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娇娇柔柔的,由里到外都有一股让人不由想怜惜的欲.望。
她泪眼娑婆,咬唇望着殷父。“儒洐…我…”
申娅妍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与殷离娇有几分相似的美妇,心中的感觉已不是震惊可以形容的了。
殷父与这美妇之间的气氛太过奇怪,让她想不朝某方面想也难。
殷父坐在桌子旁低着头,长时间未有言语,只是身子隐隐有些僵,握着茶杯的手隐隐有些青筋,似是在隐忍着心头情绪。
美妇捻着手绢低首轻拭着眼泪,抽噎一阵后,柔柔出声:“阿娇她…现在可好?我可能见一见她?”
殷父继续沉默了半响,才抬眸漠然的看着她。“她过的很好,勿念!”
美妇闻言,眼泪更是流的汹涌。“可是我想她,让我见见她可好?儒洐,求你了…”她抬着可怜兮兮的美眸恳求的看着他,一副几欲下跪的模样。
殷父收回目光,他是最受不了她的眼泪,哪怕是事已至此,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默了瞬,才慢慢出声。“好!”
作为局外人的申娅妍是心如明镜的,她平时虽与世无争,但与殷离娇有关之事,却是非常上心的。为了殷离娇好,她甚至也会产生一些心机。
她总觉得这美妇似乎有些不对劲。看其那白里透红的脸蛋,白嫩细腻的玉手,鲜艳华美的穿着,就知其平时定是锦衣玉食,烦心事也是甚少。而且虽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悲伤却不及眼底。
她怀疑这美妇是否真的如其所说的那般想念殷离娇。
她本是不想多管闲事,可关乎殷离娇,她总会多留一份心。便有些冒昧的问殷父。
“殷伯父,这位夫人是?”
殷父本是不想作答,可见美妇那满含期待,期待他为她正名的目光,终是犹犹豫豫的回答:“这是…阿离的娘。”
纵使心里有了答案,可得到确认,申娅妍还是禁不住诧异。
她…不是已逝么?
殷父的话令殷母眼露一丝满意的光彩,她拭了拭泪,问道:“这位小姑娘是?”
申娅妍露出一个极有礼的浅笑。“见过伯母,我是与阿离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申娅妍。”
殷母柔柔的颔首,上前轻轻执起申娅妍的手,诚恳的问:“娅妍是吧?可否与伯母多说说阿娇的事?你殷伯父话少,劳烦了。”
“伯母,阿离不喜欢人家喊她阿娇。”
“这样啊!”殷母改了嘴。“那你可能与伯母说说阿离的事?她现在在何处?带我去看看她可好?”
申娅妍温雅的笑了笑,却是道:“伯母,娅妍此刻急着回申家,阿离的事情待到见她,亲自问她便好。”
说着便面含歉意的抽出自己的手,对殷母颔了下首,转身离去。
她知道,以殷离娇的性子,定是不会欢迎这突然而至的母亲。既如此,她就该尊重殷离娇,不去自作主张的掺和一脚。
殷母微愣,许是想不到看起来这般柔弱的申娅妍会是这般柔中带刚的性子。
她看了看申娅妍离去的背影,再望着殷父。
殷父未置一语。
殷母又是面露悲伤。“儒洐还是在怨我么?可你当真是误会于我,我是被抓走的,我也迫不得已。”
殷父只是叹息一声,依旧未语。
殷母继续道:“无论如何,就算我没错,可阿离也不见得会信。未免她不分青红皂白对我这个亲生母亲失望,你一定不要将你所认为的事情告知于她,可好?站在我这边,按我所说的去与她解释可好?”
说着,她的眼泪又在滴落。“阿离是个可怜的孩子,别与她说些不好的东西去影响她。你定是也不想她难过的。”
提到殷离娇,殷父终是轻声应下:“嗯!”
殷母这才破涕为笑。“那阿离现在在何处?带我去见她可好?”
