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汪承泓实时的拉开汪彩和:“好了,别老粘着表哥。”
果真是表妹啊!
杜青宁知道裴律素来讨姑娘家喜欢,倒也不觉得意外。既然知道眼前男子是即将与自己定亲的,她自然不会唯唯诺诺的,把人让给这所谓的表妹。
她便直接道:“好,咱们去划舟。”
汪彩和气的咬牙切齿,偏偏不好发作,只能狠狠地扭了下汪承泓胳膊上的肉,惹得他冷嘶一声。
一行人朝湖东走去,都是俊男美女,且一看就知尊贵不凡,绕是在这千百庄也少见,自然而然便惹得许多人侧目。
一路上多数时候都是杜青宁与汪承泓在说话,两人都是好说之人,聊起来倒挺合拍。只留汪彩和跟在后面生闷气,每每想上去挽住裴律的胳膊,都被汪承泓给拉开,那张小脸已是一时比一时黑,却又不甘心转身离去。
来到湖东,便见许多精致的小舟停泊在湖边,湖中早已有了许多人在划舟。
汪承泓道:“这舟是两人的,表哥与四姑娘一起吧!”
汪彩和不甘道:“我要与表哥一起。”
“识趣些,有杜四姑娘在,哪有你继续缠着表哥的道理。”汪承泓难得严肃了些脸色,罢了他又对杜青宁道,“我妹从小粘表哥惯了,见谅。”
杜青宁点头,面上虽仍是和和气气的,心里却是没忘一路上落在自己身上那针扎般的眼神。
被自己亲哥当众训了一句,哪怕语气并不是多生硬,汪彩和仍旧是受不住,便气愤的一跺脚:“我自己玩。”言罢,转身就跑了。
杜青宁看向裴律,他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沉默的看着波光潋滟的湖水。
汪承泓吩咐身后护卫去追汪彩和后,满不在意的看向一直未说话的杜青慧,笑问:“杜五姑娘可是会划舟?”
杜青慧摇头:“我不会。”
这时杜青宁指向前方,道:“你们看,那边那些舟是不是可以载四人的?”
汪承泓循着望去:“是倒是。”可他心里更希望让裴律与杜青宁两人一起培养培养感情。
“那我们划四人的吧!”杜青宁直接果断的拉起杜青慧就朝那边走。
汪承泓摸了摸鼻子,与裴律一道跟了上去。
既然都在一起,杜青慧不会也无妨。四个人,裴律与杜青慧在一边,杜青宁与汪承泓在一边,如此力道的平衡倒也刚刚好。
杜青宁喜欢玩,划的甚是开心,她转头问虽不紧不慢,却能划的很好的裴律:“世子以前也划过船吗?”
裴律应道:“没有。”
杜青宁咧嘴笑道:“果然如外界所传的,你很厉害。”有本事的人,素来学什么都快。
他们一路往西划去,顺便看着湖两头的繁华美景,说着话,惬意的很。听着时不时从身侧传来的如银铃般的笑声,裴律难得主动朝杜青宁看去。
她的嘴角轻勾着,眼眸弯弯的如一轮弯月,小脸白里透红,粉嫩细腻,真的是仿若永远都在感受快乐的小姑娘。
不过只一会儿,他又收回了目光。
坐在杜青宁身后的汪承泓注意到裴律的举动,挑了下眉。
序月水渊的高楼上,蔚宗意首先便注意到舟上的四个人,见到他们又过来了,便啧啧出声:“倒是玩的挺开心。”他真没想到这姑娘竟是快要与裴律定亲的。
裴延与蔚元钧也朝窗外看去。
裴延隐晦不明的轻轻勾了下嘴角,又收回了目光。
蔚元钧看了看对面的裴延,一时倒未说什么。
蔚宗意仍旧打量着那头,哪怕离得远,并不是看的多清,他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裴律那表妹庄映儿不是与他处得好?我还以为他们会…”话未说完,他就看到口中所说之人出现。
见蔚宗意突然停下,蔚元钧转头看去,很快便注意到蔚宗意嘴里的庄映儿。他笑了笑,不甚感兴趣的继续与裴延下棋。
蔚宗意大有嫌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来来来,都来看看,这回倒是有意思了。”
庄映儿一身上粉下白的袄裙,容颜似玉如花,一步一行间,姿态聘婷婀娜似柳。只是那眼眶微红,脸色微白,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
路人侧目间,只见她从湖边停下,一双眼始终盯着湖中的某处。
裴律是习武之人,武艺高强,自然敏锐,很快便意识到什么,转头看了过去,见到是楚楚可怜,用眼神控诉他的庄映儿,他难得眸色微动了下。
杜青宁循着望去,也见到庄映儿。
庄映儿见他终于看到自己,抹了把泪,转身就跑了,身后有婢女紧随着。
裴律收回了目光,看起来倒没受影响。
杜青宁稍想了下,便问道:“那是?”
