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停下。
三名穿着短袖的壮汉下了车,为首的蓄着络腮胡,另外两个一人留着脏辫,一人面上有疤。
都是欧洲人长相。
大概这就是典型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坏人的人。
薛定手上未停,仍在转动扳手。
直到一把冷冰冰的枪骤然抵在后脑勺上,他才停了下来。
“Throw it away.”络腮胡粗声粗气地命令他。
他依言丢了扳手。
男人笑了笑,对他的毫不反抗、不予质询似乎感到很惊喜,又问:“You know what I’m gonna do?”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薛定一顿,从裤兜里摸出钱夹,头也未回,蹲在那举到头顶。
男人接了过去,与同伙哈哈大笑两声,“You smartass!”(自作聪明的家伙)
抽走钱夹,打开一看。
薛定外出采访,随身携带的现金自然不多。
这下子,男人笑得没那么愉悦了,一把将薛定的脑袋按在车窗玻璃上,几个词长的英语句子里一半都是脏话。
“就这点?”
薛定的脸抵在冷冰冰的玻璃上,视线恰好对上趴在后座下的祝清晨。
她脸色煞白望着他。
他只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不要动。”
战乱地区,无政府人士与亡命之徒多的是,大多数只求财,只要不被惹恼,一般不会轻易闹出人命。
可一旦被惹恼,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薛定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在车里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祝清晨。
他赌不起。
这种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乍一见细皮嫩肉的东方女人,在这人烟罕至的荒野上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肮脏事情来。
络腮胡把薛定按在车窗玻璃上,枪口抵在他后脑勺。
脏辫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把车前的小柜子打开,摸索一阵,掏出了祝清晨的单反,又一顿,抽出了一只女士钱包。
络腮胡眯起眼睛,也看清了路旁还停着辆摩托。
抬头向荒野四周看了一圈,并未发现别的人。
他问:“Where\'s that woman?”(那个女人在哪里?)
薛定一动不动趴在玻璃上,冷静地说:“I work in a garage. Half an ho, I got a phone call. That woma me e here to repair her car. She went away with other people right away when I got here.”
他说,他是一名汽修工人,半小时前接到单子赶来这里修车,赶来的时候,车主就跟随其他人一同离开了。
这临时编造的理由也算靠谱,如今很多人在荒山野岭抛锚了,就会寻求修理厂的帮助,事后花费一定金钱让人把车拖回去,而非一直在现场苦等。
络腮胡信了。
打开女士钱包看了一眼,钱不多,但和之前从薛定的钱夹里抽出来的加起来,也还算过得去。
那刀疤男倒是拿过单反,打开来看。
乍一看,面色骤变,立马将相机送到络腮胡眼前,“He’s from the army!”(他是军方的人!)
薛定太阳穴突突直跳。
是方才拍摄的照片!
身后,络腮胡一脚踹在他膝盖后方,薛定重重跪在地上,脸依然被按在车上死死压住。
枪托砸在后脑勺,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哑着声音说:“I have nothing to do with the army. That camera doesn’t belong to me.”
(我和军方没有半点关系,那相机根本不是我的。)
短暂的沉默。
脏辫说:“How about killing him? Just in case.”
(要不,干脆把他干了?以防万一。)
他们惹不起军方的人,尤其是以色列的军人。
犹太人这个民族,空前团结,上千年来颠沛流离,从埃及到欧洲,从各个战乱到一九四七年于以色列复国。
有仇必报,锱铢必较,这也是犹太人的特色之一。
虽然他们并不都像莎士比亚笔下的《威尼斯商人》那样贪婪计较,但认真与较真,确实是以色列人一大特点。
不然何来巴以冲突?
不然何来四次中东战争?
