笔墨和纸张,思菊也带了两套衣物,两人便先乘坐马车去了寺庙。不想刚出了沈家大门,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沈牡丹,我知道你在马车里,赶紧给我滚出来。”
沈牡丹皱眉,这声音是姚月的,真不想她会这么急切的来找自己,想着至少还要等两三天的。
“姑娘。”思菊担忧的看了沈牡丹一眼,自从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思菊就特别担心自家的姑娘,如今更是气愤,这姚月竟还有脸面找他们姑娘,可真够不要脸的,也不知姑娘该多伤心,那么信任的两个人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牡丹自不想见姚月的,正想让车夫继续朝前驶,车帘子突然被人拉开,一张憔悴的面孔露在两人的面前。
姚月似一夜没有休息,眼下浓重的青影,面上的颜色枯黄,眼中带着浓重的狠戾,她死死的盯着沈牡丹,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一般。
思菊厌恶的瞪了姚月一眼,伸手护在了沈牡丹前面,“姚月,你还有脸来找我们家姑娘?我们家姑娘可不想见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真是不知羞耻,还不赶紧滚下去。”
姚月恶狠狠的看向思菊,“你滚下去才是,我有事同沈牡丹说。”
思菊被姚月那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没退缩,反而挺了挺身子,“姚月,你快走,莫要来欺负我们家姑娘了,你若在不走,我就让车夫把你拖下去了!”
沈牡丹目光直视姚月,“姚月,你有什么事情便说吧,我们之间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的。”
姚月又岂肯,若是让人知道她对罗南下药,只怕连罗家的妾氏都做不了,如今清白和身子都没了,她只能嫁到罗家去了。今日过来也是要弄清楚,昨日之事到底是不是沈牡丹故意带人过去的。她恶狠狠的看着两人,眼看着思菊不肯下马车,她猛的伸手扯住了思菊的衣裙往下拉,另外一只手顺势抓住了思菊的头发,惹的思菊痛呼了起来。
沈牡丹蹙了下眉头,忙道:“思菊,你先下去吧,等她说完要说的话我们在继续启程,你莫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思菊愤愤的下了马车,姚月踏上马车坐在了沈牡丹的对面,她死死的看着沈牡丹,冷笑一声,“牡丹,我如今瞧着你竟然不怎么伤心,你最崇拜深爱的男人如今同我在一起了,你竟然不伤心?”
沈牡丹凄然一笑,“哀莫大于心死,如今看着你们两人我便觉得恶心,所以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了,说完就滚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瞧见你们两人了。”
姚月哼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才是沈牡丹该有的样子,“昨日的事情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带着那些人去羞辱我?沈牡丹真想不到你如此狠的心!”
“故意?”沈牡丹白了脸色,“我本以为他是真正的君子,我根本没有怀疑过他,你对我说的话我根本不相信,也不会去。我去厢房不是为了找你,而是找他询问安阳的情况,你知晓的,阿焕如今过了初试,明天春上便要上京复试,他去过,我不过是想问问他。那几位好友也正好寻他有事,我们根本不知他在后院的厢房里,是青竹直接带着我们过去的,谁会想到…”她似乎又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了,面色更加的惨白,身子也有些摇晃,伸手扶住了一旁的窗檐。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姚月有些疑惑,又觉得牡丹的性子真做不出带着众人去羞辱她的事情来,难不成真的只是偶然?是她误会了?
沈牡丹的神色更加的凄凉,她喃喃细语,“正因为一直以为他是真正的君子,哪怕是知晓青竹那丫头对他有意我也不觉有什么,总想着他是真心喜欢我,不会伤我的心的,没想到青竹那丫头会如此,竟会让我撞破你们的事情,那丫头真是好狠的心肠…”
姚月一愣,脸色发白的问道:“你说什么?青竹那丫鬟喜欢罗大哥?昨天带你们过去的是青竹那丫头?”昨天事发突然,她根本没注意门外站在青竹。
沈牡丹却只是惨白着脸色垂着头不再说话。
姚月心中如拨开云雾一般,突然就开朗了,青竹那丫头若是喜欢罗南,又是罗南的贴身丫鬟,自是知道自己与罗南之间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太明显了。定是那丫鬟想要羞辱自己才会带着那么多的人去厢房的,这样不仅损了自己的名声,也让沈家与罗家退了亲事,且她一个姑娘家的,又看了男人的身子,这辈子自然只能跟着那男人了,真是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好聪明的女人!