“晚些吧!”
殷母没再步步紧逼,柔柔的应了声。“嗯!”
陆洵这次当真是累极、困极,又失血过多,身子疲弱。这一睡,愣是到了深夜也未醒,几次殷离娇想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起来,都以失败告终,无奈她这个没有丝毫困意的人,也不得不一直睡。
最后还是他率先睁开眼眸。
他侧头幽幽的看着她,伸手轻抚着她的唇瓣,渐渐滑下,在她的下巴处停了会,又渐渐移到她的锁骨处。
望着她那衣服略微摊开的胸前,白嫩凝脂的肌肤,他的一双墨眸变的深邃幽暗,隐隐泛着一丝红光。
他呼吸粗重的吸了口气,似乎是再难克制,泄气一般推了她一下。“起来!”
她揉了揉眼,懒懒道:“你醒了?”
陆洵未答,只是背过身不去看她,反问:“可饿了?”
“还好,睡觉不容易饿。”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彻底醒了神,侧头问他:“你身子似乎挺虚的,该起来吃些东西了吧?”
“嗯!”
“嗯什么嗯?你转过来,别用屁股对着我。”
“你先把衣服穿好。”
闻言她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只是胸口的衣服摊开了些,并未真的走光。
她一边理衣服,一边嘟囔:“装纯!”话音落下又惊叫了声。“啊!”
她握紧衣领,望着突然转至她面前将她胸前衣服扯开的陆洵,眸含愠怒。“你干嘛?”
他拉住她的胳膊,趋近她的脸,暧昧的凝视着她。“我刚才那样你不是不满意?那这样如何?”
“无聊!”她抽出自己的胳膊侧身继续理衣服,一边道:“你看起来倒挺有力气,和我一起做饭去。”
大晚上的,不好去劳烦他人,只能自己。
未等到他的回应,她没多想,理好衣服转过身,便见到他眼中未来得及收回的温柔。
她怪异的打量他。“真渗人,高冷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他微微启了启唇,终是没有多说其他,只是淡道:“你出去给我弄吃的。”
“哦!”她也没真要他这个伤患陪她。
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起身走了出去。
陆洵幽深的墨眸望着她的背影,直至不能看见后,也未收回。
他总是忍不住在他们相处的点滴中,寻找她关心他、不会背叛他的证据。越找越多,越找越迷茫。
明明决定忘记,却还是在受影响。
殷离娇未想到这深夜里,前厅却还是亮着蜡烛,有两个人的影子印在纸墙上。
其中是一个是她爹,她知道。
可另外一个娇娇小小的身影,似乎是个女人。
那是谁?
殷母等了许久未等到殷离娇,几次追问才知对方正与一道回门的夫君在补觉,于是她便开始各种追问这女婿的情况,越问越满意,甚至喜极而泣。
她期待满满的等着女儿与女婿,却是等到入夜还未见到他们的身影,便劝殷父直接将他们喊起来,但对方不答应。
无法,她只能这样干等,就算殷父催促她改日再来也不肯。
殷离娇进门就见到殷父与一位陌生美妇各自而坐。
她面露疑惑的走过去。“爹,这是谁?”
殷母闻声转头,见到心心念念想见的女儿,美眸中立刻泛出水雾。“阿娇…”她站起身就迎过去。
殷离娇打量着眼前的人,心头有些不详的预感。
“喊我阿离。”
“好好好…阿离…”殷母禁不住执起她的手。“阿离,我…我是…”她侧头期待不已的看着殷父,等着他开口。
殷父犹豫了下,还是出了声。“阿离,她是你娘。”语气闷闷的,似乎非常无奈,却又不得不说。
殷离娇眨了眨眼。“我娘不是死了么?”
好狗血!
她可以不认这个娘么?
看这个娘的样子,就知她平日里的生活过的极好。而且不像是赶过路,就知她平时定是住在濯都的。
既如此,现在才来看女儿?
