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担忧,却不好劝说什么。不一会,楚聿和楚弘也出来了,两人看样子并不打算去书院了,楚蝉道,“大兄,二兄,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你们待在家中也是无用,还是先去书院,总不能把功课拉下了。”
楚聿沉着脸,“待阿爹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去也不迟。”
楚蝉却是摇头,“你们若是不去书院,外人定会怀疑的,阿爹的事情最好莫要让外人知晓了。”若是能够在短时间内筹到百金,阿爹的事情也可瞒住,可耽误的久了,只怕…
楚蝉一是为了大兄二兄,二是为了楚家,小小的垵口咸,楚父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定会闹的满县皆知,对楚家多多少少会有不好的影响。
楚弘哼道,“知晓了就知晓了,还是想着先怎么把阿爹给救出来吧。”
楚蝉抬头道,“二兄打算怎么救?可想过这买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弘道,“还能怎么回事儿,定是有人看不过眼,所以告去官府,让人把所有买官的人都给抓了。”
楚蝉摇头,“二兄,这事儿明摆着就是官府为了敛财放出来买官的消息,等人入局,在抓了,以贿赂之罪收取罚金。”
楚弘一楞,暴怒不已,“还有没有王法了!”
楚聿冷笑道,“什么王法,王法不过是束缚我们这样的平民的,这事儿闹的不小,若是没有秦王的允许,谁敢卖官鬻爵?这银钱定是进了秦王的口袋。”
楚蝉点头,“所以阿爹在狱中不会有什么大碍,既是为了银钱,只要凑够了银钱就能把人放出来了,大兄二兄留在家中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先去书院,我先去邺城看看,可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楚聿苦笑,“百金,再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赚够百金的。”
楚弘气道,“大王怎会如此!”
楚蝉沉默,最后楚聿和楚弘还是被她劝着去了书院,而她直接去了邺城。
邺城不仅繁华,这里儒生成群,文化繁荣,百家争鸣,不仅如此,商人更是无数,这里是最繁华的城池,也是最腐败的地方。
楚蝉顺着街道一步步朝着走着,耳边听着各式各样人的话语,心中则想着这时代什么最赚钱。
似也不外乎那几样,丝绸,玉石珠宝,香料,私盐,染料,刀剑铁器。
可其中不管是哪一样都是她不曾接触过的,就算想做其中的一行,她也必须有本金。
楚蝉这一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她只在酒坊,这时代的酒坊是各种儒生文人,商人武夫常常来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得到各种消息的地方,楚蝉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若是呆在家中,怎么都不可能凑够银钱的,不妨先从这种地方等一些机遇。
到了天色暗下后才雇了马车回了垵口县,回了楚家平儿刚把饭煮上。
刚坐下没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楚蝉去开了门,瞧见来人忍不住道,“陈叔,你怎么过来了?”
来人竟是衙门的啬夫陈青,每次楚蝉在街上摆摊子,都是他来收取赋税的,年前官府出了宗案子,还是楚蝉告诉陈青疑处,坏人才得以伏法,至此两人越发的熟稔。陈青又被楚父年小几岁,所以楚蝉一直唤他陈叔。
陈青道,“你父亲的事情我已得知,想着或许可能有帮得上的地方。”
楚蝉知晓陈青为人正直,又在官府做事儿,或许能帮她见楚父一面,便把人请到了里面。
楚蝉请了人进去,陈青已经道,“我有一兄弟是在邺城狱中做牢头,从他哪儿得知了这次出事人的名单,这才晓得你父亲也在其中。”
楚蝉点头,“多谢陈叔了,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要请陈叔帮忙。”
