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雪花膏现在这么贵的原因嘛,也很简单。现在是1918年,欧洲那边的世界大战刚刚落下帷幕,五四运动都还没有开始,倡导使用国货的风潮还未蔓延开来。
虽说在这几年间,已经有不少有识之士开始做国货了,有些行业还迎来了“国货的春天”,但日通化学品,也就是护肤品、化妆品行业还是没有发展起来的。
倒也不是没有人试着做过雪花膏之类的东西,只是这些企业家大多资金不足、技术落后,甚至只能采取手工制作、沿街售卖的商业模式。
所以想要买到好用的护肤品,这个时候基本上还是只能买洋货。
拿了一瓶雪花膏之后,林灯又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牙粉上。
在林家和姚家,人们清洁牙齿的方式,就是用盐水或者茶水漱口,用手指头或者布来辅助……
林灯入乡随俗,凑合了几天之后,总觉得这样还不够干净。
这个时候牙刷已经有了,但牙膏还没有普及。
于是她就想买上一包牙粉,拿回去漱口。
一包牙粉要六角钱,够一个三口之家吃用两天了。
但对林灯来说,牙粉属于生活必需品,她不得不买。
至于用来美肤的玫瑰粉,还有护发用的头油,林灯其实都很想要。
但这些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属于奢侈品,所以林灯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冲动,等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说。
原本林灯还想再买两双新式的袜子,不过彤云在得知那袜子的价格之后,便拦住她说:“小姐,这袜子好做,我看一看就学会了,回去我给你做去!”
林灯立即便答应了下来。
林灯的嫁妆中没有能做袜子的白色布料,所以两人又去了一趟布庄。
不用细算都知道,买布自己做,可比买现成的要便宜多了!
等买完这些东西之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
既然她都已经给姚家交了伙食费了,林灯不想浪费,就没在外头吃。
回到家中,吃过午饭,林灯便歇下了。
她现在这身子还是虚得很,今天上午的活动量已经“超标”了。
彤云把碗送回厨房之后,就去给她熬了药。等林灯醒来把药喝了,彤云洗了药碗,便又去给林灯做袜子去了。
看着彤云勤劳的身影,林灯忽然觉得这种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果然是由俭入奢易啊,她觉得自己现在都变懒了!
趁着彤云专心做袜子、顾不上她的时候,林灯悄悄拿起了报纸,开始看上头的广告。
姚启安和朱氏有一点说得没错,她都已经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再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读,的确有些丢人。
尽管这个时候女子读书的年纪普遍较大,但是十六岁……未免也太大了些。
而且跟着大班一起上课的话,进度太慢了,林灯等不起。
所以她现在想要起步的话,只能先请人来家里教,然后直接上高小,也就是小学四年级,最后再跳级去念中学。
上学既花费时间,又要消耗许多金钱,林灯其实也想过,要不要从姚家脱离出来之后直接去工作。
但她很快就否认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糊口的话,她去做个女工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她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能满足于那种生活吗?
她只是个普通人,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一生。可是如今生逢乱世,山河动荡,她真的能够独善其身、无动于衷吗?
林灯觉得自己不敢说救国救民,改变历史什么的,但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做一些对国家有贡献的事情,总是可以的吧。
所以思来想去,林灯还是决定去读书。
这条路并不好走,但她必须要坚持下去。只有读了书,有了文凭,她的未来才有更多的可能。
趁着彤云不注意,林灯把最近几天报纸上的所有招生广告都看了。
只可惜,这些老师似乎都并不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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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先生
第十四章
现在在报纸上打广告招学生的老师,要么是自己开私塾的,满口之乎者也,要么就是中学刚刚毕业、找不着工作的学生,给人补课补贴家用。
林灯只是想学写繁体字,接受一下这个时代的基础教育,并不想像过去考科举的那些文人一样背什么四书五经,太浪费时间了。
至于那些刚刚毕业的中学生,他们的水平给她“启蒙”倒是合适的。就是这些学生都还是些十六、七岁的少年,和林灯年纪相仿,请他们到家里来的话,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林灯自己倒不怕人说闲话,关键是她答应了林淑德,让妹妹也来和她一起读书。
要是耽误了林淑德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而且朱氏要是知道她请了个年轻男人天天来家里,必然不会同意。到时候朱氏整日来找她的茬,林灯还要花时间打发,她嫌麻烦。
林灯最理想的,还是找一位二三十岁的女老师来教她们,只可惜看遍了报纸都没找到。
林灯有点失望,不过并没有气馁——她决定明天再出一趟门,到当地报社去,请他们为自己打广告!