姚月攥着拳头,“那贱—丫头,死丫头,我不会饶了她的。”说着再也顾不上沈牡丹,匆匆的跳下了马车。
沈牡丹透着木窗的缝隙看向姚月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如止水。上辈子,青竹虽然无意要她的命,但不管如何,总是因为她的妒意,自己猜撞破了那两人的j□j,这才被姚月害死,既如此,她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昨日也是因为她早就知晓青竹知道那两人的j□j,这才利用了青竹,叫住了她,让她带着大家去了厢房,青竹若没有妒意,安安分分的话,这事就不会暴露在大家的面前,要怪只能怪一个没脑子,一个善妒。罗南也真是倒霉,这辈子名声尽毁,又有这两个女人在她身旁,这一辈子他都别想翻身了。
思菊也爬上了马车,看着沈牡丹呆愣愣的样子,以为她又想起了昨日的伤心事,忙手忙脚乱的安慰了起来,“姑娘,您莫要伤心了,为了这样的伪君子和坏女子不值当的,以…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好的儿郎等着姑娘在。”
沈牡丹收回了目光,冲前面的车夫说了声继续赶路,这才又看向思菊,拍了拍她的手,“你莫要担心,我无事的,他们…如今我只当是瞎了眼,这样至少是好的,总比以后才发现要来的好是不是?”
思菊使劲的点头,“姑娘明白这个理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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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觉寺位于临淮县城外的香山中,殿宇依山而建,自东向西由空门殿,金刚殿,无量寿佛殿,罗汉堂等四进院落组成。此外还有宜居堂,憩云轩,倾云亭,漪澜堂等建筑,这几个建筑都是前来礼佛的香客休息的院落。寺庙后院有僧房,香积厨,斋堂,职事堂,茶堂之类的建筑物。
大觉寺由群山环抱,寺前平畴沃野,寺后层峦叠嶂,林莽苍郁,寺后有一股清泉,从石隙注入,绕僧侣架起的竹筒子淙淙而下流入寺庙中的一石潭里,寺庙中人喝水都是此处得来。
这大觉寺于整个卫朝都算是出名的,不知何原因,来这里求愿的人大多都能如愿,因此香火十分的旺盛,每年春夏秋之季前来礼佛小住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如今是冬季,香火依旧旺盛,但来礼佛小住的人却不多,沈牡丹跟思菊甚至分到了一个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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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牡丹同思菊这一路上都没在说话,沈牡丹闭上眼休息,感觉思菊轻手轻脚在她身上披上了一件皮毛大氅,马车摇摇晃晃的驶了两个时辰才来到香山脚下,剩下的路只能靠着脚走了,两人下了马车靠着脚程走上了香山。上山的道路不是很平整,只怕后面的牛车不好上来,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寺庙。没一会沈天源同六儿也赶着牛车上来了,众人说明了来意,寺庙知客立刻把几人迎了进去,最后把沈牡丹和思菊安排在了宜居堂里的一个小院子里。
这小院子里有八间厢房,若是以往的时候这小小的院落里可是能住上好几人的,如今只安排了沈牡丹和思菊住在里面,思菊进房铺床整理衣物,沈天源拉着牡丹说着话,让她好生待在这里,不要瞎想,过一段时间在过来接她回去,又让她多穿些衣裳,天冷,莫要凉着了,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瞧着天色不早了,这才跟着六儿坐着牛车下山了。
等着思菊收拾好了屋子,又点上了小僧侣送过来的炭,一点点的吹着,等到火势烧旺了起来拎过装满泉水的铜壶架在了炭火上,这才觉得屋子里暖和了不少。
趁着天色还未暗下去,沈牡丹让思菊研了墨,坐在有些破旧的蒲团之上,抄起了心经,直到抄够了七七四十九遍这才停下。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思菊点了油灯,又去领了晚上的吃食,回来的时候吃食早已经冷了,一盘豆子,素丸子,炒菘菜,两碗豆浆。在炭火上热了吃食,两人吃下便早早的歇息了。
这边沈牡丹并不知道罗家发生的事情,姚月听闻沈牡丹的话后直奔了罗家,只可惜罗南根本不想见她,她硬闯了进去,先是被章氏好一顿辱骂,她忍着没吭声,等见着罗南时,又瞧见他身后跟着的青竹,几步上不一巴掌呼了上去,青竹秀丽白皙的脸上上立刻映出五条红印子。罗南大怒,一把推开她,“你这疯妇,你这是做什么!”
姚月冷笑,指着戚戚然的青竹道:“你还维护这贱-人,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带人去厢房了,这才让人撞见了,都是这贱-人害的,她是故意的!她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她嫉妒我,这才找人去羞辱我们的。”
罗南皱眉,“你胡说什么!青竹不会这般害我!”