中东战争,说白了,其实就是众多阿拉伯国家打以色列一个,但以色列秉承有仇必报的原则,以寡敌众竟从不吃亏,如今更是成为了全世界最发达的国家之一。
冷冰冰的枪口就抵在薛定头上。
络腮胡把他拎到一旁,要他蹲好,似乎要准备训话。
同一时间,车内的祝清晨从后座底下抹到把老虎钳,紧握在手,慢慢地坐起身来。几乎是砰地一声推开门,她将那背对车门的脏辫撞倒在地,跳出去的同时,老虎钳一把砸中络腮胡的脸。
络腮胡捂着脸倒在地上,满脸鲜血,□□落在一旁。
脏辫被车撞到,尚未回过神来,还趴倒在地。
薛定蹲在地上,几乎第一时间捡起了枪。
然而抬起头时,第三个刀疤男却将手中的枪抵在了祝清晨的脑门上。
他一把抓住祝清晨的胳膊,死死将枪抵在她太阳穴处。
他眯眼盯着薛定,“Try this. Guess which of us is quicker?”
试一试吧,看看我们俩谁的速度更快。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宝宝们,查排雷的资料用时略长,更晚了。因为不想只披着战地记者的文,写一个腻腻歪歪的小言情,所以有点吹毛求疵的,大家别生气,容哥给你们捏捏腿~
这真的是肥章,写了我一上午一下午,虽然中途睡了俩小时……
以及,不是下章就是下下章,男女终极奥义!
我这么认真,不冒泡撒花不是好宝宝T-T。
还是发99只小红包,前99个留言的。
快夸我是勤奋努力的美少女=V=~
第45章 第二个吻·以色列
第四十五章
祝清晨被人攥着胳膊, 太阳穴上抵着枪。
冷冰冰的, 泛着黑色光芒的枪。
刀疤男持枪挟持了她,勒令薛定把枪扔了。
薛定紧紧握着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没有松手。
“It seems your sweetheart doesn’t care about your life.”刀疤男凑在祝清晨耳边, 含笑轻声说。(看来你的心上人并不关心你的死活。)
手中的扳机微微扣下, 咔哒一声。
祝清晨浑身都绷紧了。
薛定眼神一动, 心跳都停止了,终于在此刻松了手。
手//枪吧嗒一声,干脆利落触地。
又被脏辫抢了过去。
昔日看电影,看书时,无数人面对这样的抉择, 都选择丢枪卸甲, 哪怕知道失去武器后照样是砧板上的肉, 也义无反顾这样做了。
他曾以为自己不一样。
人活一辈子,要死就死, 要生就生, 何必死都死得那么狼狈?
可事到临头, 他才发现他要求不多, 她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为了那一秒,他只能丢盔弃甲。
下一刻,满头是血的络腮胡爬了起来,先是一脚把薛定踹倒在地, 随即一巴掌对准祝清晨的脸狠狠扇了过去,嘴里骂了句臭//婊//子。
额头被她用虎头钳砸破,疼痛难当。
因此他下手极狠,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怜香惜玉半分。
祝清晨的头猛地偏向一侧,浑身都颤了颤。
面颊迅速肿起来,疼到麻木,她能感觉到口腔被牙齿磕破,咸咸的液体在舌尖蔓延开来。因动作剧烈,头发也披散下来,遮住了肿起来的脸。
她咽下那口血沫,一声都没吭,任由头发遮住面颊。
只要他看不到。
看不到就好。
薛定在这一瞬间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想也不想就要冲过来,却被脏辫一把按着脑袋推到车边,面颊再一次贴在车窗玻璃上。
那把枪再次抵在脑门上。
他说:“If you move again, she will be dead.”
(你敢再动,她就死定了。)
三人之中,络腮胡是头目。
他撩开祝清晨的头发,审视她片刻,笑了。
东方女人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眉清目秀,那皮肤像是吹弹可破的鸡蛋,娇小玲珑的个头更叫人有征服欲。
虽然额头被她砸破,半边脸都是血,他也依然笑着说:“I let you go as long as you beg for my fiveness.”