“这…”殷母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她女儿会是这般无理又漠然。“阿离,娘并没有…”
“没有死嘛!”殷离娇打断她。“而且还嫁了个极好的、非富即贵的夫君对吧?”
看殷母的脸色,殷离娇就知自己定是猜中了。
“阿离,娘并…”
殷离娇又打断她的话,问道:“你现在的夫君是什么身份?”
殷母不知她为何会问这些,有些不知所措。“阿离…”
“你回答即可。”
殷母大概是知道隐瞒不了,才吞吞吐吐的出声:“中书省都镇抚,可是…”
“我明白了。”殷离娇再打断她,直接道:“原来是过来攀关系的啊!”
她与陆洵的婚事不说濯都大街小巷人尽皆知,但上头的那些达官贵人,定是全数皆知。她不知道中书省都镇抚是个什么官,但“中书省”三字还是理解的。
既如此,这所谓的娘应是知道她与陆洵的事情。
随着她们的对话,殷父也是诧异不已,老脸上色彩分明。
殷离娇句句犀利,殷母有些受不住。“阿离,你怎可这般看待娘呢?”说着,又开始拭泪。
殷离娇没理她,只是上前挽住殷父的胳膊。她知道,他定是心里不好受的。看来当年他不是死了媳妇,而是被媳妇伤了心。
她相信她爹定是不会做不好的事,那这不好的事定是眼前这不速之客做的。
“爹,我不认这个娘,就算你顾念旧情,想我认,我也不认。”她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想与莫名其妙的人墨迹。
殷母没想到她亲生的女儿会是这般对她,看起来更是心碎。“阿离,我是你娘…”
殷离娇无视她,只是对殷父道:“爹,陆洵饿了。你陪我去厨房给他做些吃的。”
殷父点头。“好!”
就在殷母欲再说些什么,殷离娇与殷父欲走出前厅时,响起大门被敲的声音。
他们对望了一下,一道走出去。
打开大门,眼前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看装束,似乎是武从。
他淡道:“我奉陆夫人之命,前来找寻二公子。”
殷离娇心头咯噔了一下。“陆夫人?”
“嗯!”
殷家并不大,声响大一点,在哪个角落都能听见。许是半夜有人敲大门有些不正常,殷离娇房中的陆洵竟负手走了过来。
来人一见陆洵,立即恭敬出声:“公子。”
陆洵脸色淡漠。“你先回去,我与少夫人明日便会去看夫人。”
来人欲言又止,却又知道陆洵的脾气,便只能应下离去。
殷离娇望着那人渐行渐远后,才侧头问陆洵。“你娘为何半夜找我们?”
陆洵牵着她,淡道:“明日随我去见她。”
殷离娇打量着他,怔怔点头。“好!”
既然是她婆婆,那总得见一见的,只是她怎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陆洵看着她。“你不开心?”
“有点!”
她实在是不喜欢与婆婆相处,婆婆媳妇在一起总是不会有好事。
可陆夫人不比她这突然出现的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
她将手从他的大手中抽出,转身。“我去给你做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闷闷的。
在这个万恶的古代,她宁愿嫁给小老百姓。
感觉到她突然的疏离,陆洵握了握拳。
殷父感觉到异样,一猜便知其中猫腻,这心头也是不大开心。
殷母望着眼前的陆洵,正欲上前说些什么。
这时,陆洵向殷离娇所去的方向迈去。

☆、第63章

来到厨房,殷离娇动作麻利的点蜡、引火、开锅、放水…
殷父虽是通判,却是难得的清官,平时也拮据惯了。家里除他们父女之外,便只有李师、喜大娘、小谷。他们三个虽是殷父的助手与殷家的下人,平时相处的时候却是犹如亲人一般。
大多数时候,殷离娇该做的都做,所以才能完全习惯古代的家务,不像初来时那般什么都不会。
她坐在灶口木扎子上,一手捣鼓着火,一手拖着腮。陆洵进来,她未抬头。只是看着灶里的火,淡道:“大晚上的,我就不做菜了,给你下碗面。”
“嗯!”陆洵从一旁坐下,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垂着脑袋,没再说什么。
很快,一大碗清汤面出了锅。
陆洵望着眼前这碗白花花什么都不放的面条,脸上的嫌弃实在是掩饰不住。
“我要吃肉。”
他长的再好看,也改变不了他就是一武将,一介武夫之事。拿剑提枪,上战场杀人的他,要保证身子强,自是少不了高质量的饮食。
殷离娇捏了捏他那只没伤的胳膊,硬硬的肌肉触感让她怔了下。
还真是看不出来,英俊清瘦的他,其实是一个超硬汉。
她也面露嫌弃,拿起筷子塞入他手中。“又不是小孩,少吃一顿肉又不会死,明天再吃。”
“不行!”