把人引进屋子,楚聿和楚弘陪着,楚蝉亲自去厨房做了两小菜。
家中还有猪肚和鸡。
猪肚洗净,切块儿,滚油爆炒,加作料起锅,脆而有嚼劲。鸡滚水熟透,拆成肉丝,芹滚水,加油和醋凉拌即可。
又拿豆腐炖了蘑菇,还有几个小酱菜,又吩咐平儿去打了两斤酒水。
楚聿,楚弘已经陪着陈青说起了话,楚蝉上了菜,孙氏不好上桌来吃,只好在厨房留了菜。
四人便吃了起来,平儿的酒水很快打了回来,陈青并未客气。
几人这一说话,陈青也道,这次的事情不好解决,只怕要出了罚金才能放人,既他都如此说,三人越发肯定这事儿是怎么回事了。
陈青又道,“虽说是不能去狱中看望,不过若是注意些,我同狱中的兄弟说一声,少少的见上一面也是无妨。”
楚聿道,“那就多谢陈叔了。”
陈青不多说什么,“明日随我一块去邺城即可,不过去的人不可太多,只能一人。”
楚蝉道,“我明日跟着陈叔一块去吧,大兄二兄还是先去书院的好。”
翌日,楚蝉换了身男装同陈青一块去了邺城的狱中,见了楚父一面。
楚父瞧见楚蝉,很是羞愧,“阿蝉,这事儿你莫要再管了,我无碍,在狱中并无什么大碍。”楚父在狱中待了两天,已然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晓得只要给了银钱自己才能出去,不过这银钱怕是不会少的。
楚蝉安慰道,“阿爹放心,我会想法子的。”就算为了娘跟兄长们,她也会救楚父出去的。
父女两人并未说太多的话,不一会,牢头就来赶人了,楚蝉把怀中的一个包袱塞给了楚父,“这是我昨儿晚上做的吃食,阿爹记得吃。”
等出了狱,楚蝉把另一包袱塞给了那认识陈青的牢头手中,“今儿的事情真是麻烦大人了,这是小儿自己做的一些吃食,希望大人莫要嫌弃。”
那人笑道,“行了,既然是认识陈兄弟的,不用这般客气。”
回去的路上,陈青道,“我身上有些银钱可以给你,不过怕也是杯水车薪。”
楚蝉道,“多谢陈叔了,若是需要我自会开口的,今天的事情也麻烦陈叔了。”
陈青不再多言,只微微侧头打量了这小儿几眼,这般聪慧有礼的姑娘家,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这次的事情不小,也很难,她会怎么解决?真的能够凑出百金来吗?
陈青见她自在从容的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感觉,或许这小儿真的能够救出她的阿爹呢。
如此过了三四天,楚蝉还是一早就赶往邺城,天黑在回楚家。她在邺城也只是在各处的酒坊里待着。
酒坊这种地方,她自然不能在以女装打扮,而是换了一身二兄以前的旧衣衫,发全部束起,眉毛画粗,脸上也用特殊的草药汁擦拭,面色便有些发黄,成了最为普通的少年模样。
第19章
这几日孙氏接了楚蝉的摊子,曾氏还是卧病在场,周氏在家伺候着曾氏,不敢有任何怨言,平儿则操持着家中所有的活计。
孙氏煮的豆花和丸子汤味道虽不如楚蝉,却也不差,只外人问起时,楚蝉只让孙氏告诉别人她卧病在家。
这日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楚蝉就起来了,梳妆打扮成少年模样揣了两饼子打算在路上吃,不想刚把吃食装好,就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出去一看,竟是大兄出来了。
楚蝉把包袱捧在怀中迎了过来,“大兄,你怎么起来了?这会儿还早呢。”
楚聿神色柔和不少,瞧见容貌出众的妹妹变成这般普通的少年模样,心中还是爱怜不已,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这几日我同阿弘说过了,替我在书院请了病假,我随着你一块去邺城。”
楚蝉并不意外,当初劝说大兄二兄继续去书院,两人心中怕是对她担心不已,今儿就算不是大兄来,只怕也是二兄,比起脾气有些莽撞的二兄,大兄反而更沉稳些。
两人在一起或许能想出法子来。
这会儿天色虽暗着,不过县中车夫都是很早在集市上招揽生意了,两人出门就碰见了车夫,直接雇了辆马车去了邺城。
路上的时候楚蝉把带的饼子分给了楚聿,这饼子是她昨儿夜里做的,和现在大多数的饼都不一样,她做的葱香千层肉饼,外皮金黄,馅子香软,还给家人留了不少。
