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莹眯了眯狭小的眸子,面露凶光,隐有愠色,“嫣贵嫔,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若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贞妃娘娘您是想和嫣然翻脸吗?”
贞莹淡淡扫了一眼被打翻的茶杯,放缓了语气,“其实,本宫当初与妹妹你结盟就是清楚你和宛湄定不能共存,而你与康贵妃又不和。可是你现在和康贵妃和好了,本宫五年前又曾设计陷害康贵妃,你让本宫如何对你放心的下?”
“所以姐姐您就安排凝贵人来投靠妹妹?”然若故意不将她知道清烛的事说出来,就是为了让贞莹和清烛放松警惕。
贞莹亦“不隐瞒”,“一切尽如妹妹所料,但是本宫现在确实需要什么来证明妹妹与姐姐结盟的诚意。”
贞莹当然知道然若这个角色并不比她的姐姐芯雅或者宛湄逊色多少,现在虽然位分略比她低,但是比智谋,比家世,比美貌,然若都胜过她一筹,所以本意上她还是打算先拉拢然若,撕破脸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姐姐就请放心吧,皇贵妃娘娘的四阿哥,只有几个月可活。”然若盯着地面的青瓷砖,面无表情地道。
“哦?是吗?”贞莹这才饶有兴趣地露出一抹浅笑。
然若看了贞莹一眼,接过玉珠儿递来的新茶,又浅啜了口清茗才道:“是莲贵嫔下的手。”
贞莹闻言不由微微皱眉,“莲贵嫔?难道是太后?不可能啊,就算太后再不喜欢宛湄,也不至于毒害她的亲孙儿啊!”
然若的笑意愈发浓了,“贞妃娘娘倒真是小看了这位莲贵嫔!您以为她为什么会没有承宠的时候就会晋位?”
贞莹这才坐下,叹了口气道:“竟是又多了一个劲敌。”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似地说:“难道她是你的人?”
然若轻柔一笑,眼波流转分外动人。“娘娘言过了,正如贞妃娘娘所说,嫣然与莲贵嫔不过各取所需。”
贞莹摇了摇头,叹道:“本宫原本以为她会理所应当的是太后的人,没想到这一个好的棋子已被妹妹先收入麾下。”
然若搭着玉珠儿的手缓缓起身莲步行至贞莹身边,波澜不惊语气清浅地说:“后宫里的棋子其实无论好坏,只要下棋的人高明,懂得如何铲除对方的棋子这样就够了。但有的时候你驾驭不了的棋子,反会使你落得一个满盘皆输呢。贞妃娘娘可小心了,把谁都当成棋子利用,可并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
“药下好了吗,春桃?”恩嫔神色慌张,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春桃似乎心有余悸,“奴婢确实趁众人不注意,在皇贵妃生产所用的热水里放入了血崩的药。”
“嘘…想活命的话就小点声!哼,就算生了个儿子又怎么样,我这次就放过四阿哥,也定要了她的命!”燕如捏紧了乌木椅把,突然面露狠色。
“娘娘,我们已经投奔了皇贵妃和贞妃,靠着她们重新获得了皇上的宠爱,又怀上了龙子,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春桃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
燕如瞪她一眼,怒道:“你这贱婢,在瞎说些什么!皇贵妃死后,四阿哥无法子凭母贵,定然不能与本宫的五阿哥争夺皇位。而贞妃也必将受到打击,废人一个,到时候我们再向康贵妃邀功,岂不是好上加好?那样的话情况只会对我们有利!”