彤云不明白林灯为什么要花这个钱:“小姐,咱们家老爷子还有老爷,哪个不是认识许多人呀。您要找先生,托他们介绍一个不就完了?”
“你当我没有想过啊?”林灯无奈地说:“死心吧,这条路是走不通的。祖父和我爹都是老思想,他们是不会同意让我读书的。”
彤云还是心疼那笔登报费:“老爷子那么疼您,您不试试?”
林灯摇摇头:“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帮我请先生,之前姚启安来了好几封信说这件事,他们不是早就让我读了?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同意让我读书了,祖父和父亲过去上的都是林家的家学,他们肯定会让我学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我不想学那些。”
彤云不太明白林灯具体想做什么,但她感觉她家小姐现在整个人都发着光。
……
第二天上午,林灯吃过早饭、喝完补药,就和彤云一起去了一趟当地最大的报社《杭城日报》。
《杭城日报》既不是那种宣扬新思想的大报,也不是那种专门传播风月故事、八卦秘闻的小报。
它的规模不大不小,报道的几乎都是国内发生的大事,还有发生在杭县本地的新闻,很受普通老百姓的喜欢。
因为《杭城日报》响应《青年月报》的号召,基本使用白话文的缘故,许多杭县当地的进步青年也很喜欢看这份报纸。
所以林灯觉得自己在这份报纸上打广告的话,找到适合自己的老师的几率很高。
《杭城日报》位于一座单独的两层小楼里,编辑部在二楼,不许人随便上去。
林灯说明来意之后,一楼的职员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让她先在楼下等着,自己则上二楼去了。
那职员上楼之后,直接来到了《杭城日报》总编辑谈聪健的办公桌前,略显严肃地说:“谈主编,楼下来了个年轻女人,说是想在咱们报上登广告,找先生教她读书。”
谈聪健原本正在写东西,听他这么说,便停下笔道:“哦?有女子主动想要读书?这是好事啊,你帮她拟个广告便是了。”
“不是啊主编,这女人留的地址,可是城西的姚家……”
“姚家?”谈聪健来了点兴趣,“是姚启安的那个姚家?”
职员点点头道:“那女子自称林灯,而前不久和姚启安结亲的正是林家。”
谈聪健明白之后,不禁笑了:“原来是姚启安的媳妇。”
谈聪健出自杭县望族谈家,是谈家的独生子。这《杭城日报》,便是由他父亲所建。
谈聪健中学毕业之后不久,在其父亲的授意下来到这里做编辑,至今不过两年时间。
他和姚启安是老乡,读的都是杭县最好的小学。
巧的是,两人还就读于上海的同一家中学。不同的是,姚启安中学毕业之后出了国,谈聪健在外闯荡了一段时间之后,则回到了老家。
姚启安虽是谈聪健的学长,不过二人的关系非常一般。
这主要是因为谈聪健有一个好朋友,向来与姚启安不和,甚至说是死对头都不为过。姚启安连带着,对谈聪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会儿听说姚启安那个不识字的妻子要公开找先生读书,谈聪健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甚至可以说,是挺讽刺的。
姚启安不是一直以进步青年自居吗?怎么娶了个文盲老婆不说,还不管人家,让她在外头自己找先生呢?
姚启安本人那么有文化,他不教也就算了,找个人来教他妻子,这对他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可这捎带手的事情,姚启安都不愿意做……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谈聪健思量了一下就说:“没事儿,你帮她把这广告打了吧。费用嘛,照常收,不过给她多打两天,选个好点的位置。”
那职员应了一声,很快就把谈聪健的意思带去了楼下。
“林小姐,你运气真好。我们主编欣赏你主动学习的决心,要免费给你多打两天广告呢。”
“那就多谢你还有你们主编了!”有这样的好事,林灯听说之后很是高兴。
口述完姓名、住址和招老师的几项要求之后,林灯付了一个大洋的广告费。
彤云在旁看着,心疼都写在眼睛里了,林灯却觉得挺划算的。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事情。更何况人家已经给了她优惠了。
从报社里出来,林灯又去了一家文具店,买了些笔、本之类的学习用品。
她咬咬牙,买了三套出来。毕竟不光是她自己,林淑德和彤云也要学习。
不过亲疏有别,她买给彤云的笔、本要比买给妹妹的便宜一些。
饶是如此,彤云已是对她感激到不行了!