楚蝉不是没想过用自己会的食案来赚银钱,只不过太难,一个食单子赚上一贯钱都算不错了。百金差不多是万贯的圜钱,实在是杯水车薪。
楚聿默默的吃着饼,心中却沉如水,楚父在他年幼时就离家,十年后才归来,还带回一房祸害,这样的爹,让他如何不怨。
说实话,对楚聿来说,有没有这个爹都一样,可娘跟祖母却不能没有了楚父,楚聿在心底叹息一声。
还有周氏…楚聿的神色阴了阴。
到了邺城后,天色已经大亮,交了进城的费用,两人直接去了邺城最大的一间酒坊,要了一坛酒,寻了偏僻处的位置坐下,倒也没多少人注意他们。
这几日楚蝉在酒坊听到不少消息,晓得邺城有着最大的私盐商贩,可并不知幕后主子是谁,只晓得这一年,邺城几乎所有的私盐都在那人手中。
楚蝉将一些重要的消息全都记在心中,说起来,如今她记性倒是很好,见过的人和事物,记下的事情几乎不会忘记,能够牢牢记在心中。
前世平庸的她,这一世老天爷给了她一个过目不忘的脑子。
楚聿也不说话,显然晓得自家妹妹是要作何,默不作声的听着附近的消息。
听了好些消息后,前方有几个配剑的武夫坐在哪儿大口喝酒,不一会其中一人道,“你们可知苏家出了大事儿了。”
另外一人低声道,“自然是晓得了,听说是苏家的小公子中邪了,请了好些真人上门,还是没用。”
“现在苏老快急怀了,说是若有人能够解除苏小公子的邪术,奉上十金的酬谢。”
“十金?”另一武夫惊道,“苏老可真够大方。”
“十金算什么!苏老是邺城的豪强,谁人不知当年苏老以私盐起家,如今做起了河运生意,根本不缺银钱,这十金对苏老来说,算不得什么。”
众人符合,半晌后其中一人道,“若是咱们能解了那苏小公子的邪术该有多好。”
“快别做梦了,咱们是武夫,又不是真人,如何解的了。”
不一会话语又扯到别处去了,楚蝉却是心中一动。
楚聿也低声道,“阿蝉觉得有问题?”
楚蝉低声回道,“从他们的话语中听不出太多的什么,只是有些怀疑,还要去打探下才行。”
十金虽只有百金的十分之一,可作为本金还是够了。
楚聿道,“阿蝉有什么需要做的,交给大兄即可。”
楚蝉想了想,凑在楚聿耳边低声道,“大兄去帮我打探苏家小公子的情况到底如何,何时中邪,请过哪几位真人看过,苏家的一些基本情况也需打探下。”
楚聿点头,交代道,“那你莫要到处乱跑,在这里等着。”
打探消息自然是需要银钱的,之前楚蝉摆摊子赚了大概有十几贯钱,如今还剩下七八贯,今儿出来带了几百个圜钱。她在酒坊中也用不着什么,全给了大兄。
楚聿离开后,楚蝉整理了下思路,她对苏家并不了解,可从几个武夫的话中晓得这苏家是邺城的豪强,却不是贵族。
苏老私盐发家,后来应该是洗白做起了运河生意,那么苏家的身家定然不会少的。
楚蝉是现代人,她更加相信苏小公子要么是生病了,要么是装的,至于到底如何,只能等大兄打探的消息回来。
楚蝉在酒坊坐了两个时辰,其中听到不少关于苏家小公子中邪的事情,不过具体的还是不大清楚。
除此之外,还听得了别的一些消息,楚蝉全部记在心中。
两个时辰后,楚聿回来,身上的银钱所剩无几,却也带回不少消息。
苏家乃邺城豪强,光是在邺城的宅子,铺子,田产都有不少,最赚银钱的自然还是运河的生意。
不过苏家发家也只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战乱,苏老当时也是而立之年,不知从哪儿弄来第一笔金,顺利贩卖私盐,等战乱平息,苏老的身家不知翻了多少倍了,前几年也一直是偷偷摸摸贩卖私盐,直到后几年才做起了运河生意。
苏老当时已有妻子,这些年妻早已过世,儿也娶妻生子。
这位苏小公子苏安就是苏老的孙儿,如今不过六七岁的模样。
苏老的儿和儿媳前几年外出遇上强盗被害,所以苏老膝下只有苏安这么一个孙儿,平日宝贝的紧。
苏父跟苏母过世时,苏安不过才一岁,苏老纵然伤心,还是先料理了两人的后事,后来又给苏安找回不少丫鬟乳娘伺候着。
自此,苏安就成了苏老最疼爱的孙儿。
前几日,苏安忽然中邪,说起了胡话,不过也只有偶尔时候,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光是这几日,苏老已经找了不少的真人前来,却瞧不出苏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蝉听完,并不说话,只在心中把事情过了一遍,又问,“大兄,可晓得苏小公子说的到底是何胡话?”
