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就没事了么?”想这个时候跑出去应该还来得及。
他起身走过来定睛看着她,然后半真半假的皱了皱眉:“我猜只要她不是提着斧头来,你就是安全的。”
华夏也皱了眉头,这人什么时候添新毛病了,从那个喷可乐男来过以后,他就被影响得喜欢动辄胡个扯,说话不着边。可她仍旧紧张:“万一你妈妈要参观卧室怎么办?”
樊覆舟肯定的说:“你把门锁好,她进不去就不会参观了。”
废话嘛,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她眼睛里面迷茫极了:“如果你妈妈一定要进来,我开还是不开门?”
他转身回房间,拿了一副新耳塞递给她,“把耳朵堵上,听不见敲门就等于没人敲门。”
华夏盯着他看,不知道他眼睛里的不悦是从哪来的。为缓和气氛,硬着头皮打趣:“我发现你最近电压老么不稳定的啊,一开始不还兴致高昂的忽悠我么。”
他冷面:“因为你今天罗嗦得很。”
这人居然还不耐烦了,真是坏毛病越来越多了。华夏一撅嘴:“你凭什么嫌我罗嗦?我不是怕你为难么!别不识好歹。”一不小心就大声起来,从睁开眼她心里一直没舒畅过
,语气总归的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竟没有将他激怒,反而觉得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片宁静的海洋,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使得自己也暴躁不下去了。
“原来是怕我为难。”樊覆舟耸肩笑了笑说,“你只管做题就行了,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理。”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串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门铃就优雅的响起来。他眼神还停在她脸上流连。
华夏赶紧把门关上,锁好。僵直的站在门背后,紧张兮兮的听着开门关门的声音,隐约传来他们的对话,感觉自己长这么大竟然彻底的做了一把贼。
樊覆舟说:“不用换鞋了,我这里没多余的拖鞋。”
卫淑华走进来,高跟鞋踩得地板嘎嘣脆,坐到沙发上左右看了看:“房间倒挺干净的,你请阿姨了?”
他说得不紧不慢:“我女朋友天天来帮我做卫生。”
华夏正在一步一步谨而慎之的轻轻抬脚,轻轻落地,像是在屋顶走路的老猫,适时候的暂停片刻,缓缓回头。你女朋友?大言不惭!是我昨天出门前打扫的好不好,半夜惹人
清梦的那才是你女朋友做出来的事呢。
卫淑华微微点了点头:“我想也是。”
樊覆舟的语气不算太客气:“要喝水么?”
卫淑华摆摆手:“不用了,坐一会就走。”
樊覆舟也坐下来,离他妈妈远远的,顺手把遥控器拿在手里把玩。
卫淑华的目光渐放柔和,再犟也是自己生出来的,玩小东西的样子怎么看还都是个孩子:“不管你怎么跟我闹脾气今年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回家,外公外婆都很想你。”
他抬起头,清淡的表情:“再说吧。”
再说吧,跟拒绝没两样。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不了解的道理,从小就被长辈们说成性子沉稳,做事勇沈,也不知道是好事也是坏事。他一旦较起真来从来不留转圜的余地,对她
也一样,他认为是当父母的做错了,于是这近四年来都跟他们较着劲。卫淑华软了脾气:“外公外婆年纪都大了。”覆舟是聪明孩子,话点到为止就够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呢,嘴闭得紧紧的,下巴一直板着,跟他爸爸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可是他一直不说话,她也没办法,站起来习惯性的理了理衣服,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哦,外婆给你带的粽子我忘车上了,等我给你拿上来。”
他也站起来:“不用了。”
卫淑华没看他,径直往门口走:“那可不行,外婆忙活了一天统共就包了十二只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你带来。”
樊覆舟低着头走过去穿鞋:“我跟你下去拿吧。”
临出门的时候,她妈妈又往里面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对上他防盗的眼神,才彻底转身。
到楼下,他拿了东西就走,卫淑华叫住他,像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叮嘱:“不要因为冲动做出格的事儿来,你现在还年轻,什么事情都没定性,啊。”
他没有回头:“我肯,人家还不肯呢。”
她妈一愣,他这是碰钉子了?
华夏最大的优点就是学习的时候能够集中精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外面的世界渐渐微弱,眼前的蝌蚪文渐渐清晰,题目成为精神世界的主宰。可是那个卷子
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每道选择题都天杀的有五个选项令人困惑不说,还被刺激出原来自己是个英文盲的不安来,整篇卷子做下来心里凉了大半截。即便早就知道是打了一场无准
备的仗,可也不能这么衰颓吧。那些不认识的以及似曾相识的英文单词趴在纸上凶神恶煞,仗势欺人。她一边做一边觉得大势已去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门外面的热闹,等抬头
看时间,五十分钟过去了才做了一个section,还多半靠蒙混。这日子彻底没法过了。
放下笔深深吸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摘下耳塞,听着客厅里好像没动静了,她仔细又仔细的听,确认复确认。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头把零散的手机零件组装好,开机。给樊覆舟
发短信,你在哪?
