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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宋池当年和左氏分离,可以说是拜安郡王裴钦墨所赐。
此时此刻,安郡王府里,已经被安郡王接出宫来奉养的荣贵太妃,在四王妃庞氏的搀扶下,在后花园里散着步。
庞氏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对待荣贵太妃这个婆婆十分上心,荣贵太妃对她非常满意。近些日子,安郡王都在长安督建工程,庞氏待在婆婆身边的时间,甚至比陪伴丈夫的时间还要多。婆媳之间,几乎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今儿早上,本宫收到了墨儿的信,不知你收到了没有?”
春光之下,庞氏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轻愁:“收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还是老样子,王爷只写了一句‘安好,勿念’。”
荣贵太妃听了,不由叹了口气:“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他在外面办差,偌大的安王府都要你来操持,他却…”
“母妃,您就别责怪王爷了。王爷忙于公务,顾不上妾身也是有的。只要他是在忙正事,不是像前几年那般在府中闭门不出,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唉,你啊,就知道替他说话。”荣贵太妃表面上叹气,心里头却是对庞氏这个善解人意的儿媳妇越发的满意了。“对了,你可知墨儿,和皇上最近颇为宠信的那个韩歇,有什么关系吗?”
庞氏想了想,摇摇头道:“妾身未曾听闻。怎么了母妃?”
“没什么,本宫就是有些奇怪。墨儿的信上说,要本宫想想办法,务必将那韩歇的妹妹留在宫中,哪怕不能为妃,给傅太后做个女官也好。本宫倒是不知,墨儿何时竟和韩家人走得这么近了。”
庞氏露出了一个迷茫的表情来,不过很快便又笑道:“母妃,不管怎么说,韩歇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王爷和他走得近些,不是好事吗?”
“或许吧…”荣贵太妃略显忧虑地说道:“不知为何,本宫这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儿了。但愿,是本宫想多了吧。”
…
乾元殿里,韩歇才刚刚受过裴清殊的召见,从殿内退了出来,正好与前来面圣的公孙明擦肩而过。
韩歇近来虽在御前露了几分脸,但在公孙明面前,他还是不够看的。因此面对公孙明时,他十分恭敬,一口一个“公孙大人”。
公孙明笑着应付了他两句,便以皇上还在等着为借口,转身踏入乾元殿。
裴清殊见了他,便抬手让他不必多礼:“阿明,你来的正好。刚才可是看见韩歇了?”
公孙明点点头:“不知皇上召臣前来,所为何事?可是…与那韩歇有关?”
“就你聪明。”裴清殊笑道:“你过来,看看这封信。”
公孙明和裴清殊议事的时候,身边很少会留近侍。所以公孙明见了,便亲自上前,接过了那封密信。
“安…”公孙明看完之后,微微皱起眉头,“他提醒您小心韩歇?这…这是什么路数?莫不是韩歇,和匈奴人有关?”
裴清殊摇摇头:“他也不清楚。细细想来,朕只知他出身寒门,父母早亡。其他的,也是一概不知。”
“皇上放心,臣这就派人去查。”
裴清殊拍拍公孙明的肩,浅笑道:“嗯,你办事,朕放心。”
裴清殊正想在问问公孙明,娴贵妃母女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就听宫人前来通报,说是傅煦傅大人求见。
“许是阿煦来给皇上送折子了,”公孙明笑了笑说:“阿煦细心,在内阁做事真是再合适不过。当年咱们在长华殿读书那会儿,可不就是阿煦每日为皇上整理课业的吗?要是换做是臣来做这份差事,我们三个可不知要挨多少次先生的手板了呢。”
“少来这一套,就你这个鬼机灵,会吃这种亏吗?十余年间,真正挨过先生手板的,也就只有虎子而已吧。”裴清殊看公孙明这意思,想来是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的了,就让人传傅煦进来。
公孙明急着去查韩歇的底细,就先告退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傅煦。
和之前遇到韩歇时不同,公孙明和傅煦是旧友,见面之时自然要亲热许多。
“阿煦,你怎么开始留起胡子来了?我远远儿瞧着,还以为是哪个老臣呢。”
傅煦比裴清殊和公孙明他们大两三岁,不过傅煦打小性情沉稳,若是不看面貌,只看行事的风格,简直比公孙明大了十岁还不止。现在傅煦开始蓄须,就连面貌也比公孙明年长许多了。
“眼看着就要到而立之年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傅煦面色淡淡地说道:“皇上还在等着,我先进去了。”
公孙明连忙恭恭敬敬地向傅煦行了一个礼:“傅大人慢走。”
公孙明虽然受宠,但钦天监监正是四品,傅煦却是二品大员。傅煦知道,公孙明这是在故意臊他呢。
他仍旧板着脸,却是抬起脚,朝公孙明的屁股上踹了一下,公孙明顿时大笑起来。
傅煦听着公孙明的笑声,却是没有再回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
是夜,荣国公府。
傅煦的妻子容氏见他回来了,便十分殷勤地上前伺候。
“夫君看起来很累,可还是在因为迁都一事而操劳呢?”容氏边替傅煦换下朝服边道:“皇上想一出是一出,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在下头做事的大臣。”
傅煦沉着脸道:“岚儿,休要胡言乱语!皇上如何,岂是你我可以议论的?”