裴律:“表妹。”
杜青宁:“…”所以他到底是有多少表妹?个个爱慕他?
这时后面的汪承泓细点介绍道:“这是表哥姨母家的表妹,自幼父母双亡,在武平王府长大的。”他看得出来杜青宁是个精明人,自然觉得爱慕裴律的人多是正常的,虽然事实上庄映儿比较不一样。
“哦!”杜青宁有些感叹裴律真的是如外界盛传,是许多姑娘心之向往的男子。只是这扑过来的蜂蝶,是不是未免太多了些?
正是她有些出神间,手下的桨划动的慢了,舟的方向突然转了个弯,她一个不稳差点往裴律那边歪去时,下意识赶紧划动起来,不想这时裴律为了配合她刚才的慢动作,也放慢了速度。
她的身子又往外边歪去。
眼见着就要朝湖里倒,她下意识去抓身旁的裴律,却抓了个空,便真的“噗通”一声,落湖了。
后面的汪承泓紧拉着差点也倒下的杜青慧,抬眸正巧看到杜青宁落湖前欲抓住裴律时,裴律下意识移开的胳膊。
汪承泓愣了下。
一切只是裴律下意识拒绝触碰的动作,见到杜青宁落湖,他才面有一丝异色,马上跳了下去捞人。
序月水渊高楼上,侧头的裴延刚好将杜青宁落湖的一幕收入眼底。
离得远,其他人没本事看清,他却能分辨的出裴律的细小动作。
他挑了下眉。


第15章
杜青宁不会水,只能慌乱的扑腾着。好在裴律下去的及时,很快便将她救上了岸。
这个季节的夜本就凉如水,如此一湿透,更是冷的她直打颤。
裴律还算体贴,上岸时特地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又立马脱下自己的外衣套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子挡的严严实实,未免走光。
杜青宁对他笑了笑:“谢谢啊!”
裴律薄唇稍抿了下,轻应了声,仍旧未多言。
这时汪承泓带着杜青慧使劲朝这边划了过来,杜青慧马上过去搂住杜青宁:“四姐感觉如何?这样下去会着凉,我们赶紧去买身衣服换上?”
后一步上岸的汪承泓先是看了看杜青宁,再看了看裴律,暗暗轻啧了下,绝口不提刚才所见,就当是自己看错了,他道:“四姑娘不宜四处走动,还是表哥去买吧!咱们在这里候着。”
“好。”裴律倒算积极,闻言就欲走,却见沈星带着一婢女迎面走了过来,婢女手里捧着的,似乎就是一套衣服。
沈星拱手作揖,道:“二公子在序月水渊内刚巧看到这一幕,特令属下为杜四姑娘准备了套衣服。沿着这湖往东走点,有个琴阁,属下这就带各位过去,将里头的人全打发了。”
沈星的出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杜青宁下意识抬头朝序月水渊里的那栋最高的楼阁看去,远远的,只可以看得清那里似乎亮着灯,有人站在窗边。
她觉得很是感激。
裴律看着眼前的沈星,大概是在掂量裴延怎会在序月水渊,又怎能做得了千百庄内事的主,亦或者还在思索裴延怎会好心派人送衣服过来。
但也只是一瞬,裴律就应下:“嗯!”