他回:你门口。
她问:你妈妈走了?
他直接过来敲门:“出来吧。”
华夏把门打开,只探了脑袋出去和他对视。又郑重其事的问了一遍:“你妈妈走了?”
樊覆舟看了看她,眼神里面有点残留倔强的成分,转身往客厅走,背对着她说:“走了有几分钟了。”
华夏纳闷:“都不请你吃顿饭啊。”
他点头,没有情绪:“嗯,她忙。”
眼看着走到他跟前了,却变得没话说了,华夏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早知道就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他这两天架子见长,脸色阴晴不定的。坐到他旁边问:“你是不是遇
上什么事了?”
他偏头,严肃着一张脸:“遇上大事了,你能帮忙解决么?”
想起他昨晚的失意样子,母性犹存:“你说说看,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的。”
他正经的说:“我外婆给我带了好多粽子,我吃不完,你帮帮忙吧。”
又被他忽悠了!华夏不爽:“樊覆舟,狼来了的故事你知道吗?”
他模仿她的语气:“里面那个小孩叫什么你知道么?”
华夏瞪眼睛:“叫樊覆舟!”
他笑起来:“那你还问什么呢,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会不知道么。”
明明是自己先下的套,结果掉到他的陷阱里了,江湖险恶啊。一生气就往屋里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他叫:“华夏。”
她哼哼,“干嘛。”
他半真半假的:“如果有第三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信。”华夏无情的关上门,心里还想着,再也不会信你了,傻子才信你。
坐回到书桌,重新静下心来把做的那套题对了对答案,剩下未凉的那一半心也凉透了。上网查了评分方式,估计能有三百多分就不错了,就算数学得到八百分,加在一起撑死
才一千一,昨天陆瑾说樊覆舟有1520,天,自己找面墙撞死算了。差距就是这么让人意志消沉的,所以古人云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想起萧离为早晨发狠话,说她好好的上进,好好的自私。难过再度成巨澜状滔天,我没上进,我光受刺激了。瘫在椅子上给妈妈打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姥爷果然生病了,她
妈要她不用太担心,是旧病复发,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过年的时候也许不能过去陪她,还没跟舅舅商量好,等定下来再给她打电话。
她最后像是随口一问:“妈,你最近看到萧离为了吗?”
田丽说:“离为可是帮大忙了,我昨天去医院守夜结果咱家跑水了,今天早晨回来的时候,离为正在咱家擦地呢。多亏了放了把备用钥匙在萧姥姥那里。”
华夏闷闷的回了一声,“嗯。”
放下电话就后悔早晨不应该跟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本来这些应该是她做的事情,他在帮她守家尽义务,然后她还不识好人心的往
外轰人。敲短信说:对不起,我错了。想了想,没有发出去。
连着几天她每天都要做一套题,没想到自己发挥得那么稳定,一点进步都没有,睡觉前都苦苦想着和他之间四百分的差距何时才能缩短,想着想着就失眠。受了刺激后比以前
更加用工的背单词,做练习,除了去上课几乎不出房门,几乎二十四小时在备战状态,精神紧张。却始终不知道光明的出路在哪里。
一天放学的时候,路明一脸感激的对她说谢谢。华夏茫然至极,问:“什么?”
他坦诚的说:“谢谢你昨天跟我聊做填空题的心得,我觉得收获挺大的。”
华夏心底很虚,应付说:“啊,不客气。”不过倒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回到家,讨好似的给樊覆舟倒水递过去。
无事献殷勤。他不动声色的接过来喝了,转身往自己屋里走。
华夏跟过去:“那个…”
“嗯?”
“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私人问题可不行。”
你一个宅男,我有什么好问的。华夏挑眉毛:“关于GRE的问题。”
他一摊手,公事公办的样子:“有问题在学校的时候问,出了学校发mail问。”
华夏嘴巴一噘,胳膊一扬:“你摆什么臭架子啊!”
樊覆舟笑了,伸手敲她脑袋:“对嘛,做人要有活力。”
“怪谁啊,还不是你硬塞给我的那堆卷子闹的我寝食难安的。”
听他讲题目的时候,华夏总觉得他眼神里有种贼骄傲贼嗨皮的颜色,难道说他的快乐就是建立在自己痛苦之上的?难道说他故意
给了她那么难的题目就等着她低眉顺目的向他指教的?
