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两人领命,正要退下,却见三皇子站了出来,跪下说道:“请父皇三思。”
皇帝一下子又愤怒到了极点,“三思?你还要朕三思什么?”
“贤王军虽然叛乱,但他们也是受人蛊惑。”三皇子看了安仁一眼,顶住压力继续说道:“况且,这支军队曾经战胜了高丽,保卫了大齐边疆。如果不是他们,高丽也不会乖乖臣服,心甘情愿地做我大齐的附属国。”
“逆子,你竟然敢为叛军说话!”皇帝先是震惊,后是冷笑,“好你个裴子央,你以为你是朕的儿子,朕就不会杀你吗!”
三皇子刚刚得知恪皇贵妃自缢的消息,心中正是悲痛之时,听皇帝这么说,他反倒有种解脱的感觉,“除了小时候我不记事的那几年,父皇可曾把我当过儿子看待吗?事到如今,父皇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罢。子央只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
“逆子!”
皇帝正要下旨,让人把三皇子打入天牢,就见一向不怎么掺和政事的四皇子也站了出来,跪在了三皇子身边。
“请父皇三思!”四皇子道:“事情真相还没有查明,还请父皇不要急于定罪。至于三哥,他也是心里难受才会口不择言,若是他冲撞了父皇,那儿臣代三哥向您赔罪了。”
所有人都意外地看向四皇子。容家和淑妃一向采取明哲保身的政策,倒是没想到容淑妃的儿子却是如此有情有义。
三皇子闻言也多看了四皇子一眼,不过他们还没说话,就听宫人进来禀报,说是傅铎傅大人到了。
楚氏的计划被二皇子搅乱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善后。原本她让傅铎放水,是为了让安仁更顺利地杀了皇帝,却没想到安仁叛变,打乱了她的计划。这样一来,她许给傅铎的诺言自然都不可能实现了。
相反的,傅铎当初是被逼着配合她的。事情没有成,他心里肯定存着一股怨气。要是傅铎拖她下水,虽说口说无凭,但到底徒徒惹皇帝怀疑。
所以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让皇帝处置了傅铎。
就在刚才,叛军还没有平定的时候,楚氏就已经开始在皇帝耳边这样说了。傅铎手上有几千精兵,可叛军竟然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么快就冲进了皇宫。这个傅铎和左家是姻亲,很难不让人怀疑。
皇帝本来就多疑,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猜忌傅铎,怀疑他与叛军勾结,有意谋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想剧情想到半夜,有点绕,生怕有不周全不合理的地方~以默默的智商已经尽力啦~(^_^)~
惊变之夜写完了三分之一,皇宫这条线只剩下后续处理了。子扬和绯心那边的情况后面再提。今天或许还有一更,但不确定。
第65章
傅铎历经几朝,心思极其敏感。几乎是一接触到靖武帝的眼神,他便意识到大事不好。再看皇后,果然是一脸欲除之而后快的表情。
只听靖武帝沉声道:“傅铎,朕那般信任于你,让你把手宫门要塞,你就是这么守的?!叛军都冲到了乾元殿门口,你还有脸好端端地过来见朕?”
傅铎不敢反驳,跪下磕头认罪,“是微臣无能,微臣万死难辞其咎,还请陛下责罚。”
“罚你?那还是轻的。”靖武帝冷笑道:“朕听说你当时并没有对叛军下狠手,倒像是在和他们里应外合,你怎么说?”
傅铎心中一寒,忙道:“回陛下,微臣世代为大齐效力,怎敢有半点不臣之心?还望陛下明鉴!”
皇帝还没说什么呢,一旁的楚氏便说:“皇上,您也别太生气了,傅家和左家毕竟是亲家,傅大人也是不得已呀!”
