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凰看到荣嫔的神情故意微微瑟缩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皇上,臣妾来了月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与别的男子苟合?”
因为容凰正与荣嫔对视着,所以荣嫔反应最快,脱口便道:“你说谎,你的信期根本就没到!”
容凰咬着唇没有说话,康熙却已经反应过来,皱着眉说:“荣嫔,你怎么会知道昭妃的信期?”
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很难理解的一件事情。很多女人连自己的信期都记不住,荣嫔怎么还会知道别人的信期?很明显荣嫔是派人打探过了的!
她为什么要去打听?顺理成章地想下去,很明显,荣嫔这是想要害人!
康熙短短的一句话沉沉如山般当头压下,仿佛扩大了无数倍,把荣嫔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该怎么解释呢?说皇上只有在昭妃来了月信时才会去她的钟粹宫?不——这种理由,没人会相信的!
她现在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昭妃太狡猾了,太会钻空子了!
“皇上,臣妾到底有没有来月信,这种事情很容易就能检查出来,臣妾何必要撒谎呢?倒是荣嫔,这样居心叵测地盯着臣妾,不就是想要策划这一场阴谋么?她一定没有想到,臣妾这个月的信期会突然提前…”其实她的例假早来了好几天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她早早服下了候正开的催经药罢了。她前几次把康熙往荣嫔那里推,特意都挑了自己没办法侍寝的时候。这样几个月下来,荣嫔自然能掐算出她的信期了。
荣嫔面如土色,正要开口辩解,云妍再次进屋通传:“皇上,纳兰公子到了。”
玄烨点点头,容若随后便跟着宫人走入。他施施然行了个礼,举止间不见一丝慌乱:“奴才给皇上请安,各位娘娘吉祥。”
玄烨抬手道:“免了。容若,你有话要对朕说?”容若名成德,字容若。玄烨此时仍然亲切地称呼他为容若,想来对他和容凰的疑心已经消去大半了。
只见纳兰微微颔首,眉宇间一派从容:“启禀皇上,纳兰今日傍晚收到一张字条,是翊坤宫中的宫女万福托人送来的,说是昭妃娘娘约奴才前往畅音阁一叙。奴才心知不妥,便扣下了那名宫女,带着这张纸条来向皇上请罪。”
容凰一怔,心头突然有些酸涩。如果真的是她约了纳兰,他也会这么绝情地到皇帝跟前告发她么?
原来不止是她对容若无心,容若对她,也是无情…容凰暗自苦笑,这样也好,免得将来不清不楚,留下祸端。
云姝将那张纸条呈了上来,果然是容凰的笔迹。荣嫔见了却不觉得庆幸,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字:坏了!那个名叫万福的宫女是她安插在翊坤宫的眼线,只怕这一次也要被切除了!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昭妃能这么准确地认出她的心腹?昭妃到底哪里来的神通?难道…难道她也是重生而来?
不,不可能…荣嫔仔细回忆起自己昔日与昭妃相处时的情景,在前世她们两个是水火不容的仇人,如果昭妃真的是重生的话,不可能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面前的这个女人和她前世所见过的昭妃一点都不一样。无论是气度、智谋,都相差太多太多了。可惜荣嫔之前太过自傲,狂妄地认为自己把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间,根本就没把容凰看在眼里,所以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不过,纳兰这么一来既没帮上容凰的忙,也没有拖她下水。因为纸条到底是不是伪造的还是个未知数。于是众人耐下心来,等着外头的魏喜挨完板子。
没过多久奄奄一息的魏喜便被拖了进来。赫舍里隐忍太久,这几年越发地沉不住气了,忍不住第一个问道:“魏喜,你招是不招?”
魏喜咬牙坚持道:“奴才没有做过的事情,娘娘要奴才如何承认?”
眼下所有证据都指向荣嫔害人,只要魏喜招认了,那么荣嫔被定罪就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
容凰瞟了一眼满脸希冀的荣嫔,幽幽启唇:“魏公公,本宫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招认了吧,何必再枉受那些皮肉之苦呢?”