“…”任性的毛病又犯了?
她本是不想管他,可看到他身上有几处衣料上都渗了血迹,只能站起来拿了只小碗过去从厨柜前面蹲下。
再回来时,小碗里多了两只鸡腿。
罢了,他现在需要补身子。
她将装着鸡腿的小碗搁在面碗旁,“喏!卤的,就着面一起吃。”
这可是她的宝贝,本想自己待会解饿,不给这个强娶她的人吃,还故意给他做了一碗没味的面。
可现在她又…败给他了。
陆洵这才拿起筷子慢条斯文的吃了一口面,淡道:“帮我把肉剔下来。”
“你这个大沙猪。”
是让她伺候上瘾了吗?
陆洵瞥了她一眼,搁下筷子,一副她不帮忙剔肉,他就不吃的样子,并道:“你知道我身上有几道伤口么?”
她蹙眉,“几道?”
“我没算。”
“…”
无论有几道,都提醒了她,他是伤患。她没再多言,去拿来一把小刀洗了下,细心的将鸡腿上的肉剔到小碗中。
只是陆洵拿起筷子却没碰那些鸡腿肉,默默无声的将那碗本是嫌弃无比的清汤面给吃完。
殷离娇将那剔好的小碗鸡腿肉推到他面前,以为他是先吃面后吃肉,却不想他淡道:“我吃饱了。你自己吃。”
“吃饱了也得吃,快吃了,你这会伤身了,得补。”
“不想吃!”陆洵扯过她的手绢,一边擦着嘴,一边深深的看着她,眸如深邃的漩涡。
殷离娇知道犟不过他,便为自己盛了碗面,将鸡腿肉倒进去拌了拌,边吃边问他。
“解释下,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救人!”
“你那个朋友?”
“嗯!”
“救过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连伤口都不收拾就赶回来了?”
“嗯!”
她心里又是一阵强烈的复杂感,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吐了两个字。“任性!”
陆洵见她似乎在他拐来拐去的“任性”下,没再想陆夫人的事情,这才沉默的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殷离娇刷锅洗碗后,又与他一道回了房间。
在房里,陆洵的话不多,都是她在问他与他朋友究竟是怎么回事,并得知宣郅祁的身份。
后来她觉得没劲睡了过去,他久久未睡,只是凝视着她的睡颜。
次日。
该来的还是得来。
他们告别依依不舍的殷父,回到怀南府,便被陆夫人派来的人喊了去。殷离娇这才记起陆夫人之事,顿时觉得很没意思。
进屋,当她见到眼前冷傲绝色的陆夫人时,觉得似乎是哪里见过她,反正是没好感。
陆夫人身旁站着的一位少女,她也是觉得有些熟悉。
这两人的目光都紧紧的,锐利无比的锁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舒服。
明显是哭过的少女率先想起殷离娇,出声:“是你?”银铃般的声音,吼间隐隐有些沙哑,应是伤心所致。
陆夫人冷道:“明儿认识这野丫头?”
