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武帝追问道:“那你又为何要配合他?”
“兰儿知错了,可兰儿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呀。”楚氏巧舌如簧地说:“您想啊,这叛贼要是逃了出去,揭竿再起,那不是后患无穷吗?现在我们只要说贤亲王已死,那么在别处冒出的贤亲王就是个‘冒牌货’,就算他再起兵,也会军心不稳,令人怀疑。”
这便是把裴子扬的后路都给堵死了。无论他生还是死,都难逃功败垂成的结局。
皇帝苦笑一声,点头道:“是啊…如此一来,子扬就算是‘活着’,也是‘死了’。”
他这话说得五味陈杂,楚氏分辨不出其中的深意,也不敢胡乱接话,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
许久之后,久到楚氏以为皇帝睡着了的时候,靖武帝才说:“你回去吧,后宫还需要你这个皇后主持。”
楚氏闻言大喜,知道皇帝这便是打算饶过她了。她连忙磕头谢恩,这才退了出去。
此时此刻,那个被所有人挂在嘴边的裴子扬,他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没有一个人知晓。
事实上就连裴子扬自己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昨晚雨夜□□之后,他抱着幼小的儿子一路狂奔,藏在了叶熙的院子里。
叶熙并不知晓,在她进贤王府之前,那座院落里就设置了一间暗室。那里完全与世隔绝,只有一个很小的排气孔,墙壁经过特殊处理之后甚至可以防火。
贤王府修建的时间不长,绯心便只琢磨出这么一间密室来。不过幸好,只这一间便已足够暂且保住裴子扬父子二人的性命。因为不在主院,又是叶熙所在之处,五皇子疏于搜查,并没有发现他们。
然而他们的情况却算不上太好。先前躲避追兵的时候,裴子扬的大腿上中了一箭。裴澈尚且幼小,尽管裴子扬一直竭力护着他,但他还是因为淋雨发起了高烧。
密室里储备了一些干粮和清水,还有金疮药之类的药材,可这些并不足以治好裴澈的病还有裴子扬的腿。
裴子扬来不及为自己清洗伤口,一直都在竭力照顾儿子。但更糟糕的是,大雨停下之后,五皇子等人眼看搜捕无望,竟然放火烧了贤王府。
当然在此之前,他们找到了一些裴子扬谋逆的“罪证”。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自然还是保命。眼看着滚滚浓烟顺着排气孔涌进密室,裴子扬心急火燎,却是毫无办法。
如果裴澈大一点,懂事了的话,他还能先冲出密室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保全裴澈。可是裴澈实在是太小了,离开了裴子扬,他当天就会没命。裴子扬又不能指望着他那个所谓的五弟会网开一面,看在裴澈年幼的份上就给他请大夫治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他们两个只要离开密室,就会立即被诛杀。留在这里,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眼看着浓烟越来越多,清水越来越少,那一线生机也渐渐微茫起来…
“澈儿,是为父对不起你。”裴子扬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地抚摸着裴澈的小脸,低声说道:“本想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却让你遭受这种苦楚…”
裴澈除了出生那天让绯心遭了不少罪之外,他一直都是个十分乖巧的孩子,机灵懂事的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婴孩。昨晚他们一家命悬一线,裴澈睡的正香突然被吵醒,也只是哭了几声便安静下来,乖乖地缩在裴子扬怀中。若是换了一般的孩子,在那种情况下肯定会嚎啕大哭,那样他们所有人便都没有活路了。
眼下不管怎样,绯心起码已经逃了出去,都让裴子扬觉得安心不少。
只是…绯心身为贤王妃,又是左氏之女,那些人会放过她吗?只怕烧过贤王府还没有发现绯心的尸体之后,他们还会派人追捕。
现在裴子扬只能祈祷,穆聆风的动作能再快一些。还有就是五皇子能念在绯心是他表亲的份上,不要太快让人抓她。
不过裴子扬没有料到的是,最后追击绯心的人,却是二皇子裴子琅。
且说裴子琅按照皇帝吩咐向胡择君下达命令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出了宫。当他听说不仅裴子扬,绯心和裴澈都没有抓到之后,裴子琅当即赏了五皇子一个耳光。
五皇子捂着脸,委屈地说:“二哥,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虽然咱们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但裴子扬显然早有准备,有人在外接应呢!”
二皇子面色不豫地问:“所以说他们三个都逃了?”
