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我房中还有许多法器,我认识京城天师府的贵人,可以保送你进京!”王师傅大声喊道,他居然开始向自己眼中的蝼蚁求救。
只可惜,在他决定撕破脸的时候,张灵康就绝对不会让他活下来。
亡灵和骷髅,每一样在这个世界都是禁忌,张灵康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把柄落到别人的手中呢,尤其是这个人还是王师傅这般的小人。
他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倒是推了一把,那个还在顽抗的玉葫芦被精神力做成的鞭子抓住,很快就脱离了王师傅控制的范围。
原本法器是不那么容易拿走的,但现在王师傅自身难保,自然没有多余的灵力一只控制着这个玉葫芦。
玉葫芦刚到眼前,张灵康正要伸手取下,却见眼前青光一闪,那只葫芦凭空消失了。
张灵康低头看向龟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龟壳的色彩变的鲜艳活泼了一些,这东西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大小,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吞下足足有自己四五倍大的玉葫芦。
张灵康也没有再管他,抬头看去,王师傅已经成了血人一个。
那些亡灵的恨意肆无忌惮的发泄着,渐渐的,王师傅已经喊不出声了,只有那一双被血色覆盖的眼睛满是怨毒,直到这一刻,他恨的不是自己坐下的恶事,而是处理的不够干净。
王师傅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伸手抓住自己的喉咙,忽然用力狠狠一扯。
张灵康暗叫一声不好,也顾不得收拾残局,朝着门口的方向冲过去。
但是王师傅虽然已经死了,院子的阵法却还在,张灵康居然脱身不得,更糟糕的是,仇人死了,那些亡灵更加失控起来,似乎将他也当作下一个目标。
张灵康心中暗暗叫苦,只得默念起超度的咒语来,原本阴郁无比的院子中忽然洒下了一束阳光,驱散着那些黑影身上的怨气。
一直到送走最后一个黑影,张灵康才有机会寻找出口,但是已经太晚了。
在天师府,凡事入道的弟子都会留下一盏心头血的灯,人死则灯灭。
王师傅忽然扯断了自己的脖子,留在祠堂里头的灯自然就灭了,他虽然身份一般,但到底是天师府的老人了,很快便会有人过来查看。
王师傅想必觉得自己活不了了,拼死也要再阴他一把。而他确实也成功了,张灵康才摸索出几个阵脚来,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从大门走出去已经不太现实。
张灵康扫了一眼院子,当机立断的走到唯一的古井边,一咬牙直接跳了进去。
就在他落下的那一刻,院门打开了,五个人同时走了进来,最前头的居然就是李玉华,跟在他身后的就是司法堂的了非真人。而他们身边一个是许远山,另两人有些面生,看着却也像是天师府内的实权人物。

☆、第二十六个天师

李玉华走进院子就皱了眉头,看了一眼那阴气还未散去的竹林,还有那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骷髅半骷髅,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不过顾忌同行的几人,就开口说道:“看着倒像是修行禁术,如今被反噬了,诸位怎么看?”
许远山跟他不对付已久,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说道:“李院主倒是厉害,死了一位师傅,您进来只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府主闭关不出,李玉华管理天师府大部分内务,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就得承担这个责任。被许远山这么一说,倒是显得他为自己开脱。
李玉华脸色一冷,扫了一眼其余三人,倒是没有发怒,反倒像是气度极好,并不在乎许远山的嘲讽似的,他叹了口气:“既然许院主不相信鄙人判断,那咱们仔细查看便是,赵院主和了非真人也在,自然不会让真相被埋藏地下。”
被他称呼为赵院主的,正是站在了非身后默不吭声的人,他看着比李玉华和许远山都要年轻一些,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年少风华的青年人,但仔细一看不难发现,他的气息沉稳,灵气内敛,尤其是那双眼中的沧桑并不是年轻人会有的。
既然被点了名,这位赵院主不疾不徐的看了一眼李玉华,径直走到王师傅的尸身旁边查看起来,了非真人暗暗叫苦,但也跟了上去,别的不说,真论查看死因的话,他们两人显然是要比李玉华与许远山要强上许多。
了非真人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赵院主,估摸着说道:“确实像是阵法反噬,死在了自己虐杀的恶鬼手中。不过这王师傅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虐杀人埋藏在竹林下头,还故意禁锢他们的灵魂,这些年来却也没有被人发现。”
这里可是天师府,按理来说这样子的事情该是瞒不过去的。
后头的李玉华倒是冷笑一声,淡淡说道:“这王师傅可不是一般人,他跟府主同辈,当年也是惊才艳艳的人物,只可惜一次围剿饿鬼道的战役中身受重伤,这才不得不退了回来。”
许远山难得没跟他对着干,带着几分惋惜说道:“从天才般的人物落到只能在初学堂党师傅,想必他心中十分不甘。这院子的阵法是他鼎盛时期所布下的,除了府主,再无他人可以窥探,至于府主,他可没有这个闲工夫时时刻刻盯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赵院主却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那片竹林,心中有着几分疑惑:“王师傅向来是个谨慎之人,即使他做下了恶事,也不该这么突然就被反噬了。”