楚聿道,“听闻只偶尔会说讲几句胡说,说的并不是秦国这边的口音,听起来是胡人那边的口音,说的话是好冷,难受之类的。” 
六七岁的小儿,突然说起了胡说,还是胡人那边的口音,这只怕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儿是中了邪。
第20章
楚蝉又问,“大兄可打探到苏小公子中邪前几日可曾出门过?”
楚聿道,“据说前些日子,苏老曾亲自带着苏小公子去了一趟太清宫,并未在去过其他地方,”又继续问道,“阿蝉可是觉得苏小公子并未中邪?”
太清宫乃是秦国出名的道观,里面真人不少,苏小公子中邪后请的就是太清宫里的真人上门驱邪。
楚聿晓得妹妹这般问怕是怀疑苏小公子并未中邪,怕是其他什么原因,可到底是什么?
楚蝉前世看过一些奇异怪谈的小说,对这种事情说不上是相信还是不信,每次看完后总觉得这种事情是无稽之谈,可又在心中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真是无稽之谈吗?
楚蝉看过的那些书本中,类似于这种中邪情况的,无外乎是出了远门,碰见了什么奇怪的事儿导致中邪说胡说,也就是俗称的鬼上身。不过还是有些奇怪,太清宫这种供奉菩萨的地方还真能出这种事情?
“大兄,如今还不能肯定,苏小公子若真是中邪,我们也是无法,若是其他的原因,查出来后自然能够解决了。”楚蝉没打算瞒着楚聿,“我是想着这十金的酬劳,若是能得了这十金,凑足些本金也是好的,有了这十金,剩下的九十金也不成问题了。”
楚蝉说罢,不再言语,心中思虑,苏小公子前些日子还是正常,自去了一趟寺庙后,便开始胡言乱语,还是胡人那边的口音,说着‘好冷,难受’寥寥数语。从楚蝉晓得的情况来看,秦王自登基后和胡人来往并不慎密,甚至有些排斥胡人,所以这些年在秦国并没有胡人的身影,更何况太清宫也不过是秦王登上王位后才建立起来的,哪儿来的胡人?
总之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
半晌后楚蝉抬头对楚聿道,“大兄,我打算去苏家走一趟,亲眼瞧瞧看。”许多事情光靠着打探来的消息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有亲自上门一趟才能瞧清楚苏小公子是中邪还是什么。
楚蝉觉得,苏小公子要么真的是中邪了,要么就是装的,至于原因,她如今也不得而知,却隐隐的有个猜测。
“那我随你一块儿去。”楚聿不拦着,只是有些心疼妹妹,别家的姑娘这年纪只想着华衣美服,可他家妹妹却在思虑怎么凑够百金来救父。
两人直奔苏家,说明来意,不想那守门的门房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哼笑道,“就你们?我看是来讹钱的吧!晓得我家公子是怎么回事儿吗?怎么什么人都敢上门,我瞧着就是老爷太仁慈了,像你们这种来讹钱的骗子就该直接打死!”