五皇子摇头,“没有,应该只有左思,或许还有裴澈,但我不确定。”
裴子琅道:“你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与我听。”
“是。”

等五皇子复述完之后,裴子琅果断地说:“放火,把裴子扬逼出来。”
“什么?”五皇子着实吃了一惊。
裴子琅却没空再跟他废话,因为现在对他来说最要紧的事情是追绯心。一夜的功夫,绯心他们恐怕都已经出了城,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尽管眼下事务繁多,又正是他要在靖武帝面前露脸的时候,二皇子还是十分坚定地选择了带人去找绯心。
他实在是害怕,怕那个唯一能够给她温暖和慰藉的女子就这样消失了。如果没有了绯心,那么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天亮之后,五皇子确认了绯心逃跑的地点。二皇子本想顺着车辙的痕迹追过去,可是经过一夜大雨的冲刷,痕迹都被冲淡了。马车又不是一直在走泥路,所以这条路行不通。
他只能赶到城门处,盘问把手城门的士兵。不过和他所料的一样,昨晚城防戒严,城门自胡择君的军队进城后就已经封锁了,按理说不可能有人逃得出去才对。
那么就说明绯心人还在京城里面。
搜索的范围看似缩窄了许多,但大齐的国都并不算小,裴子琅要是挨家挨户地搜查,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而且绯心现在的身份是逆贼之妻,若是被抓了送官,定是难逃一死,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保不住她。所以二皇子还不能大张旗鼓地抓人。他只能打着追捕反贼余孽的旗号,带着自己的人一点一点地找。
裴子琅最先想到的就是客栈。虽说左家在京城有许多许多的亲戚,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比自己更靠得住了。绯心又是个不爱麻烦人的性格,想来不会藏到别人家里去。
裴子琅就带人在京城的客栈里头一个一个地搜,盘问有没有昨晚住店的女客。他早就准备好了绯心的画像,追查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要是换在平日里,他还用不上这张描绘了无数次的画像。因为二皇子知道绯心手上有几张二公主所制的假面,她很有可能改变真容。可是现在,绯心急于逃命,肯定只能以真容示人,这样搜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对不起大家,这几天出去玩啦,都没摸过电脑
第68章
裴子琅没有猜错,在当时的情况下,穆聆风他们出不了城,只能暂且找家客栈落脚。樂文小說|
穆聆风先前在东城所居的客栈离贤王府太近,他担心绯心再出意外,没有办法再住回去。随便投靠哪家民居倒是可以,但老百姓胆子小,一旦有人来查,很容易就会把他们供出来。
当时绯心还昏迷着,穆聆风不可能让她露宿街头。没有办法,他只得背着绯心,连夜入住了一家客栈。
既然出不了城,那么城中的哪个位置都不安全。前有狼后有虎,穆聆风考虑之后,选在安家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落脚。他要确定安仁那晚带走贤王府护兵的意图,确定安家是不是真的背叛了裴子扬。
答案显而易见,裴子扬信错了人。好在他最信任的人是穆聆风,而穆聆风从头到尾都效忠于裴子扬一人,这才暂且保住了绯心。
穆聆风远远地望着五皇子走进安府后门,安信亲自将他迎进去的场景,心中一片悲凉。
除却为裴子扬不值的因素之外,穆聆风还知道,他这辈子和安汐是彻底没戏了。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那个功夫去悲痛,去想安汐当初接近他是不是别有所图。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带绯心出城。
然而城门紧闭,眼看着没有一点点开放的意思,穆聆风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果然,他的小厮长空打探之后回来,面色沉重地告诉他,“大人,宫里变天了!”
穆聆风双拳紧握,面色铁青地听长空说完他打听来的一切,真恨不得立刻提剑杀回去,让那些冤枉陷害裴子扬的人下地狱。
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绯心,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以往他是孤家寡人一个,还可以回去送死,但现在他肩负裴子扬所托,必须要守护好绯心才行…
他轻颤着,低声问道:“子扬他…真的死了吗?”
长空点头道:“外面都是这么传的。”
穆聆风低下头,在战场上身负重伤时也没哭过的铁血男儿,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哭着哭着,他忍不住哭出声来,撕心裂肺的样子让人不忍目睹。但他又怕吵醒了不远处的绯心,只得用力地捂住了嘴巴。
为了绯心的安全,他与绯心假扮夫妻,同宿一间。当然,他视裴子扬为主,绯心乃是主母,自然不可能对她有半点冒犯。昨天夜里他便枯坐了一晚,一直守着绯心。
好巧不巧,绯心恰好在这个时候醒来。
她轻轻眯着眼睛,还带着几分晨起的朦胧,没什么表情地问了一句,“你们刚刚说什么?”
