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穿成民国文豪的文盲妻子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皇子奋斗日常
礼部尚书修鸿嘉向来为裴清殊马首是瞻,不过现任的这位礼部右侍郎,是裴清殊的十一皇兄,恭郡王裴钦礼。
先前裴清殊刚刚登基,急需用人的时候,曾经让老十一去都察院呆了两年。
不过恭郡王的性子实在是太直,去都察院的那段时间里,几乎将满朝文武都弹劾了一遍,搞得裴清殊不胜其烦。
等后来裴清殊手上可用的人才多了些了,就赶紧把老十一调回了礼部。
恭郡王为人向来古板刚正,听到这里,便忍不住进言道:“皇上仁慈,可是刚才宋大人之言,恕本王难以苟同。那些守节的女子,也是遵循先贤之言。你怎知她们,就全都是被宗族所强迫的?”
第111章
面对恭郡王的诘问,宋池毫不慌乱地说道:“恭王殿下误会了, 臣并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说, 强迫女子殉葬或是守节, 皆不可取。朝廷只需花费些许精力, 将强迫女子殉葬之人绳之以法,以后这样草芥人命的现象,自然便会减少许多。至于那些自愿守节的女子,宋池无话可说。”
恭郡王听了,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但还是不大赞同的样子。
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户部侍郎程奇没想到,他们竟然扯到了这么远的事情上。
不过, 比起恭郡王来, 他倒不怎么在乎礼法之事。只要新政不会影响到大齐的人口情况, 他就不介意。
裴清殊见他们这些反对派都不说话了,这才开口说道:“既如此,便按照诸位爱卿所言,即日起明令禁止各个宗族强迫寡居女子殉葬守节, 严禁干预女子改嫁, 违者严惩不贷。”
众臣齐声道:“皇上圣明。”
“另外,陈爱卿所言之事,也十分令人震惊。男子一妻多妾,虽是常事,然而凡事过犹不及。不过一江南富户而已,后宅妻妾, 竟比朕这个皇帝还要多上许多,这是想要造反不成?”
裴清殊故意把话说得很重,这般以皇权压制下去,才没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思:“普通臣民衣食住行,皆容不得逾制。娶妻纳妾,人数亦应有所限制,否则便是僭越。众位爱卿觉得,朕说得可有道理?”
是人皆有私心,朝中大臣对皇帝的政令是支持还是反对,很多时候都取决于他们所处的位置。
如果新政对他们有利的话,他们就会高呼“皇上英明”,表示赞同。
如果新政对他们不利的话,他们自然就要“据理力争”,坚决反对。
不过如果是像这种,对大多数朝臣的利益没有什么影响的政令,一般就不会有人冒着逆龙鳞的风险去反对。毕竟那样做对他们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只会平白得罪了皇上。
所以裴清殊在问出这句话之后,众臣纷纷附议。
笑话,若是反驳皇帝这番话的话,岂不是表示他们也想纳上百房小妾了?这么荒唐的事情,在场的大臣当中没有一个人会去做的。
至于私底下会收了多少丫鬟和没有名分的家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场大朝会结束之后,裴清殊可谓“大获全胜”。不仅先前推行的新政得以通过,还额外为女子们谋取了一些重要的福利。
不过裴清殊也知道,他的后妃人数不算多,现在朝中许多大臣的妾室人数就比他的多。一夕之间让天底下所有的男子,都不许娶十房以上的小妾了,这是不现实的。现在再让他们将一些不受宠的妾室打发出去,也是对那些无以为生的女子的残忍。
所以在制定这项规定的细则时,裴清殊让人说明:一、此新政从雍定六年一月起正式生效,之前若是妾室人数超过了朝廷规定的数字,并不会受罚。其二,所有人纳妾人数的上限,包括裴清殊这个皇帝在内,以大齐纳过后妃最多的一个皇帝为标准,不得超过四十八人。皇太子可纳女眷,从五十人减少至四十二人。亲王三十六人,郡王、二十八人,皇子二十人,其余人等不得超过皇子妻妾人数。
这些数字,可以说是非常合理了,一般人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随着几条新政陆续实行下去,自雍定五年九月朝廷迁都长安起,大齐女子的地位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不过裴清殊知道,他现在做的还远远不够。但他暂时也没办法。人处在他这个位置,必须得认得清实际情况,分得清轻重缓急。
以大齐眼下的状况,并不是提升女子地位最好的时机。
现在他所做的,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