“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吗?”容氏受了斥责,却是半点不见慌乱,“要说起来,夫君和那公孙明,都是皇上的伴读。当年皇上能当上太子,我们容家和傅家都是出了大力气的。可皇上倒好,登基之后,竟是越发地宠信起公孙明来。那公孙家都是些什么人呀?不过是些神棍罢了,也不知皇上怎么就…”
“容岚!”傅煦意外地看向妻子,“你不是向来和左三姑娘交好吗?阿明的母亲公孙夫人,可是左三姑娘的义母,你怎么能这样说公孙家呢?”
“哼,我和左遥以前关系是不错,但那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那会儿,我是宁国公府的嫡女,她是承恩公府的嫡女,我们自然可以做朋友。可她后来,就是被那公孙夫人给害的,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嫁人,成何体统啊!现在,她可是整个京城的笑柄,这笔账,我自然是要算在公孙家头上的。”
“左三姑娘如何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你怪不到公孙家头上。”
“可…可若是他们公孙家欺负到我头上了呢?”容氏不悦地说道:“夫君,你是不知道,今日我进宫去,陪裕贵妃娘娘走了走,遇上了公孙明的夫人孟氏,还有她的姐姐宜嫔。这两个人呀,跟吃错药了似的,不过是听我们说了句,今年有个秀女,比娴贵妃还要貌美心善,她们就不乐意了,非说我们在背后编排娴贵妃。可娴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宫里宫外不是早就传遍了吗,还用得着我们去说?”
傅煦微微皱起眉道:“你说那秀女貌美也就罢了,心善一说从何而来?”
“夫君不曾听说吗?今年的秀女之中,有一个河道副总督的女儿,名叫杜若。听说她不仅貌若天仙,还在雍定三年黄河犯灾的时候救济灾民,帮着她父亲出了不少的主意,在当地素有贤名。虽是庶出,可论相貌才情,可是不输给宫里圣眷正浓的那位娴贵妃娘娘呢。”
傅煦奇怪道:“你说自己现在和左三姑娘不是一路人,和她渐行渐远也就罢了。可娴贵妃…她不也曾是你的闺中密友吗?怎么看你言语之间,对她也…?”
第91章
容氏柔声说道:“妾身现在嫁进了傅家,是傅家的少夫人, 自然要替傅家考虑了。”
“不, 不对。”说起娴贵妃, 傅煦突然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你是因为延和年间在敬平伯府发生的事情,才和娴贵妃渐渐交恶的吧?”
当时娴贵妃还是裴清殊的侧妃,宋氏大着肚子,不便外出,裴清殊便带了钟氏一起参加敬平伯府的宴会。
在女眷们的宴会之上,当时的英国公嫡女因为恋慕裴清殊,对钟氏十分嫉妒, 百般刁难。
当时身为钟氏手帕交的容氏明明在场, 却没有为钟氏说过一句话。
因为这件事, 傅煦还专门向裴清殊道了歉。毕竟钟氏在外受辱,也有损裴清殊的颜面。容氏身为傅煦之妻,理应出言相助。
为了这件事,傅煦当时还说了容氏几句, 怪她不识大体。
从那之后, 容氏和娴贵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很和睦,不过私底下的往来就越来越少了。
听了傅煦的话,容氏错开眼睛,否认道:“夫君说什么呢,妾身哪里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容氏和裕贵妃类似,都是生了一张圆圆的脸, 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无辜。
傅煦看了她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便姑且暂时相信了她的话。
…
裴清殊几乎每两三日就会去慈安宫一趟,向傅太后请安。林太后那里,则是每月初、月中去上两次,每次坐一会儿就走,从不留下来用膳。
今天赶上是乐仪的休沐日,裴清殊才留了下来,和妹妹一起用午膳。
身为皇帝唯一的嫡亲妹妹,太上皇最宠爱的小女儿,乐仪长公主是当之无愧的金枝玉叶,走在哪里都被人捧着。看起来这几个月,小姑娘在慧曜楼里过得不错,小脸蛋都圆润了一圈儿。
“皇兄,听说十四哥哥要娶媳妇儿了,真的假的呀?”乐仪难得见到裴清殊,兴奋得要命,全然忘记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努力地嚼着饭粒一边问。
裴清殊温柔地笑道:“是真的,你十四哥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乐仪听了,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巴:“等十四哥哥出了宫,就又少了一个人陪乐仪玩儿了。”
裴清殊奇怪地说:“不是还有婉云和婉晴陪着你吗?”