青竹的捂着脸躲在他的身后,神色有些闪躲,她当初的确是妒忌姚月这才想让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但她没想到大爷敢在老爷的寿辰之日就与这女人在房里厮混,她原本以为两人最多也就是亲热一些罢了,就算被人撞见姚月名声全毁,于大爷却无什么大碍。若早知房中的情况,她肯定不会带人前去的,大爷名声全毁,前程也会受到影响,她最爱的便是大爷了,又怎会陷他于这种境地之中,她如今真是悔恨的很。只这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抬头看向姚月,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姚姑娘,奴婢不知你为何会说这种话,但奴婢真的不会故意的,更没有想过陷害你们,奴婢根本没想到姑娘您也会在大爷的厢房中…”又转头看向罗南,眼中全是后悔,“大爷,当日的确是奴婢带人过去的,只奴婢最敬重的就是大爷了,奴婢根本不知里面的情况…都是奴婢的错,一切全凭大爷责罚。”说罢便要跪下。
罗南一把扶住了她,“不是你的错,那日也毁了你的清白,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待会我会同娘说纳你为妾氏的。”又转头看向姚月,眼神阴沉,“姚月,你莫要再闹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娶你的,连妾氏你都莫要再肖想了,赶紧滚出我们罗家,这是最后一次,若你今后在敢踏进罗家一步,我定会让你把你扔出去的。”他虽责怪青竹带人去了厢房,但更恨的是姚月,要不是因为姚月的勾引,如何会被人撞见。
两个女人均是目瞪口呆,一个是满心喜悦,另外一个是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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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牡丹早早的就起床了,吃了思菊端过来的黍米粥和萝卜丝,净了手,上了香,又跪在房内的佛像前念诵了七七四十九遍心经,完毕,冲着佛像磕了三个头这才起了身。
刚坐在有些破旧的书案旁准备抄写经书,外面响起思菊大呼小叫的声音了,“姑娘,姑娘,下雪了。”
沈牡丹起身来到窗前,院中飘飘扬扬下起了雪花,晶莹洁白的雪花落在乌黄的土地上,沈牡丹缩了缩肩膀,低声道:“今年的雪季提前了一些。”这样反而是好的,能够冻死一些土地中残余的蝗卵,经过几场大雪的浇灌,明年的土壤也会更加的肥沃,能让大家有一个好收成。
门外又想起思菊的声音了,“姑娘,奴婢要去斋堂取吃食,下雪了,您记得多添一件衣裳,奴婢待会就回来了。”
已经半天没出门了,沈牡丹看着外面的思菊要离开,忙道:“思菊,等等,我随你一道去吧。”转转身回去加了一件大氅这才出了房门,随着思菊一起出了院子,朝着寺庙的后面的斋堂走去。出了宜居堂路过漪澜堂的时候,沈牡丹的眼角似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漪澜堂中央,她扭头看了一眼,发觉那人的侧面非常的俊朗,披着一件黑狐皮褶子大氅,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黑狐皮褶子大氅,黑狐可是非常珍贵的,更不用说用它的皮毛做成的大氅。正看着,那人突然扭头,她惊的差点叫出声来,吓得她赶紧捂住了嘴巴,脚步都轻了许多,深怕被那高大的男人注意到了。
过了漪澜堂这才松了口气,脚步轻松了许多,也有些疑惑了起来,宴王怎么会在这寺庙里?
去斋堂取了吃食回来路过漪澜堂的时候沈牡丹朝着里面张望了一眼,宴王已经不在了。她心中不由的有些松散,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些怕这男人,不愿与他见面交谈。她知道许是因为见过那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在回到这样等级森严的世界里,她对这样的等级便没那般的遵循了。就比如宴王赐给她的珍珠,若是上一世,她肯定是不敢把它给迟宁沛的,这一世却给了,很明显,她受到了那个世界的影响。那个世界的观念以后也还会持续着影响着她的,所以,她怕宴王,她怕自己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回到院子里,两人吃了东西思菊帮着研磨,沈牡丹继续抄写经文。如此过了两天,小雪继续下着,许是怕碰见宴王,这两日沈牡丹没有跟着思菊一起去过斋堂了。
这日一早,沈牡丹想着要去前面的几个殿堂拜拜菩萨,一早吃了饭食,净了手,同思菊说了一声便去了前面的殿堂。
等到诵读完经文回到宜居堂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等了一会没瞧见思菊回来,沈牡丹自个去了斋堂取了吃食回来,这次路过漪澜堂的时候没有瞧见宴王。等她回房吃了饭食,思菊依旧还是没回来,她的心中也有些忧虑了起来,思菊这是做什么去了?
正想着寺庙那边忽然传来嚷嚷声,她拿起一件毛大氅去了前面,正听见一个小僧侣焦急的道:“有位香客去了后山,小僧怎么都拦不住,如今都两三个时辰还未回来,可是哪位施主的家人?”
沈牡丹心中一惊,想到了思菊,忙问那小僧侣,“小师傅,那人作什么打扮?可是位姑娘家?”
小僧侣点了点头,“是位姑娘家的,披着一件暗紫色的斗篷,早上没多久就说要去后山有些事情,到如今可未归来,可是施主的家人?”
