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责怪地瞪了婢女一眼,柔声道:“不许胡说!本宫有什么好放心的?二皇子殿下要是管得好,本宫才开心呢。”
婢女会意,忙低头道:“是奴婢失言了。”
萧贵妃挑唇一笑,悠悠道:“罢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本宫不怪你就是了。”
“贵妃娘娘宽宏大量,奴婢钦佩不已。”
“行了,都是自己人,少跟本宫来这套。”萧贵妃轻叹一声,“只是可惜本宫的父兄都不在朝中做事,不然还能为陛下和二皇子殿下分忧。”
婢女灵机一动,低声道:“娘娘的父兄虽然不在朝中为官,但您和瑞安王不是有一层远亲么?”
萧贵妃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远亲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瑞安王那么说,无非是想给本宫卖个好儿罢了。”
“恕奴婢多句嘴,娘娘的娘家虽然没什么人,但二皇子殿下也不见得有什么娘舅的助力呀。您可别忘了,咱们皇后是燕国太傅家的小姐,父兄都在燕国为官,帮不上二皇子什么的。要论外戚,就算瑞安王是远亲,咱们三皇子也不必二皇子差。”
“话虽这么说,可要是立太子的话,还是要子以母贵。皇后有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本宫的祐儿这么小,那里比得多他们呢。”
婢女道:“大皇子荒唐不羁,二皇子口吃成疾,哪个堪为明君?还是咱们三皇子,聪明伶俐,可当大任呐!”
这话正说到了萧贵妃的心坎里去,“只可惜陛下这两年身子愈发不好了,要是前几年,我还能吹吹陛下的枕边风,可是现在,陛下那边被皇后看得那么紧,我就是想见陛下一面都难…”
“所以说,娘娘应该尽快把握住瑞安王才是啊!”
萧贵妃迟疑道:“可瑞安王是安敏郡主的父亲,安敏郡主那么喜欢二皇子,瑞安王他会帮本宫的祐儿么?”
“安敏郡主喜欢二皇子不假,可她那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二皇子又不见得会娶她。搞不好正是因为此事,瑞安王反倒记恨上了二皇子呢。”
“你说的有道理…”萧贵妃若有所思地说:“回头若有机会,本宫应与瑞安王喝一杯茶。”
“什、什么茶?”一直安安静静的窝在萧贵妃怀中的三皇子突然问。
小孩子插话,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萧贵妃却是突然间变了脸色,整个人都不好了,“祐儿,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结巴了啊,啊?!”
三皇子懵懂地眨巴着眼睛问:“母妃,什、什么是结巴?”
萧贵妃白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就在俪襄宫的人等着看花御一的笑话时,鲁国皇帝的寝宫里,徐皇后正担心不已。
“陛下,绍仪明日就要代您上朝了,妾身这心里,怎么这么紧张呢…”
老皇帝眯着眼睛,和煦地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绍仪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你与其在这里担忧,不如为他祝福。”
“可是…赵国的太子和公主都在,我担心绍仪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赵国那边会不会…”
“怕什么,他们赵国的储君都在我鲁国的皇宫里面住着,赵国人还敢轻举妄动不成?”老皇帝一叹,“只盼着我能多撑几日,多给绍仪争取一些历练的时间…”
徐皇后柔声道:“陛下,您别这么说,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皇帝摇摇头道:“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左右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只不过绍仪的婚事,还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提起这个,徐皇后就来气,“绍仪这个孩子往日里都是很听话的,虽说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总会以咱们的意愿为先。可是这一次他也不知道是被那个步遗珠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的了,竟然坚持不肯当太子,还要娶她为正妃。这可怎么得了!”
“你先别急着反对,”老皇帝问道:“那个步遗珠,你可见过?”
皇后叹道:“见过几次,倒是个挺不错的孩子,举手投足都十分得体。只是这出身…实在上不得台面。”
老皇帝沉吟片刻,道:“我看这事,倒未尝不可?”
皇后吃惊道:“陛下这话怎么说?”