春桃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可是令燕如气愤的是,宛湄并没有如她所愿就此死去,原来那水被倾雪轩嫣贵嫔的宫女苏瑶不小心打翻了。
福临十分“高兴”,大赦天下并大封后宫。晋二阿哥福全、三阿哥玄烨为固山贝子,晋二阿哥生母宁贵嫔为正妃,授予金册、金印的仪式定在半个月后举行;晋封凝贵人为凝嫔,沁答应为沁常在。
皇贵妃都已生产,而恩嫔早于皇贵妃怀孕现在还没临产,宫中众人便为贞莹做起了免费宣传,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而恩嫔挺着十个月的大肚子竟然跑去找康贵妃芯雅要求讨个公道!一时间不免成为众人笑柄。
直到十一月初,怀了将近十一个月身孕的燕如才生下一子,赐名奇授,燕如也晋为贵嫔,封号改为“馨”。就在燕如以为自己的儿子可以坐稳五阿哥位子的时候,又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原来馨贵嫔所生的小阿哥并非五阿哥,而是六阿哥。太后九个月前在宫中藏了一名宫女,名为陈玉珊,原是皇后宫中的宫女,被福临偶然宠幸后竟怀有皇子。太后为保皇上血脉便将此宫女偷偷藏匿在宫外鸿恩寺中。两日前恰好产子,而陈氏一月后就会重入宫中。皇后也已经下了懿旨,封宫女陈氏为贵人。
其实福临本来打算晋封燕如为妃,以燕如的家世和小阿哥也确实受得起,但是宫中传言他也不得不顾忌些,因此只与琳贵嫔一样晋了贵嫔。
宫中突然添了三位小阿哥,众人都十分“欣喜”。是日,嫣贵嫔、容嫔、娴贵人请旨前往鸿恩寺为三位皇子祈福。
宁妃的册妃礼却并没有受到太多人的重视,以前凭着她膝下的二阿哥是宫中两个为数不多的皇子之一,她虽然早已失宠但众人不免还顾忌她几分,而现在宫里一下子添了这么多皇子,几日的功夫宁妃便失去了张狂的资本,也开始老老实实地筹谋起来。
而此时,后宫里最过风光的女人便莫过于温瑾皇贵妃了。宛湄、燕如都没出月子,不能侍寝,这大半月侍寝的基本就是莲贵嫔、凝嫔和康贵妃三人。对于芯雅,福临则是出于旧情和寄托对然若的思念。
明黄绣龙纹的幔帐层层叠叠钩在床两侧纯金龙头状的挂钩上,熠熠生辉,昭显着皇家的华贵与至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敏真一脸明亮的欢笑。
福临亦笑,点了点敏真娇小可人的鼻子,“你这鬼丫头,成日赖在然儿身边,也学到了不少。”
“那是!”敏真攀上福临的肩膀,嬉笑道:“君不知…”
福临宠溺地拍了拍她的额头,“你又不是朕,怎么知道朕不知真儿你的心意?缄默相视,心悦君兮君已知。”顿了顿,福临又补充道:“真儿你知道么,幸亏,你和那些科尔沁的妃子不同。”
“皇上…”
备注: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出自《越人歌》
直译:“山上有树木,而树上有树枝,(这人人都知道〉,
可是我这么喜欢你啊,你却不知。 ”
缄默相视,心悦君兮君已知。
直译:“两人相对无语,我心里喜欢你并且你也知道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涵的文中顺治子嗣都是确有其人的,不过这后面为了配合剧情会有阿哥提前死亡等小的偏差,希望各位看官见谅。
29
29、全面部署 ...
鸿恩寺内,然若一身粉白素服静静地看着佛像,神情看不出悲喜。
“主子。”芳萍上前为然若披上一件火红的狐裘披风,然若轻轻动了一下肩膀,目光却没有移开,只是淡淡地道:“说。”
芳萍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然若道:“主子,您上次让奴婢查娴贵人的家世,这是老爷派人送来的回信。”
然若浅笑,此次她暂时出宫的目的有二:其一,福临宠她久了,此时小别,再会后会有助感情;其二,就是方便调查清烛的事。
然若并不接过,瞟了一眼那暗黄色的信封道:“你念给本宫听。”
“是,主子。”
承乾宫内,大小十一名妃嫔集聚一堂,好不热闹。宛湄懒懒地躺在贵妃椅上,温和地看着慧嫔抱着粉嫩的四阿哥。
馨贵嫔燕如身体也是刚刚恢复不久,就跑来烟雨轩看四阿哥。燕如看到慧嫔怀中的四阿哥虽然长相清秀,但是目光呆滞,心中不免窃笑,看来有人已经先她一步下手了。
“四阿哥长得真是清秀可爱,像娘娘您。”刚晋封的凝嫔大大咧咧地笑言。
琳贵嫔抱着半岁大的六格格迎芳,笑眯眯地说:“臣妾觉得,四阿哥倒是更像皇上呢,明朗的眉峰,直挺的鼻子,想是娘娘日夜思慕皇上的缘故吧?”