沈牡丹心里一凉,思菊这几日的确披着一件暗紫色斗篷,刚才在房中也没瞧见那斗篷,看来真是她的,只是这丫头忽然去后山做什么,这般冷的天儿,出了事情可怎么是好!她也未曾多想,披上大氅就朝着后山跑去,那小僧侣急忙叫道:“施主,你做什么,如今下着雪去山中可不好…”
沈牡丹头都未回,“我只是先去瞧瞧看…”
从寺庙的后院出去,路过还未上冻的溪水旁,沈牡丹顺着水面上的小木桥过去,站在一条小径旁,这条路就是通往后山的路了。沈牡丹四下查看了下,发觉地上还有些淡淡的脚印,只下大半天的雪,脚印也差不多被覆盖住了,她心知不能再耽误了,不然等到雪迹把脚印覆盖住,人会更加难找到的。
她没有任何犹豫,抬脚顺着脚印追了过去。
寺庙里小僧侣正在纠集人去后山寻人,就瞧见一个穿着暗紫色斗篷的姑娘家抱着一大包的东西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同样抱着一大包东西的中年男子。那小僧侣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嘀咕了一句,“这位施主穿的也是暗紫色斗篷…”忽又想到什么,脸色大变,“难不成刚才那位施主找的是这位施主?哎呀,这可怎么办,去后山的可不是这位施主呀。”
思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早上姑娘刚去了殿里,沈天源就上山了,来给沈牡丹送些吃食衣物和银炭,下雪路上打滑,牛车上不来,东西又挺多的,思菊便跟着自家老爷下山搬东西去了,瞧见这闹哄哄的样子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睡觉去,╭(╯3╰)╮
34、、
卫朝南北统一,分为九州,九州之外也有无数蛮夷小国,在最北方的蛮夷荒地有个西郸国,属蛮夷中最大的国。西郸国位属荒蛮之地,民风剽悍,骁勇好斗,物资薄弱,大多数的蛮夷人都是以养牛羊牧草维生,不像九州内物资丰饶,各种粮食农作物。
三年前西郸国联合周围诸位蛮夷小国对两国的交界冀州发动了战争,冀州位于两国的交界一直都有些动荡不安,虽有争斗发生却不会是如此大规模的。这次西郸国发生的战争让冀州措手不及,当今皇上炀帝派遣排行五和七的珩王,宴王前往冀州共同抵挡蛮夷。
这场战争持续了好几月,当时冀州被困,两王亲自带兵奋力杀敌,战场上,珩王为救宴王挡下一箭。后,珩王伤口恶化,几日之后身亡。
卫琅宴每当回想起五哥替自己挡的那一箭了,心里便难受痛恨,因为五哥替自己挡下的那一箭而要了五哥的性命,那一年珩王妃得知珩王战死沙场没多久便郁郁而终,只留下当初才只有两岁的小世子卫梓安。卫梓安原本要被皇太妃抱去养着的,他不同意,非要亲自把小梓安带在身旁养着,皇太妃因为有些内疚也就同意了下来,这几年他一直把梓安带在身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皇太妃是他与五哥的母妃。排行五的卫玉珩,排行六的卫安景,排行七的卫琅宴均是皇太妃所出,只不过皇太妃最疼爱的则是和太上皇容貌相似的景王,当初冀州与西郸国大战,皇上原本是打算派遣景王过去的,皇太妃怕自己最疼爱的老六有危险,跑去同皇上诉苦,说是珩王与宴王更加适合去冀州,皇上无法,便让珩王和宴王替换下了景王,去了冀州。
对自己的这个母妃,卫琅宴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小时候她对六哥的疼爱和关心,对他和五哥的疏忽,因此就算是生他养他的母妃,他对她也没有多少的感情。反而那时候卫玉珩经常护着他,两兄弟的感情非常的好。
五哥去世的时候是冬日里,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只要有空闲他都会去寺庙住上几天,听僧侣念佛敲木鱼。
前两天站在漪澜堂的时候,他已经瞧见了那沈家四姑娘,看见她那轻手轻脚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好笑,若是真的惧怕他,当初为何要把自己送的珍珠拿去给了迟宁沛来向他讨人情,甚至第二次的时候还把那珍珠拿去给当掉了。她根本不惧他,那般的样子也不过是告诫自己必须怕他而已。卫琅宴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被人左右情绪的人,若是其他人做到她这个程度,只怕自己早已忍不住下去责罚了那人。只是,她却是梓安的救命恩人,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责罚与她的。
甚至给了迟宁沛机会,听从了她蝗灾的建议。前几日从罗家路过,听见路上议论罗家与沈家的事情,他甚至鬼使神差的让人停下了马车,听完了八卦,又亲眼瞧见她跟着自己的父亲身后从罗家大门冲了出来,她眼中的无奈和愧疚,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的确没有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