“当初我娶你,不也曾遭到母后的反对?说你是燕国人,必定心系故国,不肯和鲁国一条心。可咱们如今不还是好好儿的么,你所思所想,哪点不是为了咱们鲁国考虑。”
皇后感动地说:“可陛下也确实为了妾身,这么多年都不曾与燕国开战…”
“说句实话,不怕你生气。鲁国不与燕国交锋,一是为你,更多的,还是因为惹不起。虽说如今兵马最足的是赵国,可燕国毕竟是正统。鲁国若是主动向燕国进兵,道义上就吃了亏。再加上有个难对付的燕堂…”
皇后叹道:“不管怎样,能不和燕国开战,那自然是最好的。不然妾身到时候,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先别想那么多了。”老皇帝拍拍妻子的手,和声道:“你想让绍仪娶赵国公主的心思,我能理解。只是慕容家的人都心狠手辣,与赵国结盟,我反倒难以安眠啊…若是绍仪真能监好这个国,让他娶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未尝不可。”
皇后委屈地说:“妾身还不是为了鲁国的脸面考虑…罢了,陛下的话,妾身会好好想一想的。时候不早了,陛下早些休息吧。”
老皇帝点点头。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俢仁宫里便忙开了。
还不到平日里起身的时间,遗珠就睁开了眼睛。
虽说昨晚她还安慰花御一来着,但是事到临头,遗珠发现自己竟然也非常紧张。
得知花御一正在换朝服之后,遗珠没有进门,而是去了步行云那里。
步行云倒是挺悠闲的样子,大早上的竟然有心情喝酒。
遗珠没收了他的酒壶,批评道:“亏爹爹还是大夫呢,不知道早上喝酒伤身么?还是晚上再喝吧!”
步行云被她管得没话说,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眼见着遗珠让人添了一副碗筷,步行云好奇地问道:“珠珠儿,你不去管我那结巴女婿,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昨天晚上说了,怕见到我紧张,想一个人默默地去上朝,叫我不必早起陪他折腾。”
“哦——看不出这小结巴倒是挺体贴的。”
“爹爹!您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结巴啊?还说呢,咱们进鲁国皇宫可就是为了给花御一治病的,这眼瞅着治了大半年了,您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他治好啊?”
“急什么!”步行云向空中抛了粒花生米,用嘴去接,嘎嘣嘎嘣地嚼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花御一之结巴,非一日之结巴。你总得给我个十年八年的吧?”
“十年八年?”遗珠惊呆了,“这、这也太久了吧…”
“十年八年就不错了,就这毛病,可是顽疾,有的人一辈子都治不好的。”
步行云见遗珠有些丧气地样子,就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嫌弃他,不想嫁给一个结巴,后悔了?”
“不是…”遗珠摇摇头,“我是不想看到他消沉的样子…爹爹您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只是因为口吃这毛病,平白无故地就要被人笑话,我…”
步行云一语道破:“你是心疼他了吧?”
遗珠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却是点头承认了。
单身多年的步行云只觉心中受到无数暴击,却还要强颜欢笑着说:“其实吧,我已经检查过了。经过我这些日子的调-教,花御一的嘴部肌肉、发声器官都没什么大问题了。”
遗珠听了这话,先是心中一喜,再是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会结巴呢?”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大脑已经认定了他有病。”步行云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就是他习惯了有病,所以没病也有病。”
遗珠被他绕来绕去的绕口令给绕晕了,不确定地说:“您的意思是,花御一现在最多的是心理障碍,身体上其实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
步行云点点头,“所以你要多给他一些爱啊,关怀啊,鼓励啊什么的,这样说不定他哪天就能战胜习惯的力量了呢。”
“好,我会的。”遗珠站起来说。
步行云见她要走,忙道:“你去哪儿啊?早饭还没吃完呢。”
遗珠回头一笑,“我去给他一些爱,关怀,还有鼓励。”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遗珠来到花御一这里的时候,花御一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
见到遗珠过来,花御一诧异道:“你、你怎么来了?本、本王不是说了,让你…”
遗珠不由分说,拉着花御一往屋里走去。
国强等人错愕地看着遗珠,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今日的花御一穿着一身大红色的亲王朝服,头发束成冠,庄严中又透出一丝俊秀。
遗珠避开人后,不由分说地便勾住花御一的脖子,凑上去飞快地亲了他一口。
花御一顿时面红耳赤,脸色比衣服还要红,惊愕地看着她说:“你、你干什么非、非礼本王!”