樊覆舟按照惯例最后问:“都听懂了吗?”
她点头:“嗯,我再消化消化。”开玩笑的把胳膊搭到他肩上,“樊老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他眼角眉梢缓缓舒展:“你要是早点来问我,就不必苦恼这么多天了,华夏同学。”
啊?果然,这人没安好心。
第二十六章
很多时候很多人在进步的圈地外徘徊,缺的不是能力或恒心,缺的只是一个合适的领路人。华夏无疑是幸运的,两年前为升大学迷茫时虚拟世界里有泡面头,现在为GRE考试苦
恼了身边又恰好有樊覆舟。被他指点过的学习,忽然变得方向清晰,努起力来也觉得
动力十足。遇到问题,大不了就先低头说一句:“翻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叫你翻船了。你就帮我再讲一道题吧。”
他从来都是笑:“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这种东西在你的概念里几本等同于‘每次都’。”
华夏嘻嘻陪笑:“你真是了解我啊。所以,翻船大神帮帮忙吧。”
他就皱着眉头耐心给她讲题,好像那些面目狰狞的高级英文单词在他心里都是有灵犀的,熟悉的程度仿佛瞄一眼就能知道这是谁家的二大爷。她不佩服都不行。拍他马屁的时
候都会摇头晃脑的说:“我长这么大,最佩服的人除了我老爹就是你了。”她其实说的是真心话。却因为太真心了,以至于他理解不到,只会眼色浓浓的说:“行了,看题吧。”
华夏以前没仔细注意过,他握笔的姿势很好看,随意的拿捏却显得手指弧度坚韧有力,写字时翰动若飞,纸落如云。她喜欢看他写字,笔体飘逸,看他写字的时候会偷偷的想
,几百年前他若是投宿破庙的白衣书生,一定会让很多女鬼为了红袖添香的美差而相互打破头。这样说出来会不会被理解成又小言又矫情。可他的手很大,骨节处尤其突出,可惜
了没有纤长葱白,不然为他打架的女鬼或许会更多。她有的时候会笑话说,“明明什么活都不干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双灵掌。”
樊覆舟就笑着用灵掌拍她脑袋:“当然,这是男人的手。”
她就想起第一次和他在奶茶店里的蹩脚约会,他一只手就能拿下两个大号杯,实乃奇才。
华夏把这些话讲给关欣听,关小姐说:“不只是握笔吧,恐怕他连走路的姿势在你眼里都格外风情万种啊。”
华夏嫌她不着调。
关欣就适时候的着调一下:“过年真不回来么?同学聚了好几次了,都在问你的去向呢,你也不想大家吗?”
想,怎么不想。尤其她那种惆怅的语调就是惹得自己很想家,很想。可是,只有三天的假,来回坐火车就要耽误去一天半的时间。自己又有飞机恐惧症。想妈妈,想姥姥,想
舅舅舅妈表哥,不晓得姥爷的病情转轻没,不晓得爸爸的学访顺利吗。还有,想离为,想萧姥姥做的年糕。
整装待发的樊覆舟看着她坐在飘窗上发呆,敲敲门问:“等皮特潘来接你呢?”
她转过头来,眼角带着点要落未落要干未干的泪。
他心里有个东西被悬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带着眼泪装的女孩子,甭管是不是站在心尖上的那个,都是让人不敢大动作惊动的。摸了摸鼻子轻声问:“磕到哪了?”
她明白自己的心事外露了,顺着台阶下:“磕到脑袋了。”
他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磕头啊。”
华夏站起来拎包往外走:“不跟你扯,上课去。”把他远远的甩在后面,觉得自己很拉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樊覆舟上课的时候常常会看着她讲,直到她觉得压力过大故意地下头去,再抬头时他就肯定在看向别处了。你看,再狡猾也是个懂事的人。
可是再三再四之后总会被人发现。陆瑾八卦兮兮的用胳膊肘抵她问:“喂,好像偶像最近一直在关注你啊。”
华夏偏过头装傻:“怎么可能,他就是看向这个方向而已啦,咱们坐得这么远他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的。”
陆瑾想了想:“这倒也是。”
恰巧路明手指轻轻点了点华夏的后背,惊得她吓了一身冷汗出来,怎么能忘记后面坐着个知道半个内幕的人了呢。讪讪的回头去看,路明正端着一脸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表
情看着她。
华夏心底又冒汗,不知道樊狐狸怎么忽悠人家的,都快被他忽悠成死士了。
到了下半节课的时候,邵安发短信来问: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有回家。
华夏偷偷的把手机放在腿上,敲字骗他说:我回了啊,只是不想告诉你。
他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啊,你对我始乱终弃。
华夏忍笑忍得很难受:好啦,我还没回呢,也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回去。
邵安问:为什么?你结仇家了?亡命天涯了?
