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说扇子乃是姑娘之物…”村长一字一顿道:“敢问姑娘可是姓越?”
长陵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村长没有回答,又问:“姑娘手中…可有一枚环玉?”
这下叶麒也呆住了,他一时吃不准村长想说什么,长陵点头道:“有。”
村长颤声问:“可否…可否给我瞧上一眼?”
长陵一直将环玉坠在脖子里,她也不怕村长抢走,便从衣襟里掏了出来,在村长眼前亮了一亮——那环玉光泽润泽,与普通的翠玉看去也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村长只看一眼,立刻辨认了出来,“是它!是它没错!”
叶麒隐隐猜到了什么,没急着问出口,却见村长站起身来,徐徐走出几步,望着窗外沉声道:“你们要找的,可是伍润流传下来的折扇?”
长陵吃了一惊,“你知道伍润折扇的事?”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村长从腰兜里也掏出了一枚和长陵手中一模一样的环玉,“祖师爷伍润,一生之中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伯父贺彦贞,还有一个是越如钩,姑娘…想必是越如钩的后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有人不记得英雄冢什么梗,英雄冢是释摩真经的别名,第一章提过“但见此功,就地为冢,天下英雄,莫不如是”。
温柔乡和英雄冢谁厉害这个问题,相当于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谁厉害…谁练得厉害谁厉害呗,类似于数学家总结了那么多公式,学霸稍微瞄几眼就几乎满分,学渣补课也不及格一样啊。
所以目前来说还是陵姐完胜啦。
第八十九章 :祖师
伍润的另一个徒弟就是贺彦贞, 这一点倒是令人始料未及。
长陵下意识看向叶麒, 叶麒轻轻摇了摇头, 意思是他也是刚刚知道。
“越如钩是我祖父。”长陵直言不讳问道:“如此说来, 伍润祖师的另外半柄折扇, 就在村长手中?”
村长转过身来,神色意味不明的望着他们:“你们果然是为半柄折扇而来。”
长陵没有否认,虽然在入山之前他们没有想过天上能砸下个万花宝鉴,但叶麒短短一两个月内练到第三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若能解开伍润之谜,或许才能另得生机。
“我听说祖师爷临终之命, 是绝不能将扇子合二为一, ”长陵道:“只是我们确实另有隐情, 不知若是我们解你村民尸蛊之后, 能否借折扇来看一眼?”
叶麒没想到长陵如此单刀直入, 刚要出声,没想到村长道:“这一点不必姑娘多说,当年贺伯将燕灵村托付给我时,曾说起,若然燕灵村未亡, 总有一日会有人找入村中,可能姓贺,也可能姓越,只要他们能破解尸蛊之祸,便可将另外半柄折扇拿走。”
长陵闻言十分意外, 他们这回来燕灵山纯属巧合,这位贺彦贞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又听村长道:“何况,祖师爷确实说过折扇不可合二为一,但却没说过‘绝不能’三个字。”
长陵一愣,一时没听懂这之间的逻辑关系,村长道:“若是如此,祖师爷什么遗愿也不给不就好了,又何必要将折扇流传下去?”
叶麒想了一想,奇道:“莫非这遗愿是一句反话?”
村长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向长陵道:“姑娘既说是越如钩的孙女,难道你祖父或是你的父亲没有告诉你遗愿的原话?”
别说原话,伍润是个啥她爹以前提都没和自己提过,那微乎其微的线索还是从荆老贼那儿听来的。
叶麒生怕长陵说漏了嘴,替她说道:“实不相瞒,那关于伍润祖师爷的事…这位越姑娘是在她兄长临危之际说的,可惜没有说完就不幸身亡了,故而全部的真相,我们并不知悉。”
“那就难怪了。”村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此遗命本就只能一代传一个,但是真正的继承者往往难以事先知悉…”
这下,连叶麒都听懵了,“这又是什么缘故?”