了非却摇头说道:“也不算突然,赵院主请看,王师傅的皮肤已经在脱落了。”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想必当年他的伤势肯定很重,他能活到现在,必定用了非常之法。”了非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人心中都明白,院子里的这些尸体都是这些年天师府失踪的弟子,每一个都是有天分的,王师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他们的生机剥夺了。
赵院主带来的年轻人已经查看了一圈,对着赵院主摇了摇头:“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气息。”
赵院主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但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到底是没有再提。
当机立断跳入水井里头的张灵康却不好受,原本他是为了避开外头人的查探,但纵身跳下之后倒是发现这个水井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水井里头的水即使凉也不至于冰凉,但是在入水的那一刻,他手脚几乎被冻住,那是一种不正常的冷,彻骨的冷。
张灵康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旁边的石头,却发现那石头湿滑的很,上头满是青苔,压根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浸在水中,他屏住呼吸尽量放松,隔了一个世界的游泳技巧救了他。
上头隐隐约约传来人声,张灵康更不敢弄出动静来,要是再来几个天师,恐怕他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他贴着水井的壁沿,只觉得那股子寒冷几乎要钻进他的身体,他不得不运行起灵力来,不然的话没等被人发现,这具还不算健康的身体就得去见上帝。
就是这一刻,一个人头出现在那圆形的井口,背着光张灵康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心却猛地收紧。从外头往水井里头看,又是这样子的大晴天,想要不发现他都难。
张灵康已经做好了恶斗一场的打算,甚至脑海之中都闪过了自己死后牛氏的下场。
但是出乎预料的,那个人探头探脑的看了好几遍,甚至朝他所在的地方看了好几眼,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似乎过了很久,他才听见那个人喊道:“里头什么都没有。”
人声慢慢远去,张灵康不难猜测,天师府里头发生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们隐藏都还来不及,肯定不会为了一个王师傅兴师动众,只可惜了那些死去的弟子。
他微微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外头的人真的已经离开了,这才打算爬上去。
“嗯哼,这就打算走了吗?真是无情,我可是救了你哦。”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井中甚至有一种回旋的感觉,带着无尽的诱惑和诡异。
张灵康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口水井地下不知道联通着哪里,而现在这地方显然是被人看作了自己的地盘。
不知道来者是友是敌,张灵康冷静下来:“是你帮我躲过了搜查吗?谢谢你!”
那声音轻声嗤笑了一下,忽然,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孔出现在张灵康的眼前,反方向的!
在昏暗的水井之中,即使眼前的红衣男人美艳异常,这么倒着看也有几分诡异,尤其是他的黑色长发铺开,一半随风飞舞,一半却浸在水中。
张灵康还未想出对策,水底下的发丝就飞快的缠住他的手脚,他不得不开始计算自己剩余的灵力还够不够做一次逃生。
“你现在一定在想,怎么样才能逃出去,是吗?”
张灵康没有回答,在知道你真面目的人面前做戏是一种十分愚蠢的行为。
“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不如,就留下来陪我吧。”红衣男子忽然笑了起来,倾国倾城。
张灵康不打算坐以待毙,但却使不出一丝丝的力气,似乎随着灵力力气也一起消失了,在男人的发丝缠缚中,他只觉得那股子的冰凉穿透了心脏。
男子欣赏着他挣扎的眼神,忽然伸出两根手指,恶作剧似的刺向他的眼睛,张灵康不得不闭上眼睛,就是那一刻,天旋地转。
等再一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张灵康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箱子里头装备被翻滚了无数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等他睁开眼睛,就知道自己不是被装在箱子里头,而是被那些发丝绑成了一个圆球,也难为那家伙把他扭成这种诡异的姿势。
这一次,张灵康被吊在桃树上,桃树下的红衣男子心情颇好的坐着,手中居然还不合常理的拿着一个桃子吃的正开心。
确定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后,张灵康喊道:“喂,你到底想做什么?”