这话看似是在为傅铎说情,实际上无异于雪上加霜。
傅铎一听就知道不好,他本以为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楚氏翻脸不认人,声称她当初根本没承诺过什么罢了。却没想到楚氏竟然大胆至此,反咬傅家一口,想拖傅家下水。
傅铎心中后悔不已,恨自己早该想到,贤亲王宅心仁厚,怎么可能会造反?这一切都是楚氏的阴谋!
当初他若完完全全地信任裴子扬,直接去贤王府或者左家商议对策就好了!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不得不说,楚氏真是玩得一手绝妙的心理战。
不过现在,傅铎已经打定主意,既然楚氏已经主动和他撇清关系了,那他也要跟楚氏撕破脸。他不信傅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皇帝还能全凭楚氏的一己之见说灭就灭。
如果皇帝真的糊涂到了那个地步,傅铎可就当真有造反的心思了。
他定下心神,肃声道:“陛下,您若不信微臣,尽管可以派人调查事发之前都有谁人去过傅家!您也可以查查微臣可曾与贤亲王有过半点密谋!”
皇帝见他说得理直气壮,心中已然信了几分,不过语气还是不大好地说:“你当朕不会叫人去查你吗?”
皇帝这么一说,傅铎还没害怕,皇后倒是先担心起来。她父亲楚继尧已经被皇帝派去捉拿左家的人了,此时若是让人查傅铎,搞不好就会牵扯出五皇子,还有傅夫人和她见过面的事情。所以楚氏忙道:“陛下,傅大人虽然有些失职,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捉拿谋逆的主谋呀!”
靖武帝听了,点头长叹了一声,一个一直不想问出的问题终于被他问出了口,“裴子扬那逆子人呢?可按朕说的活捉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楚氏和二皇子他们当然都希望能抓到裴子扬,到时候把他人绑起来,在皇帝面前一押,任裴子扬巧舌如簧,也是百口莫辩。
可惜事与愿违,五皇子的突击抓捕并不顺利。直到天明,裴子扬、裴澈、绯心这三个主要要抓的对象都没有找到。
绯心也就罢了,二皇子本来就想保她的命。可是一听说裴子扬和他的嫡长子裴澈都没有找到,二皇子可就不干了。要不是因为还有他人在场,他真想狠狠地踹五皇子一脚。
事已至此,楚氏和二皇子是最怕事情翻盘的人。这一次宫变不同于上一次的行刺,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不是裴子扬和左氏倒台,就是楚氏和二皇子灭亡。
虽说楚氏和二皇子已经起了内讧,但在眼下,他们的目标仍然一致,就是打得裴子扬一党再也翻不过身来。
楚氏与二皇子对视一眼,后者一咬牙,率先说道:“启禀父皇,当时场面太乱,大哥他已经…被人射杀了。”
说着他给一旁的安仁使了个眼色,安仁会意,忙道:“正是如此,陛下,是臣等无能,没能活捉叛贼。”
“什么?!”靖武帝闻言震惊不已,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儿子竟然就这么死了。
楚氏顺势劝道:“人死如灯灭,还望陛下节哀,不要太难过了。”
皇帝怔了好半天,才别过头说:“他大胆妄为,为了皇位不择手段,朕有什么可难过的…”话说如此,靖武帝却还是流下两行泪来,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
按说事情发展到这里,理应盖棺定论了。可是好巧不巧的是,大理寺的人恰好在这个时候过来,说是已经捉拿了左氏一族,押至天牢了。
皇帝听了就说:“带左晖过来!”
皇贵妃突然就这么死了,靖武帝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现在他一听说左家人都已经被抓住了,好像顿时找到了撒气的地方,精神了许多。
在左晖被带到之前,三皇子又冒死站了出来,劝谏道:“父皇,此次谋逆一案疑点重重,还望父皇多派些身家清白,与本案无关之人细细审理,万不要殃及无辜。”
靖武帝没好气地说:“朕当然知道,还用你来提醒吗?难道朕在你眼里,就是个滥杀无辜的暴君?”
