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者各有所长,并且也不冲突。不过相比之下,金苓更喜欢后者,但是那种把山川天地入绣的气魄,便已经让这人超越了所有。
到了席府门前,金苓三人登时就被这门庭若市的热闹场面给震撼到了。众多想要拜师的百姓排着队、提着美酒望眼欲穿。因为那美酒太多,在席府门前的这一条巷子里竟然飘散着浓郁的酒香,引来许多嗜酒的酒鬼在周围赖着闻香不走。
“苓姐姐…这、这人未免也太多了些罢…”二儿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想到她要在这么多人里和人家争,心里难免有些胆怯和自卑。
金苓闻言握着二儿的手道:“不要怕,你别看这提酒上门的人很多,但那位大家既然是以嗜酒和挑剔而出名的,对于普通的酒水自然是看不上的。只要现在不是拼权势和钱财,苓姐还是能有把握让你见到他的。”
“好了,咱们赶紧去排队罢。这人估计上百了,还是要等些时间的。”说着,金苓就拉着二儿和韩霄往队伍的末尾走去。
而就在金苓三人已经开始排队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强行加在了金苓的前面,还没等金苓皱完眉,她就被强行的推开,然后一位身段丰满、长相有些妖娆的美丽女子就那么理所当然一般的站在了空出的地方。
“你这人怎么能推人?”二儿看着被韩霄扶着勉强没有栽倒的金苓,神色难看的瞪着那个小厮。不过让她气愤不已的是,这小厮竟然在看了一眼他们三人之后就嗤笑一声去扶那个女子了,连一个抱歉失礼的字眼都没有。
“你”二儿青着脸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金苓给拉住了。回头,就见金苓轻轻摇头。“苓姐姐?”
“呵,二儿,咱们犯不着和那些没长眼的计较。而且,你说话他们未必能听懂,毕竟两个物种之间是没有共通语言的。你可是人呢。”淡淡的说了这一句话,金苓就拉着二儿向后退了几步。
而听了她的话二儿和韩霄都瞬间明白了金苓的意思,强行的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过他们周围那其他排队的人之中却是有听出意思的,没甚顾忌的大笑。
加到金苓前面的妖娆女子听到她第一句话之后脸色猛的变的难看,而在金苓后一句话出口之后浑身都气愤的颤抖了起来。想来从她跟了那位爷之后,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言语放肆的贬低她的而在她身旁的小厮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看到这算是半个主子的女子神色难看之极,他顿时冒出了冷汗。
“你这个死丫头说什么呢?你敢骂我们是畜生?”这小厮竖着眉毛恶狠狠地瞪着金苓,那样子就像是要上去揍他一顿似的。
金苓闻言嗤笑:“你怎么这么没脑子。我刚刚有说你们是畜生么?”
“你没说但你就是那个意思”那小厮还以为金苓是想逃避,赶紧加上一句话。谁知这话刚一出口,就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回金苓连开口都没有,只有韩霄冷冷的看着那小厮道:“她想什么岂是你能猜测的了的?自己认为自己是畜生,就不要赖着别人。”
说完,便扭过头去,再也没有看这两人一眼。
“哎你们…”见此,那小厮还想叫嚣着什么,却被那女子一言喝止。
“闭嘴”
这小厮显然是个会仗势欺人但不懂说话的,这一番话说出来后不但没有让那女子的脸色好看一点,反而把她给气的一句话都懒得再说。若不是因为她想为那位爷争争脸面顺带讨他欢心,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和庶民在这里排什么劳什子的队,更别说让人轻辱她了换做是平日里,只怕她早已想了十来种法子让那女子低头。不过,她能争到今天这地步,还有相当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懂得时机。