“我这是在鼓励你呢。”遗珠看着面前面如冠玉的人,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别紧张,一两句话说不顺也不要紧。我们一一长得这么好看,大臣们不会挑剔你的。”
花御一颇为自傲地说:“本、本王又不是靠、靠脸吃饭。”
“行啦,我不跟你多说了,快出门吧。”遗珠轻轻退了他一把,“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花御一望着她,重重地点头。
送走花御一后,遗珠本想回去补一觉,却发现自己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她干脆坐了起来,去小厨房做点心打发时间。不知不觉,一上午的功夫就过去了,可花御一还是没有回来。
遗珠心里头担心,就派小猴子出去打探消息。
结果小猴子回来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遗珠就心道不好,叫小猴子过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现在宫里头都传开了…遗珠姐姐,是这么回事儿。原本咱们殿下一切都好好儿的,虽然话少了一点,但起码能维持朝会的运行。谁知朝上到一半,瑞安王突然就黎川县饥荒一事,问咱们殿下的看法。要说殿下读了那么多书,说一点自己的见解本是不成问题,可朝中那些大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插嘴,害得咱们殿下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急得面红耳赤,最后拍了好几下椅把儿,那群人才算安静下来。”
遗珠奇怪道:“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以插殿下的话,难道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么?”
“就是呀,可殿下生气之后,瑞安王代表那些大臣们说,殿下是第一次上朝所以不知道,朝会上本来就是要各抒己见的。大家都是为了鲁国着想,所以殿下应该支持朝臣们当堂辩论,而不是反对。”
遗珠摇头道:“这分明就是偷换概念,故意为难殿下。”
“可不是么!可偏生咱们殿下情绪一激动,说话就更加困难了,根本就没办法反驳他们,只能拂袖而去。”
遗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殿下现在在哪里么?”
“听说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遗珠问:“你可认得去皇后娘娘寝宫的路?”
小猴子颔首道:“姐姐要去找殿下么?”
“嗯,我怕他想不开…”
小猴子拍拍胸脯道:“姐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皇后的寝宫之中,花御一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像个霜打的茄子,一点精神都没有。
皇后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焦躁不安地说:“母后嘱咐了你多少次,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要一步一步来。第一天上朝,他们说什么你且听着就是了,瑞安王让你说话你就说?他是在给你设套呢你懂不懂?”
花御一抬眼看向皇后,“瑞、瑞安王为、为何…”
“还能为何!”提起这个皇后就来气,“这还用说么,当然是为了清词!人家就那么一个闺女,为了你千里迢迢地逃出家门,坏了名声不说,还受了伤,现在想要说一门好亲事都难了。结果你呢,又不肯娶人家。我听说瑞安王甚至托人去求赵国太子,想要让清词给他做个侧妃了!”
“什、什么?!”花御一吃惊道:“这、这万万不可!”
“你说不可又有什么用,你是清词的什么人啊?”皇后没好气地说:“你要是真的为了清词好,就赶紧收收心,娶清词过门!”
“母、母后,我、我们皇室,岂、岂能被外臣这般拿捏?瑞、瑞安王莫不是要做鲁、鲁国的燕堂不成?”
皇后叹道:“依如今这情势,他就是想成为第二个燕堂,咱们也拦不住他。你父皇身子好的时候,他倒是不敢僭越,可是现在…你别忘了,他在朝中党羽众多,又手握二十万兵马,掌管着咱们鲁国的命脉…所以母后才说,你要是实在不想娶清词,不妨娶了赵国公主。只要两国联姻,瑞安王忌惮着赵国的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花御一当然不会答应。
他想起临出门前,遗珠的那个吻,还有她满怀鼓励和期待的眼神。
他怎么忍心出尔反尔,另娶他人,叫她失望。
可他今天在朝会上的表现,已经沦为所有人的笑柄,他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花御一叹了口气,起身道:“儿、儿臣回去之后,会加、加倍努力练、练习说话,还、还请母后不、不要再将国、国事与我的婚、婚姻之事联、联系在一起。”
皇后又急又气地说:“绍仪,你清醒一点,你是鲁国的皇子,生来就有联姻的义务!”