“就你会说话儿。”宛湄冲婉彤紧了紧鼻子佯怒道。
婉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恍若未见般抱起六格格左右摇摆,哼起歌来,众人见状都捂帕而笑。悼妃伸手抱过六格格道:“快把芳儿给本宫,小心别让彤妹妹伤着了。”
婉彤与悼妃本就是一党,瑞金又是小孩子心性,二人亲密要好自不必说。瑞金对迎芳倒也是真心疼爱,仿佛就当了自己孩子一般。
凝嫔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气,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她被琳贵嫔压制了。想起前夜她侍寝的时候向皇上抱怨了些许婉彤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福临竟然不为所动,只是安慰了她几句,话里语气似乎对迎芳格外喜爱。
众人散去后,贞莹抱着四阿哥对宛湄说:“妹妹抱四阿哥去偏殿吃奶,姐姐先休息吧。”
宛湄感激一笑,眸若新月,“劳烦妹妹了。”
看着四阿哥呆滞的目光,贞莹得意地笑了。然若可真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好的消息呢,既然已经知道莲贵嫔不能为自己所用,还不如揭发她,断了然若的臂膀,也让这四阿哥再无出头之日,一举两得…至于证据嘛…
“娘娘,四阿哥吃过奶已经睡着了。”奶娘递过熟睡的四阿哥,贞莹见状便接了过去,冷冷地说:“你下去吧。”
“是,贞妃娘娘。”奶娘行礼后恭敬地退下。
贞莹的手轻轻地抚过四阿哥粉嫩的脸颊,和田羊脂玉护甲在淡粉色的脸蛋上来回摩擦着,最后终是忍住,没有留下划痕。
“娘娘,奴婢看到贞主子抱着小阿哥时,似乎面有异色。”奶娘平庸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宛湄冷笑一声,顺手扔掉了手中把玩着的榛果,“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知绣,打赏。”
奶娘从知绣手中接过赏赐谄媚地道:“奴婢谢娘娘赏。”
“果然,原来当年的沁嫔就是当今娴贵人的亲姐姐!”柳青对此也有些惊讶,毕竟她服侍过沁嫔一年,亲眼见证了沁嫔由无宠到得宠,再到被贞莹陷害暴毙。
“玉珠儿,替本宫找小信子来,然后你再出寺,去找阿玛调查苏瑶这个宫女的背景。”然若袅袅转过身,扶着柳青的手坐在木质圆凳上,语气波澜不惊。
“是,主子。”玉珠儿退下,不久后小信子便小跑而入,见了然若便跪下请安。
然若的眼神锋利无比,直勾勾地盯着小信子,“小信子,你说本宫待你如何?”
小信子跪下磕头道:“嫣娘娘对奴才自然是好的,让奴才掌管倾雪轩,简直让奴才…”
“行了,”然若不耐烦地皱眉,“本宫叫你来不是要听你说客套话的!本宫知道你在宫里呆的时间不短了,门路也多,所以想问一问你当年有关沁嫔的事。”
听到沁嫔二字,小信子一愣,磕头道:“主子您请讲,奴才定当知无不言。”
然若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的语气有着毋庸置疑的沉稳,“沁嫔是被谁设计而死,你应当知道吧?”
小信子瞟了一眼柳青,知道主子如此宠信柳青,想必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想试探自己的忠心罢了,便磕头说:“是…是贞妃娘娘。”其实以贞莹的铁手腕让他们知情的二人活了下来还真是奇迹,其实本来贞莹对柳青也是有杀心的,只是见过她那蠢笨的样子后便打消了念头,小信子则没那么幸运,追杀他的人让他好一段日子没好日子可过,若不是他有梁九功那个干爹,还真不知能不能活到今日。
“那当年的沁嫔,待你又如何?”然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知是何用意。
“待奴才…很好。”小信子小心地说,仔细瞧着然若的脸色。
“好…本宫就相信你一次,你能不能为本宫所信任,就看这一次了。你说,你想不想替沁嫔报仇?”