什么时候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是她最为小心且注意的一点。而也正是因此,她才会被那位爷所喜爱而不是用过就扔。今日之事显然是他们无礼在先,而那少女确实也没有说些明面上的无礼之言,所以,若是在这里争论上了,必然会有些麻烦的。而那位也最不喜的,就是不该有的麻烦。
而正是因为此,她宁可日后再把场子给找回来,也不能在这里如此轻易的和人发生冲突。她也相信,那位爷,也定然是这么想的。
这样一来,金苓拉住了二儿和韩霄,那女子喝止了那个小厮,虽然双方之间仍隐隐的有火药味,但总算是隔着距离安安生生的排队,没有再出什么事了。
静下来之后,金苓才有机会仔细的端详这席府的样子。这一看之下,却是让她震撼不已。
与别处不同,席府的墙虽也是青砖绿瓦,但那墙壁之上竟然挂起了一副长达数十米的刺绣图这图分为左右两卷,从府门之处各自向两旁舒展开来。而在这图上,左边是宽阔无垠的草地,上面是几百匹肆意狂奔的骏马。那昂首嘶鸣的样子潇洒奔放之极,让人一见之下顿时心生快意舒畅之感。而右边,则是以巍巍高山为底,在那云雾飘渺之间,一位佩剑的仙人踏于群山之巅,手中是一葫芦美酒,被他高提至头顶,凌空而饮。
“…果然是大家风范。”随着队伍一点点的向前,金苓行走着看完了两幅大气恢弘的刺绣。不得不说这刺绣给她的震撼是巨大的,就算是在科技发展的现代,她也没有见到过如此有灵气和慑人之气的刺绣。更别说是这种长达十几米的长篇了。正因为这十几米的刺绣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才更加让她不得不感叹。
“醒时绣天下,醉里看乾坤。席先生当得起奇才二字。”走到了门前,金苓神色带着一丝敬佩,对二儿和韩霄道:“你们不得无礼。这位大家值得咱们敬服。”
这本是金苓对二儿和韩霄的叮嘱,不过却意外的被一位站于门前的中年男子所闻。那人听到金苓的话后微微一愣,便开始仔细的打量着金苓,那目光过于锐利,让金苓有所觉的抬头,入目的,便是一双似是能洞穿人性的眼。
“姑娘好才情。只怕那人当不得此句。”那中年男子眼中带着一丝自嘲,轻笑道。
金苓摇头。“本来我亦对这位大家的能力有些怀疑,毕竟传闻有时会夸大或是带着些刻意。不过在我见到先生的刺绣之后,竟被激起一种鲜有的豪情壮志与不甘平庸之心,如此,怎可能再对先生之才有所怀疑?只怕奇才二字都有些埋没了先生,如先生这般,在金苓看来,更适合仗剑天下为百姓,跃马帐前为苍生的。”
似是金苓说了些什么让那男子震惊的话语,他直直的凝视着金苓许久,才在最后转身背对着她道:“莫要说这些好听的美酒拿来,不是好酒你们便给我直接走人,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在见到这人之后,金苓就有猜想他便是那位‘席飞大家’。而在他说出这话之后,金苓便已经肯定。
有那么一双锐利智慧的双目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平凡之人。而这样的人竟然会把自己困在闹市并且任由自己沉沦,定然是有着什么哀莫大于心死的苦痛吧…
轻轻摇头不去再想那么多,金苓点头刚要二儿把酒壶递上,二儿却被一人猛的推搡,手中的酒壶瞬间坠下,伴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裂了开来。
“你竟然推故意推搡?”二儿先是惊呼出声,在看见洒了一地的酒之后,几乎是红着眼圈嘶喊了出来。而金苓也被那小厮故意的行为惹得暗火上升,第一次她不计较,并不代表她第二次也会容忍
“哼我不是故意的,你如何证明我是故意?而且明明是我们在前,谁让你们在我们之前送酒的?你们这是活该”那小厮见金苓几人的酒壶碎了,神色里满是得意,没等席飞说话就一脸讨好的把手里提着的酒给他送了上去。并道:“席大家,您尝尝,这酒可是五十年的女儿红定然…”
啪嚓
席飞猛的把那小厮手里的酒坛给挥到地上,酒坛应声而碎之后,浓烈的酒香便猛的散发开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那小厮已经呆滞,说话的却是那位面容妖娆的女子。
席飞闻言神色漠然的转身,道:“五十年的女儿红,酒香之味竟然还没有那三年的桂花酿来的香醇绵长,你这小厮碎了我最好的酒,让你们同以美酒相赔,又有何不可?”