华夏偷偷往讲台看了一眼,樊覆舟正看过来。她没办法解释得太仔细,回复说:等会电话你。
下了课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打过去。“我在这边上课,可能过年不回去了。”
邵安很沮丧:“为什么?”
华夏说:“是你逼我说的哦。我在这边上GRE的补习班。”
邵安低声嚎叫:“天,是英语啊。”
华夏歪歪嘴:“喏,我本来不想刺激你的啊。”
他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口气:“算了,你有一颗上进的心,我很知足。”
华夏觉得所有人都长大了,独独他永远长不大,始终停在十六七岁少年的状态。他自己把这个现象解释成,自己五岁的时候就拥
有十八岁的考量,但从那以后没有再长过。华夏知道,天才永远都长不大,他有他自己的精神世界,并且是完善的体系。有的时候会无端的羡慕他。
等问问题的同学和门口等人的同学都散去了,再和樊覆舟一起并肩回家,她低头笑。
樊覆舟问:“笑什么?”
她说:“地下交往的大明星也比不上我们这样谨慎吧。”
他说:“哦,那可不一样,我们比他们厉害多了,比交往还上档次呢。”
呃,同居。华夏最近也很能鬼扯:“比交往还上档次的叫神往!”
他就肆无忌惮的笑起来,还是那两个字的形容,皎洁。他的笑容,如月色般皎洁,令人神往。
第二十六章(下)
他们到小区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在楼下蹦达来蹦达去的简振。
樊覆舟把他当空气,一马当先的走进楼洞。华夏不解的看着他紧绷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出来救场,这人装酷是一把好手,刚才还笑得跟朵花似的,怎么转脸漠然成这样了
。再偏头看看简振,人家压根没知觉,颠颠的跟在他后面进了电梯,碰上华夏同情的眼神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扯了个灿烂笑容出来。
樊覆舟直视电梯门,严肃的问:“你蹦成那样来干吗的。”
简振咧咧嘴,一副投其所好抱其大腿的表情:“我可是玉兔。”
华夏忍不住掩嘴笑起来,他要是玉兔,那么樊覆舟无疑就是嫦娥了,怪不得能笑得明亮而皎洁呢,恍然大悟也不过是这么一个瞬间。
电梯到达楼层后,樊覆舟目无斜视的走过去开门。简振却很绅士的掩住电梯门弯腰做请,知道他喜欢演戏,华夏就配合的拉拉牛仔裤点头屈膝模仿芭蕾舞者优雅的谢幕。樊覆
舟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好像拿着圣旨的冷面杀手,满脸写着,吉时已到拖至午门斩首。
为缓和气氛,华夏煞有介事的问:“你惹到他了?”
然而简振同学却不领情,底气十足,声音洪亮:“他就是坏嘛。”
有生之年华夏第一次见识到居然有人说话也可以说得如此荒腔走板,果然没有最扯只有更扯,吓得她三两步跳进屋里,头也不回。而定力强大的樊覆舟保持了一副天塌了也无
所谓的表情。只清声叫她:“华夏,你进屋去背单词吧。”长臂一伸把铁门关上,顺便说:“再见。”
简振被挡在门外哀嚎:“咱兄弟二十年,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樊覆舟不理睬,低头换鞋,仿佛心不在焉的对华夏说:“你去屋里把门关上。”
她是真的想不清楚他为什么翻脸翻得这么彻底,也猜到那天晚上的女子敲门事件和这位简振有关,但他当晚不是好好的解决了么?难不成记仇记得这么严重?这男人果然是惹
不起的类型。应了一声就往屋里走。
简振还在门外低叫,却换了个攻击对象:“华夏,华夏妹妹,外面真的很冷的,我都冻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不会这么狠心让我继续冻下去吧。”
想起他刚才被冻得蹦来蹦去的样子,估计这句话是真的。她踱步过去,趴在门框上用试探的眼神看着樊覆舟,问:“开不?”
他在厨房正倒水喝,抬起头:“你想开就开吧。”
这算借刀救人?华夏拉开门,简振像迷途儿童见到了母亲,差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上来了,看到樊覆舟端着杯子一脸肃杀站在厨房门口,立即偃旗息鼓,手脚规矩了起来
。还很礼貌的问:“华夏妹妹,需要换鞋吗?”