红衣男子笑了笑,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就说过了吗,我挺喜欢你的,想你留下来陪我啊。”
张灵康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什么血霉,刚出狼圈就入虎口,要知道那水井也属于这个怪物的地盘的话,他绝对不会那么痛快的跳下去,至少会犹豫一下。
张灵康晃了晃自己的身体,无奈的说道:“你把我绑在这里,我怎么陪你?”
红衣男子吃吃一笑,摇头说道:“你们这些人类,太狡猾了,一旦我放你下来,你马上就会逃走的,所以,你还是乖乖待着吧。”
张灵康叫苦不迭,被吊的时间太久,他的双手双脚有些发麻,要是再不下去的话恐怕会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看向红衣男人,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这些人类,难道阁下死之前不是人吗?”
红衣男人微微一怔,颇有兴味的抬起头来,他拖着自己的下巴,时不时啃一口桃子,桃花瓣同时飘落,即使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看着却平添了几分潇洒。
等吃完了那个桃子,他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人,许多人都以为,我就是他。”
说这话的时候,红衣男人伸手抚摸着桃树的枝干,这棵桃树实在是太诡异了,那么古老那么粗大,明明已经不是花开的季节还一直飘着花瓣,甚至有几个桃枝上还结果了。
如果没有在深渊那段锻炼,恐怕张灵康也会看走了眼,但妖和人,人和鬼,都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看错。
“因为我想,如果是桃树的话,应该会是个真诚老实的好人。”张灵康随口应付了一句,难道他要说一眼就可以看穿那身红衣之下的森森白骨吗。
然而就是这句话取悦了红衣男人,他勾了勾嘴角,唔了一声:“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既然这样,就先放你下来吧,不然可有人要不高兴了。”
说是放,其实张灵康是被砸下来的,幸好他眼疾手快的稳住身体。张灵康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不如我们来谈一个合作!”

☆、第二十七个天师

红衣男子忽然笑了,似乎听见了什么让他乐不可支的话,整个人花枝乱颤的,他靠在树干上,挑眉问道:“就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跟你合作的,一个姓王的,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张灵康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嘲笑,只是抬头问道:“既然不喜欢这里,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是为了他吗?”
张灵康伸手指向那颗桃花树,这样子的季节还能开花的树绝对不对劲,但他却感知不到任何的精神力,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棵树的妖魂被打散了。
红衣男子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冷着脸看着面前的人:“你知道些什么?”
张灵康摇了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有眼睛,会自己看,现在我能看见它被天师府封印在这个地方,动弹不得。”
红衣男子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似的,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头多了几分复杂,他脸皮贴着粗糙的树皮,带着说不出的眷恋和忧伤。
“那么告诉我,你的眼睛还看见了什么?”
张灵康却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的能力有限,看不到更多的事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想要离开这里,带着他一起离开,不是吗?”
红衣男子笑了一下,抬头说道:“难道你要大言不惭的说,可以帮我?”
张灵康耸了耸肩,坦然说道:“现在的我自然不可以,但以后的我却不一定。”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不愁研究不出破开天师府守护大阵大办法,但是前提是,他得有充足的时间,大量的学习,这两者缺一不可,这种时候,一个熟悉天师府的“前辈”存在,对他而言是一件有利无弊的事情。
红衣男子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有那个能力,值不值得自己投资,不过很快的,他就露出一个笑容来,相比起微乎其微成功的可能性,失败的可能确实是更大,但是对他而言,再失败一次也不算什么,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有过千百次。
张灵康知道他肯定会答应,陷入绝境的人都是如此,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都舍不得放弃。
红衣男子似乎觉得这般太便宜了他,忽然眼神一动,说道:“既然合作了,那就先帮我处理掉一个麻烦吧。”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砸到了张灵康的身上,红衣男子之前不知道把他藏在了哪里,这会儿直接给砸了下来,如果不是张灵康反应的快,估计会被砸的够呛!