魏喜气若游丝,仍然摇头道:“昭妃娘娘,认罪的该是你才对!奴才虽然身份卑贱,也不会助纣为虐的!您就不要指望奴才帮您圆谎了…”
“你错了。”
魏喜一怔。
容凰笃定地说:“你说错了。你的确是在帮人圆谎,不过不是在帮本宫,而是在帮荣嫔。本宫如果没有见到你进翊坤宫,又怎么会平白捏造出这种谎言来让人诟病呢?”
魏喜一时语塞,不说话了。他下意识地想向荣嫔投向求助的眼神,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旦他在这个时候看向荣嫔,他们的关系很容易就会暴露了。
说起来这魏喜倒也是个聪明人,他认识到眼前的情况根本无法伤害到容凰,于是他猛地抬起头来,竟是看向了赫舍里!
“娘娘饶命,奴才招了,奴才什么都招!”
荣嫔刚刚见到魏喜不承认本是心头狂喜,此刻却又骤然坠入了冰窖,整个人都在发抖。
可是她这一回是白害怕了,因为魏喜马上就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话:“奴才的确是被人收买了,不过不是被荣嫔娘娘,而是皇后娘娘要奴才这么做的!”
赫舍里立即跳了起来,满面怒容地呵斥道:“你血口喷人!”
魏喜做出一脸痛心的样子,鬼叫道:“皇后娘娘!奴才本想替您隐瞒过去的,可是刚刚奴才被抓,您不但不替奴才求情,还企图打死奴才灭口,奴才实在是心寒呀!”说到这里他突然对康熙重重磕了几个头,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污血:“皇上明鉴,奴才也是没有法子!皇后娘娘威胁奴才,一旦奴才不按照她的吩咐做事,她就让奴才吃不了兜着走,奴才被逼无奈,才会不得已行事…”
容凰心中不由暗赞,这魏喜果然不愧是荣嫔的奴才,可真会编瞎话啊。审时度势,倒打一耙,不得不说这魏喜在耍心机方面的确是个人才。
一旁魏喜的哥哥魏珠见状连忙一同跪下磕头:“魏喜虽为皇后娘娘所迫,但到底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求皇上责罚!”以退为进,把罪过都推到赫舍里头上,这魏珠也不简单。
能拉赫舍里下水固然是好事,可是容凰今天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打压一个已经不中用的皇后,而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心狠手辣还不自量力的荣嫔!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赫舍里本来都差点相信荣嫔的话,以为是容凰设计陷害她们的了。没想到魏喜忽然供出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把这件事情搞得扑朔迷离。赫舍里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是谁想拖着她一起倒霉,只得恨恨地盯着魏喜道:“皇上,您万万不要听信这个奴才的胡言乱语,臣妾根本就没有威胁过他呀!他一定是被人收买了,才会这样像条疯狗似的胡乱咬人!”
容凰冷眼看去,今天这一场戏演得一波三折,触目惊心,有趣是有趣,可是时候不早了,她也看够了。这一切——该结束了。
她当机立断,上前一步,沉声道:“皇后娘娘所言不无道理,臣妾也觉得这个奴才没有说实话。既然如此,不如再打三十板子——”
此言一出,不光荣嫔和赫舍里,就连玄烨也有些奇怪地看向容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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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夺子
容凰见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皇上,并非臣妾心狠,只是臣妾如今代为掌管后宫,对待此等刁奴绝不能心软,否则这后宫岂不是要被有心之人闹得乌烟瘴气了?”她故意瞥了一眼皇后,长长一叹道:“他先是污蔑臣妾,又是往皇后娘娘身上泼脏水,实在可恨!”
赫舍里这时候为了自保,当然会选择附和:“皇上,昭妃所言甚是啊!来人,把他拖出去再打三十大板!”