冷面金刚发话说:“我们家没多余拖鞋。”
有人不长眼的问:“你们家?”
“我看你还是别进来了。”
“呃。”
他进来以后樊覆舟继续把他当空气,像往常一样进屋开机做事情。华夏没办法,只得尴尬的问:“你要喝水么?”
简振是个心态很好的人,樊覆舟的敌视与无视对他的心里没造成任何影响,仍旧一脸的微笑。只是语音语调恢复了正常,反问她
:“就快过年了,你计划什么时候回家?机票火车票买了吗?”
华夏一愣,今天怎么所有人围着这个问题转个没完没了了,估计过年不回家在谁眼里都是挺严重的事情吧,着调的关欣,不着调的邵安,和眼前这位更加不着调的简振。她轻
轻的像是叹气:“不知道呢。”
他又大声起来:“为什么会不知道?你现在买票都不一定能买得到,怎么还不做决定呢?你不知道春运有多离谱吗。”然后又补了一句,“唉,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最后的台词搞得华夏哭笑不得,倚老卖老用在这里也不算合适吧。
樊覆舟端着杯子走出来接水,表情木讷,像是不经意听到,又随口说了一句:“只放三十初一初二这三天,路上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太折腾了。”
“折腾?”简振忽然斗志昂扬:“樊覆舟,你还有没有人性啊,你以为人家小姑娘跟你一样铁石心肠啊,华夏妹妹肯定想家。哪
有过年还不让人回家的,她妈妈得多难过啊。”转头问华夏,“还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吧,一定都很想你吧。”
虽然知道他是在故意煽情,只是华夏看着他,心里的确又有点纠结了。简振二话没说走过来轻轻拍她,像是劝说:“华夏妹妹别
难过,千万不要太委屈自己,想家的话就回去吧,等将来工作了想回都不一定有时间。而况且现在家里的老人年纪都大了,不怕折腾,就怕折腾也没用。老人们就盼着过年能团圆
,你不知道我外婆见了我高兴得几天合不拢嘴。”
还不等华夏说点什么。樊覆舟就走过来把搭载她背上的胳膊拉起来,不解人情事故一般:“那你还又回来干嘛。”
简振站定了,难得的不嬉笑于色,也是冷面男子气概:“我是替外婆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的。”
两个高大的人各自黑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华夏伸手拉拉樊覆舟。其实,连华夏都看出对面的人是在装腔作势的假煽情,樊覆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不过是为了旁敲侧击射
影含沙,只是被某些话刺到心底,用愤怒意欲修饰罢了。看到他的时候就明白他来的目的,一个说客游说不成功,组织上总还会派来第二个。算了。语气温温和和的讲:“华夏,
去做你的事情吧。”转过头冲向简振,“你跟我进来,有话直说。”
简同学羞涩的一笑:“不要,我怕你关起门来对我做不好的事情。”
樊覆舟的忍耐就这样被逼到了极限,反而越加镇定了:“演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简振临进门前一脸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表情问华夏,“你跟他住一块脑细胞的存活率特别低吧。”
“啊。”一晃神,华夏想起来多久以前,萧离为和他的朋友也这样开玩笑的,几个男生在一起做一些类似调情那般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惹怒了就打一架,再爬起来一起挂着
伤去吃饭。这样一想好像隔了许多的时空,隔了许多个光年和许多个夏天,被埋在厚重的记忆灰尘之下,轻易不敢拿出来翻阅,怕一翻就会惹得尘埃遍地,惹得自己狼狈不堪,怕
一翻就会不可收拾的伤心下去。
给离为发短信问:在忙什么。
他回:没忙什么。
她犹豫了很久鼓了相当的勇气才拿捏出来的四个字,却被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打发。华夏端看着屏幕,有些沮丧愤恨和小肚鸡肠,干脆把手机抛到床上眼不见心不烦,塞上耳塞
专心做阅读。当初学GRE的初衷就是因为想要彻底忘了他。十七岁的时候,天真的以为这世上只有两件比天还大的事情,一是恋爱,二是学习,那时候有人鄙夷她对恋爱不够投入。
而眼下只剩了学习这一件事情,还要想七想八。她问自己,何时才能真正的为了什么而投入一次呢。会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睡到半夜几点,朦胧中听到短信铃声,音量不高,却在寂静夜里成了一抹惊动,华夏爬起来在床上摸索。最近经常倒下的时候太疲倦,忘记关机,她再一次的怨念自己。
眯着眼睛拿起来看,便越加的怨念。萧离为,02:22。
他问:过年真的不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