沈星做了个请的手势,越发冷的发抖的杜青宁先一步走上前,笑道:“我先谢谢你们公子了,人真好。”对于这裴家二公子,她确实感觉甚好。
沈星也是个面瘫的,与裴律有得一拼,他颔了颔首后,迈步走在前头。
杜青宁将套在自己身上的属于裴律的衣服扯紧了点,对裴律道:“你们裴家的人很好,都爱相助于人。”
裴律眸色微动了下,并未说话。
杜青宁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由腹诽,与他说话,还真是怪辛苦的,好在人虽冷,却也算体贴。
走在后头的汪承泓暗暗叹了口气。
沈星所说的琴阁确实不远,所过之处都是树,昏暗下,也不宜让人发现杜青宁的窘境。到了琴阁,沈星先进去将人打发了,才让身后捧着衣服的婢女领着杜青宁去换衣,其他人则在外头候着。
沈星送来的是一套婢女装,大小还挺合适,换上后,杜青宁觉得神清气爽极了。之前湿哒哒的一身,实在是寒冷又不适。
之前他们就算想去买衣服,一时也并不能办到,裴延派人将衣服送的如此及时,实在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欢快的跑出琴阁,手里提着两个包袱,一个是装自己那身湿衣服的,一个是装裴律那件衣服的。
她对裴律道:“你的衣服待我拿回去洗了再送还给你?”
裴律:“好。”
杜青宁笑了下,便挽住杜青慧的胳膊:“好了,我们继续玩吧!”
杜青慧接过她手里的包袱,担心道:“四姐感觉如何?要不回去找大夫看看,免得着凉了。”
杜青宁:“我哪有那么脆弱?”
这时沈星道:“那属下告退了。”
杜青宁赶紧点头,笑道:“替我谢谢你们公子。”
沈星颔首,转身离去。
汪承泓不由替裴律心觉愧疚,他问杜青宁:“四姑娘当真感觉还好?”
对于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杜青宁素来觉得更加顺眼,她肯定道:“我习过一点武,身体底子不错,不容易生病。”
汪承泓闻言笑了:“四姑娘看起来有点瘦弱,倒是看不出来还有习过武。”
杜青宁挠了挠头,颇有点尴尬的意思:“就一点点。”她的底子并不好,绕是从小习到大,武功却仍是不值一提。
汪承泓点头,正欲提议接下来该玩什么时,裴律的亲信阿柒快步走了过来,在裴律耳边说了些什么,脸色似有些沉。
待阿柒站开,杜青宁问道:“世子是有事?”
裴律点头,抬手作揖道:“抱歉,我得去趟兵营。”
“好,你去吧!”杜青宁笑眯眯的挥手,“下回有缘见。”
裴律没做逗留,转身便离去,汪承泓也道了声别,跟着裴律一起走了。
随着他们的走远,杜青慧不由道:“四姐,这裴世子的性子未免太闷了些。”
其实渐渐地,杜青宁也觉得挺闷的,但还是不由为他说话:“人家就是这种内敛的性子,大概是随了父亲,我听说武平王也是这种人。”
杜青慧想了下,道:“不过看起来也怪体贴的,最重要的是才貌双全,是别人求而不得的,四姐运气真好。”
杜青宁点头,拉着杜青慧继续逛着:“走,咱们去看看哪里有好吃的,我肚子有些饿了。”
杜青慧:“你刚才不是吃了糖?”
杜青宁:“糖又不能填肚子。”
另一头,裴律与汪承泓出了千百庄,上马车后,汪承泓不由朝千百庄再看了眼,对裴律道:“表哥,其实杜四姑娘真的挺好。”
裴律:“嗯!”
