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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北市是次日凌晨,走出机场,原以为外面会是黑魆魆的一片,谁知道刚出大门,就被一片银白色的积雪乱了眼。
诶,竟然下雪了?
南桥有些惊喜地跑进了纷飞的小雪里,回过头来冲身后的男人笑。
易嘉言也笑了,但却不是因为雪。
她又小跑回来牵住他的手:“真好,下雪了。”
他侧过头来对他笑:“嗯,真好。”和你一起回家了。
已是凌晨一点过,两人准备坐机场外的出租车回家,却不料只是牵手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回头,一辆黑色的汽车就停在他们身后几步开外,车灯明晃晃的,耀眼得紧。
南桥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手,神经质地往旁边迈了一步。
是易重阳的车。
易嘉言不动声色地看了南桥一眼,朝着父亲走了过去,有些诧异地问:“爸,这么晚,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们了?”
易重阳把车窗降下,说话的时候唇边有白气溢出:“天冷,又下雪了,你黄姨怕你们冻着,让我来接你们,说是一下机就能立马回家,好好睡个觉。”
他说话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别的情绪。
南桥跟着上了车。易嘉言主动提出他来开车,于是坐上了驾驶座,易重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一人坐在后座。
汽车缓缓启动了,她仍然有些后怕地坐在那里,反复想着易重阳是否看到了两人牵手的动作。
后视镜里,她忽然对上了易嘉言的视线,那双眼睛漆黑透亮,带着安抚的意味,眼睛的主人微不可查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多想。
从机场开回家需要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易重阳从副驾驶抵了一只保温杯给南桥:“这是你妈妈给你们熬的鸡汤,说是天气冷,下机以后喝点暖暖胃。”
南桥先喝,鸡汤还热气腾腾的,很香很暖。喝了几口以后,她把杯子递还给易重阳,又忍不住问了句:“就,就一只杯子吗?”
意思是,不是给我们俩熬的鸡汤吗?难道我们俩要共用一只杯子?
易重阳顿了顿,失笑:“是你妈妈考虑不周了,还把你们当做小孩子一样,可以共用一只杯子。”
南桥从后视镜里再看易嘉言一眼,只看见他坦然平和的神情。可回想到在里昂的时候,他们共用一只牛奶瓶的情景,不仅是同一只瓶子,还从同一处瓶嘴……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途中,易重阳问起了里昂的状况,以及事发时儿子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易嘉言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却不料父亲忽然问起了卢雅微。
“你们俩不是在一起吗?怎么这次回来,没有看见她?”
易嘉言说:“事发的时候,雅微正好准备回国。”
“那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回来?”
“我的行李都在酒店,事出突然,酒店被暂时封闭起来了,拿不到证件,我就没法回国。”
易重阳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和雅微现在怎么样了?”
后座的人一动不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表情有些不自然。
易嘉言回答说:“我和雅微能怎么样?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我听他父亲说起过,雅微追了你很久了,我以为你们在法国待了这么小半年,应该也有革命感情了。”易重阳微笑着侧头看着儿子,“我也不是不看书看报的人,新闻上经常有你们同进同出的照片,媒体也把你们描写成佳偶天成。怎么,你是看不上雅微,还是心有所属了?”
易嘉言停顿片刻,有些好笑地说:“爸,你怎么也学着八卦了?这些事情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不是八卦,我是关心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工作固然要紧,但也不能忽略了自己的婚姻大事。雅微是个好孩子,学历高,人品好,对你的心也是有目共睹的。”易重阳说着,还回头对南桥笑了,“南桥,你也劝劝你哥哥,这个年纪的人了还没谈恋爱,这是打算当老光棍了?”
南桥赔笑,笑容僵硬又尴尬。
似乎是关心完了儿子也应该关心关心女儿,易重阳又不经意地问起南桥:“前段时间听你妈妈说,你在帮一个学长做事,听说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自己的工作室了,很有前途。你妈妈还说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跟他在一起,她觉得你们俩是不是发展得还不错啊?”
南桥一口否定:“没有的事,只是工作上的来往。”
“不打算发展?”
“不打算发展。”
她说得坚决,那语气有几分急切。易重阳忽然笑起来,看看南桥,又侧头看看儿子,摇摇头:“你们兄妹俩是串通好了吗?都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结果一个个都这么一副死活不肯谈的样子。身边有好的人选,可偏偏眼比天高。怎么,是约好了你不娶我不嫁吗?”
