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喜欢安家大少,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只是二公主心高气傲,不肯主动求皇帝赐婚,非要等着安仁开口请旨,这才让他们的婚事一直拖到如今。
另一边,安汐也被救了出来。她脸色惨白,整个人虚弱地往穆聆风身上倒,幸好穆聆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安二与秋氏围在一旁,关切地查看着安汐的状况。也难为安二为了不暴露立场,忍了这么久都没有救他妹子。
被五花大绑的楚不樊看他们一对一对的,也是一愣,好像在说你们是来查案的还是来风花雪月的?
左思也汗颜,这贪官的眼神怎么看起来好有正义感啊…
总之在抓了楚不樊夫妻后,人证物证俱全,裴子扬此次南下的主要任务就算完成了。为了防止再出变故,裴子扬决定留下穆聆风和安二等人善后,他押着楚不樊先行回京复命。
可他倒是不辱使命了,左思的任务却还远远没有完成。姑姑同她说过,兰贵妃对这次江浙水患的事情异常的上心。事若反常必有妖。恪皇贵妃坚信,兰贵妃一定在这其中掺和了一脚。
可光凭兰贵妃一个弱质女流,肯定捅不出这么大的篓子。朝廷上下,皇宫内外,定还有兰贵妃的同党。
恪皇贵妃就是希望,左思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左思当时就很奇怪,“姑姑为何要我去找呢?”
左家手底下的可用之人很多,按理说怎么都不该用她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姑娘。
左思永远记得,恪皇贵妃当时的表情。
光线昏暗的室内,她单手撑在红木炕桌上,身子微微前倾,靠近左思,诡秘地说:“因为在钦差一行人中,定有内鬼。”
******
车外秋风萧瑟,万物凋零,马车内却是奢靡地点着银炭,燃着清甜的安息香。
一室温暖中,左思不免有几分昏昏欲睡。侍女如兰在旁唠叨个没完,更是让她哈欠连天。
如兰见她眼皮子都快黏在一起了,不依道:“小姐!感情奴婢说了这么多,您是不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呢?”
左思迷迷糊糊地问:“嗯?你说什么?还在说先前走散的事儿?”
如兰气得直想跺脚,奈何马车里伸展不开。
其实左思看着迷糊,脑子里却还在想着正事。
她在想,在裴子扬组成的这个班子里头,皇家的人有二公主和二皇子,都是和裴子扬一起长大的,姐弟几人感情深厚,不可能背叛彼此。尤其是二公主,她向来最讨厌矫揉做作的兰贵妃,不可能为她所用。
哦,同行的还有一个三皇子,是她姑姑的儿子,左思的表哥。三皇子要是脑袋坏掉了,才会想到帮他母妃的死对头做事。
而且三皇子和容家的人去修坝了,从头到尾都没掺和过查贪官的事儿。这件事肯定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往下想的话,世家的人有安仁和安信兄弟。安仁寡言,出了力,安信务实,出了钱,哪个瞧着都不像坏人啊。
还有就是穆聆风…按理说穆聆风在京中毫无根基,最容易被人收买。可左思就是怎么都不肯相信,她夫君的结义兄弟会是内奸。
那么,还能是谁呢?
左思头都要想破,最后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就躺在裴子扬的怀里。
左思睡眼惺忪地望着眼前的这张俊脸,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令她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的念头——
那个内鬼,该不会是——裴子扬吧?!
(改)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恪皇贵妃那句话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Σ( ° △ °|||)︴
写到最后,作者君已被女主的脑洞吓傻。
第 9 章
第 9 章
“你盯着我做什么?”裴子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难道是你夫君我最近帅出了新高度?”