乐仪摇摇头道:“才不是呢。婉云的话特别少,平时极少主动和我们说话。婉晴呢…嗯…她也怪怪的!她小时候和我玩儿的还挺好的,可是自从出了惠贵人那件事之后,她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太后原本一直都没有说话,听到“惠贵人”三个字后,她才开口说道:“乐仪,现在婉晴是你皇后嫂嫂的女儿了,不要再在她面前提起惠贵人,知道吗?”
乐仪有点不耐烦地说:“知道呀,我这不是跟皇兄说呢吗!我才没那么傻,在婉晴面前提惠贵人呢!上回婉云身边有个宫女嘴碎,提了惠贵人一嘴,差点被婉晴撕了嘴巴!”
裴清殊听了,不由心中一惊:“乐仪啊,你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婉晴才多大,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撕别人的嘴巴?”
“是真的!婉晴虽然还小,但她身边有个妈妈,可有劲儿了!婉晴使了个眼色,那妈妈就冲出来打人了。”乐仪有鼻子有眼地说道:“吓得我呀,也不敢再去招惹婉晴了!”
“许是皇后或是慈安宫太后怕婉晴年纪小,受人欺负,所以才给她配了个厉害的妈妈吧。”裴清殊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颇为不安。
不知怎的,他脑中忽然想起那日婉玉在慈安宫差点为人所害的事情。
当时有机会接近婉玉的,除了婉玉的乳母余妈妈之外,就只有婉云、乐仪,还有婉晴这三个孩子…
“乐仪,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婉玉在慈安宫被扎到的事情吗?”
乐仪听了,小脸不由一白,露出紧张的神色来:“记、记得…”
乐仪是跟着林太后和太上皇在行宫里长大的,几乎不问世事。那次婉玉受伤,算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宫廷的可怕之处。想起当时小婉玉的哭声,还有大人们严肃的表情,乐仪至今心有余悸。
“那天…你和婉云、婉晴三个,是谁先抱的婉玉,谁最后抱的?”
“啊?”乐仪没想到,裴清殊竟然会问这个。说真的,她有些记不清了。
“别着急,慢慢想。”裴清殊慢声细语地说道:“你是她们的姑姑,她们有没有让你先抱?”
“啊,对!”乐仪眼睛一亮,“她们是这么说的来着!是我先抱的小玉,然后应该是婉云吧。婉晴年纪最小,所以是最后抱的。”
裴清殊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不想去怀疑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那两根针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婉玉的襁褓里。一定有人对婉玉存了坏心,想要置她于死地才对。
当时在屋里伺候的那些奴才,已经在慎刑司经过了严刑拷打,可至今没有一个人招供。
一个极大的可能就是,害婉玉的人,根本不在他们之中。
虽然裴清殊不想承认,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长女婉晴身上的嫌疑是最大的。
“皇上,”林太后看出裴清殊的神色不大对劲,便叫了他一声,“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贸然去问晴姐儿,省得伤了这孩子的心,坏了你们的父女情分。”
裴清殊颔首道:“多谢母后提点。”
林太后说着,又嘱咐起乐仪:“乐仪,今日之事,你不许在外头多嘴。你皇帝哥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跟别人提,知道吗?”
乐仪和十四一样,打小就不怕太上皇,但是都有些怵怕林氏这个母妃。听她这么说,乐仪乖乖地点了点头。
从永寿宫离开之后,裴清殊神思不属,满脑子都是婉晴和婉玉的事。
他膝下统共就只有这么两个女儿,都是当成掌珠一样宠着的。他真的不想看到骨肉相残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两个宝贝之中。
小德子见裴清殊登上御辇之后,迟迟不说要去哪里,便低声问道:“皇上,可是要回乾元殿?”
“不,先去一趟慈安宫吧。”裴清殊神情严肃地说道:“今日公主们休沐,大公主是不是回了慈安宫?”
小德子向来消息灵通,面对裴清殊的问题,少有答不上来的时候:“回皇上,大公主平日休沐时都是要去慈安宫的,偶尔会被裕贵妃娘娘,接去琼华宫小住。”
“琼华宫?”裴清殊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大公主不是皇后的养女吗,要说小住,也该去坤仪宫才是吧?”