小信子眼中含泪,“奴才,奴才怎么不想…”不说沁嫔待他很好,就算是贞莹当初派人追杀他那一段也够他受的,他不知给梁九功磕了多少头日夜跟在他身边,好不容易梁九功同意出面他才算躲过一劫。若是没有那层关系,他现在早就死于非命了。不过他目前仍不知道梁九功是然若的人,只是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被分到了倾雪轩而已。
然若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你先如实告诉本宫,菀湘自从跟了本宫,可曾私下与太后的人联系过?”
小信子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不久后便坚定地摇头道:“没有。”
“那与其他的妃嫔主子呢?”然若微微垂了眸子赏弄着尾指上的鎏金护甲问。
“倒是有其他宫的宫女来找过她,不过菀湘很少见她们,大多是应付着不见。大多数时候还是和奴才还有苏瑶在一起。”
苏瑶?然若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你先退下吧,去召菀湘来见本宫。”
“是,娘娘。”小信子恭敬地退下,心里寻思着或许他得到然若信任、为沁嫔报仇的机会就要到了。
“奴婢菀湘给嫣贵嫔娘娘请安,嫣主子吉祥。”菀湘面无表情地跪下道。
然若缓缓吐出一口暖气,呵气如兰,“行了,起吧。”
“谢娘娘。”菀湘缓缓站起,小心翼翼地低着头。
“呵,”然若扶着芳萍的手悠悠站起,款步走到菀湘身边,用食指上长长的护甲轻轻挑起菀湘柔美的下巴,语气阴冷地挑眉说道:“想必本宫没有重用你这个掌事姑姑,你心里一定很怨恨本宫吧!”
菀湘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然若收回了手厉声道:“起来!本宫允你跪下了吗?”
菀湘却是不敢起来,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说:“娘娘恕罪。”她宁愿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也不愿意受然若审视的眼神。
然若抬头看了看远处灰蒙蒙的天,过了一会儿才缓了语气说:“起来吧。本宫只是想给你一个得到本宫信任的机会。你现在就回宫去,给本宫查查倾雪轩中苏瑶这个粗使宫女的来历。”然若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一丝莫名的探究。
菀湘退下后,柳青贴心地为然若按摩着额头,有些不解地说:“娘娘突然传召信公公与菀湘姑姑,所为的是?”
然若也不打算瞒她,不假思索地说:“如今芳茗和玉兔儿都被本宫安插在沁常在身边,而本宫如今已经身居贵嫔,身边只有你们三人,难免感到有些吃不消。宫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阿玛已经很难再安插宫女太监入宫来辅佐本宫了。而且了解本宫脾性的府中下人,现在死的死,散的散,实在难找出心腹为本宫办事。这个小信子你起码知根知底,本宫通过他试探菀湘是否是哪个宫中的眼线,假若他说的是实话,那么菀湘可以收为己用。依本宫看,她也是个聪明人。”
一旁的芳萍自然地接过话:“主子如何知道信公公和菀湘姑姑不是一路的?”
然若不以为然地答道:“以他二人和睦相处的态度。如果他们是同一宫中的奸细,为了让本宫信任他们两人必然会表现出不和。”
“那么娘娘既然您已经安排了玉珠儿查苏瑶,又让菀湘姑姑去查,想必是要试探湘姑姑的忠心了吧!”柳青双手下移又开始揉捏然若的肩膀。
“不错。对了青儿,你可以确定那日血崩的药是馨贵嫔身边的春桃加的?”然若微眯了狭长凤眸问道。
“奴婢亲眼所见。”柳青肯定地答道。
然若点了点头道:“宫里鱼目混杂,你能看到,说明其他人也有可能看到,那个苏瑶也是承乾宫的人,就更有可能看到。可是她为什么要救皇贵妃,这可就得好好地查一查了。本宫叫菀湘也查不光是要测探她的忠心,也因为她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其实在宫里混久了的宫女太监都有自己的一套门路,阿玛查不到的东西,说不定她会知道一些。”
“主子英明。”芳萍由衷地赞叹道。
“对了主子,当年沁嫔的事,主子是打算查清楚了亲自动手除掉贞妃吗?”柳青为然若递来一杯清茶淡淡地问。
然若浅笑如斯,“本宫才没有那么傻,这种傻事,自然会有聪明的人来做。”
话声刚落,只见一个裹着一身素白披风的女子进入大殿,福身道:“嫔妾给嫣贵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然若笑得愈发灿烂,“姐姐多礼了,来,快坐。”
柳青亦笑,这聪明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文一定要注意细节哦,有许多地方都是阴谋的伏笔。
30
30、乘胜追击 ...