林灯有点受不了彤云为了这么点小事对她感恩戴德的样子,就泼凉水说:“傻丫头,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要你读书可是有用处的。”
彤云略显激动地道:“小姐您说,彤云一定努力去做。”
林灯想过了,她读完书之后要先去找工作赚钱,等手头资金充足了,就去搞实业。
她是来自后世之人,知道光凭搞实业还是无法真正地救国。可是最起码,她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让这个国家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
而她要搞实业,除了资金和技术之外,最缺的就是人手。
反正她身边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手可以用,不如先利用好现有的资源,把彤云好好培训一下,说不定将来她可以做自己的助理也不一定。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所以她只告诉彤云说:“你先好好学,等咱们都认字了,自然是会派上用场的。”
彤云点头如捣蒜。
这几天下来,她越发地佩服自家小姐了。现在是林灯说什么,她便答应什么。
……
回家吃过午饭、喝过药之后,彤云继续给林灯做起了袜子。
彤云手很巧,昨天已经做好两双了。林灯试穿过了,除了松紧还不像现代那么合适之外非常合脚,比老式的袜子不知好了多少。
反正还有许多布料,彤云见她喜欢,就打算多做几双。
林灯午睡起来之后闲得无聊,就又偷偷地看了一会儿报纸,不过没看多久就放下了。
她虽看得懂繁体字,但并不喜欢看。而且现在的报纸排版基本还是竖版的,林灯看着觉得累。
晚上她闲着没事,把她从林家带来的装衣服鞋袜的那两个箱子都过了一遍,挑出了几件自己再也不打算穿的衣裳。
除了送给彤云的一点之外,其他的她准备明早直接拿去当掉。
《杭县日报》那边已经承诺过了,说是今、明两天抓紧给她安排,后天一早上她的广告就能见报。
这个时候通讯不便,林灯想要亲自选先生的话,就得在家里等着。所以她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只剩下明天一天了。
除了去当衣服之外,林灯还打算去一下杭县当地的百货商场,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
比如……卫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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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假
第十五章 例假
半下午的时候,林灯发现自己来例假了。
虽说这早已不是第一回 了,可她心里头着实慌乱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看着彤云拿来的上面还绣着花的月经带,林灯的内心是几近崩溃的。
所谓的月经带,就是一个长带状的布条。女孩儿来了例假之后,就把这个东西系在身上。
家里没钱的,会在里头垫上干净的草木灰。比较有钱的,就垫草纸,甚至是布料。
这时候的月经带都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清洗之后反复使用的,都不知道消毒过不过关。
林灯没忍住,问了彤云一句:“我这个月经带用了多久了?”
彤云笑眯眯地对她说:“不久吧,也就一年左右?”
林灯绷着脸,不让自己做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出来:“那你呢,你的用了多久了?”
彤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啊,我就那一条,没洗坏就一直用着……”
林灯忍不住双手抱头。
衣服、鞋袜什么的也就算了,可让她用别人用过的月经带……林灯有点接受不来。
“那我有没有新的月经带可以用?”林灯仔细回忆着昨晚开箱整理时的情景,这样的带子她似乎见到过不止一条。
彤云果然点头:“有的,小姐这不是出嫁了吗,先前做了一条大红的,我给您找去。”
大红就大红吧,林灯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颜色了,只要是新的就行。
……
换上新的月经带,又垫上干净的草纸之后,林灯感觉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不过还是有点怪怪的。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能买到类似现代的那种卫生巾。
许是受到大姨妈的影响,第二天早上起来,林灯就感觉自己浑身酸痛,有些不想动弹。
可是购置卫生巾是“大事”,彤云又不认识,只能她亲自去。
在彤云的帮助之下,林灯穿戴严实,手里还抱了个暖手的小手炉,这才出门。
姚家老宅位于老城区,离百货商店有点远,林灯便叫了辆黄包车。
她坐上去之后,发现彤云一点坐上来的意思都没有,就催她说:“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
先前林灯回娘家的时候,彤云就是在下面走的。不过林家离姚家不远,彤云说自己想走走,林灯就没当回事儿。
不过这回的距离可不近,彤云要跟上的话,可是得小跑的。
彤云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小姐,您坐着就好了,我哪能和您一起坐呢。”
“哎呀你快来,我可没那个闲钱再给你叫一辆车。”林灯坐着便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这黄包车本来就是可以坐两个人的,两个壮年男子都能拉,她们两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有什么不行的?