裴清殊刚说完,自己就想了起来。他记得潜邸的时候,还是侧妃的傅氏就和婉晴母女走得很近。想来比起皇后,婉晴还是和裕贵妃更亲的。
“罢了,那就先去慈安宫看看吧。”
到了慈安宫之后,裴清殊发现婉晴果然在这里。她正赖在傅太后的腿上,让傅太后给她讲故事。
听说裴清殊来了之后,婉晴便麻利地爬了起来,向裴清殊请安。
裴清殊向傅太后行了礼之后,才伸手将婉晴扶了起来。
“看来慧曜楼的膳食不错,不光是乐仪,我们婉晴也长高了不少呢。”裴清殊浅笑着,摸了摸婉晴的头。
婉晴往裴清殊身边凑了凑,微微嘟起嘴道:“父皇,人家难得有一天休沐日,您怎么先去看乐仪姑姑了呀。”
“朕这不是好些日子没去永寿宫请安了吗?正好今天去,还能顺便看看你乐仪姑姑。”
婉晴看起来并未放在心上,很快便笑了起来:“喔,这样呀。对了父皇,婉晴这几日跟着身边的妈妈学着做了样糕点,我这就去小厨房做给您吃。”
“做糕点?”裴清殊惊讶地说:“你才多大,够得着灶台吗?”
“父皇可别小瞧人,婉晴个子不够高,踩个小板凳上去便是了呀。”婉晴说着,拉了拉裴清殊的手臂,“父皇别走喔,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孩子。”看着婉晴快步离去的背影,傅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仅生得和她娘像,性子也一样,缠人得紧。”
“母后,儿子正想和您说这事儿呢。不管怎么说,婉晴现在是皇后名义上的女儿。得空的时候,是不是该让她多去皇后那里坐一坐,也好联络下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傅太后有点委屈地说道:“殊儿,你当我没说呀?可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我还有宝璋亲。可能是小的时候,和皇后的接触太少了吧。”
裴清殊想了想,似乎也不能怪婉晴和皇后不亲。宋氏虽然温柔大气,可有的时候给人的距离感太强。他是大人,尚且偶尔会为皇后的疏离感到一丝怅然,更何况是处于这个年纪、心思十分敏感的小孩子呢?
相比之下,傅太后和裕贵妃,对待小孩子就要亲热多了。
“罢了,慢慢儿来吧。”裴清殊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对了,儿子听说,最近婉晴身边得了一个厉害的妈妈,可是母后给赏的?”
傅太后一怔,想了想道:“你是说…容妈妈?本宫记得前些日子,宝璋是送了晴姐儿一个妈妈,说是从傅家选进来的。因为她从傅家来,却姓容,所以本宫才有几分印象。”
“母后可知,这个容妈妈是什么来历?”
“好像是傅煦的媳妇儿容氏,从宁国公府带到傅家来的。我看她是自己家人,知根知底儿的,就让她服侍婉晴了。看起来她伺候的不错,瞧咱们晴姐儿,可是一日比一日活泼了。”
傅太后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可裴清殊却是如坐针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没有等到婉晴做好糕点回来,就先回了乾元殿,让人立马传公孙明进宫。
第92章
乾元殿里,裴清殊屏退下人, 只留公孙明在侧。
虽说裴清殊心里装着沉甸甸的心事, 不过他还是没有贸然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 而是让公孙明先说说他近些日子以来调查的结果。
“回皇上, 臣派人去大理国秘密调查过了。敏妃娘娘在闺中之时,曾得大理国一位高人指点,的确十分擅长配毒。宫中药物向来管理森严,想从宫外夹带十分不易。想来用于娴贵妃身上的催产药…多半是与敏妃娘娘脱不了干系了。”
“这个敏妃…”裴清殊不由捏紧了拳头,“娴贵妃和她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她竟如此歹毒,想要娴妃一尸两命?”
公孙明听了这话, 心里颇有几分为难, 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皇上, 自古以来,凡是受宠的后妃和皇子,有几个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当年您的生母林太后还是俪妃娘娘的时候,也没少遭人暗算啊…”
裴清殊深吸一口气, 咬牙道:“是朕疏忽了。阿明, 既然你已经查出了敏妃和那药物有关,为何不向朕上报呢?你是怕朕处置了敏妃,会影响大齐和大理国的关系吗?”