南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扭头去看后视镜里的人。
易嘉言没有看她,只是沉默片刻,微微笑着看了父亲一眼:“我这是在努力工作,给南桥攒嫁妆。南桥大概也在等,等我攒够钱了,有足够的积蓄送她风风光光出嫁了,才肯嫁人。”
到家时,黄玉兰从卧室里出来接他们,又是问他们饿不饿,又是拉着南桥想跟她念叨一番私自跑去里昂的事。
折腾好一会儿,南桥总算说服她先去睡觉,有什么事第二天再说。然后她去浴室冲了个澡,吹干了头发走出来,在进屋前一秒犹豫片刻,趁着走廊上没人了,轻轻地敲了敲易嘉言的房门。
易嘉言压低了声音说:“进来。”
她穿着睡裙钻进了他的屋子,合上房门。
“还不睡?”易嘉言也已经换好了家居服,坐在床边看着她。
“想再和你说说话。”南桥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屋子,熟悉的人,忽然觉得心口很踏实。
易嘉言笑了,张开双臂,说:“来。”
南桥露出大大的笑脸,一下子扑了过去,险些把易嘉言扑倒在床上。
他的怀抱很暖,静静地拥着她,用面颊摩挲着她的发丝。
南桥低声说:“你说,易叔叔今天有没有看到我们……”
“他一直在车里,当然看到了。”
“那怎么办?”
“只是牵手而已,我以前也会牵你的,不用多想。”
“嗯。”南桥放心了些,忽然又吃吃地笑起来。
易嘉言问她:“笑什么?”
“那他们要是发现我半夜三更在你房间里抱着你,你猜他们是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走廊上忽然传来了开门声,然后是几声脚步声。有人走到了易嘉言的门口,敲门问:“嘉言,你睡了吗?”
是妈妈的声音!
南桥浑身一僵,猛地从易嘉言的怀里跳了下来,慌得脸色都白了。
易嘉言把被子掀开,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进来。”
南桥来不及多想,和他一起钻进了被窝里,躲在他和墙壁之间,一动不动地躺着,大气也不敢出。
易嘉言这才开口说:“刚睡下,怎么了,黄姨?”
所幸门外的人没有推门进来的念头,只是隔着门问:“你的卡还没有办好,手机打不通,我刚记起今天卢小姐打了几通电话来,说是找你有事,但联系不上你。我怕是有什么急事,所以赶着跟你说一下。”
“我知道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回她电话。”易嘉言说,“黄姨,您也早点睡吧。”
黄玉兰嘱咐他也赶紧睡了,片刻后,脚步声才又消失在走廊上。
南桥还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还是易嘉言一把掀开被子,低声问她:“怎么,要把自己憋死?”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易嘉言一边笑,一边把她拉出来:“那你说说,他们要是看见你藏在我的被窝里,会是什么表情?”
竟然将就她的问题又给抛了回来。
南桥一边瞪他,一边跳下了床:“为了我的清誉,那我还是先回去了。”
没走上一步,又被床上的人拉了回去,力道较大,她一下子坐回了床上。天旋地转间,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额头上。
易嘉言在她耳边笑着说:“等我,南桥。”
“等,等什么?”她还云里雾里的。
“等我攒够了你的嫁妆,让你再不用藏着掖着。”他低声笑,笑声一下一下撞在她心上。
南桥的心痒痒的,忍不住抬头看他:“确定不是攒够嫁妆送我出嫁?”
想亲耳听见他说:“不是送你出嫁,是娶你回家。”
可他却偏偏不说,只是帮她理好了衣领,一本正经地说:“晚安,南桥。”
她等他一眼,不甘心地走出了门,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迎接她的是书桌上暖暖的台灯,以及台灯下无数只朝她咧嘴笑的龙猫。
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他替她挑选的,在她来之前。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改变过这里的一丝一毫,除了他后来亲手替她添置的一切。
她忍不住含笑摸摸那些龙猫,然后钻进被窝里。
只要想到他在隔壁,只是一墙之隔的地方,心里都忍不住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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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对吧,小说里、电视里,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都告诉我这世上最美的便是怦然心动,最让人期待的便是热恋时分。
可于我而言没有所谓的怦然心动,也没有热恋时分。
因为自我遇见你那天起,就好似一点一滴融入了你的生命,我仰望你,追逐你,崇拜你,就这么追着追着,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竟然只看得见你,原来那种仰望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深入骨髓的习惯。
易嘉言,我对你没有一见钟情,也没有怦然心动。喜欢你是在毫无察觉之际,而当我明白过来,已然深爱。
第38章
一家人难得一起吃顿午饭,就连家政阿姨也很开心,大清早就去市场买了一大堆南桥和易嘉言爱吃的菜,忙活了一上午。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除去妈妈对南桥私自去里昂这件事情少不了的一顿批评。但有了易嘉言父子帮忙,南桥还是很轻松就逃过了这一关。
妈妈问起两人下午有什么打算,南桥说去书店逛逛,易嘉言说先回公司一趟。
“还想着你们好不容易回来,我们可以一家人一起在家包个饺子什么的。”妈妈有些闷闷不乐。
易嘉言笑着说:“那不如晚餐之前我们都赶回来,陪您吃顿饭,晚上全家人一起去电影院看场电影?”