“去你的。”左思瞪他一眼,同时也将自己方才的念头放逐到九霄云外。
不可能会是裴子扬的。
她也真是好笑,连自家夫君的兄弟、姐姐、好友都不舍得怀疑,竟然怀疑起他本人来,简直荒谬至极。
要是要裴子扬知道了,肯定轻易饶不了她。
排除情感因素,从她至今为止观察到的事实来分析,最有嫌疑的人也不是裴子扬。
在左思来到江浙后接触过的这些人当中,安汐身上的疑团最多。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家,说她是出于好心才来疫区帮忙,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一些。
同样,同为医女的秋景晴也有几分古怪。左思在疫区的那几天里她曾细细地观察过,秋景晴虽然只是一个平民孤女,官兵们却从不曾为难过她。
但若怀疑他们两个,那安家人一个都跑不了…因着安仁的干系,还要搭上一个二公主,还有一直跟在二公主身边的二皇子…
她真是越想越乱。如果真要这么怀疑的话,那她身边可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左思摇了摇头,决定暂且放下这些,回京后见到姑姑再说。
钦差一行甫一回京,裴子扬就受到了靖武帝的亲自召见。左思一路吃尽苦头,实在再没那个精力进宫和她姑姑想这想那,于是她决定先行回府,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回府的路上,婢女如兰不禁赞叹了一句,“殿下这回立了大功,想来一个郡王的位子是跑不了的,那您以后可就是王妃了!”
“胡说什么呢?”左思一路上都在想着该怎么向她姑姑交差,倒是从来没考虑过论功行赏这一茬。
“奴婢哪里胡说了?”如兰是左思的陪嫁丫鬟,在她面前说话向来不藏着掖着。她凑近左思,压低了声音道:“若不是大殿下极得陛下宠爱,有可能龙登九五,老爷会同意把您许给大殿下吗?”
左思瞪她一眼,嗔怪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左思话虽如此,可嘴角的弧度却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要说这天底下,有哪个贵族少女没有一个做皇后的梦?在左思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事情还没成,不好提前说出来罢了。
在她眼中,她的夫君不仅生得玉树临风,而且文武双全,样样出挑,乃是当之无愧的人中之龙。
靖武帝没有皇后,无嫡立长,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况且,靖武帝这样宠信裴子扬,除了他本人能力出众的因素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在他眼中,皇长子裴子扬是他的福星。
当年,裴子扬出生次日,靖武帝即被立为皇太子。多年心愿,一朝得偿,靖武帝欣喜万分,认为是长子的诞生为他带来了好运。从此不管后头有几个儿子,他对裴子扬都是宠爱有加。
所有人都认为,裴子扬入主东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左思也不例外。
不过,现今靖武帝正值壮年,考虑这些事情尚且为时过早。为了防止隔墙有耳,祸从口出,左思才不允许如兰将此事挂在嘴上。
但如兰所料不错,裴子扬回京没过多久,册封郡王的恩旨便传到了大皇子府。左思身为大皇子的嫡妻,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贤郡王妃。
一时之间,贤郡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
左思虽为新妇,但她身为左家嫡长女,从小与母亲学习管家,这点场面,她还应付得来。
可迎来送往,终究是个累人的活计。到了夜里,她就软软地趴在裴子扬怀里,浑身没有骨头似的,累得一点力气也无。
裴子扬心疼她,笨手笨脚地在她身上揉捏,结果不小心引出火来,害得两人都有几分燥热。
他紧紧地贴着左思,清俊的脸上既有渴望,又有隐忍,看似矛盾的神情交织在一起,却又和谐得不可思议。
“心心,可以吗?”裴子扬附在她耳边,低低地问。
理智告诉左思,明天一早她还要早起进宫去见姑姑呢,不应该同他胡闹。可听着他低沉中带着一丝喑哑的嗓音,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唔…明儿个姑姑要是问起她为什么迟到了,她就说是为了听姑姑的话,努力生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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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左思转了转眼珠儿,还未完全睁开眼,便觉得浑身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痛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可更残忍的事情还在后头。