毕竟,匈奴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而且根据裴清殊的记忆,大概在雍定六年左右,大齐许多地区,尤其是北方地区,都会受到严重的旱灾。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也关系到裴清殊作战匈奴的计划。所以这些日子,除了处理日常的政务,表面上将精力用于一些不是特别起眼的新政上之外,裴清殊私底下关心最多的,就是屯粮、屯药的事情。
除了在明面上督促户部增加国库粮食储备量之外,裴清殊私底下也动用自己的势力,囤积了一些药材和食物。
这样机密的事情,裴清殊信不过外人,便交给了赵虎和陆星野来办。
两人之中,赵虎主要负责囤积药材,陆星野则是负责屯粮。
裴清殊存了私心,让陆星野除了在他的私库中囤积了一些粮食之外,还专门在陆星野的老家陆家村藏了一些。
那里…也是裴清殊上一世的老家。
之前裴清殊刚刚登基的时候,地位还不够稳固,顾不上去了解自己前世亲人们的情况。
后来他登基的时间久了,能力也有了,不知怎么,反倒有些怕和他们接触了。只能通过赏赐陆星野,不着痕迹地为陆家村人提供一些便利。
说句老实话,他最怕的,还是该怎么面对“自己”。
前世的裴清殊名叫陆清舒,出生于延和二十四年。算一算,今年“她”应该已经八岁了。
裴清殊不知道,自己轮回转世,成了十二皇子之后,真正的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现在住在陆清舒身体里的那个人是谁?是他,还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那个孩子就是幼时的裴清殊的话,那么裴清殊现在和“她”,会不会有什么心灵感应?
不…不对。
现在他登基做了皇帝,陆清舒应当已经改了名字。
裴清殊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既好奇,又有些抵触。
这种复杂的心情,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能明白。
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之后,裴清殊还是决定,让陆星野悄悄帮他打听一下那孩子及其家人的情况。
陆星野听说之后,不由露出好奇之色,不明白皇上怎么会让他去打听一户平民人家的情况。
不过他跟在裴清殊身边这么多年了,知道什么事能问,什么事情不能问。所以他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问出口。
裴清殊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朕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有这么一个孩子在,只是不知真假,所以让你办差时顺路去瞧瞧,一探虚实罢了。”
陆星野深信不疑地说:“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一般来说,裴清殊不会对底下人这样唠叨。不过事关重大,裴清殊还是嘱咐了一句:“既然是不知虚实的事情,就不要同外人提起了。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朕不希望传入第三个人的耳中。”
“是,皇上。”陆星野正色答应下来。
…
陆星野办事得力,不出一月,调查便有了结果。
“皇上,这可真是奇了,您的梦竟是真的!”陆星野有些兴奋地说道:“陆家村果然有这么个女孩儿,出生于延和二十四年。她本名和您同音,还有一个字重复了。后因避讳,改名景云。不过现在她并不住在陆家村,而是跟随父母,住在燕京附近的一个小镇子上。”
裴清殊佯做淡定地问道:“她一家可还安好?”
“微臣暗中调查过了,这女孩儿的祖父乃是一方知县,为官清廉。不过为人不够圆滑,因此一直没有得到升迁。她父亲读过几年书,不过不是个读书的料,唯独喜欢画画,现是一名画师。一家人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能吃饱穿暖。”
裴清殊点点头,道:“你先下去吧,什么都不要做,暂时也不要惊动他们。”
陆星野心中奇怪,这孩子既然和皇上这般有缘,皇上为何不提携他们家一二呢?
不过陆星野也知道,这不干自己的事,便没有多这个嘴。
陆星野走后,裴清殊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思索了良久。
虽说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陆清舒,或者说是如今的陆景云,不过他既然做了皇帝,还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让他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的。
只是现在,裴清殊身边埋伏着许多敌国的奸细。前朝后宫,又有许多别有用心之人…若他真将陆家人接到了京城,能保证看护好他们,不让他们受到一丁点伤害吗?