四皇子忙帮腔道:“是啊三哥,先前高丽公主行刺那么大的事情,父皇都只是处置了她个人,可见父皇宅心仁厚,定不会错伤好人的。”
三皇子闻言看了四皇子一眼,半是无奈半是妥协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更想说,皇帝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过去的靖武帝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甚至有些保守得过了头,但他总体上来说还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皇帝。
可是现在…自从他被高丽公主刺伤,卧病在床之后,便是性格大变,从过于保守变得有几分激进了。
许是他生命垂危之时,生怕自己还没留下什么功绩就这么走了,才变得像如今这般愈发的让人捉摸不透。
众人提心吊胆,静静地等着左晖的到来。
与左晖一同前来的,还有皇后的父亲楚继尧。他押着五花大绑的左晖向皇帝下拜之后,禀报道:“启禀皇上,左家上下百余口人,除了已嫁之女,和奉贤亲王之命北上的左恩,已经悉数关押至天牢。至于大公主,微臣不敢造次,已将公主带至宫中,听从皇上定夺。”
皇帝点点头说:“辛苦国丈了。你们都先下去,左晖和傅铎留下。”
“皇上!”楚氏拉住皇帝的手,不放心地说:“这两人都有谋逆之嫌,妾身不放心陛下。不如让妾身留下来陪着您吧!”
她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是担心靖武帝被这二人说动?二皇子看出她的意思,也上前道:“还望父皇准许,让儿臣与安仁留下来保护父皇。”
皇帝一听也是,便颔首答应了。
闲杂人等退下之后,皇帝忍不住质问道:“左晖,朕哪里亏待了你们,你竟然敢造反?!”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左晖现在还如置梦中。听了皇帝的话,他只觉得好笑,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笑出来,那样反而会激怒了皇帝。他自己没命事小,关键是一家老小的性命现在都握在皇帝手中,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左晖端端正正地向皇帝磕了一个头,认真地说:“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等日夜感恩涕零,又怎么会造反?昨夜微臣于家中安睡,楚大人突然带人破门而入,抓我妻儿,微臣实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还在狡辩?”皇帝或许不信他的亲生儿子会反他,可他就是觉得,左家一定早有反意。从他没立左滢做皇后开始,左家人不就已经和他站在对立面上了吗?
左家迟迟没有动作,反倒让靖武帝感到心慌。所以现在出事了,裴子扬当不成皇帝了,靖武帝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左家再也不可能成为他日日夜夜挥之不去的心病了。
“微臣不敢。”左晖竭力冷静下来,将自己一路想说的话说给皇帝听,“只是皇上不妨想想,微臣一个文臣,如何会有造反的能力?”
这回不等皇帝发话,楚氏便道:“左大人莫想糊弄皇上,京畿驻兵统领陈茂行,可不就是你的人吗?”
“是啊,皇后说的没错!”靖武帝补充道:“朕下了密旨,让陈茂行监督贤王军的一举一动,结果他一早就去给你报信了。若不是副将胡择君及时阻拦,只怕这个天下现在就要改姓左了吧!”
“皇上言重了,这怎么可能呢。”左晖据理力争,“如果陈茂行当真是微臣的人,微臣直接让他带兵杀进宫,与微臣接应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举?”
皇帝一愣,感觉左晖所言好像有几分道理。如果左晖早有反心,和陈茂行勾结的话,他这个皇帝现在早就没命了。
左晖见皇帝松动,继续说道:“况且论来造反者,皆知一旦事情败露,会殃及家人。微臣若有谋逆之心,难道还会把一家老小全都留在京城,任人宰割吗?”
楚氏眼看着皇帝就要动摇,连忙给二皇子使眼色。后者会意,但并不想接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绯心。他不想得罪左家。
安仁不清楚二皇子对绯心的心思,只当二皇子没有对策,便上前说道:“左大人,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狡辩了。左右谋逆的是贤王军,而贤王妃出自左氏,人尽皆知。无论左家有没有参与谋逆,都难逃株连。你还不如早点认了,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第66章
左晖听了,冷声笑道:“安仁啊安仁,真是枉费你爹为你起名为‘仁’,你可有半点仁慈之心?不仅不仁义,你还忘恩负义,丧尽天良!贤亲王究竟哪里亏待了你,你竟然这般陷害于他!”