天气逐渐转凉,被窝里就是全天下最为暖和舒适的地方。左思意识混沌,本想再赖一会儿床,谁知她勾紧被子,才翻了个身的功夫,就连人带被地被人卷成一团儿,抱了起来。
紧接着,一方浸了温水的帕子覆在了她的脸上。左思知道,那是如兰在为她擦脸。
如兰做活向来精细,左思不禁享受地低哼。
结果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音,被她坐在身下的某人立即有了反应。
左思坏坏一笑,拿开布巾回头看他。谁知还不等她狠狠嘲笑裴子扬一番,他却忽然撒了手,将她丢在宽大的暖炕上,同时抽回了被子。
室内燃着上好的银霜碳,温暖如春。就算只着中衣,也不会着凉。
可左思还是故意做出瑟瑟发抖状,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裴子扬。
“又撒娇。”他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是亲自将被子裹了回去。
左思清甜一笑,华光璀璨,比清晨的太阳还要耀眼。
裴子扬摸摸她眉心那一点朱砂,挑唇笑道:“还是你本来的样子最好看。”
左思娇羞地笑了笑,一抹嫣红逐渐爬上她白皙的脸颊。
裴子扬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起身道:“好了,快点收拾一下,皇贵妃娘娘还在等你。”
“啊!我给忘了…”左思惊慌得险些跳起来,“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裴子扬淡定地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等左思装扮好了才道:“放心,我提早了一刻钟叫你。”
小姑娘听了,自然是又要埋怨上一通的,“啊,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得我这么着急!”
裴子扬勾唇一笑,没有说话,搂着左思出门。
今日为了进宫,左思不同于以往简单的打扮,身着绯红色宝瓶纹妆花袄裙。这套衣服是郡王妃制礼服,厚重华丽,被人抱起来其实并不舒服。可她只要靠在裴子扬的怀里,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礼服厚重了。
到了宫门口,裴子扬先去给宣妃请安,左思则去往襄乐宫,拜见恪皇贵妃。
这襄乐宫,左思自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从十年前左滢受封明贵妃起,左思便是这里的常客。
十年前啊。那时候左思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于如今的恪皇贵妃而言,却是她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
左思的姑姑左滢,原本是靖武帝潜邸时的侧妃。新帝登基之初,取光华万丈之意,封左滢为明妃。
那时候的左滢受尽万千宠爱,连续诞下一子二女,不久后即晋封贵妃。
可后来随着年华逝去,左滢恩宠不再。宫中无后,靖武帝令之掌权,赐与她皇贵妃位,却取恪守本分之意,将左滢的封号改为了“恪”。
左思听父亲说起过,据说姑姑年轻时天真烂漫,风趣幽默。她是随着恩宠渐逝,才变得越来越不可捉摸。
左思出嫁之前,恪皇贵妃曾经叮嘱过她,定要将皇恩视为过眼烟云。她们左家的女人,唯一追求的只有权力。
可是左思那时不过十三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哪里听得进去?
而且她和裴子扬的婚事,明明是姑姑撮合的呀…
左思八岁那年,就在这襄乐宫里,她第一次见到裴子扬。
那是个初春的早晨。昨夜刚刚下过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一早上起来,只见天空仿佛被雪水洗过一般,娟妍明媚,澄澈如同湛蓝的湖水。
左思小心翼翼地捧着个碧玉瓶儿,跑到襄乐宫的院子里采枝头上压着的细雪。
一个挺拔的身影如同芝兰玉树般,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左思的视线里。只见那少年一身极其单薄的月白色长袍,姿容卓绝,乃左思从所未见。
她眨眨眼睛,还以为是自己被枝头白雪晃花了眼睛,出现了幻觉。
可那“幻觉”竟然会说话,还远远地问她,“姑娘,宣妃娘娘可出来了?”
左思愣愣摇头,指了指里屋,“宣妃娘娘还在和我姑姑说话呢。”
裴子扬一怔,歪头看她,若有所思。
左思知道,他方才是把自己认成小宫女了。她也不介意,大度地笑了笑道:“没关系,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你们做公公的也不容易。”
(改)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 10 章
第 10 章
裴子扬双手交叠抱在胸前,身子斜靠在树干上,嘴角微微抽动着说:“我看起来像公公?”