穆聆风僵住了。他不确定绯心听到了几分,也不敢回头。他胡乱抹了把眼泪,强撑着说:“没什么,嫂子可要梳洗?聆风这就出去…”
“你们说子扬他,他怎么了?”绯心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样,不死心地追问道。
穆聆风知道,他不可能一直把绯心打晕,这样他们也逃不远。绯心迟早都要知道事实,还不如趁早告诉她,让她早点接受现实。
打定主意之后,穆聆风慢慢地转过了身,双膝一软,朝着绯心跪了下来,哀声道:“子扬他,被污蔑造反,据说已经被那些奸贼给杀了…”
“不,我不信!”绯心一下子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穆聆风心中一慌,连忙冲上去拦住她,急切地说:“嫂子,我说的千真万确,当时的情况您也记得,子扬他应当是凶多吉少了…”
绯心还是摇头,一脸坚定地说:“不可能的,子扬他不可能死的!”
“嫂子。”穆聆风没有多说别的,只是用一种同情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
“不会的…”绯心嘴上说着不信,表情却逐渐松动,不知不觉地哭了出来。
穆聆风见她哭了,反倒放心了几分。刚才绯心那个样子实在太过吓人,他当真担心她受了刺激,就此疯了。
绯心断断续续地哭了好久,也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就是默默地捂住胸口趴在床边,哭得十分伤心,看起来可怜至极。
穆聆风一直耐心地等着,等到绯心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为止。
这个时候,绯心突然抬起头看他。她面色潮红,泪痕交错,一副他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可她的眼底,却有一道希望之光,微茫却坚定,仿佛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光亮。
“那,澈儿呢?”她柔声问道:“澈儿怎么样了?”
这一次,穆聆风甚至连回答她的勇气都没有了。面对这样的绯心,他没有办法给出那个残忍的回答。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在绯心的逼视下,不得不断断续续地说:“小世子的消息,坊间传的还没那么快…不过今日一早,五皇子便一把火烧了贤王府。小世子恐怕…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绯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动了动嘴唇,看起来出奇得平静。她的平静反倒让穆聆风不安起来,他大着胆子轻轻摇了摇绯心的肩膀,和声问道:“嫂子您没事吧?”
绯心木然地摇了摇头。
穆聆风心疼地说:“求求您千万别这样,子扬他一定不想看到您这么难受…”
提起裴子扬,绯心的心尖上又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仿佛每次心跳都带着割心般的疼痛。
她还是不肯相信裴子扬和裴澈已经死了。
明明前一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什么都没有了呢?
她不信。
但眼前的穆聆风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绯心不打算同他争辩下去。她想了想,声音轻颤地问道:“是谁?是谁要害子扬?是皇后吗?”
穆聆风不确定地说:“虽然我也这样认为,但现在并没有证据直指皇后。当晚我亲眼看到了安仁把贤王府的护兵带走,随后带人围住贤王府的是五皇子。今天早上,五皇子烧了贤王府后又进了安家。”
“那就是说,五皇子和安仁是主谋了。”绯心咬牙切齿地说:“裴子毅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定是楚氏在他背后为他撑腰。”
穆聆风表示赞同,“定是如此。”
“安家,原来背叛我和子扬的人,那些个内鬼,都出自安家!”绯心恨声说道:“枉我那么信任秋景晴,枉费子扬把安仁和安信当做兄弟!”
穆聆风痛心疾首地说:“都说无商不奸,无奸不商,我早就认为安家并不可靠,只可惜子扬太过宅心仁厚,就算对他们有所怀疑,也不肯先下手为强,这才…”
“他们都欺负子扬…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子扬?”绯心眉头紧锁,内心极其悲愤,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难道善良也是过错,仁义也是不该?”
“不,错的不是子扬,是他们!”穆聆风生怕绯心走进歪路,苦口婆心地劝道:“子扬只是不幸遇上了他们…但子扬也同样有你我!”
“我们?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做什么呢?”绯心绝望地说:“我倒是想手刃仇人,可我手上没有一兵一卒,又不会武功,我又能做什么?”
穆聆风现在最怕的就是绯心想不开,所以他竭尽所能的想要给绯心生存下去的动力。“嫂子您必须活着,为子扬翻案!您不会武功,但我会。您没有兵将,但嫂子的大哥左恩手上有三万兵马,苏振国苏大将军手上也有兵!只要活着,事情未尝没有转机!”