荣嫔想说“难道昭妃是想逼着魏喜承认是臣妾指使的才肯甘心吗”?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这个时候她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魏喜不过是个太监,身子骨强壮不到哪里去,再挨三十板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住。若是死了倒也干净,省得皇帝再顺着魏喜查出她的情报网。而且只要魏喜被昭妃和皇后打死了,皇上就无法定她的罪。
而康熙向来听从容凰的意见,他见容凰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有表态。
不知为什么,这时纳兰忽然抬起了头似不经意地看了容凰一眼。不过他很快就转开了视线,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除了容凰,没有人察觉到他的目光。
她微微一怔,一丝不解瞬时浮上心头——容若那是什么眼神?不是对她进宫为妃的忧伤,不是对她毒打宫人的鄙夷,也不是看她身处险境的着急,而是同情,深深的同情。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她是天子的宠妃,宫中说一不二的掌权者,他怎么会对她露出同情的目光?
这太不可思议了。
容凰沉思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被打得落花流水的魏喜再次被拖了进来,她才收回心神。只听赫舍里氏着急地呵道:“狗奴才,你还是快快招认了你主子究竟是谁吧!”
众人冷眼看去,这魏喜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只剩下半口气了。正常来说他这个时候说的话不会有假…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向他,荣嫔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瞬不瞬地瞪着魏喜。
容凰见时机得宜,终于走上前去,下定决心对魏喜使用了异能:“魏喜,你是荣嫔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是么?”
魏喜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荣嫔顿时脸色大变,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容凰又继续问道:“你今天去了翊坤宫,是么?”
魏喜又点了点头。
容凰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回过身来对康熙施以一礼:“皇上,已经真相大白了。”
她故意问了魏喜两个事实,聪明地避开了容凰给荣嫔下套的真相,从而混淆了众人的视听,光凭这两句话就断定魏喜是受荣嫔指使陷害昭妃。
而她故意先打了魏喜两次,是为了让魏喜的招供显得更加真实。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容凰肯定沉不住气,迫不及待地就对魏喜使用异能。可是经过慈宁宫麝香一事之后,容凰就真切感受到了玄烨的多疑。如果魏喜很快就供认了,只怕玄烨就会第一个怀疑魏喜是被容凰买通了。
当初她在长春宫和皇后对质的时候,她对皇后的宫女倩怡使用了异能,从而让倩怡改口,使得皇后倒了大霉。皇帝厌恶赫舍里氏,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处罚了她。可是事情换做荣嫔就不一样了。荣嫔到底是大阿哥的生母,之前还得了好一阵子宠,只怕皇帝对她也有些感情。所以容凰必须慎重行事,选择一个最能令人相信的时机让魏喜说实话。
所以说异能虽然是她的秘密武器,但是一旦使用不好或者使用的情形不对,也很有可能反过来成为害死她的凶器。
在这深宫里,她只有步步为营,时时刻刻谨慎小心,才能险中取胜,求得富贵平安。
这一仗打到这里,她已经是彻彻底底地赢了!不过,还没那么简单就结束。她瞄了一眼明显呆怔住的赫舍里氏,又看了看犹豫不决的康熙,为难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涉及到大阿哥的生母和皇后娘娘,臣妾不敢妄断,还请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她故意把荣嫔说成大阿哥的生母,可不是为了让康熙心软的。她咬咬嘴唇,看向玄烨的眼神十分柔软,好像是在为他着想似的:“不过…可怜大阿哥还那么小,皇上若是重罚了荣嫔,只怕大阿哥会没人照料。”
荣嫔早在魏喜倒戈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自己算是完全输了。可是容凰的话忽然提醒了她,是啊,就算她犯了大错又怎么样?她可是皇长子的生母啊!皇上现在就只有承瑞这么一个独苗,如果皇后不能生下嫡子的话,长子就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一旦将来承瑞长大了得知自己的亲生额娘是被他的皇阿玛亲手杀死的,父子之间就很有可能生出隔膜来!