“祖师爷的原话中提到,此折扇关乎他毕生心血的传承,然而仅凭当年的贺伯和越前辈的修为却远远不足,是以才让他们发毒誓,有生之年不可令折扇合二为一…”村长在屋中缓缓踱步,“但倘若后世子孙之中若有人能得缘修得至高上乘的功法,只要带着环玉找来,便可破例一试。”
长陵问:“试?试什么?”
刚好迦谷端着一锅汤进来,他在屋外听到了里边的对话,看长陵仍端着一脸的困惑,不由道:“村长不是说过贺彦贞与越如钩修为不足,不够格继承师门的衣钵,为此伍老还让他们起誓,这就说明当折扇合二为一时,他们很可能会禁不住诱惑去探寻其中的奥秘,造成灭顶之灾…这不代表后世子孙没有适合的人选,所以他才立下了这个规矩…只是,如何判定自己的徒子徒孙所修的是至高上乘的功法,这一点,连伍老也说不清楚,毕竟他早已仙逝,无法眼见为实…”
“刚好,贺老太爷他们受了尸蛊之祸,所以,以解开尸蛊为前提?”叶麒道:“但我还是不明白,贺老太爷怎么算到我们会…”
他说到这里忽然卡壳了一下。
他们之所以会查到这儿,是追查荆无畏的蛛丝马迹中得来的线索,而荆无畏会知道燕灵村…是因为他手中的越氏遗物。
也就是说,越氏遗物提到了燕灵村?
那么贺彦贞料到越家会有子孙找来,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他还提到姓贺的…莫非,当年他寄往贺家的书信,也提到了这件事?
叶麒问:“既然村长手握环玉…可是贺老太爷选定的继承人?那另外半柄折扇也是在你手中了?”
“伯父将那折扇放置于寺庙之内,究竟藏于何处,亦无人知晓。我虽为燕灵村村长,但在武学之上并无造诣,贺伯父也只是将此间来由告知于我,我由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另外半柄折扇。”村长道:“他将环玉交给我时,也曾说过,若贺家有人能破二十八星宿阵的贺氏一族进入村中,能解尸蛊,便将此环玉交给他。”
他说到这里终于将环玉递到叶麒跟前,叶麒接过环玉,心头微微一震:贺太爷定是为了救自己的族人以伍润折扇相诱,只是他没有想到当时外面战乱不断,贺家人并没有收到传书…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这本属于贺家的环玉居然真的落到了他的手中。
当真是天意难料。
村长在屋中兜来兜去终于兜累了,“我想,贺伯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预料的人能同时造访…二位若是下定决心,待驱毒过后,我可领你们前去寺庙之中…只不过,纵然解开尸蛊,你们是否就是祖师爷所期盼的有缘之人,谁也无法保证。”
他把话撂在这儿,没有继续多说。
在场几人都不是笨人,村长说的再隐晦,他们也都明白拿到另外半柄折扇绝非易事,否则,村长怎么可能忍得住这么多年都不去窥视洞中玄机?
只不过,他们既然一步一步走到了这儿,岂有放手的道理?
*****
夜色迷离,此刻燕灵山外火把俨然,大街小巷都被官兵重重围堵住,福泉酒肆也未能幸免。
一人飞快踱入酒肆之中,一见到大厅内的中年男子,便跪身道:“属下见过将军。”
那跪身之人右臂空空荡荡,正是游三,而坐于高座之上的人是荆无畏。
“起来吧。”荆无畏把玩着指尖玉戒,头也不抬道:“你在书信中提到已找到伍润秘籍,此事是真是假?”
“此乃属下亲眼所见,”游三道:“村内石壁之上篆刻了秘籍,并且已有一位和尚练成此功。”
“喔?和尚?”