安仁不甘示弱地说道:“贤王谋逆,人人得而诛之!安仁不过是忠君报国罢了,难道这也有错?”
“哼,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承认贤亲王造反,也不会承认自己有半点谋逆之心。”左晖抬眸看向皇帝,说出了他最不想说出的一句话,“难道陛下也认为,左晖对您有什么不臣之心吗?”
靖武帝远远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那个人,那个曾经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眼眶突然的湿了。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相信左晖并没有策划这场谋反。
可他还是要处置了左家。
十几年前,靖武帝曾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善待左家,将左家扶持为大齐朝的第一新贵。可事情是怎么渐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
皇帝当然不肯承认,是他不够强大的内心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的疑心一日重过一日,眼中根本容不得任何比他强大,任何不受他控制的存在。
既然是他控制不了的,他就要想办法毁掉。可悲的是他从未想过自己可否有半点不足,是否需要改进。
只要他的威胁死了就够了。
譬如眼前的左晖。只要他死了,靖武帝和他的子孙在朝堂上就再也不用看左家人的眼色。
至于兄弟之情,扶持之义,和明道皇权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错的是不知满足的左家,而不是他!
皇帝下定决心之后,他并没有回答左晖的问题,而是顺着安仁的话说:“安仁所言不错,贤王谋逆,无论左家是否参与其中,都理应问罪!别忘了这门婚事可是你们左家一手促成的,你们既然想要富贵,就该承担的起这风险。”
左晖心寒至极,摇着头失落地说:“陛下不信我也就罢了,难道还不信贤亲王吗?我这个做岳父的都相信,贤亲王为了保家卫国不惜豁出性命,他怎么可能会造反?可陛下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住嘴!”皇帝愤怒地说:“逆子造反,证据确凿,你还要朕怎么相信他?”
“证据确凿?”左晖挑眉道:“那可否让人把贤亲王带过来,当面对质?”
“太迟了。”靖武帝闭上眼睛,面色复杂地说:“他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
“什么?!”左晖完全怔住,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比起方才的激动,他好像突然定住了一般,失去了任何言语和辩驳的能力。
他的脸色面如死灰,眼底仿佛刻着“绝望”这两个字。
裴子扬死了,那么左家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也没有了…
突然之间,左晖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了。他甚至想让皇帝快点杀了自己,省得他再留在世上受煎熬。
可是一想到他无辜的妻儿,左晖的心又痛苦的缩紧了。他膝行至皇帝跟前,哀声道:“陛下,事已至此,微臣不求苟活于世,但求陛下念在往日的恩情上,能够饶过微臣的家人。微臣的三个儿子里,两个都尚了陛下的公主,还有一个小儿子,今年不过七八岁,还什么都不懂,如果有什么错都是大人的错,求陛下饶过他们吧!”
“这…”左晖这么一求,皇帝不可避免的有几分心软了。毕竟他并非丧尽天良,只是本能地想要除掉自己的威胁。
一旁的楚氏见皇帝动摇,赶忙说道:“万万不可啊陛下!斩草需除根,若是留了左家人的性命,他们想尽方法来报仇可怎么办?谋逆这样的大罪,可是必须诛九族的啊!”
傅铎在旁都看不下去了,沉声说道:“皇后娘娘为何这般心狠?您膝下的六皇子和左大人的幼子也是差不多的年纪,皇后就忍心杀了那么幼小的孩子?”
“陛下!”楚氏极其聪明地不和傅铎正面争吵,她依偎在皇帝身边,楚楚可怜地说道:“妾身也是为了咱们的儿子着想呀!一旦您一时心软留下了左家的血脉,将来他们反过来行刺您或者承儿可怎么办?”