(只要你求饶,我就让你走。)
因为额头上有伤有血,他看上去面容可怖。
祝清晨从善如流,平静重述,“I beg for your fiveness. Please let us go.”
(求你原谅我,让我们走吧。)
络腮胡却哈哈大笑,“Not like this, babe. I mean i will fuck you until you beg for mercy.”
说着,还伸手拧了把她的胸。
他说,宝贝,不是这样的求饶。我的意思是,我会操到你求饶为止。
薛定猛地挣扎起来,却被人一脚踹中膝盖,狠狠磕在地上。
他欲再挣扎,却被脏辫用枪托砸在后背上,那人将他撞向车窗,手肘也砸在他腰间。
那人有枪在手,他根本无法反击。
咬着牙,薛定一字一顿说:“No matter what you want, I’ll give you,except her.”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放了她。)
络腮胡却笑得更开心了。
他说,他这人偏偏喜欢碰别人不要他碰的东西。
薛定被脏辫死死摁在车窗上,脑后是黝黑的枪//口。
小车的引擎盖上,刀疤男将祝清晨推倒在上,枪//口抵住了她的太阳穴。
络腮胡不紧不慢走到车前,捏了捏祝清晨的下巴,忽然一把扯下她的衣服。布料清脆的撕裂声突兀地响彻耳畔,引擎盖上的女人已然没了遮蔽物,只剩下那件布料少得可怜的黑色胸衣。
他笑着吹了声口哨,目露贪婪,说nice boobs(好胸)。
枪//口就在脑袋边上,祝清晨很反常地靠在引擎盖上,没有挣扎,只是仰头对上他的视线,轻声说:“Let him go. we have a better time.”
(让他走,我们会玩得更开心。)
她的冷静叫人吃惊。
络腮胡看着她,愣了愣,随即笑了,说no way,他就喜欢当人面干这活儿。
祝清晨一动不动躺在那,她一早说过,皮囊而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儿时也曾看过法制节目,不少轻生少女在被人侮辱后痛不欲生。
那时候她反常地抬头问姜瑜:“她们为什么要死?”
姜瑜奇怪地说:“被人侮辱了,心里痛苦,身体和名誉都受到毁灭性打击,寻死觅活无法理解吗?”
她摇头,确实无法理解。
人活一辈子,摔一跤会疼,被人强行进入也会疼。
哪怕是被人侮辱了,身上也没少一块肉,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好好活下去不行吗?生命这种东西,由来奇妙,来去无踪,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在这个节骨眼上,祝清晨反倒并不那么怕被人侮辱。她从来都没有太多期盼,毕竟一生很短,很少圆满。
她只想让薛定脱险。
她只是不想让薛定看见她被人侵犯。
可避免不了这两件事,她就只能做到保持冷静,横竖挣扎与否,下场都是一样,何必像个贞洁烈女挣扎不休,反而讨来一顿打骂?
络腮胡的脸已然凑到她眼前,埋首于她白皙的肌肤之上。
胸衣的黑与皮肤的白形成鲜明对比。
她甚至闻到了男人身上的汗味,混合着血液的腥甜气息,令人作呕。
可她没有动,只是平静地问他:“When you finish, would you let us go?”(完事以后,你会让我们走吧?)