“属下也不知那人什么来头,只听小侯爷唤他师父。”游三道:“他们皆是武功高强之辈,属下也不敢离他们太近,只知道他们现下留在村中,正是为了修炼此功。”
“很好。”荆无畏点了点头,“这回,你立了大功。”
游三一听,面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属下不敢居功,只是…至今不见徐岛主踪迹,我担心他已经遭到什么不测…”
荆无畏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此人做事不按章法,本来还担心紧要关头他会碍事,如此倒也好…”
游三看他如此轻描淡写,反倒有些不寒而栗,好在荆无畏没有在意他的神情,只道:“行了,你姑且退下吧,明日恐怕还有一场恶战,到时还需由你开路。”
“是,将军。”游三恭恭敬敬鞠了一礼,忙不迭的撒腿就跑。
*****
与此同时,在距离福泉酒肆不远的一间农舍院内,有人站在一棵枯木下,抬头望着镶在墨蓝天幕上的月牙。
那人一身儒袍,衣和发都与村庄有些格格不入的飘逸,看去眉目温润,然而目中精光比月色更为刺眼。身后一个随侍的亲兵道:“大人,如今这燕灵镇四处都是荆将军的人马,听闻还有不少同行的高手,我们要否增派人手,以防万一?”
“不必,荆无畏现下一门心思都在燕灵山中,”符宴归道:“他是留意不到我们的。”
那亲兵听大人这么说,自然不再多言,只道:“明日他们攻入燕灵山,荆无畏必会趁此机会除掉贺侯,我们到时是否要出手?”
符宴归依旧望着天色,好似没有听到这句问话,过了好半晌,他才悠悠然道:“我们此次是来做黄雀的,戏…看着就好,又何必自己入戏?”
这句话亲兵懂了,刚要称是,又听符宴归突然道:“不过,有个人,得把她从这出戏里,拉出来。”
*****
天光乍现之时,长陵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发现迦谷与村长仍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叶麒却不见了人影。
听到门外有点动静,她走到门口,发现叶麒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刷子正在刷东西。
她奇道:“你大清早的,在干什么?”
“刷鞋。”叶麒提起一只洗的雪白雪白的鞋,正是昨夜她丢掉的那一只,“我早上在瀑潭边上捡到的,就是给那些人弄脏了,怕你没法穿,顺手洗一洗。”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多补补觉,还有空惦记一只鞋?
“没有鞋穿怎么闯五关,斩六将?”叶麒头也不回道:“我本来是饿醒采果子吃的,果子就放桌上,你先填一填肚子,鞋子很快就好。”
长陵:“鞋子都湿了怎么穿?”
叶麒“嘿嘿”了一声,将刷子放在一边,右掌于鞋面上轻轻一旋——居然凭空抽出了鞋内的水珠,他站起身来,嘚瑟地将鞋一递:“这万花宝鉴果然好使,以后出门都不用带换洗的衣服了。”
长陵翻了一个白眼:“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光是这一点能耐,我都很满足了。”叶麒不以为意的伸了个懒腰,“你不知道,多少人踌躇满志,多少人心比天高,最后只剩踌躇,只觉得天地不容…”
“天无二日,人无二理。”长陵穿上鞋后冷冷道:“他们只是想多了。”
“对,想要的太多,才会不容于世。”叶麒轻笑了一声,“而我只要能保护的了身边的人,就心满意足了。”
“你保护你自己就好了。”长陵一脸无所谓,“我用不着你操心。”
叶麒闻言,逗趣的瞟了她一眼,“咦,我可没说…我的身边人是谁…啊啊啊,你别踩我…”
长陵一拂袖,若无其事的回到屋中,任凭小侯爷单脚跳了一盏茶,等她再次出来时,叶麒觑着她一脸不高兴的神色,汗颜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真的生气啦?”
长陵没理他,叶麒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跟前,“我就是看你昨晚睡得不太踏实,这才逗你乐一乐…”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睡不好?”长陵眉头一蹙,“我说梦话了?”
叶麒笑着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说梦话呢?”