“你倒是提醒了朕,左家长子左恩,奉贤王之名远赴北疆,他手上的三万人马,也不知收不收的回来了。”皇帝思索片刻后,吩咐道:“子琅,你去交待胡择君,让他收拾完尸体后立即领兵追击左恩。若是他不肯束手就擒,便将他就地正法!”
裴子琅眉头一皱,劝阻的话就在嘴边,可他还是忍住了。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必须顺从皇帝的旨意,而不是像裴子扬那样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事实上现在胡择君手上也没剩下多少人了,而且大多是残兵败将。这些人不留着驻守京畿,反倒派出去追叛兵,和送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三皇子在这里,肯定还要劝谏,但在场的人都没有开这个口,二皇子也就懒得说什么了。
事到如今,左晖反倒希望自己的嫡长子有志气一点,既然裴子扬造反的罪名已经证实了,左恩倒不如带着那三万人反了。
前兵部尚书苏振国告老之后,皇帝答应后封了他一个定国公。苏振国之后便领兵五万,镇守大齐西面与吐蕃比邻的边境。
苏振国没有儿子,只有两个侄女。一个嫁进皇宫,就是因为楚氏当上皇后自缢的那个苏景妃。另一个嫁进了左家,嫁给了左晖的弟弟。这回皇帝如果株连左家的话,就等于将苏家的人也杀光了,苏振国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如果左恩起兵造反,想来苏振国定会遥相呼应。
只是外敌尚未攘平,国家先发起内乱…一旦蒙古和吐蕃趁虚而入,大齐的江山还保得住吗?
左晖又矛盾地想,不然…干脆就这么认了,他死便死了,起码家虽亡,国犹在。
可他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啊!
凭什么他们就这么无中生有,陷害裴子扬?
弃垂成之功,陷不义之名,他们真的…真的好冤枉!
左晖思及此处,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皇帝见状吓了一跳,竟然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左晖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说道:“微臣的长子手上有兵,皇上让人捉拿于他,微臣也无话可说。只是微臣的次子左慈并无官职在身,他只喜好吟诗作对,手无缚鸡之力,还望陛下看在三公主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三公主虽是恪皇贵妃所出,但她性格温柔乖巧,皇帝心里还是很疼她的。眼见着皇帝又要被说动,楚氏只好又一次插话道:“陛下,您可不能被这乱臣贼子所蛊惑了。妾身听说那个左慈最爱结交文人,收买人心,其用心比武将更险恶呢!况且三公主只是与左慈订婚,还没有下嫁,您不妨为三公主谋得一桩更好的婚事呢!”
这一回不等左晖再给他的小儿子左悫求情,皇后就先说道:“还有那个年纪最小的左悫,虽然还不到十岁,但听说他年少聪明,素有早慧之名,早已记事。陛下可不能把他当做一个简单的孩子看待啊!”
眼看着皇帝又要被楚氏说动,左晖实在忍无可忍,讥讽道:“皇后倒是清楚左家的家事!”
“够了!”皇帝十分护短,不悦地说道:“究竟要怎么处置左家,容后再议。左右人都已经抓到了,跑是跑不了的。安仁,你把左晖带下去看好了。告诉刑部的那些人,他们要是敢徇私枉法,放走左家的人,朕就将他们一并株连!”
“是,陛下。”
安仁领命而去,最终屋子里就是剩下靖武帝、楚氏,还有傅铎。
皇帝看着傅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才好了。要说傅铎造反,实在是没有证据。而且傅铎怎么说也保护了后宫女眷,说起来还有功。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傅铎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朝左晖离去的方向,深深地跪了下去。
皇帝一愣,不悦地说:“傅铎,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傅铎痛心疾首地说:“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今日就算是死,微臣也要说个明白!微臣实在是不能眼看着,眼看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了这千古第一冤案啊!”