“娘娘,”柳书捧着一个红木托盘走来,“这是悼妃娘娘给四阿哥送来的补汤,说四阿哥体弱,这是她的一份心意。”
宛湄淡淡地扫了一眼,不屑地说:“倒了吧。”
谁知这时悼妃和莲贵嫔突然大步入殿,只见瑞金一脸狂傲地说:“皇贵妃娘娘,你也未免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了吧?连我这个科尔沁王族嫡亲的格格都敢不放在眼里?”
宛湄一愣,不满地瞪了一眼随后赶来的知绣,她承乾宫是谁想进都可以随便进的吗!除了然若,她还没看出谁有那个资格!
“悼妃,在承乾宫里,本宫想怎么样,本宫就怎么样,本宫怎么说也高你两级,恐怕恃宠而骄目中无人的人是你才对吧?”宛湄虽然声音软绵绵的,却出奇地没有相让。
悼妃呆住,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宛湄也会出口反击。还是敏真比较冷静,淡淡地讽刺道:“没想到皇贵妃娘娘伶牙俐齿的这一面只展示给了我们后宫的姐妹看,皇上怕是还不知娘娘您有如此可人的一面吧?”
宛湄伸手抱过四阿哥,看都不看敏真一眼,“莲贵嫔果然和然妹妹学到了不少呢。”
莲贵嫔冷笑一声,对瑞金说:“悼妃娘娘,我们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自讨没趣,皇贵妃娘娘既然不领我们的情,我们还在这儿呆着做什么?”
悼妃恨恨地瞪了一眼宛湄,不解气地说:“董鄂氏,你这个贱人,我咒你和你的儿子不得好死…!”
宛湄姿势优雅地喝了一小口热茶,竟然咯咯笑道:“那么本宫就多谢悼妃妹妹了!”
敏真见状便拉着悼妃里离去,心中却是暗笑,悼妃说得不错,四阿哥,定然不得好死!至于这个董鄂宛湄…
她不自觉地回头,恰巧对上宛湄探究的目光。
玉珠儿脚步平稳,朗声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然若对镜插上最后一根银质雕木兰发簪,搭着芳萍的手起身看了玉珠儿一眼,坐到贵妃榻上懒懒地说:“讲。”
“这个苏瑶是五年前皇上最早宠爱过的倾妃娘娘家的自带奴婢,而老爷经过回忆告诉奴婢,这个倾妃当初就是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康贵妃娘娘设计铲除的。”玉珠儿继而喘了一口气,弄清这些消息也让她足足奔波了一天。
然若点了点头,沉吟道:“珠儿辛苦了。本宫的妆奁上有两对绒花,拿去吧。”
玉珠儿也不客气推辞,只是微笑屈膝道:“谢主子赏。”
然若轻轻摆了摆手,玉珠儿便行礼退下。
看着柳青摆上早膳,然若不由地问:“菀湘还没回来吗?”