车边的薛定几乎咬碎一口牙,拳头攥得太近,指尖都陷入掌心,泛青泛白。
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一枪崩了这群畜生。
可他没有动。
他费尽全身力气克制住自己,眼睛涨得通红,却慢慢地伸手去够地上那把扳手。
因为引擎盖上的旖旎风光,不论是拿枪抵住祝清晨的刀疤男,还是压制住薛定的脏辫,都目不转睛盯着络腮胡的动作,渐渐露出破绽。
昏黄的落日染黄了半边天,天际仿佛被人放了把火。
笔直的公路安静地伸向远方,荒原上有金色的草在招摇,这一切本该是画家笔下宁静的荒原风光,如今却成了丑恶的见证者。
就在络腮胡的脸深埋于祝清晨身上时,薛定动了。
他强忍浑身怒火,终于够着了那把扳手,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重重砸向压制自己的人,将他一次性敲昏。
脏辫连叫都没叫出声,闷声倒在地上。
没有丝毫停留,薛定一跃而起,照着站在引擎盖旁拿枪抵住祝清晨的刀疤男又是一扳手。
刀疤男的枪堪堪转到一半,扳手已经砸到了后脑勺。
薛定是抱着杀了这三人的决心冲上来的。
已有两人满头是血倒在地上。
事态突变,络腮胡猛地抬起头来,薛定却已然捡起了刀疤男的枪,抵在他前额。
可杀了他,太便宜他。
薛定宛若困兽之斗,扔了枪,闷吼一声,将他一拳揍在地上,又不要命似的扑了上去,一拳接一拳,打得人惨叫不已,满面伤痕。
最后,他放开奄奄一息的男人,从地上又捡起了枪,对准他。
咔哒,他抠下了扳机。
却被祝清晨猛地开口喝住:“不要!”
她不能让他为了她杀人。
他干干净净,一身铁骨铮铮,为了和平守在这片陌生的黄土地上,不能为她陷入烂泥之中。
她夺过他手里的枪,对着开口讨饶的络腮胡砰砰两枪,正中大腿。
男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那丑陋的面目、难闻的气息犹在胸前。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将枪对准男人的命//根//子,砰,开了最后一枪。
鲜血很快从男人身下蔓延而出。他惨叫一声,昏厥过去。
公路上霎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一片将尽未尽的昏黄日光。
三人倒在地上,伤的伤,惨的惨。
祝清晨看着已经昏厥的人,一字一句说:“I won’t kill you. I want you to live for a long long time, uo do it until you die.”
她不杀他,只要他活下去,最好活得很长很长,终生做不了那档子事。
动完手,她丢了枪。
残阳余晖似火般包裹着她,一身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鲜明耀眼。
薛定一把扒下外套,重重地罩在她身上。
一言不发将摩托搬上后备箱。
坐进驾驶座。
祝清晨从地上捡起他送她的单反,开门坐到他身侧。
几乎刚关好门,薛定就猛地踩下油门。
小破车如离弦的箭,载着他与她复杂尖锐的情绪,一路开向来时的路。
薛定死死攥着方向盘,只字未说,也并未看她一眼,只重重踩着油门,将原本就破旧不堪的车开得咆哮不已、声嘶力竭。
窗外的景色几乎看都看不清,飞快从眼前掠过。
祝清晨没有让他开慢点。
她靠在座椅上,静静看着远方的路,鼻端尚有那男人难闻的气息,于是一动不动,只觉得疲惫,只觉得脏。
车行一路,两人当真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薛定将车停在巷子口,下了车,头也不回往家中走。
祝清晨跟在他身后,已到楼下,似乎迟疑着该回民宿,还是该跟去他家。他这模样似乎浑身都燃着火光,她有些退缩。
她从没见过薛定这副模样。
可薛定似乎察觉到她的怯意,回头冷冷扫了一眼,蓦地抓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往楼上走。
她踉踉跄跄被他拖上楼,手腕生疼。
他却粗鲁地开了门,将她推搡进去,砰地一声关了门,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问她:“祝清晨,我有没有叫你不要动?”