他的目光从自己脚上的丝履,一直扫到细着玉带的腰间,难以理解地问:“左姑娘,你见过这般玉树临风的公公吗?”
左思心想,不怪她先前将他误认成宣妃宫里的小太监,要怪就怪他衣着单薄,面上无须,又能这般自由地出入后妃寝殿。
两人近身说话之后,左思自然看清了他的衣着打扮。她噗嗤一笑,施礼赔罪,“臣女眼拙,还望殿下恕罪。”
裴子扬好奇地挑眉,似是随口问了一句,“左姑娘见过我?”
左思摇了摇头。几位皇子之中,她只见过二姑姑所出的三皇子和三姑姑所出的五皇子。
不过不曾见面,不代表左思就对裴子扬一无所知。从他的年龄、气质、衣着,还有来找宣妃这几个关键点来看,裴子扬的身份并不难猜。
裴子扬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举起手中的药瓶,递给她看。
“我母妃身子不好,早上出门,忘记带药了。”
左思了然道:“难怪殿下这样着急地赶了过来。”她让了让身,侧首问道:“那,殿下不赶着进去吗?”
裴子扬轻轻一笑,“不必了。我既然已经见到了左姑娘,想来母妃玉体,定然无碍。”
宣妃前两日就在提,让他多和皇贵妃的侄女亲近一二。今日在这里见到她,裴子扬一想就知道定是他母妃安排的好剧本儿。
果然,宣妃挽着恪皇贵妃从门口出来,见到他们两个站在一处说话,就是满脸的喜色,“扬儿,你已经见过绯心啦?”
左思同裴子扬没见过,可宣妃和她姑姑交好,两人并不陌生。所以宣妃也跟着恪皇贵妃一起,叫她的小名儿。
他点点头,转过头看向身旁一身绯衣的小姑娘。她那眉心的一点朱砂,仿佛点在人的胸口窝上,令人难以忘怀。
“原来,你叫绯心。”他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很适合你。”
左思害羞地低下头,浅浅地抿唇一笑,如同娇羞的水莲。
后来,在皇贵妃和宣妃的有意撮合下,左思与裴子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顺理成章的,她又认识了同裴子扬几乎形影不离的二皇子等人。
恪皇贵妃和宣妃的心思很明显,两人都猜得出来。可在成亲之前,他们从未有过越矩的行为。主要是这桩婚事能不能成,在当时其实还是一个未知数。
因为在靖武帝的心中,早就有了属意的大皇子妃人选,却不是左思。那人是靖武帝生母叶太后娘家的女儿,叫做叶熙。
叶太后年轻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深受先帝恩宠,从一个小小的贵人一路晋升至贵妃。最后母凭子贵,登上太后之位。只可惜叶太后娘家根基浅薄,家中男丁稀落,无人在朝为官。
好在叶家这一辈儿有两个据说生得不错的女儿。靖武帝就想通过联姻的方式,让叶家在下一朝也站稳脚跟。
这也是恪皇贵妃为何不直接求陛下赐婚,而让他们两个先认识的主要原因。靖武帝宠爱长子,裴子扬的婚事,肯定是要过问他本人的意见的。若在叶熙和左思当中,裴子扬对左思的印象更好,那么择左思为大皇子妃的几率就更高。
在恪皇贵妃看来,她家侄女娴淑温柔又不乏俏皮可爱,大皇子不喜欢她才怪。后来果然如她所料,最终敲定皇子妃人选时,裴子扬没有遵从靖武帝的意思娶叶熙,而是坚定地选择了左思做自己的正妻。
左思就是这样嫁给了裴子扬。
在外人看来,大皇子前途不可限量,可左家的嫡长女同样尊贵无比。多少垂涎着大皇子正妻之位的人家也不得不承认,左思与裴子扬的确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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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从悠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向上首的恪皇贵妃行礼。
恪皇贵妃脸上浮现出亲切的笑意,“好孩子,快起来吧。江浙一行,实在辛苦你了。”
左思依言起身,温婉一笑,却没有接话。
她这一趟当真辛苦,要让她客套地说自己不累,左思可说不出口。
“绯心,来这边坐。”恪皇贵妃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左思没有客气,脱鞋上塌,像小时候一样跪坐在皇贵妃身侧。
皇贵妃屏退下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怎么样,查出什么没有?”