“转机?如果没有子扬,没有澈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嫂子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穆聆风急切地说:“子扬他爱民如子,嫉恶如仇,如果不是被这些奸人所害,他本当是旷古绝今的一代明君!嫂子难道就甘心这么眼看着让史官将他写成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吗?”
绯心眼眶发热,许久方道:“你说得没错,我不能让子扬背负千古骂名!既然迟早都是死,我不如奋力一搏,为子扬的荣耀而战!”
穆聆风闻言大喜,连连点头,“您能这么想就好了!”
其实绯心一个柔弱的深闺女子,打心眼里根本不想扛起复仇这么沉的担子。她刚才沉默时甚至再想,要是当时穆聆风没有救她,让她跟着裴子扬一起一了百了也是好的,起码不用活着受煎熬了。但这只是她所有想法中最消极的一面,绯心打心眼里还是感激穆聆风的。如果没有他,她早就落入敌方手中,也不可能再有人为裴子扬翻案了。
绯心深深呼吸之后,思路清晰地说:“我是左家的人,裴子毅没有抓到我,楚氏应该不会答应的吧?左家呢,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穆聆风小心翼翼地答道:“皇后的父亲楚继尧昨夜封锁了左家,不过对于左家的处置,皇上还没有做决定。至于您…很奇怪,外面的人都说,贤亲王妃和贤王世子都被大火烧死了。”
绯心狐疑道:“不对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为何不追捕我?”
穆聆风道:“听说现在二皇子正在带兵满城搜捕,虽然他没有明说要抓谁,但八成是要抓您!”
“二弟?”绯心愈发迷糊起来,“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穆聆风:“还不知道,但咱们现在谁都信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绯心颔首道:“没错,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既然我已经醒了,咱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
绯心刚刚虽然痛哭流涕了一番,但穆聆风瞧她现在的样子,感觉还是哪里不大对劲。按说绯心和裴子扬夫妻感情深厚,得知丈夫和儿子的死讯之后,绯心竟然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实在令人惊讶。
穆聆风想关心地问问她有没有事,可又怕提起了绯心的伤心事,只好顺着她的心意不提那一茬,回答道:“现在外面正乱,我只怕嫂子您一出去就被官兵给抓了。”
“但呆在这客栈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绯心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低声道:“要不,我把这张脸毁了?”
穆聆风大惊,忙道:“万万不可啊!就算您脸上多了疤痕,该认出您的人还是会认出来的!”
“若是烧伤,烫伤呢?”
穆聆风吓得跪了下去,“嫂子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聆风受子扬所托,誓死也要保护嫂子周全,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穆聆风万死也难辞其咎!”
“罢了。”绯心无奈地说:“让你的小厮去寻件带风帽的披风来吧。”
“这个早就准备好了。”穆聆风打开一个包袱,然后退后一步说:“嫂子更衣吧,我先去外面守着。”
“等等。”绯心突然一把拉住穆聆风,贴近他低声问道:“你那个小厮可靠吗?”
穆聆风一怔,知道绯心这是被背叛的害怕了,才会有次一问。他点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回答,“嫂子放心,我与长空从小一同长大,出生入死,他不会背叛我的。”
“一同长大,出生入死,安仁和安信,还有子琅子毅,他们和子扬哪个不是这样,可现在怎么样…”绯心苦笑一声,摇头道:“罢了,你们先出去吧。”
绯心很快便换好衣服,匆匆梳洗过后就出了门。三人结了房钱,买了些包子馒头,再次上路。
城门还是出不去的。绯心灵机一动,吩咐道:“去城南天香阁。”
穆聆风一愣,没想到绯心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逛脂粉铺子。不过即使心存疑虑,他还是按照绯心的吩咐交代了长空。
绯心很快便回过头来解释道:“现在我们无处可去,裴子琅他们肯定要从客栈搜起。虽然去天香阁很冒险,但我认为可以一试。”
穆聆风点点头,忍不住问道:“不知天香阁的主人是?”