长陵一脸不相信他的样子,“我到底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两个字…”叶麒憋着笑道:“‘救命’…”
长陵呆了一下。
叶麒轻咳了一声,“‘救命’这两个字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啊…我也实在很是好奇,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第九十章 :庙斗
长陵确实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太过曲折离奇, 以至于如何来去她都印象模糊了, 只记得她穿过一片刀山火海, 看到横尸遍野的越家军, 她漫无目的的翻开一具具尸身, 辨认是不是自己的兄长。
直到她掀开一人,看清那人的面孔——竟然是叶麒,她彻底呆住了。
一瞬间,她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地, 探见他尚有鼻息,便毫不犹豫的将他扶起, 为他输送真气。
忽然间, 身后有一个飘忽声音传来:“你若再为他传功, 轻则武功尽失, 重则暴毙而亡, 从此再也不能报仇雪恨,你仍要选择救命么?”
她回过头,依稀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好像是师父,又好像是纪神医…她分辨不清, 也无心分辨,回头时望着昏迷的叶麒,坚定道:“嗯,要救命。”
救了他的命,纵是不幸死了, 他也替为我报仇,但若他死了,世上便没有他了。
*****
长陵避开叶麒的视线,依旧是那一副面无表情:“呵,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会说‘救命’?你还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叶麒看她如此理直气壮,从善如流嘀咕了一句,“咦…难道真是我听岔了?”
这时茅屋门被推开,迦谷揉了揉眼问:“怎么都醒的这么早?聊什么呢?”
“在聊吃果子会不会不饱,”叶麒笑了笑道:“还有我们要不要去把住持大师挖出来?”
失踪大半日的村长和了贞大师重新出现,一个村子的人总算定下心来。
有村长亲自解释,村民们望着长陵仨的眼神很快就从敌视转为了感激,一盏茶后,长长的板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迦谷如愿以偿的吃了一顿饱饭。
只是尸蛊之事,除了个别长老以及昨日被强行驱虫的病患外,大部分人并不知情,村长也不当场详述,只说村内之所以有恶灵来袭皆因他们身上有不祥之物,到时迦谷师徒能一一帮他们将其驱走。
这种荒唐到不能荒唐的话,换作是外头的人自不会轻信,而经过几十年洗脑的迷信村民自是深信不疑,望着迦谷师徒的神情瞬间视若神明。
待村长遣众人各回各家后,长陵与迦谷联手先将几位长老及了贞大师体内的尸蛊除尽,虽说过程很快,毕竟也消耗了不少真气,村长不至于要求他们一天之内就拯救一村人,知他们求扇心切,便答应先带他们去洞寺内探一探状况。
了贞大师在知悉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自责不已,他虽伤的人都站不起来只能躺着,但知听说了长陵他们的来意后,便诚恳提醒道:“几位施主入寺后,不妨看一看佛像手中的宝瓶,或有所获。”
这一点,那夜徐来风夜探佛寺时,叶麒与长陵就在顶上窥见了不寻常之处,听了贞如此说,叶麒鞠了一礼道:“多谢住持坦言相告。”
几日内祸端频出,村民都在家中养着,今日的佛寺空无一人,正适合他们肆意捣腾。
叶麒一进到寺内,便跃上了佛身,如当夜徐来风那般旋开宝瓶盖子,露出了那朵用夜光石雕刻的并蒂莲。
夜光石的光辉在白日间不至太甚,只散着微微的淡蓝,长陵也掠身上前端看,伸手一扯,没扯动,疑道:“这花是不是和瓶子是连一起的?”
“这整个佛寺和佛像都是贺太爷秉承师命亲手所造,这其中必定含有伍润祖师的意愿,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叶麒若有所思的靠近盯着那一株莲花,“为什么是并蒂莲呢?”