想到这里,荣嫔连忙膝行上前,泪汪汪地望着康熙哽咽道:“皇上,臣妾不知道魏喜这个奴才为什么这样污蔑臣妾——可是无论如何,请您看在大阿哥的面子上放臣妾一条生路吧!大阿哥他还小,还不到周岁…”
“住嘴!”康熙忽然打断她道:“你还有脸在朕面前替大阿哥?大阿哥真是不幸,怎么会有你这种善妒又狠毒的额娘?朕只怕朕的儿子会被你教坏了!”他转眸看了容凰一眼,缓缓说道:“正好昭妃膝下尚无子嗣,就把承瑞抱去翊坤宫吧!”
荣嫔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皇上,那可是臣妾的亲生儿子啊,怎么能抱去外人宫里养?请皇上三思啊!”
容凰早就料到了康熙会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或许玄烨和孝庄这祖孙俩早就打定主意让容凰膝下无子,到时候容凰好几年生不出来,他们随便塞一个小阿哥给她抱养就是了。可是承瑞这个烫手山芋,容凰一点都不想接。
要知道承瑞先天不足,根本活不了几岁。容凰就算费心费力照顾他,到时候承瑞一死,无论是孝庄还是玄烨都会对她心生不满,荣嫔更会恨毒了她。而且她还打算生自己的孩子呢,干嘛把别人的孩子放在跟前膈应着自己?
所以容凰故作为难地沉吟道:“皇上…这只怕不大妥当。如今皇后娘娘膝下也没有子嗣,她是大阿哥的嫡母,抚养大阿哥也名正言顺些。何况臣妾手中宫务繁多,只怕分不出心来照料皇子。”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一下,心有余悸似的看了荣嫔一眼,放低了声音道:“何况荣嫔这次陷害臣妾不成,只怕要恨死了臣妾…一旦大阿哥在臣妾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保不齐会有什么流言传出去,那样对谁都不是好事…倒是皇后娘娘一向与荣嫔亲厚,由她来照料大阿哥再合适不过。”
康熙听着容凰的话,渐渐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他现在留着赫舍里家还有用,所以他才会迟迟没有下旨废后。可是若要让他去宠幸赫舍里氏,让她生下皇嗣,玄烨是万万做不到的。抱养一个孩子给皇后,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样的话,还可以让赫舍里家对他更加效忠,玄烨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康熙只是略略考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容凰的提议。
赫舍里氏听了这话喜难自禁,连忙上前表明决心:“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的!”
荣嫔一听这话,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一心以为大阿哥是她最大的筹码,没想到康熙突然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竟然要抢走她的儿子!
可恶的是昭妃竟然还嫌弃她的儿子,把承瑞往皇后那里推!要知道那赫舍里氏看起来是个大家闺秀,实际上最是心狠手辣,她上一世就是被皇后那副贤惠端庄的外表欺骗了才会连续失去好几个儿子!虽然这一世皇后的地位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了,但赫舍里芳儿就是赫舍里芳儿,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儿子…
“皇上!”荣嫔声泪俱下,抓心脑干一样难受:“皇上,臣妾虽然受了奸人冤枉,但臣妾为了大阿哥什么都能忍。可是大阿哥他是无辜的啊,他身子一向虚弱,如果不在臣妾身边恐怕很容易就会…”
“夭折”二字还没说出口,赫舍里便柔柔地打断道:“荣嫔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你这么诅咒自个儿子的?”她眯眯眼睛,加重了语气:“还是说你认为本宫会对大阿哥不利?”
康熙一听这话就又皱起了眉,荣嫔见求皇帝没用,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容凰脚下,楚楚可怜地哀求道:“昭妃娘娘,求您帮臣妾说句话吧,臣妾真的没有陷害你啊!”
容凰退后一步,好像受了惊讶一样躲在康熙身后,柔声道:“荣嫔,眼下证据确凿,你要本宫如何相信你?大阿哥归到嫡母膝下,那是大阿哥的造化,也是你的福分,你还不快点领旨谢恩?”