知道对方无兴趣谈下去,汪承泓便识趣的闭了嘴,反正二人即将定亲,那么好的姑娘,说不定婚后迟早会让他动心。
这个夜里千百庄内熙来攘往,繁闹不绝,这外头除了靠近千百庄的地方有进进出出的不少人,其他地方都真的是夜深人静,几乎只闻鸟雀蝉鸣之声。偏于急促的车轱辘声划过,马车一路朝城外奔去。
千百庄里,杜青宁的兴致仍旧颇高,带着杜青慧从一家摊前买了块油饼,边走边吃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琢磨着哪里好玩。
啃着手里的油饼,目光触及到前方围起的一堆人,她便加快了步伐过去,不想走近一看,发现是有人在斗茶。
她不是个风雅之人,对此没什么兴趣,倒是杜青慧起了兴致不想走了,她见了,便乖乖陪着在此看斗茶。
她的目光仍旧四处游走着,莫名的,四周突然安静了不少。她只觉莫名,看了看周围,见许多人都看着她后方,她便转身看去。
有一种人,无论在那里,仿若鹤立鸡群似的,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哪怕是坐在轮椅上的。今日的裴延再次穿上了一身月白色,泛着皎洁的月光与璀璨的灯光,尽显光华,衬的那张绝世容颜,更如遗世美玉。
杜青宁愣了下,似乎每次看到他,她都会如此。
随着沈星推着裴延靠近,杜青宁打起了招呼:“巧啊!二公子也出来逛的?”
不想他却勾唇道:“我来给你送药的。”
“送药?”她不解,“送什么药?”
裴延朝她伸出手掌,修长的手间是一粒药丸,他道:“四姑娘刚才那一落水,怕是极易染上风寒,这药吃了,可避免。”
杜青宁眨了眨眼,她以前倒是没有落过水,所以也不知落水是否真的会让她染病,她只是不甚在意,才对裴律他们说自己的身体底子好。当下措不及防被裴延如此关心了一番,她心中不由暖了暖,笑道:“二公子人还真好。”
裴延似乎总是时刻浅浅的勾着嘴角:“四姑娘不日便会成为武平王府的世子夫人,关心下未来嫂子,理所应当。”
杜青宁没由他继续伸着手,领了他的好意,伸手就接过那粒药丸吃了。
见她对自己毫不设防,轻易便吃了药,裴延的笑容深了些。
不知怎的,他这话听起来是没错,杜青宁却莫名听出了些不对味的感觉,她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仍旧是那温润柔和的,让人不由心生好感的模样。
她笑了笑:“那我先谢过啦!其实二公子也不用特地跑一趟的。”
裴延:“我顺便出来逛逛。”
她闻言点头:“今晚的千百庄确实非常值得逛。”
裴延看着她那仿若永远不知愁似的模样,道:“介不介意推我去个安静的地方走走?”
杜青宁愣了下,看了下周遭一直都注意着他们的人,才点头:“好。”
她素来很乐意对好人好些,何况眼前是不久就会成为小叔子的人。想到他这么完美的一个人,那双腿却不能走路,她就不由心生怜惜。
杜青宁的手握上轮椅的把手,推着他前行时,却见杜青慧未跟上,转头望去,就见这丫头莫名在看着这头发愣,便喊了声:“慧慧,走啊!”
杜青慧回神,赶紧跟了上去。


第16章
杜青宁推着裴延尽量朝安静的地方去,杜青慧与沈星跟在后头,一时也并没有人说话。
后来还是杜青宁先开口:“二公子怎总在这千百庄呢?”
她看不到前方的他是什么表情,只听着他仍旧温润磁性的声音:“四姑娘不是也喜欢往千百庄玩?”
杜青宁闻言点了下头:“也是,就冲着这里的美景,让我住在这儿也乐意。”想来他也真的买下了序月水渊,时常住在这儿。
她正是要开口说些别的时,突有一条身形膘实的大白狗迎面跑了过来。她下意识顿住脚步,只见那狗从裴延身边停下,热情的摇晃着自己的尾巴。
看到这条狗,一时间她脑中似有什么划过,却是稍纵即逝,抓都抓不住。
杜青宁看到裴延竟伸出那如玉的手抚摸起狗的额头,觉得稀罕极了,她以为像他这样不染纤尘的人该是有洁癖的。
她对狗也颇有好感,哪怕这狗看起来已上了年纪,便也蹲下身抚摸起狗的背部。它的毛硬直浓密,温顺的趴在身上,摸起来倒觉得比那绸缎还要光滑,让她不由爱不释手起来。
裴延垂眸看着与他的狗一道蹲在他旁边的姑娘,或许杜青宁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他的眼睛虽精致漂亮,且总含着丝丝的笑意,若细心点却又感觉像雾里看花,美则美矣,却是看不清看不懂。
杜青宁看到这狗被打理的非常干净,便问裴延:“这是你养的狗吗?”