“皇上,这件事情,还是透露着蹊跷。”公孙明皱眉道:“据保护敏妃娘娘的影卫所说,在娴贵妃生产之前的几日, 敏妃娘娘似乎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和她的心腹宫女,在景阳宫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影卫本以为是敏妃丢了心爱的首饰,也没有当回事。直到皇上提起敏妃可能和这件事有关,臣才觉出不对劲来。”
“你的意思是,那药并非敏妃所下,而是他人所为?”
公孙明颔首道:“虽然那日天降暴雨,影卫也看不大清楚,不过据他所说,当日景阳宫并无人进出。虽说的确有可能是敏妃娘娘提前买通了景阳宫之外的人给娴贵妃下药,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臣想先调查清楚。以免皇上听了臣的话之后,贸然抓了敏妃,放过了真正的凶手。”
“可敏妃也并不无辜。”裴清殊觉得,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已经过了这么久,敏妃肯定想不到,朕还在追查此案。不如现在就把敏妃和她的宫人全都抓起来,分开审问,说不定还能审出些有用的东西。”
公孙明有几分担忧地说道:“皇上…您当初,可是把此案全权交给了皇后娘娘审理啊。如今几个月过去了,您再旧事重提,会不会让皇后娘娘的面子挂不住啊?”
裴清殊坚定地说道:“是人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阿明,你不是外人,朕同你说句心里话。皇后虽温婉贤淑,但有些时候,未免太过心慈手软。朕现在就后悔,当初没有亲自彻查此案。这回,也当给皇后长个教训吧。”
公孙明见裴清殊心意已决,便没有再劝。
“对了阿明,朕传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裴清殊的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你和阿煦向来走得近,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公孙明不假思索地说道:“有啊。”
裴清殊闻言,不禁心中一沉:“什么?”
公孙明捂着肚子笑道:“他竟然开始留胡子了!哈哈哈哈!看起来简直老了十岁还不止,哈哈哈哈…”
裴清殊无奈地说道:“阿明,严肃点儿,朕和你说正经事呢!”
见裴清殊这般严肃,公孙明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收了回去:“皇上,臣不明白,您这是何意?”
裴清殊肃容道:“朕接下来和你说的话,都只是猜测而已,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包括孟氏,包括阿煦。”
公孙明连忙举起手道:“皇上放心,臣发誓,绝不向旁人透露出一个字。”
裴清殊点点头,低声把刚才发生在永寿宫和慈安宫的事情告诉了公孙明。
公孙明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您是怀疑,二公主殿下在慈安宫被针所伤,是大公主…在阿煦的夫人容氏的授意下所为?”
裴清殊不说是或不是,而是反问道:“你以为呢?”
“这…臣从何知晓啊!臣和阿煦的夫人接触并不多,就是去傅府做客的时候,偶尔会见到她几次。在臣的印象当中,容氏端庄贤淑,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啊。要不…臣给她算上一卦?”
裴清殊无奈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公孙明瞪大眼睛,一脸无辜:“臣是认真的。皇上,您总不会想让臣像查敏妃、查韩歇他们那样,去查阿煦和他的夫人吧?”
裴清殊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皇上…”公孙明开始慌了。
“你不是说事发当日,你曾见到傅太后身边的宫人吗?虽说她并未同你说话,但当时下着那么大的雨,她出来做什么?有没有可能,是受了谁的指使,出来查看情况的?”
公孙明不明白:“什么情况?”
裴清殊发现,一旦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逻辑就会变得非常顺畅:“从皇后的坤仪宫到娴妃所在的襄乐宫,观星台并不是必经之路。当日,皇后为何会路过观星台,这么巧和你遇上?很有可能,这一切都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他们是想让皇后娘娘和我交谈之后,生出坏心,从而对娴贵妃母女不轨?或是万一事情败露,便将此事推到皇后娘娘身上?”
公孙明微微皱眉想了想,后宫之中想要将娴贵妃和皇后一网打尽,并且有这个能力的,除了身为棋子的敏妃之外,也就只有谢嘉妃,或是裕贵妃了。
但他可真不愿意去怀疑傅家人,尤其是傅煦。
公孙明本想提前替傅煦说几句好话的,以免事情当真是容氏所为的话,会连累到傅煦。
可就在这时,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情来。
那日进宫之后,他的确除了皇后之外,没有见过旁人。
可是在前一天晚上,傅煦曾经到公孙明府上,与公孙明喝酒谈天。
虽说当时已是初冬,可公孙明被他媳妇儿孟氏染了一身坏毛病,喜欢大冬天的在院子里煮酒赏月。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天之时,公孙明顺便看了几眼天上的星象,随口说了一句“天相有异,明日恐有大事发生”。
公孙明神神叨叨惯了,傅煦当时看起来也没太往心里去,还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所谓的大事应当就是皇上决定迁都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