声音冰冷至极,显然已经失控。
她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叫了。
两次。
开门让她进车时,说了一次。被人推搡在车窗上时,又说了一次。
可她听见他们说要杀了他。
她赌不起,她冒不了那个险,所以她推门而出,添了乱,也险些受辱。
薛定已然被怒火烧光理智,她的沉默灭不了他的火,反倒有些火上浇油。他死死抿着唇,将她一路拉至浴室,一把推了进去。
伸手拿下花洒对准她,他拧开了开关,冰冷的水花陡然间喷出,洒了她满头满身。
祝清晨闭上了眼。
心头一片滚烫。
“我没还手,我白白挨打,我双手把钱拱手送上,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面前的男人艰难地,喘着粗气,一字一句质问她。
他比她还要痛苦,还要难以过这个坎。
一想到她被人侵犯的场景,天都快塌了。
他早该送走她。
他早该用世上最恶毒最难听的言语攻击她,哪怕把她的心伤得稀巴烂也好,只要她死心,只要她不再义无反顾跟过来。
总好过今日拜他所赐,险些被人……
薛定的眼睛几乎被恐惧与愤怒染得通红。
他在怪她,可心里却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何而起,因谁而起。
他将花洒扔在地上,一拳向她砸过去。
祝清晨下意识闭上了眼。
可那一拳最终砸在了镜子上,咣当一声,镜面四裂开来,落在洗漱池里,落在光洁的地砖上。
他死死盯着她,问:“祝清晨,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死心?”
祝清晨慢慢地弯下腰去,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一把脱下他的外套,捡起花洒,照着自己乱冲一气。
她闭着眼睛,用力揉搓前胸。
胸衣还在,皮肤□□在外,水花从面上滚滚而下。
那些难闻的气味,肮脏的血渍,都该和那不堪的场景一起被冲走。
薛定满腔怒火无处发作,偏又看她如此冷静,理智终于灰飞烟灭。
他一把捞起她,将她抵在冷冰冰的墙上。
“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是不是?你说啊,你还要我怎么样?到底要我怎么样?”
咬牙切齿,喘着粗气,眼眶湿润。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这个女人横冲直撞闯入他的人生,从此乱了一切节奏,打破所有常规。
他恨不能把她踢走,可踢走了他又会伤心。
他束手无策,全然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都快要疯了。
祝清晨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惨笑两声,“我要你怎么样?”
她死死揪住他的背心,“我要你活着!”
“我只要你活着!”
他只觉得眼眶刺痛难当。
“他们只是亡命之徒,为财不为命,根本不会要了我的命——”
“我赌不起!”她哭出声来,揪着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敢拿你的命去赌!我怎么敢?我怎么敢!”
“你怎么敢?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他也声音嘶哑,望着她,后怕仿佛火焰升腾在心口。
祝清晨却流着眼泪,倏地笑了。
“知道啊……”轻飘飘的语气,“差点被强了,可那又怎么样?皮肉而已,受点苦有什么要紧的?”
更多眼泪滚滚而下,她却笑得愈加浓烈。
“我只要你活着,薛定。”
活着,接不接受我都不要紧,只要活着就好。
薛定似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子,脑中最后一根线也断了。
他是木偶,被理智与责任牵绊多年,自遇到她后,千万根线一一断掉。如今,终于轮到这最后一根。
仿佛从高中坠落,再无任何羁绊。
他认栽了。
这辈子,大概就落在她手里了吧。
眼中有热泪不止,他埋头吻她,扯下她最后的遮掩。
在浴室里将她抵在墙上,水汽蒸腾里看她眼波似水,这是第一次。
一身未干的水将卧室的床染得湿漉漉一片,床单凌乱得像是八级地震后的场面,这是第二次。
他凶悍地抵住她,一次又一次要她求饶,她死死咬住嘴唇,偏不。
满身戾气与无处宣泄的恐惧在爱与欲中升腾至极致,他平生从未尝过这种滋味,爱一个人,怕一个人,想要靠近一个人,却又不得已要推开一个人。
此刻,他在情绪全然失控的状态下抛开所有顾虑,爱就是爱。
横冲直撞、毫无保留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用了一整晚,最后一个句号标上时,已是凌晨两点。
抹了把眼睛,有点想哭。
人活一辈子,其实期盼的并不多,因为知道人生很短,少有圆满。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拥抱此刻的圆满,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在我的笔下,真实活着,热烈相爱。
感谢你们来看这个故事。
也希望你们很喜欢,很喜欢他俩,最好也分一点喜欢给我啦。
这张送100只红包,随机。
早安,愿你们一天愉快。
第46章 甜甜的短小君
第四十六章
过往二十九年, 薛定活得像个苦行僧,禁欲, 自律。
结果一朝破了戒,嗔、贪、痴都跑了出来。他像个毛头小子, 抱着怀里的人就撒不了手, 哪怕理智犹在,身体也不太受大脑控制。
只是那二十九年来禁过的欲,一朝就想全部弥补,实施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困难。
祝清晨长发披散, 趴在枕头上喘气, 却又低低地笑出声来。
薛定的手臂占有性地搭在她腰上, 摩挲片刻, 问她:“笑什么?”