“儿、儿臣听说,当、当年父皇出、出使燕国时,对母、母后一、一见钟情,放、放弃了骁国的公、公主,而是执意迎、迎娶母后。如、如果父皇当年没、没有坚持,就不、不会有儿臣和皇兄。”
皇后眼神一闪,“这不一样…我怎么说也是太傅家的小姐,可步遗珠…”
“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河西。母、母后怎、怎么知道,十、十年后的赵国会、会不会像骁国一样,不、不复存在呢?”
“这…”虽说赵国如今势大,但当年的骁国如何不强盛,皇后也没办法做出这个保证。
“但儿、儿臣确定,十、十年后,儿、儿臣对遗珠的心、心意,不、不会变。”
皇后还要劝他,却见花御一行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去。
从皇后这里出来后,花御一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想回俢仁宫。
或许,是不想面对遗珠,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吧。
花御一失魂落魄地走在宫路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直到遗珠出声唤他,“御一。”
花御一怔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只看她一眼,就又匆匆地别过了头,不去看他。
遗珠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小猴子道:“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上午我做了好多点心,都在小厨房,你回去拿一碟吃。”
“多谢姐姐。”小猴子说完,便机灵地跑了。
只留下花御一和遗珠两个。
遗珠慢慢地走了过去,见花御一还是不看她,就主动拉住了花御一的手。
花御一像触了电似的,差点甩开她,却被遗珠牢牢地握住了。
她故意说:“你做什么呀?平日里像块牛皮糖似的粘着我,甩都甩不掉。怎么,和皇后娘娘长谈一番后,打算娶别人了?”
“当然不是!”花御一转过头来,瞪着她说:“我只要你!”
“那你这是怎么了?”相比于花御一的激动,遗珠显得很是平静,“不就是被人打断了几次,话没说完整么?平日里我和爹爹不也经常打断你,也没见你气成这样。”
“这不、不一样!”花御一气呼呼地说。
“我知道不一样,但你也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是不是。”她捏捏他的手心,柔声道:“别生气了,回去我多打断你几次,看看你能不能再连上。”
“可、可是…”花御一垂下眼睛,像一朵蔫了的花儿,“你、你没有对我失、失望么?”
遗珠摇头笑道:“没有啊,我只是和你一样生气,那些人怎么敢当众对你不敬。”
其实那些臣子为什么这样猖狂,遗珠心中有数。
与其说是瑞安王为了女儿的婚事咽不下这口气,倒不如说自鲁国的老皇帝病重之后,鲁国皇室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掌控朝堂。
如果权力早就全都集中在皇室手中,那么就是借瑞安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带头羞辱花御一。
这些事情,因为有在燕国的经验,遗珠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
甚至鲁国的这些事情和燕国比起来,简直都算不上什么。
当年燕堂不仅气病了她的父皇,还趁父皇病重时强占了父皇的妃子。在父皇临终前不久,还擅自做主把燕国的大公主,也就是遗珠的亲姐姐送去赵国做妃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征求过他们谢家人的意见。
只能说幸亏鲁国还有花御一这个成年的皇子顶着,要是像他们当年那样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要被权臣欺负成什么样子。
花御一见她理解自己,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心里的负担没有那么沉重了。
两个人沿着石子路慢慢地走着,虽说秋高气不爽,但有遗珠的陪伴,花御一终究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只听遗珠问道:“今天打断你的大臣,你可还记得是谁?”
花御一点点头,“怎、怎么了?”
“你们鲁国不是自诩礼仪之邦么,等会儿回去之后,你不妨赐书给他们,让他们抄上几遍《礼记》。”
这种睚眦必报的做法,一看就知道是小女儿家的作为,花御一本是不屑为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遗珠这么一说,他却觉得非常有趣,一定要照办不可。
不过一想到半个月后的下一次大朝会,花御一就觉得头疼。
遗珠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会读心术似的说:“别怕,下一次朝会到来之前,你一定会有进步的。”
“可、可是只有、只有十五天…”花御一愁眉不展地说:“大、大皇兄口齿清晰,我、我不明白,为、为何就不、不能,让大皇兄主政。”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额,这个…”遗珠低声说:“听说你大皇兄不仅喜欢调戏臣子家的妻子,还喜欢调戏臣子…”
“这、这是什、什么意思?”遗珠所言显然超出了花御一的理解范围。
遗珠只能说得直白一些,“意思就是说,他不仅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男女通吃。”
“不、不会吧!”花御一惊讶至极。
“好啦,不管怎么说,既然你父皇母后都已经选定了你来做这个继承人,你就得挑起这个大梁呀。”遗珠抬起手臂,拍了拍花御一的肩膀,“我们生来都是有责任的。”
花御一无奈地看着她,“怎、怎么连你也这、这样说?”