易重阳说:“那是你们年轻人爱做的事。”
妻子转过头来瞥他一眼:“我也还年轻,我也爱去看电影。”
南桥捂嘴笑起来。
易重阳只能搁下手头的报纸,无奈地看她一眼,然后摇摇头:“行行行,你年轻,那我也只好跟着年轻了。”
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易嘉言先出门,开车回公司。十来分钟之后,南桥背着小包也出了门,说是去书店。
她关上门,步伐轻快地沿着街边走,走过转角处时回头看了看,然后一头钻进了路边停着的车里。
汽车内,易嘉言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只她爱吃的红豆饼:“再来晚点,红豆饼都凉了。”
她笑眯眯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快开走,一会儿要是被看见了,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就这点出息。”易嘉言发动了汽车,瞥她一眼,“就不能说我在这儿等人,刚好碰见你从家里出来,顺路载你去书店?”
“我可没你这么会说谎,还脸不红心不跳。”南桥摸摸自己的脸,“我脸皮薄,从小到大都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易嘉言觉得好笑,伸手过来捏住她的面颊,听她哎哎哎直叫唤,然后才收回了手,点评说:“未必见得比我薄。”
南桥一边揉脸,一边忿忿地侧身去捏他,结果易嘉言微微一偏头,不偏不倚恰好把她的指尖咬住了。
南桥面上轰的一下红了,触电一般,赶紧缩回手来:“变,变态!”她面红耳赤磕磕巴巴地骂他。
易嘉言但笑不语,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条指控。
汽车一路开到了公司,他有自己的工作室,电梯上了十四楼直接左拐,偌大的地方都是他的。
南桥第一次踏进来,敞亮的大厅里装潢时尚简约,不同于普通的格子间,每个隔间里都有自己的风格。她好奇地在易嘉言身后探头探脑,看着那些风格迥异的隔间,很是惊讶。
隔间的主人是女人的话,就会有粉色黄色的明亮墙纸,可爱的摆设。主人是男人的话,就会少去一些装饰,色彩也要低调简约一些。
易嘉言对她解释说:“都是搞建筑设计的,很有自己的主意,我也就不干涉他们的想法,由着他们自由发挥。”
虽是为卢建平当左右手,但能让易嘉言心甘情愿留下来,卢建平自然也不是一般的boss。他给予易嘉言足够的空间去建起一只自己的团队,易嘉言便也将同样的自由赋予自己的团队。毕竟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上下级关系,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跟着他一路做下去,需要的是同僚情谊与朋友关系。
沿途不断有人探头探脑地打量南桥,易嘉言只管把她护在身后,朝最里面自己的办公室走。
有人笑嘻嘻地打岔:“老大,怎么从法国带了个美女回来啊?”