荣嫔抬起头来,发现康熙已经露出不耐的神色来,只好忍着滴血之痛缓缓磕下了头,一字一顿道:“臣妾领旨谢恩。”
康熙冷哼一声:“还算你识抬举。”只要一发现荣嫔真实的嘴脸,玄烨下意识地就认为她以往的柔情似水全都是虚情假意,这样一个女人还呆在他身边的话实在是太恶心了。可是她到底是大阿哥的生母,他不能把她一刀杀了,也不能随便打入冷宫…
玄烨沉吟片刻,冷声道:“传朕旨意,荣嫔马佳氏不守妇德,妄图谋害高位妃嫔,贬为…常在!禁足半年,任何人不得探视。还有,给朕撤了她的绿头牌!如此心计深沉的毒妇,朕不想再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管理员来站短说15章涉黄被锁了,可是我能打开15章哎,你们能看见咩?
46沉浮
“皇上!”马佳氏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自己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男人,“你怎么可以对臣妾如此绝情?您说过会一直爱护臣妾的,您忘了么?”
不过一个时辰之前,皇帝还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嘘寒问暖。可是为什么…在昭妃出现之后,一切都逆转了!本来跪在这里求饶的应该是昭妃那个贱/人,而不是她聪明绝顶的马佳氏!
还有赫舍里氏,凭什么她会渔翁得利抢走她的儿子!皇后不是一直以她的好姐妹自居么?既然是好姐妹,为什么在她落难的时候不雪中送炭,反而雪上加霜?她的儿子,那可是她的命啊!一旦她的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还怎么活下去?!
“皇上,臣妾是安敏,你的敏敏啊!”马佳氏知道康熙念旧,连忙膝行上前抱住他的靴子,满面柔情地说:“您与臣妾朝夕与共的日子,难道您都忘记了么?您说过臣妾是最懂你的女人,是你的解语花…”
康熙冷冷地看着马佳氏垂死挣扎,眼中连一丝不忍都没有闪过。
他的确是个念旧情的人,可是今日之事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康熙知道自己必须给容凰一个交待。眼下正是他即将亲政的关键时刻,马佳氏一族虽然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但和昭妃的娘家钮祜禄氏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了马佳氏,转过头看向脸色发白的容凰,目光柔软了几分:“容儿,累坏了吧?走,朕陪你回翊坤宫。”
容凰温顺地依偎在玄烨怀里,两人相依而去。马佳氏盯着他们的背影,眼中好像要喷出火来。谁知道这还不算完,赫舍里氏忽然一步一步走上来,高高的花盆底绣鞋忽然踩到了马佳氏手上。马佳氏当即疼得大叫起来,泪水汹涌而下。
“小贱/人,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本宫的好姐妹?本宫差点就被你养的狗奴才反咬一口了!”赫舍里氏拧着眉,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马佳氏。“马佳常在,其实你不知道吧,本宫一直留着你不过是想留一条会说话的狗做伴。你以为本宫很喜欢看着你那每次侍完寝后娇羞无限的样子么?”
马佳氏明显一怔,没想到皇后也根本不是与她真心相交!
“你那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倒胃口!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么?以为全天下你最美最纯洁最无辜是么?照照镜子吧!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常在,就连见到惠贵人宜贵人她们你都要下跪请安!”赫舍里冷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放心,姐妹一场,本宫会好好‘照顾’你的儿子的!”
说完这话,赫舍里氏便威风凛凛地带着宫人离去了。进宫三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扬眉吐气!
她得意了高兴了,马佳氏却是难受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她的心腹宫女娇兰见人都走了,连忙蹲□来扶她,不住地劝道:“娘娘咱们回宫去吧,您还有大阿哥呢!皇上只是一时生气,他一定会原谅您的!”