裴延:“嗯,我养的,从小到大。它老了,今日趁着夜会,难得出来跑跑。”
杜青宁隐约可听到他语中的一丝感叹之意,便知这狗怕是老到没有多久好活了吧!一时心中也有犯堵,倒是没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裴延拍了拍老狗的脑袋,它很懂事的起身就缓缓离去,那方向该是去序月水渊的。
杜青宁起身推着裴延继续走,侧头无意中见到似有些心不在焉的杜青慧,便将其拉近了些,小声问道:“慧慧怎么了?”近了,她才发现杜青慧的脸颊竟然是红的,双手紧握着手里的包袱,似乎有些拘束。
杜青慧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走的久了,有些累了。”
杜青宁感觉不到这话有几分真,只道:“那待会前头找个地方坐坐?”
杜青慧:“嗯!”
裴延淡然随意的看着前方,手指随意的轻敲着膝盖,也不知是否注意到身后姐妹俩的对话。
后来他们到了一座亭前,由于这里几乎是千百庄的最东面,便显得非常幽静,只零零星星的偶尔有点人在此赏景。亭里本是有两男子在下棋,沈星过去不知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便起身让位离去。
杜青宁牵着杜青慧从亭下坐着,道:“先歇会,待会咱们就回去?嗯?”
亭下有灯,借着明亮如昼的灯光,杜青宁没能再从杜青慧脸上发现什么异色,便也就没多想。
裴延仍在亭前的石桥上,看着眼前湖景。
想来不少人将这千百庄的夜会当成了灯节,借此机会在湖上放了花灯,兴许是风向的缘故,那些花灯几乎都积聚在了这头,映得此处的湖面尤其好看。
这时,突有呜呜咽咽的泣声借着风吹来,裴延不知是否有听到,反正离那哭声近些的杜青宁是听到了的。她便循着看去,见到湖边隐约有两个身影,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因繁密枝叶遮挡了光,一时难以看清是什么状况。
杜青慧也是听到了,便抬眸看着杜青宁,眸有疑惑之色。
杜青宁道:“你在这继续歇着,我去看看。”
杜青慧:“嗯!”
杜青宁沿着湖边走过去,入目的便是两位姑娘,站着的那位大概是丫鬟。
杜青宁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需要帮助?”
乍一听到她的声音,两人都转头看了过来。杜青宁这才注意到蹲着哭的那位正是刚才裴律的那另外一名表妹,稍一想,她便大概猜到对方为何在此哭泣。
庄映儿的丫鬟灵珊对杜青宁的敌意非常明显,一见到她,便立刻怒目而对。至于庄映儿,泪眼娑婆的模样,倒是一时有些难以分辨她是在以何种眼神瞧着她。
大概是因为看到杜青宁的缘故,庄映儿更是泪水潸然,正欲拿起帕子拭泪的她,无意中瞥见杜青宁身后不远处石桥上的裴延,她垂眸似想了些什么,便起了身。许是蹲了太久,不由打了个晃,好在杜青宁相扶及时,才让其免于落湖。
庄映儿马上抽出被杜青宁握住的胳膊,快步朝裴延的方向去了,近了喊道:“二表哥。”声带哽咽,楚楚可怜。
裴延侧头看向她,应了声:“嗯!”而后又看向了慢一步走过来的杜青宁,看她脸色,似乎颇觉无趣。
杜青宁猜人家姑娘怕是要向表哥诉苦,便对裴延道:“天色不早,我与妹妹先行回去了,二公子告辞?”
裴延看了她一瞬,才颔首:“告辞。”
听着杜青宁的声音,庄映儿不由扯紧了手里的帕子,嘴唇被牙齿咬的泛白,几乎见血。
杜青宁对还在亭内看着这头的杜青慧喊道:“慧慧过来,咱们回家了。”
杜青慧也不知在想什么,瞬间回神,起身就快步走了过来。
杜青宁再次向裴延作揖:“告辞。”
裴延:“嗯!”