裴清殊头疼地将脸埋在手掌之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果他做不到的话,他就不能轻易抬举陆家,否则只会打破陆家人现有的平静生活,让他们遭受无妄之灾。
可要让他无视前世的亲人,自己享受锦衣玉食的话,裴清殊也做不到。
思来想去之后,裴清殊决定先不见陆家人。
不过,他召来了自己的九哥,吏部尚书简郡王。然后以考较初级官员为由,夸奖了几个为官清廉、素有贤名的县令。
这其中,自然包含了陆景云的祖父陆国泰。
“如今国都新立,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朕想把这几个多年没有升迁的清官调到京城来,委以重任,让天下的官员都看看,学习一二,也好像他们一般廉洁奉公。”
简郡王对裴清殊的说法深信不疑,只不过有一点他不大明白:“皇上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只是这个陆国泰,今年都已经五六十岁了,恐怕用不了几年,就要致仕了吧?皇上这般用心提拔他,臣只怕会浪费了皇上的一番苦心啊。”
裴清殊摇摇头,正色道:“不,这正是朕之用意所在。经过这几年的整治,大齐官场已是焕然一新。不过朕发现,锐意进取者,多为年轻之辈。年过半百者,便多有偷懒耍滑,不思进取之人,成天领着朝廷俸禄浑水摸鱼,一心等着年纪差不多了便致仕。这些人,虽然不贪,不反,但却也是大齐的蛀虫之一。朕,就是要让所有的官员都知道,不过什么时候,到了什么年纪,都升迁有望,都有可能平步青云。”
“皇上圣明!臣这就去办。”简郡王不疑有他,兴冲冲地下去办差了。
裴清殊看着他的背影,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他当皇帝这么久,假公济私的事情…好像还是头一回办呢。
第112章
这次裴清殊比较着急地让陆家人迁至京城,主要还是因为他有心在明后年与北夏一战。
陆家距离边境太近, 一旦战事开启, 保不齐就会受到战火波及。
保险起见, 裴清殊给陆国泰在工部安排了一个差事。所得俸禄虽不算多, 但足够陆家人在京城租一间小院,安身立命了。
待他得知陆家人都安顿好了之后,裴清殊便放心了许多。
现在,只需挺过去明年的旱灾…
裴清殊正拿着国库的账本深思,就听小悦子来报,道是永寿宫林太后求见。
林太后深居简出,平日里极少出门, 更别说主动来找裴清殊。裴清殊听了之后, 怕是有什么要事, 便让人请了林太后进来。
裴清殊虽贵为天子,但百善孝为先,哪怕是他这个皇帝,见了母亲也要行礼。
林太后步入殿内之后, 裴清殊本要行礼, 只见林太后抬起手道:“皇帝不必多礼,我来同你说几句话就走。”
裴清殊也没同她客套:“母后请讲。”
“马上就要过年了。眼下这情况,太上皇也不便回宫。我寻思着,去行宫与你父皇团聚,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裴清殊略显自嘲地一笑:“母后是长辈,您想去哪里, 哪里是儿子能够决定的。既然您想去行宫,那儿子就让人安排下去,为您准备车驾便是了。”
“那就多谢皇上了。我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知道皇上政务繁忙,诸事缠身。不过若是可以的话,还望皇上多关照几分乐仪。”
裴清殊闻言不禁意外地看着林太后:“您不带乐仪一起去吗?”
林太后摇摇头:“乐仪大了,也是时候该学着独立了。”
“好吧,”裴清殊承诺道:“母后放心,朕一定会照顾好妹妹。”
林太后浅浅一笑,看着儿子,神情颇有几分复杂地说道:“皇上也要…照顾好自己。”
不知怎的,听到林太后这么说,裴清殊忽然心里一酸。
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
雍定六年一月,如同裴清殊记忆中的那般,山西、河南、河北、山东,陕西五省爆发了严重的旱灾,甚至还波及到了苏北、皖北、陇东和川北等地区,灾情极其严重。
得知灾情之后,裴清殊第一时间命各地官府开仓放粮,发放各种救济物资,并且从国库中拨出一部分粮食,以赈济灾情最严重的地方。
裴清殊生怕有人会借此机会大发国难财,便派襄亲王为钦差,监督赈灾粮的发放,以防各级官员存在中饱私囊的情况。
同时,裴清殊还减免了受灾之地的赋税,并让兵部派人前去维稳。
一般天灾发生之后,许多灾民因为无以为生,都会从灾民变成盗贼,甚至劫匪。这种雪上加霜的行为,使得当地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若有朝廷军前去震慑的话,这种情况自然就能缓解许多。
总之,在裴清殊的迅速反应之下,旱灾爆发之后,大齐内部暂时并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不过每天报上来的死亡人数,还是让裴清殊感到触目惊心。
旱灾虽然看着不似水灾、地震一般致命,可是据朝廷的记载,历来的天灾之中,就数旱灾导致的死亡人数最多。
尽管裴清殊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但他还是不禁有些担心。
在尽人事的情况下…就只能看天命了。
这种赌国运的感觉,让人心里非常不踏实。
众大臣见裴清殊如此担忧,由内阁首辅魏青松带头,纷纷向灾区捐出善款。
后宫众妃亦积极响应,除了捐银子之外,傅太后和宋皇后还主动茹素,将自己的吃穿用度一降再降。
其余后妃不敢越过她们,只得跟着着素衣、吃素食。
时间久了,不免有人悄悄抱怨了起来。不过在明面上,大家都做出一副自己十分挂心灾情的样子。
以前宫里是比谁打扮得明艳华贵,现在宫里是比谁的穿着更加朴素。
裴清殊刚开始觉得,不管她们目的如何,节约一些也是于灾情有益的事情。
却没想到,宋皇后竟然告诉他说,魏僖嫔为了博人眼球,甚至连带补丁的衣裳都穿上了。
裴清殊听了,先是觉得荒谬,再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僖嫔啊,真是…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再怎么着,妃嫔的衣服也不至于打补丁吧?”