傅铎话一出口,楚氏便是心中一慌。她生怕傅铎将一切和盘托出,可她很快就镇静下来。因为傅铎不可能那么傻,那些没有证据的话,他就算说了皇帝也不会相信,她反而更好反咬傅铎一口,说他污蔑自己。
果然,傅铎开口之后,并没有提起五皇子和楚氏。
他要说的,是裴子扬。
“陛下,微臣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但臣还是不得不说。”傅铎鼓起勇气,扬声说道:“昨天晚上,臣并没有见到贤亲王带兵进宫!从头到尾,领兵的都是安仁一人!”
“什么?”皇帝大为意外,不敢相信地问:“此话当真?”
傅铎颔首道:“微臣绝不敢欺君!而且日落时分,贤亲王明明就出宫回府了,也没有在宫中逗留。所以微臣实在想不明白,贤亲王究竟是怎样在乱军中被杀死的!”
楚氏也知道五皇子并没有抓到裴子扬,此时她心虚的不行,生怕皇帝追查下去,连忙说道:“傅大人后来不是退到后宫,保护女眷了吗?许是你没看到,贤亲王是后来闯进来的呢?”
楚氏的话,皇帝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可是这一次,就连皇帝都听出不对劲来。
论来造反者,向来都是冲在最前线的。裴子扬上过战场,并非贪生怕死之徒,他会等到仗都打了一半才出现吗?
这绝不可能。
但傅铎的话,皇帝现在又没办法完全相信…
眼看出靖武帝的犹豫,傅铎忙道:“陛下若是不信,尽管可以询问他人。尤其是那些士兵,底层之人不会说谎。”
事发突然,楚氏或许可以和安仁他们串好口供,但底下的人绝对来不及交待。
楚氏听得心惊肉跳,正要出言反对,就听皇帝开口道:“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嘤,上章的留言去哪儿了
第67章
两人纷纷看向皇帝,紧张地等待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靖武帝长叹一声,疲倦地说:“傅铎,你先下去吧。宫禁的安全,暂时还是由你负责。”
傅铎没有动,犹豫道:“陛下?”
他刚才冒死帮裴子扬说话,现在也有几分后悔。毕竟傅铎是傅家族长,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还有他身后的傅家。
皇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傅铎没有办法,只得先行退下。
等人都走光了之后,楚氏忐忑不安地看向皇帝。刚才皇帝出言反对的时候,她就有种皇帝已经洞悉一切的直觉。可是这种话,她又不好平白问出口,只得不上不下地憋在心里。
靖武帝的目光终于慢慢地转向了她。一夜未眠的靖武帝憔悴了许多,他一直强打着精神,直到现在才松懈下来,无力地靠在床榻上。
“兰儿。”皇帝一字一顿地问道:“傅铎所言,可否属实?”
楚氏本能地躲闪开靖武帝的目光,狡辩道:“陛下为何要问妾身呢?昨晚妾身可是一直都守在陛下身边,没有出去过呀!”
皇帝苦涩地一笑,“也是。那…子扬是真的死了吗?”
楚氏刚要说“是”,就听靖武帝补充道:“让人把他的尸体抬给朕看看。”
“陛下!”楚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半真半假地说:“妾身有罪!”
皇帝:“你何罪之有?”
“妾身…妾身犯了欺君之罪。”楚氏哭诉道:“死的那个并不是贤亲王,而是易容的死囚。真正的贤亲王已经逃了,妾身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楚氏也是没办法,才把事情的一部分真相透露给了皇帝。毕竟皇帝是裴子扬的生身父亲,既然没抓到裴子扬本人,那么皇帝只要一看那具所谓的尸体,一切就全都会露馅,还不如她主动招了。
“易容?”皇帝皱眉道:“也就是说,是清儿和安仁…”
楚氏灵机一动,巴不得趁机害死安仁,赶忙说道:“没错,这个主意是安仁出的,他没能抓到贤亲王,生怕陛下怪罪,就要妾身配合他们说贤亲王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