“花开并蒂…”长陵也凑上前去,“这不是形容夫妻百年好合的意思?”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偏过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似有似无的扫过叶麒的脸颊,惹的他手一滑,差点没从佛身上边摔下来。
叶麒不自然的轻了轻嗓子,道:“这句话是形容夫妻没错…不过,伍润祖师应当不至于要自己的两个徒弟结为姻亲吧?村长,你可知道这莲花的用意么?”
村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情。
迦谷靠在门边,颇有些看不下去了,“嘿,真是死脑筋,茎秆一支,花开两朵,意味着同根、同心,人称‘花中君子’,既是君子,自然也可以指手足之谊了。”
村长点头道:“不错,我听我伯父说过,伍润祖师爷临终之时,最为希望的,是两个徒弟能够始终亲如兄弟,最为担心的,便是他们为了争夺秘籍而手足相残。”
听得此言,叶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方才总感觉这莲花虽美,好像缺了点什么,这会儿仔细一瞧,两朵莲心都中空一个环形缺口,好像等着什么人上去填平似的。
叶麒忽尔一笑:“我明白了!”
长陵莫名道:“你明白什么?”
叶麒将昨夜村长给自己的那枚环玉掏了出来,扯掉系在上面的红线,将玉轻轻靠拢了上去——那环玉恰如其分的与莲心拼在一起,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长陵惊诧不已,当即也解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环玉,竟然也严丝合缝的套在了另一朵莲心之上。
叶麒与她相视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握住莲茎一起往上一拔,只听“咔”一声清响,竟然轻而易举的摘了下来。
他们只觉得脚下隆隆震动,叶麒一把握住长陵跳了下来,下一刻,这尊佛像竟缓缓地挪动,佛像底下,露出一个石洞出来!
村长和迦谷都是一脸震惊,奔到石洞边上一看,那洞内有阶梯一路下延,居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密道,不知通往何处。
叶麒望着手中的并蒂莲,幡然悟道:“原来如此。祖师爷既然将折扇传给了两位弟子,自是希望贺家与越家都能出一位能够继承他衣钵的弟子,但同时他又不希望他们为了据为己有而争夺残杀,所以,只有当两块环玉都凑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开启这道巧夺天工的机关。”
洞穴下隐隐传来一股尘封多年的气味,长陵往下探了一眼,“果然讲究缘分,要是我们在来之前燕灵村就已经灭村了,岂不是永远也无法开启这道门了?”
她说“灭村”,村长嘴角不经意抽了一下,叶麒用肩碰了长陵一下,笑着圆场道:“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燕灵村平安无事,我们才能获此机遇。”
长陵才不理会什么机遇不机遇的,想到密道之下很可能就藏着另外半柄折扇,她恨不得立刻就跳下去,“你还磨叽什么,洞都开了,不下去瞧瞧?”
这地道之下,不知是什么光景,迦谷颇是担心,也想一同前往,村长看他往前几步,忙一摆手拦住道:“抱歉了迦谷大师,虽说您也救了我们的村民,但祖宗遗命,这机关只能说贺家或越家传人可进,便是我,也不能进去的。”
迦谷不悦的“嘿”了一声,“还真是迂腐,难道你还担心我贪你们的宝贝不成?我是担心我的徒儿和师侄,要是下边有什么机关陷阱他们应付不来怎么办?”
“若当真如此,”村长道:“那便说明他们没有继承师祖衣钵的资格…大师从中干预,岂非也是违背师祖之意?”
迦谷捋了捋袖子,“呵…你这个人…”
“师父,算了,既然这是贺师伯设计的机关,应当不至于要致后人于死命。”叶麒将手中莲花递向迦谷,道:“何况,我们还需要有人能替我们守在洞外,以防外头又有什么突发之事…若是游三或徐来风去而复返,岂不是更危险?”