在看清楚那个人模样的时候,张灵康微微一愣,这个人他曾有过两面之缘。
面对张灵康的疑惑,红衣男子压根没有解释的意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你该走了,有麻烦可以来找我,不过超出我地盘的事情,我不一定能帮的上忙。”
张灵康抽了抽嘴角,指了指怀中的人,问道:“你是让我杀了埋,还是救回去。”
红衣男子笑了起来,眨巴了一下眼睛,淡淡说道:“你随意,我无所谓。”
于是张灵康就只能带着这份随意回去了,在离开之前,他似乎听见红衣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叫桃夭,记住我的名字。”
桃夭既然在天师府扎根多年,不难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会知道他能进入天师府是因为溯远的推荐,既然把人给了他,总不至于是让他真杀了的。
溯远身份特殊,原本早就离开明城的人忽然出现,还藏在桃树上行踪成谜。
张灵康思考再三,还是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将他带回了院舍,虽然这里也不安全,但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了。
也得亏王师傅的死让天师府戒严,弟子们被命令不准外出,一路上倒是没遇上什么人。
这是避开其他人容易,想要避开王旭魁却很难,张灵康想了想,趁着王旭魁回来之前,直接将溯远塞进了自己的被窝。
于是等王旭魁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张灵康的床上藏着一个人。
王旭魁先是吓了一跳,见那人似乎在睡觉,随即压低声音说道:“灵康,这是谁啊,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要是被人发现的话可得吃挂落。”
张灵康有些为难的笑了笑,带着几分尴尬说道:“这是我表哥,从乡下过来看我,他舍不得住客栈的钱,我就想着就在这儿住一天,我们都不说,也不会有人发现。”
王旭魁皱了皱眉头,说道:“万一守门的人记起来他没出去,报上去怎么办?”
张灵康笑了笑,说道:“不会的,我塞了他们点银子,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旭魁,你不在意多一个人住吧。”
王旭魁抓了抓耳朵,也没注意既然有银子为什么不住客栈的问题,只感慨张灵康跟他表哥的关系真是不错,当下拍着胸脯说道:“我完全不介意,你表哥想住几天就住几天,你放心吧,我不会露出一点风声的。”
张灵康这才松了口气,但是他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溯远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情,被桃夭砸过来的时候就是昏迷的状态,现在更是好了,整个人忽冷忽热的。
眼看着他汗水打湿了被子,身上的温度几乎能烫熟了鸡蛋,张灵康也有些心急。
张灵康扫了一眼到了点就呼呼大睡,雷打不动的室友,再一次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别看他在王师傅院子里头流出的血液不多,但那都是精华,如今再用血液画符实在是有些勉强,但摸着溯远的体温,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红色的血液在白色的肌护上蔓延着,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刚开始专注于画符的张灵康并没有注意,一直到画完最后一笔,他才发现被自己剥光了的溯远此刻看起来有一种妖异的美丽。
这原本与溯远的气质应该是不符的,张灵康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他的笑容,动作,姿态,差点就直接写着我是个天师,我是个好人。
但是现在,苍白的肌肤,血色的红色符咒,缠在一起酝酿出一股奇特的滋味,偏偏这种味道与溯远融合在一起,似乎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张灵康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溯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他只要记得溯远对他有恩,正是他的到来解决了自己的身份大问题,也是他留下的药膳让自己的身体快速的恢复,更是他的好意,自己才能进入天师府。
张灵康向来是知恩图报之人,不管这个施恩与他的人是什么身份,恩就是恩。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也是让溯远快速的恢复,等他恢复健康安然的离开,他们之间也就轻了,用心学的天师道的语言说,那就是因果已了。
有了符咒的作用,溯远一直颤抖着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体温也渐渐降低,但似乎是降的太低啦,以至于他开始瑟瑟发抖。
张灵康皱了皱眉头,检查了一番自己刻下的符咒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最后,他只能翻出牛氏准备的一条厚被子,原本已经快要入夏,厚被子是绝对用不上的。但牛氏印象中的他身体总是很差很怕冷,到底是给他塞了一条。
如今这条厚厚的被子倒是派上了用场,盖上之后,溯远的情况似乎好了一些。
张灵康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这一夜简直是比白天更累,随即他发现一个坑爹的问题,那就是溯远占据了他的床铺,他又得睡到哪里去。
虽说修炼可以代替休息,但他显然还不到这样子的程度。
看了看闭着眼睛的男人,张灵康一拍脑袋,索性剥掉外套也钻上了床,反正都是男人,谁也不吃亏,没道理被救的人睡床铺,自己这个主人就得睡地板吧。
张灵康这么自我安慰着,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一起睡,溯远要是半夜发烧也容易发现。
但这一夜张灵康注定是没办法好好休息的,每当他快要入睡的时候,就会感觉到一阵窒息性的桎梏,他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看见的就是近在迟尺的脸孔。
也不知道溯远是受了什么伤,这会儿浑身发冷,能不朝着身边的热源靠近吗。
张灵康特别冷酷无情的将他撕了下来,他可没有兴趣跟一个男人搂着睡,即使这个男人长得不错也不例外!