“就是,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有人佯装吃醋,用酸了吧唧的语气说。
易嘉言一本正经地侧头瞄他们一眼:“一会儿开会,你们一人交一份两千字的报告,汇报一下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说话的两个人瞬间闭嘴,乖乖地做回格子间里。
南桥低头偷偷笑,跟在易嘉言身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屋子很大,有一整面墙都是内嵌式的书柜,书桌对面是一张柔软干净的米白色长沙发,地上有同色系的毛毯。
“书柜里很多书,不止建筑类的,其余的也有,你随意翻,在沙发上休息就好。”易嘉言安置好了她,又去替她泡了杯咖啡,“我现在要去开个会。”
“所以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把我晾在这里一个人看书?”南桥捧着咖啡斜眼睨他。
易嘉言蹲下身,把小姑娘的一只手握住了,忍不住把玩片刻,低头含笑道:“是啊,就是这么贪心,哪怕自己有事,抽不开身陪你,也希望你能在这里等着我。”
如此一来,推门便能看见你。
南桥一下子笑起来,在咖啡滚烫的热气里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轻声说:“你去吧,我等你。”
结果他才刚站起身来,她又叫了句:“等一下。”跟着站起来,她随手把咖啡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伸手去替他把领带与衣领重新整理一遍,然后才仰头弯起唇角,“现在好了。”
她的背后是一整面落地窗,明亮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地碎金,流光溢彩。
她脱下了大衣,只穿着白色的宽松毛衣,整个人都像是缩在其中的一只懒洋洋的小猫,眯眼笑望着他。
易嘉言忽然叹口气。
“怎么了?”南桥不解地问。
“不想走了。”他如实招来,揽住她在额头上亲了亲,“想把门锁住,哪儿也不去,就赖在这儿看着你。”
南桥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推推他:“快去快去,大家都在等你呢,老大。”顿了顿,她再添一句,“易老大。”
这称呼把易嘉言也逗笑了,他松开手,揉揉她的发,“好,我去了。”
易嘉言虽不是啰嗦之人,但因为常年奔波,每次回来开会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亲自过问,因此会议虽不冗长,但也绝不是几分钟就能完事的。
只是这一次,奇怪得很,他连语速都放快了不少。手下的人若是汇报到什么他已经知道的,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耐心地再听一遍,而是直接抬手示意:“这个我已经看过电子档了,你继续说下一项。”
左边角落里的大刘侧过头去小声说:“诶,朱朱,你有没有发现老大今天特别诡异,好像在跟时间赛跑似的,急急忙忙的。”
朱朱笑嘻嘻地说:“那还不是因为办公室里有个小美人在等他?”
左手边的人也加入了八卦行列:“诶,我怎么听说大boss的千金才是未来的大嫂啊,办公室里那个什么来头?”
右手边的人偷偷凑过来:“好哇,老大脚踏两只船,在家坐拥美人,在外还红杏出墙。”
这边的人交头接耳得正热闹,就听长桌尽头的人不紧不慢地问了句:“聊什么聊得那么热闹,大点声,也说给我听听。”
几个人立马手忙脚乱地挪开了,正襟危坐。
大刘说:“报告老大,这几个无聊的人在刺探你的闺房私事,我替你深入内里,打探情报,所以这个压根不关我的事,都是这几个——”
几只手从桌下伸过去一把掐住他的大腿,大刘痛得跳了起来,嗷嗷直叫,话都没法说了。
易嘉言想笑,又忍住了,把剩下要说的话说完,散会了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只是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说了句:“我和卢雅微只是partner而已,以后不许胡说八道了。”
众人连连点头,待他走了没两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咦,老大为什么只解释了和大boss千金的关系?那屋里那个小美人……
一派了悟的神情。
回到办公室时,南桥没有在看书,而是凑在书桌上看他的模型。
书桌很大,最中摆的电脑,侧面是一只玻璃箱子,里面是微型建筑模型,他闲来无事便会动一动,将一整套房屋与家具变来变去,摆出不同的造型。
推门而入时,南桥正跪坐在他的椅子上,探着身子去摆那些模型,房屋已成型了大半,家具也摆得整整齐齐。
她似乎觉得有趣,见他回来了,还笑着招招手:“诶,易嘉言,你过来看看我设计得怎么样。”
他依言走过去,看见她理想中的那套公寓式建筑。
她还在摆,一边摆一边解释说:“我不喜欢太大的房子,公寓就好。唔,书房里要有一整面墙的书柜——我要放很多简·奥斯丁的书,卧室要有衣帽间——我得填满一整柜的漂亮衣服,客厅旁边必须是休闲厅——老了以后可以在里面打麻将,预防肩周炎……”
她念叨着一些零零碎碎的细节,易嘉言忽然伸手动了动她的厕所:“你只装了一个厕所。”
南桥一愣:“好,好像是……”
但是整体已经装得差不多了,上哪儿再去添一间厕所?她有点迷茫。
易嘉言低头看着她,一丝不苟地建议道:“那不如这样,我们就装一间大一点的厕所,安两只马桶——”他一边说,一边又拿了一只马桶模型放在那间厕所里,与原先那只并肩挨着,“然后在两只马桶中间挂一条帘子,两个人一起上厕所的时候还能聊聊天,谈谈人生和理想。”
南桥噗的一声笑出来:“你这想法好恶心,哪有两个人一起拉屎的?”