左思摇摇头。以她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实在不足以推断出谁会是兰贵妃那边的人。
恪皇贵妃闻言不免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但她并没有责怪左思,反倒宽慰起她来,“没有关系,来日方长。”
左思不禁道:“姑姑,您究竟为何这么肯定,钦差一行中一定有兰贵妃的人呢?”
恪皇贵妃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神态中透露出几分自傲,“宫外头不好说,这后宫里的一举一动,没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兰妃对这次江浙水患的事情格外上心,在陛下跟前吹了不少的枕边风。要说和她没有关系,本宫绝不相信。”
左思想了想,低声道:“我看过临安知府楚不樊的账本。除了贪污受贿之外,楚不樊也在向京里的许多大人物行贿。”
恪皇贵妃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都有谁?”
左思摇了摇头,“楚不樊很狡猾,并没有明言。想来他是怕这账本有朝一日会见光,特意保住了那些大人物,以便为自己谋求后路。”
恪皇贵妃惋惜地说:“只可惜那账本作为证据已经被提交到陛下那里了。若是本宫能亲眼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左思:“绯心可以尝试着回忆一些。”
恪皇贵妃大喜,立即唤人去取笔墨纸砚。
不得不说,左思的记忆力十分出色。只是匆匆看过一遍,她便将楚不樊行贿的记录记了个七七八八。
恪皇贵妃细细看着,神色凝重。
左思在旁轻声补充道:“有一处我记得特别清楚。编号为巳的这个人,楚不樊有一处笔误,不小心记成了‘殿下’。虽然他后来给涂掉了,可还是依稀看得出来。”
恪皇贵妃皱眉道:“果然已经有皇子掺和进来了吗?”
按理说皇子们身为男子,不当参与后宫之争。但后宫往往与皇子们的利益紧密相连,若是有皇子私下里偷偷与兰贵妃结盟,也并不奇怪。
左思道:“也有可能是指哪位王爷。”
她这么说,是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哪个皇子在楚不樊背后替他撑腰。
靖武帝膝下统共有六位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是他们这边的人,自不必说。三皇子是恪皇贵妃亲生。四皇子是淑妃容氏之子,向来懒懒散散,胸无大志。五皇子是左思的三姑姑所出,但她三姑姑早逝,五皇子就寄养在…
兰贵妃膝下。
姑侄两人同时想到这一层,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该不会…是子毅吧?”
五皇子裴子毅与左思同岁,比她稍微大上那么几个月。两人从小玩在一处,女孩儿长得快,她往往比裴子毅还要高上一些,所以左思从来都不肯叫他表哥或者五殿下,都是直呼他为子毅。
“没有证据,还不好说。”恪皇贵妃长叹一声,脸上颇有几分悔意。这事儿也赶得巧,当年五皇子的生母嬛贵嫔没了的时候,恰逢兰妃进宫,正是她根基浅薄之时。靖武帝偏疼兰妃,不由分说,便把五皇子过到了兰妃名下。
恪皇贵妃有心抚养五皇子,可被靖武帝以她诸事缠身为由,轻飘飘地将她打发了回去。恪皇贵妃的确是忙,自己有三个儿女不说,还代为抚养生母早逝的大公主。再加上后宫冗杂的事务,再要她多带一个孩子,的确为难。
当时兰妃刚刚入宫,恪皇贵妃也没太把她放在眼里,也就默认了让兰妃抚养五皇子。谁知没过几个月,兰妃竟然诞下一子,晋封贵妃,风头一时无两。
恪皇贵妃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当初不该任由拥有左家血脉的五皇子认兰妃为母。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萌萌们,你们猜得出谁是内鬼嘛?