“因为这就是事实啊。”遗珠浅浅地笑了笑,因为她的身上,也肩负着她身为燕国公主的责任。
“对了,强公公哪去了?”遗珠发现花御一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禁奇怪地问。
“刚、刚才我们来的路上,国、国强听到赵、赵国人在议、议论你父亲。我就让他去打、打…”
“打人家?!”
“…打听打听。”
遗珠松了口气,“喔。”
花御一见她这般,握紧遗珠的手问:“在、在你心里,我、我就是那、那么暴躁的人么?”
遗珠怕刺激到他,违心地说:“不、不是…”
“你、你知道么?”花御一忽然站定脚步,危险地看着她,“你每、每次撒谎…”
“就、就会结巴。”
“是、是么?”遗珠看了他一眼,见自己被揭穿,就要逃走。
谁知花御一早有准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去。
遗珠怕被人看见,不由挣扎了两下。
却听花御一在她耳旁低声道:“我、我好累…让、让我抱一会儿。”
遗珠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好在花御一说话算话,只是靠了她一会儿,他便松开了她。
二人回到俢仁宫去,就见国强站在门口,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花御一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国强见到他们回来,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大事不好了殿下!奴婢刚才打听到,那些赵国人果然是在议论步先生,说步先生从前在赵国的时候治死了好几个人,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医,是为了逃避责任才离开赵国的…据说当年那些病人的家属现在还在找他呢!”
花御一皱眉道:“不、不过是谣言而已,无、无需在意。”
话虽这么说,可这谣言伴随着花御一在大朝会上的失败表现,就像长了脚似的,一夜之间在宫里传了个遍。
很快,皇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没过多久,皇后就派人来到俢仁宫,将步行云带走了。
要说皇后也不是第一次找步行云过去说话了,可长眼睛的人都明显感觉到,这次不一样。
皇后派来的宫人,脸上不仅没有一点笑模样,还像扣押犯人似的,生怕步行云跑了的样子。
事情发生的时候,花御一正好在书房里和几位朝中重臣商议政事,没有人敢进去打扰。直到夕阳西下,朝臣离开俢仁宫之后,国强才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把这件事告诉花御一。
花御一当时就急了,“怎、怎么现、现在才告诉本王?!”
说着就要往外走。
国强连忙跟上。
“步姑娘呢?”花御一问。
国强答道:“步姑娘也跟着一起去了,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花御一没忍住,在国强屁股上蹬了一脚,“那、那你不早说!”
国强都快哭了,“殿下进书房前,不是说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你、你个榆木脑袋!”花御一此时心中又急又怕,只能骂国强两句撒撒气了。
也是怪他大意,先前知道有人议论步行云时就该想到,皇后早就看遗珠不顺眼了,肯定会借题发挥。他怎么就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呢?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皇后不要太过冲动,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伤害遗珠父女的举措。
好在徐皇后也不是那种不由分说就打打杀杀的霸道之人,把遗珠父女叫来之后,皇后并没有立即见他们,而是把父女二人搁在院子里晾了一下午。
皇后本是打算从精神上压制住他们,让步行云一会儿老老实实地交待问题,谁知父女二人进殿的时候,竟然看不出一丝疲惫的样子。
皇后奇怪了,暗道这步行云果然有两把刷子,只是不知道曾经治死人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她轻咳一声,道:“近日宫中有一些风言风语,本宫听了很是不舒服,就让人请步先生过来问一问。只是午后有些倦怠,歇了一觉,起得有些迟了,步先生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步行云笑眯眯地说:“秋高气爽,温度适宜,正适合野餐。皇后娘娘这里的茶点,真是鲁国一绝啊。”
皇后意外地看向身边的女官华荣,眼睛里写满了质疑:谁让你们给他们茶点享用的?
华荣姑姑佯作不知情的样子,事实上是,正是她亲自给遗珠父女送去了茶点。
没有旁的原因,当初花御一说要娶遗珠的时候,华荣作为皇后的贴身女官,就在一旁,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