“是三公主。她打小没什么旁的爱好,就喜欢这些女孩儿家玩的东西。前几年她托我二哥帮忙,用化名开了这家天香阁,除了我和二哥应该没人知道。”绯心歉然道:“聆风,我知道现在不该轻信别人,但在这个时候,我也没旁的法子了。”
穆聆风想了想,宽慰道:“三公主是恪皇贵妃之女,现在左家逢此大难,她未婚夫亦深陷其中,想来公主定然是信得过的。”
“但愿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为啥没那么难过呢
三公主到底是不是好人呢
明天见
第69章
城南,天香阁。
宫里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三公主自然是出不来的。绯心原本也没指望能在这里见到三公主,可当她真正扑了个空的时候,还是觉得有几分失落。
她还有好多话想亲自嘱咐裴温。
不过,以他们目前的处境能有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绯心也不敢奢望太多。
在天香阁后院的厢房入住之后,穆聆风不安地说道:“虽说天香阁比客栈隐秘,但到底还是处于市井之中,人多眼杂,不便久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是要出城才行。”
绯心颔首道:“我明白。只是…”她皱着眉头,抬眸看了穆聆风一眼。
穆聆风怪道:“嫂子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趁他的小厮长空不在,绯心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我觉得,子扬和澈儿还有一线生机!”
穆聆风吃惊道:“贤王府已经烧了,难道子扬和世子还…”
绯心:“聆风,现在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所以也不怕告诉你,贤王府中有一间密室。我不知子扬来不来得及进入那里,但他若成功进入了密室,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穆聆风还是觉得不现实,“可就算有暗室,子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来啊!”
绯心:“里面有水和干粮,至少能让他撑上个三五日。”
穆聆风沉默了一会儿,同情地看着她说:“嫂子,您还是别抱希望了,外头人都说…”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绯心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厉声道:“我相信子扬没死,他和澈儿都不会有事的!”
穆聆风怕她情绪太过激动,再出什么意外,只好顺着她说:“好好好,嫂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绯心忧心忡忡地说:“只是时间久了也不是办法,还得让人救他们出来才行。可现在左家被围,我真是谁都信不过…”
穆聆风道:“是啊,朝廷已经派人重兵把守贤王府,现在想要把人从里面带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他们总会撤兵的。王府既然已经烧了,他们又不知道密室的存在,顶多围上个三五日就该撤了。”绯心坚定地说。
穆聆风听了,咬牙道:“嫂子的意思是,让聆风过上个三五日…回贤王府去救子扬?”
绯心一怔,没想到穆聆风想偏了。现在楚氏那边的人正愁抓不到他们呢,穆聆风回去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这么浅显的道理,穆聆风显然也明白。但他还是愿意为绯心莫须有的猜测铤而走险,这让绯心不禁感动不已。
“当然不是。”她柔声说道:“就算重兵撤了,也会有人守在贤王府放哨的。他们就是要等我们这些‘漏网之鱼’。所以你我都不能回去。况且那密室机关特殊,就算是你去了,恐怕也找不对地方,岂不是白白送死?”
“那您的意思是?”
“关于那间密室的设计,我只同三公主提起过。虽然实际情况有所偏差,但也差不了多少…”绯心咬咬唇,忐忑地说:“如果三公主有心,她或许有办法…”
这话她自己说得也没底气,毕竟现在时局正乱,三公主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能在丧母、还有未婚夫全家下狱的悲痛下还保持清醒,想到去贤王府救人吗?
很难,非常难。平心而论,若是易地处之,就是绯心自己都做不到。
穆聆风看她颓唐的样子,正要出言安慰,小厮长空突然从外头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不好了,有官兵朝这边来了!”
穆聆风大惊,忙道:“什么都别拿了,快从后门走!”
绯心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跟着他们出门。
就听穆聆风恨声道:“该不会是天香阁的人通风报信吧?”
“应该不会,也不该这么快,许是巧合…”绯心话音刚落,便见后门处堵着一辆马车。
几人心中一惊,正要躲闪,就见一个形容陌生的青年转过头来,对绯心招手道:“绯心,快上来。”
绯心定住不动,冷冷地打量着她,寒声问:“你是何人?”
“我是二姐啊!”二公主着急地说:“快点上来,子琅的人已经查过来了!”
绯心没有办法,向穆聆风看去。后者在杀掉二公主逃跑和上马车之间犹豫了一瞬,便对绯心点了点头。
他和绯心想的不一样。绯心是在问他可不可以信任二公主,穆聆风想的却是,如果他们实在不行,倒霉到被堵截的地步,起码还可以拿二公主做人质。
上了马车之后,赶车的人自然从二公主替换成了长空。三人一同避进马车里,穆聆风的手一直握在腰间的佩剑之上。
二公主见了温和地笑道:“穆大人不必紧张,我虽然嫁进安家,但我绝不会伤害你们。”
穆聆风狐疑地说:“公主不会向安仁他们通风报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