楚蝉并不气恼,冲这人拱了拱手,“这位大哥,我们的确是为了苏公子的事情而来,我们虽不是道观的真人,却也不是骗子,如今苏老正为苏公子的事情烦恼,为何不肯给我们一个机会,也是给苏老和苏小公子一个机会。”
苏老给的酬金是十金,只怕来哄骗酬金的人不少,这门房的态度也正常。
那人皱眉看着楚蝉和楚聿,一副犹豫的模样,楚聿上前笑道,“这位大哥,苏老闯荡江湖这些年,怎会看不出一个骗子来,说起来还不是为了苏小公子,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苏老便没打算放弃,大哥又何必剥夺了这一丝希望,只劳烦大哥同苏老禀告一声就成。”
那人神色和气不少,想了想才道,“既如此,我便进去通报一声,若是苏老不肯见你们我也是无法。”
这人进去后很快便出来了,“两位请进,苏老有请。”
两人随着这人进入宅子来到正厅,苏老已在厅中等着他们,瞧见是两个不过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摔袖哼道,“那里来的小儿,也敢信口开河!”
苏老头发已掺白,气色看着却不错,面色红润,身材高大,背也挺直,目光炯炯。
苏老口气严厉,神色却不是很恼怒,透着几分焦急。
楚蝉上前道,“不敢欺瞒苏老,我们的确不是真人,也不敢肯定只治好小公子的邪术。”
苏老呵道,“那你们为何还敢寻来!莫不真是诈银子的!”
楚蝉摇头,“如今还未见到苏小公子,我也不敢给苏老太肯定的答复,只求苏老让我见一见苏小公子,或许能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也是打探清楚,知晓苏老并不是乱杀无辜之人,不然也不会贸然前来了。
苏老皱眉,半晌后才挥手道,“来人,把小公子带来!”
苏安很快被奴仆带了上来,穿着一身绸衣,面红齿白,正揉着眼睛,“祖父,把孩儿叫来作甚?”
苏老身上多多少少带了一些匪气,见到苏安后却立刻消散,温声道,“祖父请了人过来给你瞧瞧,安儿乖。”
苏安闻言,抬头看向楚蝉和楚聿,面上只有孩童的天真,又转头去看苏老,“祖父,孩儿并无事,不需在请人来替孩儿诊治了。”
楚蝉蹲下,目光于苏安平视,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我们不是道观的真人,小公子莫要担忧,我们只是来同小公子说说话的。”
苏安看着楚蝉,没吭声。楚蝉又笑道,“小公子气色很好,定不是生病了。”
苏安唔了一声,跟着点点头。
正说着,旁边过来一奴仆,手上端着一碗东西,凑在苏老耳边道,“老爷,小公子该用膳了。”
苏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小鼻子就皱了起来,“祖父,今儿不想吃,能不能不吃呀。”
苏老摇头,“不成,每日午歇后都要吃,你身子弱,必须吃。”
楚蝉不便打扰,只默默不语。瞧见那奴仆端着东西来到苏安面前,一口口的喂他吃了。
楚蝉这才瞧清楚碗中是何物,是碗生滚的蛋花,既是开水冲的生鸡蛋,腥味很大,苏安皱着眉头吃了一口,都要吐了。
苏老叹气道,“这孩子自幼体弱,胃不好,每日便让他这样吃个冲蛋。”
楚蝉见苏安难以下咽的模样,对苏老笑道,“苏老,其实不必冲生鸡蛋,做成蛋羹,或者羊奶用茶叶祛除膻味后,加入红枣煮成枣奶茶,对胃都极好。”又低头冲苏安道,“小公子可以换成蛋羹来吃,香甜可口。”
苏老迟疑,“你说的可是真的?倒是没听说过你这种做法。”
楚蝉笑道,“自然是真的,平日里对吃食有些研究。”
楚聿神色也缓和了两分,自家妹妹对吃食的确最有天分了。
苏老迟疑,“倒是不知这蛋羹的做法…”
楚蝉笑道,“不如借苏老厨房一用,也刚好让伺候小公子的人学着,日后可以煮给小公子食用。”
为了苏安,苏老自然是同意了,楚蝉借着苏家的厨房做了一碗羊奶蛋羹,只加了羊奶和蔗糖,蒸出来的蛋羹奶白香甜。又把其他几种蛋羹的做法也教给了厨房的人。
楚蝉如此讨好,自然也是为了博苏老好感,这时代,结交这么一位豪杰总是有好处的。更何况,她一时也看不出苏小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能多待一段时间,再做其他打算。
苏安瞧见那蛋羹也不由的咽了下口水,看了楚蝉一眼,“是给我吃的吗?”