迦谷一听,觉得有理,便也不再僵下去,他接过莲花,嘱咐道:“一旦发觉哪里不对劲,先上来再说,又不是只限今天下去,回头我们一起合计合计都不算迟。”
“师父,你可真够唠叨的。”叶麒轻笑了一声,从寺内石壁上拿起两根火把,点燃之后递给长陵,长陵接过抢先一步跨入地道之中,不给他打头阵的机会,叶麒忙跟上前去,也唠叨了起来:“你走慢一点儿,看着路。”
*****
两人顺着阶梯一路往下,走到底时,前方豁然开出了一条一丈多高的石洞。
叶麒“啧啧”了两声,“这真的是贺老太爷一个人开凿的么?他得挖多久啊?”
长陵缓步往前迈去,“他连二十八星宿阵都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倒也是。”叶麒叹了一声,“贺老太爷的奇门遁甲之术,当真是千古罕有,只可惜时运不济,英年早逝…”
“他死的时候也过了不惑之年了吧?”长陵头也不回道:“你要是不好好争口气,稀里糊涂的丢了小命,那才叫英年早逝。”
越往前走,道路越宽,叶麒与长陵并肩而行,走了片刻,叶麒忽然发现这地洞的石壁之上好像刻着什么,他将火把凑近一瞧,壁上的缝隙亮起了绿色的荧光,轻轻“咦”了一声,“这是…”
长陵也看见了,这壁上用刀斧刻着不少神似人形的小图,刻痕中嵌着类似夜光石的粉末,光一照便自己亮了起来。
这上头的一笔一划线条简单,但意味深远,顺着路往下看去,能瞧出这是武功招式——两面石壁上各有一套,看去截然不同,又似乎颇有相似之处。
“一刀一剑…”长陵凝视着壁上功法,脚步忽然顿住,“难道是…”
“铁画银钩。”
“笔走龙蛇。”
两人同时出声道。
原来这就是曾经并称江湖儒侠两绝的祖先绝技。
叶麒恍然道:“想来贺太爷也不愿自己的本门功夫就此失传,所以才会将刀谱与剑谱分刻石上。”
两人一左一右,一边看着石壁上的自家功夫,一边向前而行,虽说他二人见过了极为上乘的武功,相较之下,这刀剑谱法虽说巧妙并不至高卓绝,但这毕竟是祖辈传下来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独有的蕴意,仿佛亲眼见到曾经属于他们的江湖痕迹,长陵不由心道:祖父的刀当有逐鹿群雄的豪情,可惜他死的太早,不能亲自督导,这刀谱传到父亲手中时已黯然许多。
叶麒倒不似长陵那般想着前尘旧事,他只看了两下便重新留神起路来,先长陵一步走在前头,生怕不小心踩到什么机关,穿过甬道时,他发现视线徒然宽敞了,前方别有洞天——脚上的地开阔成一个七八丈宽的圆弧形,尽头的墙面上是被戳了几十个拳头大的小洞。
是机关么?
他顿住脚步,用长鞭缚住火把往前一掷,稳稳的落在墙角的铁窟上,再定睛一瞧,发现那一个个小洞内都放置着一个长条盒子,心中略略一算,共有二十八个。
哟呵,贺老太爷还真是和二十八这个数字杠上了。
“我想那小石洞中应该有一个盒子里,装的是半柄折扇,”听到长陵脚步声临近,叶麒道:“本来以为至少还要拐个七八弯才能找到,想不到设计的如此简单,反倒有些不安啊。”
他说完这句话,发现长陵没回应,一回头,看她脚下一个趔趄,火把脱手,整个人倾到他的身上。
“你怎么了?”叶麒吓了一跳,立即察觉到她的不对,“是中了什么暗器么?”
长陵勉强站定,飞快的掏出袖中针给自己戳了几针,待小指头渗出几滴血后,方才恢复了一点神识,缓了一口气道:“石壁上的字…好像有毒…”
叶麒搭上了她的脉,往回望去:“字有毒?就那么一看…怎么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