闻言,那女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金苓,细长的手指紧握,却是没说出一句话。
“来福今日招徒便到此。送人。”吩咐了身边的下人,席飞看向了金苓三人,道:“若是空闲,可否进府一叙?”
金苓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额头轻点。
“求之不得。”
徒留那被隔之于门外的女子怨愤不已。
“…明主子?”
“走,这事我明眸记下了”

55 北街骚动、媒婆

55 北街骚动、媒婆
席府与别处府院最大的不同便是满院飘散的酒香。若是不胜酒力的人在这里呆的久了,只怕都会被酒香入醉。
金苓是不会醉的,或者说前一世的训练让她很难被酒灌醉。而至于二儿和韩霄,此时脸颊都有些发红。韩霄是男子还好,二儿却已经有些微醺了。
“席先生,金苓冒昧的问一下,您该不会是在府院之中教授技能吧?”这样估计刺绣的手艺没学会,学徒们就已经醉见周公去了。莫非这学刺绣前还要学饮酒么?
席飞闻言了解的笑了笑,道:“姑娘误会了。学习之地自然还有别处,此院仅作会客招徒之用。”
把金苓三人领进前厅,席飞示意三人坐下,之后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三人。
金苓是三人之中的主体,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光是这两人一左一右的围护之态就能看出他们对于她的依赖与看重。端详着金苓的眼眉,席飞眼神之中闪烁着一种难以理解的光芒,她给自己的感觉像极了一个人,但自己却能肯定,她与那人毫无关系。或许,是那种对于万事万物的疏离与漠然,让两个身影互相重合。毕竟,世间能冷漠到这般的女子,实在是太少。而这名为金苓的少女与那人最大的差别怕是她比那人多了一副淡然的伪装吧,这样,更容易被世人所容而已。
韩霄从一开始便是一直站在金苓的身后,木着一张脸把自己装的像个木头。席飞的目光本是不经意的掠过他的面容,却在见到的那一瞬间瞳孔猛缩,几乎就要下意识的冲上前去。不过他双手一握却是强忍着那种冲动,微呼一口气后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韩霄,最后才转头看向二儿。
他知道来拜师的是这丫头。恩,中等偏上的长相,看起来不算柔弱,那有些忐忑的眼神之中却隐隐有一丝坚定的光芒。寻常人家的人是很难有这种眼神的,基本上来拜师的人眼中都会有着十成十的奉承与讨好。那一丝坚定,是从何而来的呢?
“你为何想要拜我为师?”有些突兀的,席飞问二儿道。
“啊?呃,因为您的绣艺最好。”二儿回答。
“那你为何想要学这最好的刺绣手法?”席飞继续问。
二儿被问的有些为难,不自觉的望了一眼金苓,在见到后者点头之后。吸了口气大声道:“因为尔儿想要学好刺绣,日后养家、照顾苓姐还有全家人为了这一点,二儿什么苦都能吃的”这确实是她此时最大的目标,既然苓姐没说什么,那她把自己的愿望和想法说出来,也不该有错。
席飞闻言低头,端起手边的茶碗轻嘬了一口。养家,确实是大部分人拜师的目的。不过,这丫头的决心却要比常人多了许多。自己看着她也不觉得碍眼,那收下她倒也没有什么。
“我可以收你,不过你能走到什么程度,那就要靠你自己了。若是哪一个阶段你没有达到我说的程度,我是不会浪费时辰教你的。你可清楚?”
二儿听到席飞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使劲的点头道:“二儿明白。”
金苓也知道此时与席飞只是初见,怎么也不是攀交情的最佳时机,只要他愿意收下二儿,那以后的事情便会简单许多。“多谢席先生。”
席飞闻言摇头,“只是不讨厌她罢了。你那桂花酿,却是她能入门的最重要原因。可还有?”