过去看Runningman的时候,我最喜欢看反转了。
这就是一篇充满着反转的故事。
第 11 章
第 11 章
杏梁之下,薄帐低垂。幽暗的室内,左思柔声开口,“姑姑,您还是别想太多了,仔细伤神。”
恪皇贵妃淡淡一笑,慈爱地望着她道:“姑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幸好还有你。只要我们左家的女儿能坐上皇后,姑姑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姑姑…”左思抬眼,轻声道:“您就不想让三哥哥…”
提起自己的儿子,恪皇贵妃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子央非嫡非长,又不得他父皇的宠爱,本宫从未指望过他。”
左思沉默,不知如何接话是好。
就听恪皇贵妃温柔地问道:“你还要去给你婆婆请安吧?”
见左思点头,恪皇贵妃作势起身,“听说宣妃又不大好。本宫和你一起过去瞧瞧。”
左思连忙上前扶住她,姑侄二人相携着出了门。到了襄乐宫门口,便见一座华贵的翠辇停在那里。凤辇上饰有鲜亮的翠羽,奢华大气,乃是当年恪皇贵妃得宠时靖武帝专门让人按照皇后的规格所打造。
当年恩爱,更衬得如今凄凉。恪皇贵妃看着面前的翠辇,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转过身对左思道:“路不远,咱们走走吧。”
左思及身后一干宫人连忙跟上。时值天降微雨,细雨尖风之中,亭台楼阁变得愈发朦胧起来,美如仙宫。
恪皇贵妃是个美人,即使岁月流逝,依旧别有韵味。蒙蒙细雨中,她的眉间似有化不开的浓愁。左思听见她低声说:“思儿,你要小心。”
左思心头一跳,歪头问她,“姑姑说什么?”
恪皇贵妃轻叹道:“陛下没能将叶熙嫁给大皇子,只怕心中一直都系着个结。如今大皇子封了郡王,以叶熙的身份,做个侧妃也不委屈她。”
左思蹙起秀眉,不服气地说:“子扬同我说过,他不会娶侧妃的…”
“他不主动求,还能不接陛下的旨?”恪皇贵妃用一种“你还是太天真”的眼神看着左思,颇有几分怜惜的意味,“不管会不会有旁的女人进贤王府,你都要守住自己的地位,这才是真真正正能握在手心的。”
左思一时间心乱如麻,怎么都无法接受要和别的女人分享裴子扬这种事。
正在这时,恪皇贵妃突然停住脚步,冷声道:“真是冤家路窄。”
她话音刚落,就见三个年轻女子迎面而来,个个腰肢纤细,容色亮丽。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兰贵妃。一左一右围在她身边的女孩子,则是叶太后的嫡亲侄女,长女叶熙和次女叶纯。
兰贵妃出身平凡,乃是靖武帝微服私访时在路边避雨时所识。当晚两人便一夜风流,珠胎暗结。
这样一个怀着孩子被接进宫的女人,当时虽得宠,却被所有人所轻贱。为求自保,兰妃甚至给三大家族出身的淑妃容氏下跪。所以看到她又搭上了叶太后这条线,恪皇贵妃并不惊奇。
“诶?这不是恪姐姐吗。”兰贵妃看到恪皇贵妃,倒是满脸的笑意,好似两人是亲热的好姐妹一般。她娉娉婷婷地走过来,柔声道:“妾身楚氏,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恪皇贵妃垂眸看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轻蔑。
她也不叫兰贵妃起来,而是目光流转,像两把锋利的刀一样,极具压迫性地看向叶氏姐妹。“这两个丫头是哑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