明儿道:“夫人,她正是那日祈国寺,夫人所撞到的那位姑娘。”话毕她红眸幽幽的望着殷离娇,倒是不像有恶意。
殷离娇闻言才想起她们正是那日祈国寺所遇到的傲慢无礼的贵妇,以及少女。
陆夫人闻言,脸色更冷,没再看殷离娇一眼,而是紧盯着沉默着的陆洵。“洵儿真是长大了。”
陆洵只是淡道:“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便是。”
陆夫人见他还不思悔改,一把摔了手里的茶杯。“瞒着我回都,瞒着我成婚,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我思你念你。为你在祈国寺呆了两年,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殷离娇这才知道陆夫人压根就是刚回来,听其意思,一切还是陆洵故意的。
想不通他的所作所为。
明儿眼眶红了红,禁不住道:“洵哥哥可是很喜欢这位姐姐?”
陆洵没理她,没看她。
明儿眸露苦涩,低着头没有多言。她很清楚,她说的越多,他越厌恶她。从小都是如此,他对她永远都是这般冷漠的让人心碎。
只是,她依旧是一直以为她会嫁给他的。
却不想…
陆夫人大喝:“你就不想好好与娘交代自己这次的所作所为?”
陆洵只是牵住殷离娇的手,淡道:“这是娘的儿媳妇,不可更改。”
“胡闹!现在就将这丫头送回去,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你想娶媳妇,行,如今明儿已经长大,择日成婚。”
殷离娇眨了眨眼,若陆夫人真能说服陆洵将她送回去也好。眼前这个“婆婆”,实在是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好接触。
陆洵敏锐的感觉到殷离娇突然的放松,侧头望着她眯了眯眼,冷哼:“想靠我娘离开我?”
“啊?”有那么明显?
陆洵无视陆夫人满脸怒色,吐出两个字。“休想!”

☆、64.第 64 章

殷离娇看了看陆夫人眼眸中的怒火,再看了看陆洵旁若无人的一脸坚持,就知指望陆夫人的这个希望非常渺茫。
她抿了下嘴,未语。
明儿望了望眼前二人,垂首绞着手指。
陆夫人气的站起身,走到陆洵身旁,看着比他高一大截的陆洵。她深吸一口气,喝道:“看着我!”
陆洵终于缓慢的将目光从殷离娇脸上收回,落在陆夫人脸上。
陆夫人继续道:“娘从小就告诉过你,你的妻子只能是明儿。娘再说一遍,把这个野丫头送走。你若还图她新鲜,也行,让她没名没分的在怀南府住到你厌弃为止。你与明儿,今年就成婚。”
陆洵面不改色,只是淡道:“在佛门待了两年,娘还是改不了专.制自我的毛病。”
前世今生的她,都是这样,他没指望她能变。恨不得,扔不得,他只能防,防着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娘。
殷离娇闻言心中嘀咕。
在陆洵的嘴里说出这种话,她咋感觉特别奇怪呢?论专.制,论自我,想来谁也比不过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陆夫人看着她唯一的儿子,从小当宝疼的儿子。她从没想过,她会将自己的儿子养成如今这副模样。
可这副模样又如何?她是母亲,他是儿子,他就该听她的。
她冷哼了声:“洵儿,你是逼娘出手么?区区一个野丫头,我弄死她又如何?我们母子总归是不会有隔夜仇,死了她,日子还是得照过。”
殷离娇闻言心头咯噔了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还说的没错。
陆洵淡淡瞥了明儿一眼,也冷哼了声,那模样竟是与陆夫人几乎一个样子。
“死了娘的宝贝养女,日子也是得照过。”
明儿立刻抬眸朝他看去,惊的嘴唇直颤。
他对她究竟是有多绝情?
扔下这么一句让陆夫人脸色大变的话,陆洵拉过殷离娇的手,再补了句。“娘也见过儿媳了,洵儿自觉你们合不来,以后就别相处了罢!”