“可不是吗皇上。不管怎么说,后妃都是皇室中人。僖嫔穿着这样的衣服招摇过市,简直就是个笑话,给皇家丢脸还不自知呢。您放心,臣妾已经罚过她了。”
“怎么罚的?”
“闭门思过,罚俸三月。所罚份例,皆送至灾区。”
裴清殊点点头,温声道:“皇后做事,倒是越来越有章法了。”
“都是分内之事,皇上过奖了。”皇后婉约一笑,道:“对了皇上,下个月,康儿就要满五岁了。不知您可还记得,为他选一位启蒙老师呢?”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康儿是雍定朝出生的第一个皇子,朕总觉得那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康儿也到了该读书上学的年纪了。”裴清殊笑了笑,说道:“皇后放心,朕心里头也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只是一直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皇后柔声说道:“皇上若是难以决断的话,不如臣妾推荐一个人如何?”
“哦?皇后不妨说说看。”
“听闻京兆尹贺大人学识渊博,素有德名。若是他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指点康儿一二,那便再好不过了。”
裴清殊略一沉吟,道:“皇后说的,可是宋池的夫人,贺氏的父亲?”
“正是。贺氏端庄大气,才华出众,举止从容,可见家教良好。康儿若是能跟着贺大人学习一阵子,必定受益良多。”
皇后心里在想什么,裴清殊能推测个大概出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裴清殊便点点头道:“朕准了。”
宋皇后欣喜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
因朝廷五省犯灾,大齐损失惨重,这段日子以来,朝中议论最多的,就是该如何抗灾。
众大臣或者为民、或者为名、或者为利,皆纷纷献策。不过他们所献计策,大多还是局限于裴清殊已知的那些方法,比如趁着风调雨顺之时提前屯粮,比如让朝廷开仓放粮,搭建粥棚,再比如以工代赈,让尚有余力的灾民参与到救灾之后,换取工钱…
众臣纷纷献策之际,反倒是之前因观点新颖、被裴清殊盛赞的韩歇一言不发。
谢治和韩歇现在也算是亲戚了,在韩歇娶了谢治的妹妹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近了许多。
见韩歇如此,谢治便好奇地问道:“平日里就数你的主意最多,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成哑巴了?”
韩歇浑不在意地一笑:“若无良策,只是跟风献计的话,根本就不会提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谢治奇怪道:“你看起来,好像很了解皇上的样子啊?”
韩歇笑而不语。
他才不会告诉谢治,为了来到中原,潜伏在裴清殊身边,他花了多久的时间研究有关裴清殊的一切。
…
乾元殿里,魏青松等裴清殊看完自己刚刚拿过来的一封奏折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以为如何?”
“这个杜宾,人看着老实,主意倒是不少。‘十年之计,莫如树木’,这话说得好啊。”裴清殊想了想,道:“在河边种树,既可防患水灾,又可保持水土,而防旱灾,可谓一举两得。过去为了农耕,砍了太多的林子了。这样想来,天灾接连不断,乃是早就埋下的祸根。不过‘水土流失’这种说法,朕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来这个杜宾在治理河务上是下了功夫的。”
“是啊皇上,这样的人才现在还是副职,依臣所见,似乎有些可惜了。”
裴清殊略一思索便道:“山东总河苏庆礼年事已高,差不多也是时候回乡养老了。待他致仕之后,就把杜宾提上来吧。”
“皇上圣明!”
…
魏青松等人告退之后不久,燕禧堂太监按时拿来了妃嫔侍寝的绿头牌,供裴清殊挑选。
裴清殊扫了一眼后,淡淡问道:“宓美人的牌子呢?”