但是溯远出乎预料的坚持不懈,每一次被撕下来之后用不了多久又会缠上来,如果不是确定他真的昏迷,张灵康肯定会忍不住揍他一顿。
对一个昏迷的恩人动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张灵康才忍下了这口气。
等到下半夜的时候,他几乎都要习惯这种桎梏了,别看溯远人挺瘦的模样,力气可真的不小,张灵康索性也不再理他,反正就是难受了一些。
这一夜张灵康也睡的昏昏沉沉的,一直觉得自己起起伏伏的在做梦,梦里头什么都有,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大概是现实中的身体遭到了非人待遇。
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这是他开始修炼之后从未出现过的!等睁开眼睛,却直直掉入那双黑色的眼睛,这一次,这双眼睛漆黑的深不见底!

☆、第二十八个天师

张灵康有点儿慌神,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有这般跟人亲近过,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可以看到对面人眼中的自己,那个倒影看着有些发傻。
不过很快的,他就醒过神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溯远的额头。
溯远是想要躲开的,但可惜的是,这个姿势实在是很难躲开对面人的动作。于是理所当然的,张灵康摸到了他的额头,还点了点头带着欣慰说道:“很好,已经不烧了。”
原来只是确定他不生病了吗,溯远有些疑惑的想着,手中的灵力也慢慢散去。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点儿眼熟,尤其是这双眼睛,清澈的一眼能够望到底,而现在,这双眼睛里头满是对自己的担心和释然,分外的美丽。
“我在这里,你是谁?”溯远开口问道,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声音有些暗沉嘶哑。
张灵康挑了挑眉头,原来眼前的人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想来自己只是他一时好心救过的一个人吧。
其实他这倒是冤枉了溯远,实在是他这些日子变化的太大了,刚开始那个骨瘦如材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被病弱拖垮的颜值也终于上线了,只可惜张灵康一直都没有发现。
“这里是明城天师府,桃夭把你扔给了我。”张灵康淡淡说道,又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尴尬,自顾自开始起床,看了眼对面的床铺王旭魁还在呼呼大睡。
溯远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你是谁?”
张灵康回头看了他一眼,长发披散在床上的溯远皮肤苍白,还带着一种病后的孱弱,其实有一种特殊的美丽,只可惜唯一看见的人并不懂得欣赏。
“我叫张灵康,三个月前,你在明城救了我一命。”
溯远恍然记起那个瘦脱了形的少年,是啊,就是那双眼睛让他记忆深刻!
不过才三个月的时光,眼前的人简直是天差地别,眼睛依旧是那双眼睛,焦黄的皮肤却变的白皙红润起来,脸颊丰润,带着十足的生气。
更让溯远惊讶的是,他从张灵康的身上察觉到隐隐约约的灵力,是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灵康身边就有灵力,但那种灵力是游离的松散的,可以解释为他身体到了极限,被动的吸收着灵力以求自救。
但是现在,这些灵力被封锁在少年的身体之内,如果不是他这双眼睛特殊的话,恐怕还发现不了。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不但入道了,还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方法吗?
溯远眼神微微一闪,这样子的天才,可实在是太少见了。
不过这一刻,他只是笑着说道:“我记得你,谢谢你救了我。”
张灵康看着他的眼神,他不喜欢溯远的眼神,总有一种自己隐藏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似的,他摇头说道:“我跟桃夭的交易,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
溯远挑了挑眉头,对眼前的少年倒是更加感兴趣了,那个人有多么的恶劣,他可是比谁都清楚。要说桃夭会跟一个入学堂的弟子合作,简直像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等他拉开被子打算起床,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上的鬼画符,他挑了挑眉头,这就是所谓的没做什么吗?
以他的修为,居然看不透这些符咒,不,是只看透了一部分,祈福吗?其中又似乎混合了什么东西进去!那种特殊的线路与祈福咒纠缠在一起,效果却被增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