马佳氏动了动嘴唇,好半天没有说话。皇后说的没错,她生得像春天里的花朵那样娇艳,为人处事又是一顶一的精明,为什么会在区区一个昭妃手下败得这么惨呢?这,这不可能…
她正出神,两名小太监忽然粗鲁地将她架了起来。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竟然还顺势在她胸口揉了一把。马佳氏一呆,只听魏珠恨恨道:“我说马佳常在哎,你可是把我们兄弟俩害惨了!”现在这个魏喜其实不是魏珠的亲弟弟,真正的魏喜早已被马佳氏杀了,眼下这个不过是马佳氏的手下伪装而成的,可是魏珠对此毫不知情。
魏珠叹了口气,他知道皇帝虽然没有当即发落魏喜,但魏喜被云姝压下去关了起来,落到昭妃娘娘手里,那又是难逃一死…他现在是恨死了兴风作浪的马佳氏,因此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十分冷淡地命令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娘娘了!既然马佳常在自己不会走,那你们就帮常在一把,把她拖回钟粹宫去吧!”
这件事情看起来好像就此尘埃落定了,可是容凰还没有决定收场,这场戏自然没有那么快就落幕。她收押起魏喜,使用异能从他口中问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这些信息逐渐汇聚成一张大网,迟早能把马佳氏一族一网打尽。
茹兰见她这样在意马佳氏,曾经很是不解地问过她:“主子,马佳氏已经完了,您又何必这样在乎她呢?倒是皇后那边,因为大阿哥抱去了她宫里,皇上可是时不时地去长春宫呢。”
容凰叹了口气,淡淡道:“古语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马佳氏筹谋了那么多年,没这么容易扳倒。不过没关系,本宫还留着后手呢,若是这马佳氏再不老实,本宫便要她好看!”
“至于皇后…”想起那日柳青告诉过她的话,容凰抿唇一笑,右手缓缓覆在小腹之上,“如今皇上日日都来翊坤宫,本宫随时都有可能怀上孩子。如果没有皇后的儿子在前面做挡箭牌,本宫的孩子如何求得平安?”
只有皇后生下了嫡子,太皇太后才会勉强对容凰放心。后宫里的女人们也会自然而然的把攻击的目标首先定在赫舍里的儿子身上。
况且康熙现在虽然常去长春宫看望大阿哥,但他一下都没碰过赫舍里氏,说明他心底还是有心结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赫舍里氏怀上了孩子,那么康熙肯定也会心存芥蒂,不会真心宠爱这个孩子。
如此一来,平安,富贵,皇位,都将为她的儿子所准备。
不过现在还不是怀孕的最佳时机,她的年龄现在还小,等到满了十八再生育子女或许会更好一些。那大阿哥承瑞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马佳氏不到十五岁就生下了他,所以大阿哥才会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可笑那马佳氏还总是固执地认为她的儿子是被人害了才会如此,恨不得杀死后宫所有女人她才甘心!
提起孩子的事,容凰忽然就有些犹豫。她当初进宫的目的不过是完成梅落强迫留下的任务,如今凭她的能力弄死这两个女人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步步为营的日子,开始喜欢上与人争与人斗,对那种俯视众生的快感上了瘾。
而且这种瘾越陷越深,正在深入骨髓…所以她才会冒出生下儿子,夺得龙椅的念头。
她现在渐渐明白,很多现代穿越回去的女人整天总是想着如何和一票帅哥谈恋爱或者低调地做个路人甲,但那只是童话而已。清宫里的女人们天天闲着没事干,唯一可做的就是互相算计和捧高踩低。只有家世背景够雄厚,才能有自保的本钱。宠爱和权力是她们立足的根本,如果想要过得舒心自在,就必须将二者同时紧紧握在手心。
就在容凰为了何去何从而纠结不已的时候,康熙八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了。
最近皇后赫舍里氏可谓得意至极。她手中握着康熙唯一的儿子,隔三差五就会请皇帝到长春宫去。由于赫舍里家在前朝极力讨好康熙的缘故,皇帝对她的态度也由刚开始的厌恶到淡然。
清宫三大节即元旦、冬至、万寿节,按理说皇后必须参与这三大节日的庆典。前几年赫舍里氏因为“身体不适”都没有出席,但今时不同往日,有大阿哥在手,这样重要的宴会她自然要出来蹦跶蹦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