杜青慧也低头朝裴延福了个身,随杜青宁一道走了。
随着杜青宁她们的离去,一直在低头拭泪的庄映儿再次抬眸看向裴延:“二表哥,她就是杜四姑娘,对么?”
裴延:“嗯!”
又一串的眼泪滚下,庄映儿再问:“二表哥如何也与她在一块?”语中隐隐含着一丝不甘。
裴延没回答,只反问:“表妹为何会在此哭?”
为了不让自己的哽咽声影响了说话,庄映儿努力压下自己的委屈,也反问:“二表哥觉得我与杜四姑娘谁好?”一个问题点明一切,如此她便不用解释自己的处境。
裴延垂眸把玩起手中玉笛:“这个问题倒是有些难回答。”
庄映儿想了下,压下因裴延这答案而起的不甘,觉也确实不好回答,毕竟杜四姑娘他们都只是刚认识不久。可她与大表哥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她定然是大表哥心里更重要的那个。
但他又为何始终只和她保持兄妹的距离?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裴延了:“二表哥觉得大表哥为何不接纳与我?”
裴延:“不知,我以为大哥该是对表妹有意的,未想会是这个结果。”
庄映儿闻言立刻问道:“你也觉得他对我有意?”
裴延:“嗯!”
庄映儿擦干了泪,像是突然受到了鼓舞一般,握紧了拳头:“大表哥一定是在怨我太任性,我不能再要强,我得找他。”言罢她就快步跑了。
裴延抬眸略有些漫不经心的仍旧看着湖面,隐约中,似有一缕说不清的晦暗之色在眸中划过。
在千百庄内,人人都玩的恍若不知白昼,出了这千百庄,才能发现早已到了深夜,浓密繁星下的街道虽安静,却也颇亮,想来明日又是好天气。
杜青宁与杜青慧进入靖阳侯府后,杜青慧便独自去了醉安堂。
当杜老夫人得知杜青慧并没有成功毁了杜青宁的名声,眉头立刻紧拧了起来:“这点小事也办不好?莫不是你并没去做?”这些年,她可看在眼里,她这小孙女对杜青宁比对自己亲姐要亲的多。
杜青慧低头道:“我也未想到后来四姐落湖,换了身衣裳。”
杜老夫人一双锐利的眸子在杜青慧身上打量着,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她也不想逼太紧,只道:“下去吧,继续盯着她。”
杜青慧点头,福了个身,转身离去。
杜老夫人看着杜青慧的背影,老眼微眯,活了一辈子,她又怎看不出来这丫头心里怕是藏了事。
此时千百庄内,裴延不知何时坐在了亭下,与沈星一道下起棋。
沈星自然下不过他,次次摧枯拉朽,半点余地都没有的惨败,偏偏公子也次次手下不留半点情,仿若就是想虐他玩的,还玩的挺惬意。
沈星暗暗叹了口气,并不敢说,深夜了,该歇息了。
这时蔚宗意寻了过来,见二人在下棋,便道:“莫不是表弟扔下我们在楼上,就是为了躲在这里虐沈星?”
裴延未语,继续虐。
蔚宗意正欲从侧边坐下,措不及防坐到什么东西,便起身低头看去。由于背光,他一时倒看不到石凳上是什么,便拿了起来,诧异道:“哟?这是哪里来的两只包袱?”下意识的,他便直接打开欲看看里头是什么。
裴延未抬眸。
这时沈星见了,道:“似乎是杜四姑娘落下的。”
一听说是杜青宁的,蔚宗意马上停下动作,便要将开了一半的包袱重新绑上,却被不知何时看过去的裴延用玉笛止住了他的动作。
裴延将包袱拨开,准确无误的锁定到一条开线处。他又拨了拨,看位置似乎是腋下,直开到腰际。若没意外,活动弧度够大,能继续开下去。
蔚宗意顺着自然也看到了,诧异道:“这是?”好端端的衣服如何会开线?这要是穿着在繁华的千百庄夜会上,众目之下,足够毁一姑娘家的名声。
裴延未言,只用玉笛又将衣服给盖了起来。


第17章
次日,裴律带着一身风尘回到了武平王府,清冷的眉目间略含一丝疲惫,想来昨晚并没有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