楚蝉点头,笑道,“自然…”
身边的丫鬟正打算喂给苏安吃,旁边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安儿,不可!”
众人转头去看,瞧见一穿着绸衣的妇人急急走了过来,这妇人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五官清秀,长的白净。楚蝉记得苏家只有苏老和苏小公子两位主子,这妇穿着打扮不像一般的下人。
妇人冲到苏老面前,朝着苏老福了福身,这才又慌忙来到苏安身旁将他抱住,急急忙忙说道,“安儿,怎么随意吃别人做的东西?”
苏安眼巴巴看着楚蝉手中的蛋羹,咬了咬唇,这才闭上眼睛扑在妇人的怀中,“奶娘,我不吃就是了。”
这人便是苏小公子身边的奶娘,据说自苏父苏母过世后,便被苏老请来照顾苏安。
楚蝉却是扬起唇角,真是有趣,一个奶娘在主子面前竟有这大的面子,连小主子都这般的依赖她。
楚蝉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只是蒸的蛋羹,小公子不喜冲蛋花的味道,吃这个也是可以的。”
那妇人迟疑,“安儿自幼饮食都有定数,这…”
苏安却还时不时的朝着楚蝉手中看一眼。
苏老见状,发话了,“让安儿吃吧。”
妇人立刻噤声,恭敬道,“是。”竟还是不放心楚蝉,接过她手中的碗,又亲自尝了一口,只是等入口却不由的怔住,惊讶的看了楚蝉一眼,这才又换了调羹亲自为了苏安。
苏安吃下第一口就没停住,很快把一碗蛋羹吃完了。
苏老一直担心着,见孙儿吃的开心也放心了不少。
等人把空碗端了下去,楚蝉心中也有谱了。她方才趁着苏小公子吃蛋羹时一直注意着。
这孩子极为正常,并不似中邪的模样,中邪之人面色不可能如此红润,面部会呈现反常的青色黑气,苏小公子自然不是,那么定然是装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中邪,也不是穿越啊!
第21章
心中已有定夺,楚蝉轻松不少,方才上门拜访的时候她真怕苏小公子是真中邪,那她就毫无法子了,她自己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对这种事情便也不好抱着迟疑的态度。
楚蝉见苏安笑的开怀,蹲下身子轻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小公子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别的吃食单子,日后可以让厨房的人做给你吃。”
苏安眼睛一亮,期待的问,“真的?都有些什么?”
楚蝉笑道,“有红枣糕,奶香桂花糕,芸豆卷,杏酪,芙蓉糕…”
“这么多?”苏安惊呼。
楚蝉道,“自然,不过小公子平日身子有些不舒服的话,许多东西却是不能够吃的。”
苏安嘟囔道,“我没有不舒服。”
楚蝉道,“小公子真的没有不舒服吗?可是我怎么听说小公子偶尔会说胡说了。”
苏安下意识的看了奶娘一眼,这才道,“是…是我夜里睡不好,有些惊着了,这几日都是奶娘陪着我睡的,所以就好了。”
楚蝉回头看了奶娘一眼,她面色平淡,所有注意力都在苏小公子身上,眼神关切,那是真的关切,并不是装出来的。不过楚蝉还是注意到这奶娘缩在衣袖下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楚蝉回头对苏小公子说道,“那小公子怎会说胡人的话语?可是有人教你的?”
苏安面色白了两分,慌忙摇头,“不是…不是,没有人教我的,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有时候就迷糊了…”
见孩子惊吓不小,楚蝉心中已有定夺,也不想在为难孩子了,转头冲焦急的苏老道,“苏老,我心中已有定夺,还是先让小公子回房吧,我自会跟苏老禀告的,小公子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