柳青点头,“菀湘姑姑借言给主子取过冬的东西回宫还不到一日,没有主子的娘家人相助,自然没有玉珠儿那般快。”
然若伸手夹了一口素菜,食毕后方才道:“青儿似乎很相信菀湘。”
柳青毫不否认,“是,青儿有直觉。太后是不会料定主子会选菀湘姑姑做掌事姑姑的,而且如果太后真的宠信菀湘,也不会不把她留在身边,就算是为了监视各宫主子,以菀湘姑姑大半年来只做主子要求的工作,从不多说一句话就可以知道,她没有知道主子秘密的兴趣和动机。”
然若不以为然地反问:“如果她是伪装呢?心机颇深的人要想做到,并非难事。”
柳青为然若盛了一小碗补汤,瞧着然若的脸色道:“主子如今日益得宠,太后那边确实也不得不防…”
然若樱唇轻启喝了口汤,接过雪白的锦帕擦了擦无秽的嘴角,许久才说:“青儿,本宫就信你一次,赌这个菀湘和小信子忠心。去传小信子来,告诉他,以后和你们三人一样,若是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擅自离开本宫半步!”
“是,主子。对了,奴婢听说昨日承乾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哦?”然若微微挑了柳眉,不可置否地道:“你的消息还真快。”
柳青轻笑道:“主子倒像是在讽刺奴婢,奴婢为主子办事,怎么敢不认真些呢。是这样,悼妃送给四阿哥的补汤,皇贵妃让柳书倒掉,恰好这时悼妃和莲贵嫔来了,赶了个正着,三人似乎吵了起来。”
“是吗?悼妃…莲贵嫔…宛湄…”然若眯了眯眼,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青儿你看着吧,四阿哥,就要恰合时宜地病一场了。”
柳青霎时明白了然若的意思,宛湄她的确很久没有出手了。
是夜,四阿哥病重,高烧不退。帝后二人赶到的时候,大小妃嫔正围着抱着四阿哥痛哭的宛湄。
“这是怎么了?”福临不禁皱眉。他看着那个欺骗他的女人生下了的他的孩子小脸通红,四肢不安地颤抖,楚楚可怜的样子,福临也不禁心中一动,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孩子,是大清的四阿哥,他不可能不疼惜那个孩子,连带看向宛湄的目光都放柔了几分。
“回皇上,”太医院副院判张广跪下道:“四阿哥似是服用了婴孩不宜食用的补品,以至高烧,似乎已经…烧坏了大脑。”
众人皆是一惊,这不就是说四阿哥成了一个痴儿吗?馨贵嫔燕如闻言便捂帕低头假装悲痛,却是在掩饰自己的窃笑。悼妃却没了好心情,惊恐地看着宛湄,不可能的,她送的药,四阿哥根本就没喝…
宛湄竟然也十分惊讶的样子!她明明只给四阿哥服了一点过量的补药,只是想借此除掉悼妃,怎么会,怎么会真的…想着想着,她晶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却也真切。
福临坐在床边怜惜地抱住她,皱着眉对众人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绣适时地站出来,跪下道:“回皇上的话,昨日傍晚悼妃娘娘送来了一碗汤药,说是给四阿哥补身子的,娘娘没有丝毫怀疑,就给四阿哥喝了下去。结果…四阿哥就烧了一夜。”
福临的眸中瞬时闪过千万种情感,突然直勾勾地看向悼妃。瑞金吓呆了,敏真推了她一把,她连忙跪下,磕头道:“皇上明鉴,臣妾送给四阿哥的药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四阿哥根本就没喝,是皇贵妃她,她!她要陷害臣妾…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福临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湄儿伤害自己的孩子来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价值!梁九功,替朕把这贱妇拖下去,贬为答应,囚禁在重华宫!”
“悼答应,请吧。”梁九功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无比淡漠。
“不…皇上…臣妾冤枉!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莲妹妹可以为瑞金作证,皇上,您问问莲贵嫔啊!”瑞金疯狂地叫喊着,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被打败!
琳贵嫔看了瑞金一眼,不忍地说:“皇上,您还是问问莲妹妹吧!”
福临见婉彤说话了才点了点头,问向敏真:“真儿,你可知道些什么?”
莲贵嫔福身答道:“回皇上,昨日傍晚,臣妾与悼姐姐一同在皇后娘娘宫中与皇后娘娘谈天,跪安后臣妾与悼姐姐同路,悼姐姐说她要去给四阿哥送汤药,叫臣妾跟着去。皇贵妃娘娘似乎是不相信悼姐姐,还要柳书把汤药倒掉,四阿哥怎么会是悼姐姐所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