金苓扯了扯嘴角。“有。”
“那明日便让她带过来罢。至于教授技艺,你大可放心,我向来不会轻视了谁。”席飞看向金苓,淡淡道。
点点头。金苓站起,席飞这是在送客,她也不想在此地多留。“二儿,霄霄。咱们走罢。”
被叫到的两人听到金苓的话之后点点头,自觉的跟着金苓离开了席府。而当金苓三人离开了许久之后,那坐在木椅上的席飞才像是猛的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骤然站起,手中的茶碗跌落在地。
“不可能…霄霄?”
金苓三人出了席府,顿时觉得连空气都是一新,虽然那酒香不会让人厌恶,但却会醉人的。而无论如何,再美的香气闻多了,都会觉得不如那最自然的无色无形无味的空气好。
呼…二儿大口的呼出了一口气,她刚刚在席府差点就要连站都站不稳了。现在出来了真是觉得如释重负。虽然从席师父的话语之中她知道自己不如三三小五那般受重视,但只要能拜师成功,她根本不会去介意。只要能学好刺绣然后替苓姐分担家事,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因为,若是没有金苓,至今她还在那寿县的破庙之中,焦虑惶恐的等待着那没有光明的未来,而如今,她能够自己选择未来,便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和福分了。
走在北街上,金苓让二儿在四周看看买些水果和猪肉,说了中午要吃一顿大餐,那就不能食言。而且小四和小五虽说是将近下午一点才回家,也可以在玉楼阁吃饭,但他们已经明确的表示了宁愿带着午饭回家和大家一起吃。金苓拗不过他们,也就同意了。反正就是把午饭推迟一些,也碍不着什么事的。
就在二儿把一个拿着猪肉刀的屠夫砍价砍的满脸无奈和郁闷的时候,北街之上突然间变的热闹了起来。许多年轻的书生急切的站在街道两旁,像是等待着什么人一般;而一些少女丫头、小姐甚至是贵妇,也都慌忙的整理着自己的头饰、服饰,不让自己有什么不美观的地方。
看着瞬间在街道两旁站了一层人墙的激动的人群,金苓和韩霄、二儿神色怪异且带着些惊奇。——他们好歹也算是入住京师快一个月了,怎么都没听说有这么奇特的景象出现啊?难道是有状元游街?还是有人要被午门斩首?
想了想,金苓更偏向前者,毕竟如果是后者的话不会有美人注意自己的形象。
没有让金苓三人等待多久,答案便自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从东面而来了一队人马,最前的是骑在两头高头大马之上的年轻男子,稍稍在前的男子身穿一身青蓝色华服,眉目之间显出傲气和慑人的霸气,而微微落后的那名男子相较之下便显得有些文弱,他身着青白色长衫,面带着微笑,似是很平易近人。
而在他们之后,则是一顶精致的轿子,周围有十来个护卫在旁,而轿子的窗边被人掀起一丝缝隙,或许是那轿中人在不经意的看向街上的景象。
“唔。好大的阵仗。”金苓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她不能说完全不认识这里的人,毕竟那个有些刻意模仿辰逸的、还被自己赠送了一朵牡丹的郡王,她还是有记忆的。那骑着马最靠前的男子便是当日的郡王朱宏炆。“不过那个穿浅色衣衫的男子是谁?”
皱着眉,金苓这算是自言自语,不过马上就有人带着惊异的目光和惊叹的声音回答了她:“唉,姑娘你们是不是刚入京城啊?不然怎么会连这两位都不知道是谁?我告诉你啊,这两位可是京师里鼎鼎有名的‘三王四公子’里面的人呐要知道,京师里不知道有多少少女美人都巴不得想让那两位看上一眼啊你瞧瞧那气势、那风度、那相貌、那身段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啊若是有哪家的姑娘能够被这二位看上,绝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金苓掏了掏耳朵,非常淡定的转头看向身边的那位大妈,微笑道:“您是哪家的媒婆?”