彤云听了,这才慢吞吞地坐了上来。
……
到了所谓的百货商店门口之后,林灯下了车,左右瞧了一圈之后失望地发现,这杭县的百货规模未免也太小了,只是一个两层的小楼而已,东西怕是不全的。
果然,进去之后没半个小时,她就逛完了一圈。
林灯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没找到她想要的卫生巾。甚至于在她大着胆子问店员有没有卫生巾的时候,还有人向她露出见了鬼了的表情。
原因无他,这时候卖货的店员还都是男人。尽管林灯已经尽可能地表达得很委婉了,可她一个年轻女人,问一个大男人女子来月事时用的东西……那人自然觉得林灯疯了。
林灯心里坦坦荡荡的,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彤云,脸红得不行。见她那样子,林灯就没再逗留,两人一起去了趟当铺,把那几身她不打算要了的衣服当掉了。
那几身衣服料子都很不错,只是款式太老了,穿着的时候行动不大方便,颜色也老气得很,林灯是绝对不会再穿的。
换完钱出来,林灯没在外头多呆。买了点红糖和红枣之后,她们便回家了。
看林灯很是失望的样子,回去之后,彤云就好奇地问她:“小姐,那个什么围巾生,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不是围巾生,是卫生巾。”林灯捧着碗红糖水,慢慢地喝着,同时简单地给彤云解释了一下,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道:“我是那天去买雪花膏的时候听说的。据说外国女人都用那东西,用完之后就能扔,不用再洗,方便得很。只是可惜,他们店里好像也没有卖的……”
那家洋货铺子很小,东西都摆在台面上,一目了然。
不过林灯忽然想到,有没有可能是这年头的风气还不够开化,店家不好意思,所以才没有摆出来呢?
“不行,等有时间的话,我还是得去问问。”
现在嘛,她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杭城日报》将她的广告打出去之后,随时都可能有老师会来,她得养足精神才行。
彤云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小姐……要不……您在家里歇着,我去帮您打听打听?”
林灯惊讶地看着她:“你……你可以吗?”
彤云明显是害羞的,但她还是咬咬牙道:“嗯,既然小姐想要,我去悄悄地问一问就是了。”
林灯有点感动,想着让彤云自己出去锻炼锻炼也挺好的,就说:“那你去吧,带一块钱去。要是有的话就买,别嫌贵。”
彤云应了一声,低着头走了。
说实话,彤云主动接下这个任务,都让林灯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去买个卫生巾,对林灯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彤云这个出生在封建社会的女孩儿来说,这可是一大步。
看来彤云还是很有进步空间的嘛。
……
彤云出门之后,林灯便半躺在床上,拿着今天出门时新买的《杭城日报》看了起来。
虽说《杭城日报》是个刊登白话文的报纸,可这年头用白话文写作才刚刚起步,和现代的读物还有很大差距,所以林灯刚看的时候还是很不习惯的。
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她才渐渐觉得报纸上的文章不那么拗口了。
彤云回来的时候,林灯刚好把这一份报纸看完。
听到外边有响动,林灯赶紧把报纸丢到一边,做出闭目养神的样子来。
等彤云来到她身边了,她才睁开眼睛说:“你回来啦。”
彤云点点头,很是抱歉地说:“对不起小姐,彤云没用。我问过店家了,他说他们那里没有卖您说的那种卫生巾的。那掌柜的还问了他夫人,夫人也说不知道,可能上海那边的大洋行才有的卖呢。”
林灯听了,虽然心里很失望,但她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来:“没事儿,问清楚了就好,辛苦你了。”
其实刚才看报纸的时候林灯就在想,她压根就不知道卫生巾是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只知道自己初潮的时候就已经有的用了。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可能是她出生在新时代,年纪太小,所以想当然了。
说不定这时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卫生巾这种东西呢?