他的声音尚带一丝暗哑, 轻而低沉,有些勾人。
她侧头瞧他,眼波里有异样的艳光。
她说:“薛定, 你的童子之身还是被我玷污了。”
“……”
薛定笑了。
“是吗。”不置可否的语气, 末了眼神微微一动, “我不介意让你再玷污一次。”
她笑出了声, 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冷不丁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她肖想已久,却只是浅尝辄止的唇。
柔软得像是他爱她时的心。
而当他冷漠拒绝她时,却硬得像……她若有所思往下看。
薛定察觉了。
“在看什么?”
她险些叫出声来,面色潮红, 仿佛雨后的玫瑰,尚且泛着水光,颇有些媚态。
可眉宇间仍旧是一抹不服输的硬气。
她笑得漫不经心,“看我的宝贝。”
“明明长在我身上,倒是成了你的宝贝。”他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慢慢地疏理了一缕。
有种奇怪的预感。
就仿佛两人的生命也像这一头长发一样,密密麻麻交织在一处,难以分离。
祝清晨说:“当然是我的宝贝。抚养权是你的,但归属权是我的。”
他笑,“那你给不给维修护理费?”
她眼珠子一动,“免费提供润滑剂。”
薛定几乎从胸腔里发出几声大笑,失而复得的喜悦,大难已去的释怀,以及终于不用再抵抗的轻松,悉数萦绕心头。
他堵住她的唇,攫去她的呼吸。
她是横行霸道的女战士,也是他眼中的月光一缕,强硬时似是无坚不摧,柔软时却又叫人恨不能时时刻刻捧在手心,搁在怀里。
*
次日清晨,薛定先醒。
看她熟睡在身侧,满面倦容,他低头瞧瞧生机勃发的某处,哑然失笑。
终归还是舍不得吵醒她。
他下了床,穿着短裤走进厨房做早餐。
他的作息非常规律,早起永远在七点,晚睡从不超过十二点。
……除了昨夜。
祝清晨醒来时,大脑放空了几秒钟。
想起昨夜种种,她忍不住想笑,正想翻身和薛定来一次白日宣那个啥,结果一翻身——
身侧空了。
……
她一顿,隐隐听见厨房里传来些许动静。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一本正经的老男人,昨晚还没被她榨干,居然有精力大清早爬起来做饭!
她偷偷爬起来,什么都不穿,只从衣柜里拿了件他的白衬衣套在身上,还把领口处的纽扣悉数解开,低头确认深沟若隐若现。
然后推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准备去给他一个早安吻。
薛定在煮粥,排骨小米粥。
新鲜的排骨炖得酥酥烂烂,肉汁与小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他从锅里舀了一勺,凑到嘴边吹了吹,准备尝尝咸度是否合适,冷不丁被人抱住了腰。
那女流氓的手滑溜溜地钻到了某处。
“想我了没?”
他一顿,“你问我,还是问他?”
祝清晨把脸贴在他背上,欢快地笑起来,笑完环住他的腰,“都问。”
他的气息就在鼻端。
他的声音就在耳畔。
他在她怀里,踏踏实实被她抱拥着。
真好。
薛定抽开她的手,转过身来,把那勺吹凉的粥送到她嘴边。
她一口含住,囫囵吞下。
这才发觉昨晚没吃饭,简直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