易嘉言一本正经地说:“我听人家说,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别说一起拉屎了,就是互相帮助擦屁股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这这,这话题走向也真是醉了。
南桥捂住耳朵摇头:“不听不听不听,听了晚饭都吃不下了。”
易嘉言也没往下说了,只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模型上,间或询问一句:“电视机放这儿会不会不大合适?往左边挪挪吧。”“单人沙发放这边空间会更合理一点。”“这只床太小了,将来主卧的双人床需要大一些,更舒适。”
他站在她身后,从她的头顶伸出手臂来,在玻璃箱子里帮她调整所有的细节,这姿态似是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渐渐地,南桥也听不进去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专业意见,只是定定地抬头望着他,耳边是他舒缓柔软的字句。
易嘉言说着说着,发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忍不住低头看她:“怎么了?”
一看之下,才发现她的眼里星星点点的亮光,像宝石,像萤火虫,明亮耀眼。
她弯起唇角甜甜地笑着:“诶,易嘉言,你说我们像不像是在布置以后的家啊?”
易嘉言一本正经地反问一句:“所以,以后我们要在卫生间里安两只马桶,一起蹲大号吗?”
南桥脸一黑,不情不愿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喂,我在跟你说那么温馨的话,你怎么说这种恶心的东西?”
易嘉言也笑了,看她这样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笨蛋。”
“说谁笨蛋呢!”南桥反驳。
“我,我笨蛋。”他从善如流,再亲她一下。
南桥心满意足地舒展眉心,伸出手臂迎接他的下一个亲吻,像是孩童一般,全然信赖面前的这个人。
她不知道的是,自她离开办公室这天之后,那只玻璃箱子里的模型便再也没有改变过。
易嘉言把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挪出了箱子,只剩下南桥亲手布置的一切。
我一生都在为他人建造砖与墙,如果可以,有朝一日希望亲手为你建造这样一间房子。你负责梦想,我负责实现。
第39章
南桥是和易嘉言一起回到家里的。
妈妈从厨房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走出来,往餐桌上一放,抬头随口问了句:“咦,你们一块儿回来的?”
南桥立马回答说:“我在书店待太久了,一看时间才发现都到饭点了,怕家里饭都做好了我还没回来,赶紧打电话给他。他刚好下班,就开车来书店接我,所以一块儿回来了。”
巨细靡遗,一本正经。
妈妈好笑地看她一眼:“我随口问问,你怎么一口气说这么多?”
南桥:“……”
回头正好对上易嘉言止不住笑意的眼睛,像是在嘲笑她怎么这么不淡定。
她脸上发热,嚷嚷了一句:“我回屋换件衣服。”
妈妈在厨房说:“晚上不是要去看电影吗?换什么衣服啊!”
南桥没吭声,往房间走,身后跟着同样没吭声的易嘉言。在走廊上她回过头去,小声地呵斥他:“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就是不像你那么脸皮厚,心里紧张而已。”
他无声地继续笑,点头不语。
南桥看着那笑容就烧得慌,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不许他笑。谁知道手心忽然一热,柔软的舌尖抵了上来,不清不重地舔了她一下。
她就跟触电似的,猛地收回手来,一张脸红得快要爆炸了。
“你,你……”她瞪着他,恶狠狠地说了句,“变态!”
开门,回房,然后重重地把门合上,一气呵成。但抵在门上时,她又忍不住捂脸笑出声来。
捂着捂着又发现,哎呀,刚才他舔过这里……赶紧嫌恶地把右手挪开了些,挪着挪着,发现四下没人嘛,又凑过来飞快地亲了一下。
不嫌弃,一点也不嫌弃。
她笑得眉眼弯弯,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
饭后全家人按照计划的那样一起去看电影,易嘉言上午便在网上订好了票,六排正中央的四个座位。电影是这段时间非常火的台湾青春片,《我的少女时代》。
当然,电影是南桥和妈妈一起选的,易嘉言父子俩对此没有发言权。
因为是晚上的黄金时段,电影又很火,开场前门口便排起了老长的队。易重阳鲜少来这种热闹拥挤的地方,穿着衬衣和略显严肃的黑色大衣,看上去像是某个参加商务宴会的男士走错了地方。
四人里他打头,黄玉兰第二,南桥与易嘉言排在他们后面。
见电影快开场了,易嘉言说:“我去买爆米花和饮料。”
易重阳嘱咐了一句:“我和你黄姨不吃这些,你买你和南桥的就行。天气冷,别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