林灯想想就觉得头疼。生活在民国初年,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她突然好想回家,想念现代便利的生活,还有离婚后和她并不亲近,但心里都很爱她的父母……
不过她现在回不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躲在被子里一个人抹了两滴眼泪之后,林灯振作起来,决定回头就去购置一些纱布、棉花之类的东西,看看能不能自己先做一个简易版的卫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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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老师
第十六章 选老师
林灯早上醒来之后,感觉自己的眼睛干干涩涩的,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昨天好像哭了。
而她掉眼泪的起因,竟然是因为没买到卫生巾,然后想家了……
林灯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
估计是因为来了大姨妈,还有些痛经,所以她整个人的情绪才会受到影响吧。
平日里她可没这么容易哭的。
起床之后,林灯感觉自己的肚子没那么难受了,连带着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打发彤云去门口买了一份《杭城日报》之后,主仆俩吃完早饭,林灯就让彤云去街上买点纱布回来。
用纸浆和棉纤维做卫生巾的话会比较麻烦,林灯现在还没有那个精力和条件去做,但在粗糙的草纸上头垫点儿细软的纱布还是可以的。
彤云的动作很快,她回来的时候,林灯刚看完一半的报纸。见她回来,林灯就把报纸放到了一边。反正她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想看看自己刊登的那个广告打得有没有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她的广告果然被放在了比较显眼的位置上,收效还不错。
报纸才卖出去几个小时,中午的时候就有人上门来找。
林灯给过来传话的家丁打赏了几个铜元之后,便叫彤云跟着他到大门那边去把人给领过来。
没想到这一领还领回了两、三个。
之所以说两、三个,是因为其中有一个男人,是陪着他的妻子来应聘的。
那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说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不能出来太久,所以林灯就让彤云先请另一位先生去客房喝杯茶,先和这对夫妻聊了聊。
简单交谈过后林灯才知道,原来这男人只读过两年初小,文化水平不高。不过他的妻子葛秀莲是个落魄商人的女儿,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错,曾经上过完整的四年初小和三年高小,据说成绩还很好。
只是后来她父亲生意失败,跳湖自杀了,葛秀莲便没有继续读下去,早早地嫁人了。
如今葛秀莲不过二十八岁,孩子已经生了三个,一个十岁一个六岁,还有一个小的才三岁。
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只靠男人一人的薪水生活困难,今日看到了林灯刊登出来的广告之后,她便想来应聘,结果临出门之前被中午回家吃饭的丈夫给拦住了。
葛秀莲好说歹说,她丈夫才同意和她一起过来看看情况。
男人见了林灯就问:“你们这里上课有几个人?有没有男的?”
林灯一见这男的就觉得他不大面善,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没有,一共教三个人,就我和我妹妹,还有我的女佣。”
这年头,旧式人家还管彤云这样的叫丫鬟,新式人家都管仆人叫佣人。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一个月真能给出六个大洋的薪水?”
他这么问,是因为他每天起早贪黑地帮人做工,每个月所得也不过四、五个大洋。
林灯好笑地说:“这位先生,你怕不是本地人吧?这里是姚家,我是姚家的少奶奶,怎么可能赖账?”
男人颇有几分得意地说:“我当然是本地人了,我还见过你婆婆姚太太呢!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姚太太可是最讨厌识字的女人了,怎么可能会让自家的儿媳妇读书呢?她肯出这个钱?”
在他的印象当中,姚太太可是个十分抠门的女人。就算她住着大房子,丈夫、儿子都出息,可她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还是要狠狠地砍价,瞧着和普通人家斤斤计较的老娘儿们也没什么不同。
至于林灯这个姚家少奶奶,男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们在家的时候他就同妻子分析过了,听说姚少爷很不喜欢他的这个新婚妻子,成亲没几天就回了上海。
姚启安名气大,自然令人敬畏,可他一个普通人,和姚启安又不在一个城市,根本沾不上姚启安的光,所以他压根就不怕林灯。
他更在乎的,还是林灯会不会如约给出那么多工钱。
据他所知,姚太太可是拖欠过家里佣人的薪水的。
“我的学费由我自己来出,和我婆婆没有关系。”林灯淡淡地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想了一下,林家不说家大业大,但起码还是有几分家底的,多少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