那妇人一愣,片刻之后直接道:“马家的姑娘你这长相也是个美人儿,若是想要和那两位接上得看看家世如何,如果姑娘你家世不错,那我马媒婆一定能给你说成他们二位的丫头或者妾室若是家世不好,那姑娘也别泄气,京师里还有几位公子书生富商武将也是良人之选,只要我马媒婆一开口,包管你能成为贵妇人或者诰命夫人你、”
眼看着那马媒婆完全没有停止说下去的迹象,金苓急忙挥着手打断了她的自卖自夸,转了个话题道:“那鼎轿子里的是?”
“哦~那是五美人里的华池郡主。人家可是大大的美人,天生的贵气相,每个见过她的男子都会被她的美貌所倾倒由于华池郡主曾说欣赏有文采抱负的青年才俊,所以啊你看,这街边都是些准备着今年秋试的才子们,希望可以有幸一睹郡主的芳容呐。”马媒婆换了话题,依然说的头头是道。
那张嘴一张一合的看的金苓三人僵硬无比,此时那朱宏炆等人都早已离开,而她竟然还在说的口沫横飞。
“苓,走吧。时间不早了。”韩霄见金苓都有些僵硬了,便拉着她的手臂喊上二儿离开。当那个马媒婆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适时的瞪过去一眼,成功的让那人消了音。
直到回到了家,金苓才放松的坐在了竹椅之上,古时候的媒婆的口才她算是领教了,果然够厉害,一般人要是被她们那么忽悠一下,把自己的儿女给卖了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不过,对于这北街之上见到的‘三王四公子五美人’之一,她还是有那么些感兴趣的,若是有人能不那么罗嗦的跟她介绍一下,她还是很愿意听听这难得的古代八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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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庆祝小镜的回归还有上了强推,明天两更。第一更的时间会在上午10点~12点之间,第二更照常,晚上10点~12点。另,感谢一如既往支持戎言的亲们,你们的支持非常的宝贵和亲切。)

56梦魇之痛

56梦魇之痛(加更)
在家没等多长时间,三三便提着一个小药箱回来了。让金苓有些惊讶的是,和三三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小药童。那药童大大的双眼、水嫩的皮肤,让人见到就会有一种想要伸手掐上去的欲望。
“呃,姗姗你既然到了,我便回去了,师父还在等着我呢。”那小药童似乎只是负责把三三安全的送回来,现在任务完成,也就要走了。
“唔,那闻风你回去小心。”三…头,师父确实找闻风还有别的事情,她不好耽误他的时间的。
三三进了院子,才看见金苓轻笑着用着一种带有不明意味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小脸一红,道:“苓姐姐别乱想,闻风他、只是送我回来罢了。他是师父的大弟子,医术很好的。”
金苓闻言轻笑一声,摇头道:“我可没乱想什么,就是怕小四回来闹腾。可好这场面没有让他见着。”
三三闻言脸红的更加厉害,赶忙摇头道:“这又关四儿什么事我、我去帮二儿姐做饭去了。”说着,就小跑向厨房,留下韩霄无奈的看着金苓失笑不已。
苓自从性子放开了之后,似乎整个人都变的开朗不少,笑容也让人觉得真实了许多。不过让他有些无奈的是,她似乎很喜欢看三个小家伙窘迫的样子,这算不算是一种恶趣味?