说着,他拉着殷离娇就朝外走。
“站住!”陆夫人大喝,却未得到陆洵的任何反应。
她虽了解他的性子,却没想过两年后再见,他会是更加不受管教。或者说,为了个姑娘不受管教。
“反了,反了…”陆夫人立刻走回去坐下,气的直喘气。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陆洵只是性子倔,话不多。虽不受管教,但该孝顺的还是会孝顺。只要她与他来硬的,他总归是会听她的。
例如娶明儿之事,他就一开始表示过厌恶,后面她嘱咐教导的次数多了,态度更加强硬后,他就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她以为他是默许了的,可如今这出算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明儿,果然见其垂首流着眼泪,便赶紧执起明儿的手。“哭什么?他始终是我儿子,那外面来的不三不四的丫头,总归是外人。迟早,这陆家少夫人的位置会是你的。”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不对,这陆家少夫人的位置,本就属于你。我可没允许那丫头呆这个位置,一天也不行。”
明儿抬了抬泪眸,轻声道:“夫人,洵哥哥似乎很喜欢那位姐姐,明儿…明儿…明儿无能,讨不了洵哥哥的欢心。要不…要不…”
“胡说什么?”陆夫人瞪了她一眼,“你从小的使命就是嫁给他,做我的儿媳,我没让你退缩,你就不能退缩。以后切勿再说这种话。”
明儿抽噎了一下,吞吞的“嗯”了声,眸子里却是黯淡无光。
陆夫人美眸微微眯了下。“随我去一趟老太爷那儿。”
“夫人…我…”似乎很为难。
陆夫人想到什么,才道:“罢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自己去。”
陆老太爷一向不喜欢明儿,这是怀南府中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只是都想不通,这么个清秀乖巧的女孩,为何偏不得他的欢心。
明儿诺诺的应下:“嗯!”
陆洵拉着殷离娇走远后,便放开她,自己大步走在她前头,许久未与她说话。
殷离娇迈着小短腿,尽量大步跟着他。
来到桃苑书房,他坐到书桌前,拿起文书审阅,对她置若未见。
她知道他是在气什么,可她自个心中也因陆夫人的难以相处,还有那番想杀她与母子没有隔夜仇的话而心起疙瘩。
她自己还不爽着呢!
这事该是他给她交代才是。
二人许久未说话。
良久后,陆洵禁不住瞥了正坐在一旁踢着腿的她。他对她是何其的了解,她一个微小的动作,他就能窥到她的心思。
她在退缩…她又在退缩…只因为不爱他,所以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退缩。从不会选择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一丝一毫。
这就是置心与不置心的区别。
他吸了口气,冷冷道:“我以为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明显。”
“嗯?”她抬眸看他。
“只因你从未细心的,深入的了解过我的立场,所以你总是在否认我。或是说,只因没在意过,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是凭着自己单方面的常理推测。”
“说人话!”
“蠢货!”
他扔下两个字,起身就走出书房。
“欸?”她跑过去,对着他的背影不悦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骂我做什么?我就是蠢,那你休了我呀!这样你也不用夹杂在我与你娘中间,让谁都不愉快。”
陆洵的脚步顿了下,迈步渐行渐远。
她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嘀咕着:“直接说你会护好我,会死么?拐弯抹角的,惹自己生气,也惹我生气,有意思么?”
他的话虽不直白,她多少还是懂了些,可她也需要他给一句肯定吧!谁想没有安全感的过日子。
而且…她确实不大心甘情愿把自己赌给…一个不爱的人。
陆洵走远后,心中便有了悔意。如今是他在追着她跑,围着她转,在没有得到她的心之前,断是不可再意气用事的。
可事已至此,他不想回去。
缓行间,见到明儿与平乐公主在离他不远处,似乎是在吵架。平乐公主单方面的吵,明儿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