“回皇上,宓美人因为之前惹恼了皇上,一直都在闭门思过。”
“朕记得她的《中庸》抄得不错,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免了她的禁足吗?”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宝慈宫那边来了人,说是宓美人自知有罪,无颜再面对皇上,所以…便叫人撤了她的绿头牌,怕惹皇上不高兴。”
裴清殊颇为自嘲地浅浅一笑:“朕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那小太监听了,吓得立马跪倒在地,手上的托盘却是举得稳稳的:“皇上胸襟宽广,宅心仁厚,怎会有‘小肚鸡肠’一说呢?”
“朕不过是随口一说,瞧把你吓的。”裴清殊微微转过头,淡淡道:“你回去吧,朕晚些时候去宝慈宫瞧瞧。”
待那小太监应声退下去之后,裴清殊重新拿起了杜宾所呈上来的那本奏折。
上头的字虽是杜宾的字,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裴清殊就是觉得,这个主意不像是老实巴交的杜宾想出来的。
倒更像是…他女儿杜若的手笔。
裴清殊妃嫔不多,是以东西十二宫都还没有住满。杜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却是单独住在宝慈宫中。
因为早就得了通知,知道裴清殊今晚会来,杜若特意打扮了一番,在宝慈宫的大门口迎驾。
这样打眼一瞧,似乎美貌比从前更盛,脾性倒是收敛了不少。
第113章
当夜,杜若全然不曾提起她父亲的奏折, 只是向裴清殊郑重地道了歉, 不停地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认错。
裴清殊今日有所收获, 心情不错, 便没有再和她计较。
“以后,可不能再这般口无遮拦了。”裴清殊认真地说道:“若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扑了上来,抱住裴清殊的腰:“皇上,若若真的不敢了。多亏您大人有大量,不同我这小女子计较。为表感激, 让我为您跳一支舞吧!”
在杜若刚刚受罚的时候, 她心里的确短暂地怨过裴清殊, 怨他不会欣赏她的特别,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不过现在,在重新见到裴清殊之后,杜若发现之前的一切早就不重要了。只要能陪在这般天人之姿的男子身侧, 哪怕他对她再冷漠, 只要能这样近距离地看上他一眼,杜若心里就会觉得很高兴。
不过,面对杜若的主动示好,裴清殊却是摇头拒绝道:“现在灾情严重,朕没这个心情。”
杜若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赶忙说道:“是若若疏忽了, 还望皇上恕罪。”
裴清殊实在没忍住,道:“你若想让朕叫你的名字,朕便叫你若儿吧。”
不知怎的,若若这个小名,裴清殊觉得很是肉麻,实在是叫不出口。
杜若忙道:“只要皇上喜欢,怎么叫都好。”
裴清殊点点头道:“那你早些休息,朕先回去了。”
“啊?皇上,您这就要走啊?”杜若抓住裴清殊的袖口,可怜兮兮地说:“您才来宝慈宫就要走,回头外人又要笑话若儿了。”
裴清殊看着杜若,淡淡地说:“朕还有公务要处理。”
杜若听了,虽然不情愿,却也只得慢慢地松开了手:“喔,这样呀…那若儿就不打扰皇上了。”
出了宝慈宫之后,小悦子凑上前来,奇怪地问道:“皇上,您不是把折子都处理完了才来宝慈宫的吗,还有什么政务要处理吗?”
裴清殊瞄他一眼,还没说话,小德子便已经一袖子拍了过去:“没眼色的东西,滚一边儿去。”
看着小悦子一头雾水的样子,裴清殊忍不住笑了一下。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杜若明明很漂亮,脑子里也有很多新奇的想法,无论哪个方面都可以说是与众不同。
可是她给裴清殊的感觉,总有些不对。
和她相处起来,就是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说起自然…他便不自觉地想起了娴贵妃。裴清殊和她相处之时,便觉得十分自在。
不过娴贵妃最近又生病了,这个时辰,怕是已经歇下,裴清殊就没有再去襄乐宫。
挨到次日早上,裴清殊今早没有朝会,便去襄乐宫看了看。没想到他去的时候,娴贵妃还在睡。
他低声问银烛:“还是老样子吗?”
银烛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娘现在不仅是咳嗽,不知怎的,还害了头疼的毛病。”
银烛还要再说,忽然瞥见小婉玉拉着乳母的手走了过来。
她怕这话吓到婉玉,便没有再说下去。
“小玉。”裴清殊见了小女儿,瞬间将其他事情都抛诸脑后。
他蹲了下来,伸出手对着婉玉,极温柔极温柔道:“到父皇这里来。”
婉玉聪慧,十个月会说第一个字,现在才一岁半,就已经能说一些简短的话了。至于听懂大人们所说之言,更是完全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