趁着二儿和三三做饭时候,金苓去后院和金家的家畜联络感情去了。其实说白了她就是坐在白龙身边、盯着小白的肚子看,或者看鸡舍里花公鸡追赶小芦花母鸡。
而见金苓离开,韩霄才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把金镶银的钥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若是他想要学功夫,首先要解决的事情便是内功心法的问题。按理说只要找到了师父,前者便会教授他本人的心法让徒弟学习。但是韩霄却知道,因为自家血脉的原因,他学其他的什么心法都会事倍功半。只有把家传的内功心法学会,才能让他安心的去和别的师父习武。可由于多年前的那场惊天变故,他只学会了韩家心法上半部,那下半部心法,却定然是在老宅子里被人严加看守着。
想到这里,韩霄的周围猛的散发出一种让人心寒的怨愤之气。他韩家的心法因为血脉的特殊性会比别种心法省却五年甚至是十年苦修即可大成,而为此,竟然就会引得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渣败类觊觎,从而致使他韩家一夜之间由忠良变佞臣,全家上上下下百余口,都在那逃亡的一夜,散的散、亡的亡…
而因为韩家心法只能由韩家血脉修习,那些混蛋竟然把他韩家之人活生生的放血致死通过以血换血的阴毒伎俩而得到韩家的血脉那种至亲在眼前痛苦挣扎的模样,致死,韩霄都无法忘记。而在逃亡成功第一年内,每一个夜里,他都会从梦中惊醒,回神之后,早已是满面泪痕。
他恨恨那昏君轻信小人谗言下令放逐他全家恨那恩将仇报之人为了利益不顾昔日恩泽背后动刀恨那平日满面笑容的友人不但不相救,反而落井下石
而他最恨的便是为何自己没有好生习武,失却了用生命保护挚亲之人的资格,反而只能作为一个被保护者,眼睁睁的见证那残酷的一切一切…让它们成为永久的梦魇,挥之不去。
金苓一回到前院,见到的便是气息不稳、周身上下都释放着怨怒与萧杀之气的少年。而那让人心寒且莫名心痛的背影,深深地刺痛了金苓双眼与心脏。
她见过这种背影。
她也能猜到此时霄霄会有怎样狰狞的表情。
即便是时隔数十年,即便是转生到这遥远的时代,她也不会忘记这种混杂着极致的哀怨、痛恨和不甘的身影。
那是她加入组织的第一年。她亲眼目睹了组织对于一个叛逃者的惩罚——叛逃者的亲人爱人被当着他的面**致死,而那叛逃者的神情也从惊恐、祈求、挣扎、哀求变为深深地绝望与憎恨那种生生的从眼中流出的血泪,让年仅十岁的金苓如遭雷击的定在原地,从灵魂深处升起了一种庞大到让人窒息的恐慌,如蚀骨之蚁一般,如影随形的伴随了她整整十年。
而亲眼见到过这惩罚一幕的孩童们,毫无意外的,成为组织里最出类拔萃的一批人。虽然外界对此结果有诸多的猜测,但他们仅仅是对视一眼便知道。真正的原因,便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慌之情。——要变强、才能对命运有所抗争;决不能背叛、它残酷的后果你不能承受;若是可能,永远都不要动情、身为孤儿的他们,本身便没有什么亲情的束缚,而唯一能让他们痛彻心扉的便是那美好,却永远不能属于他们的爱情。没有爱情,才不用向那人一般,单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悔恨,就足以杀死自己一千一万次。
当那暗暗照顾了自己十多年的老者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死去之时,金苓满脸泪痕的站在原地狂笑不已。她失去了最敬最爱的人,不过,那人和自己终于也摆脱了组织无情无尽的要挟和纠缠。这是一种解脱不是么?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财富、一切的一切,来换取那位老人来世的幸福安康。
所以,当金苓死去之时,她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的庆幸。老天应该是听到了她那时的祈愿,才会让自己如此之快的死去。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这种深刻而窒息的情绪。可此刻,这种情绪却在她没有一丝防备的时候,扑面而来。也让她猛然惊醒——无论是哪个时代,都会有这如此黑暗的一面的存在。因为这些时日的安逸,险些让她忘记,这里不是仙境,而是容纳一切好与坏的人间。
“…霄霄。”
轻轻地走上前,金苓缓缓的伸出双手把背对着自己的人抱在怀里。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少年瞬间的僵硬和慢慢变的颤抖的身子。“霄霄。莫怕、莫忘、莫怨、莫恨…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姐姐都会帮你完成,神挡杀神,天阻、逆天。”
她再不允许有任何自己在意之人,带着那种挥之不去的绝望与痛恨生存。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她见过、尝过、便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