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窝在一块儿烤火,也没有其他的娱乐自然无聊的很,秦春沛就往火堆下面塞了几颗不大不小的红薯,又把来娣和春云拉到身边,教他们读书认字。
红薯的香味一点点传出来,来娣向来对读书没啥兴趣,一边漫不经心的跟着念,一边时不时的往火堆里头瞄。
相比起来,一直被王氏宠着哄着长大的春云性格反倒是沉稳些,或者说是老实的有些木讷,秦春沛让他跟着读,他就乖乖跟着读,丝毫没有开小差的意思。
钱氏王氏正带着秦招娣做手工,她们能做的也不是多么精细的刺绣,而是简单的缝缝补补,要么就是打个络子什么的,卖出去的价格都不高。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秦春沛总能看到乡下女人做秀活儿卖钱,但到了古代才知道,刺绣其实是一门手艺,除非是祖传,或者是进了秀坊,不然普通人朕没有那个手艺。
看见兄弟姐妹三人读书的样子,王氏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对这个侄子也是喜欢的,谁让大侄子有出息,才八岁就考中了童生,说不准明年就能考中秀才。
当然,最重要的是王氏觉得,这个大侄子虽然会读书,但不像是一般读书人那样眼高于顶,对下头的弟弟妹妹也好,看着是个有良心的。
这会儿见儿子跟着念了三字经,王氏心里头也美滋滋的,觉得家里头不只是大侄子,自家儿子说不定也是读书的料,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钱氏,笑着说道:“大嫂,你瞧阿沛多会教人,这一会儿功夫,咱家阿云就会读三字经了。”
王氏自己没读过书,自然不会知道读书一句一句跟着念没有什么难的,难的在于念完之后能完全记下来,她只听儿子念得顺利就觉得高兴。
幸好也没有人在意这点,钱氏瞄了一眼儿子,也笑了起来:“阿云也乖,不像来娣坐都坐不住,可见女孩儿都没啥读书的天分。”
王氏不在意的说道:“女人吗,认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已经很不错了,以后嫁了人还能算个账,对了大嫂,开了春咱家阿沛是不是就得去考秀才了。”
没等钱氏回答,王氏紧接着说道:“阿沛这么会读书,肯定能一次就考中,到时候咱家的二十亩地都不用交税了呢。”
说起这话茬,钱氏倒是有些担心的说道:“是啊,按理来说明年就得去考了,但是这一年来日子不太平,也不知道是不是照旧。”
王氏就说了:“朝廷的大事儿,总不能因为下了雨下了雪就停了吧,哎,就是咱南方读书人多,只得二十亩免税田,听说北方那边最多的能有一百亩呢。”
旁边的郑氏有些听不下去了,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二媳妇,淡淡说道:“没影儿的事情,你自己心里头想想就是了,别到处嚼舌根子,要让我听见外头有风声风语的,看我能饶了你。”
王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自从发生了王家村的事情,她在家里头就有些没底气没地位了,最主要是秦小山也有些迁怒,这一点让王氏收敛了不少。
“娘,我怎么会呢,这不是在自家吗?”王氏闷闷说道,“这么大的雪,我就算是想要出门,也得出的去啊。”
郑氏冷哼了一声,又说道:“朝廷的事情谁知道,左右看县衙安排就是了,不过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别到时候开春还有。”
王氏连忙讨好的说了一句:“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考试就安排在二月初,那时候多冷啊,就不能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吗?”
郑氏也没理会她,只跟秦春沛说道:“到时候要是真的冷,我看还是别入场算了,别到时候为了一个秀才,把身体都弄坏了。”
就是秦大山也十分赞同:“是啊,阿沛年纪小,也不急着这一年。”
秦小山最近养伤养的憋屈,也跟着说道:“可不是吗,身体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倒是秦春沛笑着说道:“到时候再看就是,如果真的冻得很,我也不会拿着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不过这还是两个月后的事情呢,说不定那时候雪停了,也化了,花儿都开了。”
秦春沛的这个愿望注定是没办法实现了,雪不但没有停的意思,反倒是越下越大,青山村已经开始有房子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发出的声音震惊了整个村子。
也幸亏这事情发生在白天,这要是在夜晚的话,怕是要出人命,只是房子塌了,雪还在下,这些人家怎么办又是个大问题。
整个村子都是沾亲带故的,有比较近的亲戚的,还能过去借住一下,毕竟房子是塌了,但他们的东西都还在,总不至于吃喝都是用别人家的。
但总有几户人家无人收留的,这一日,秦老村长满脸愁闷的找上门来。
第十二章贼人
因为是同一个姓氏的老亲,秦老村长也没有兜圈子,坐下来喝了口茶,就把心里头的事情倒了出来:“二嫂,我来这趟也不是为了其他事儿,村里头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房子够大能住人的,统共就这么几家,乡里乡亲的,有几户人家实在是没地儿去,我就琢磨着,是不是让房子还有剩余的人家,帮忙给过了这段时间。”
这话一出,秦家几个人面面相觑,秦大山秦小山都是不乐意的,他们家的房子是够大,将来就算是孩子娶妻生子了说不定也能住得下,但这也不代表他们乐意让别人住啊。
只是直接开口拒绝,秦家人又没有这么狠心,毕竟乡里乡亲的,平时交情也还有的,总不能看着那些人家去死吧。
郑氏扫了一眼家里头儿子媳妇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叹了口气开口道:“他五叔,这事儿按理来说,我们家也不该说一个不字,但虽说都是乡亲,也都是远香近臭,真要是住在一起了,到时候整日里还不得争争吵吵的?”
秦老村长也有些为难,其实不只是秦家不乐意,村里头有名有姓的几个大户人家都不乐意,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他又抽了口烟,还是说道:“这不是想着过渡过渡,别的不说,总得让人好好过个年吧。”
秦老村长话里头未尽的意思,也是怕后头再下雪,毕竟这还没到年关呢,雪就这么大,谁知道后头到底会怎么样呢,要是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那些人怕是熬不住。
秦春沛也皱起了眉头,村长的话确实是在理,他们总是不可能看村人真的冻死在外头的,真要是那样的话,怕来年他们这几户人家就得让人戳着脊梁骨骂。
只是让人住进来,秦春沛也是不乐意的,毕竟他们家藏起来的粮食多,人一旦住进来,天长地久的总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要是明天太平了还好,要是不太平的话,只怕反倒是惹出乱子来。蓦地,秦春沛眼神微微一动,开口问道:“五爷爷,是不是除了咱家,其他人家也不大乐意呢?”
秦老村长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到了最后,总得乐意的。”
正因为是自家人,秦老村长才打算先说服他们答应下来,一旦有人开了口子,后头就好办许多了,为此他也得顶着家里头女人的意见,收留几乎人家才行。
秦春沛大约是明白了,大家都不乐意,但谁也不愿意当坏人,指望着能拖过去,但这事儿显然是不行的:“五爷爷,说实话住到各家确实是有些不妥当,不说别的,光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到时候您就得一个头两个大,掰扯不清楚,好好的乡亲都要变仇家。”
因为秦春沛会读书,在秦家还是有些地位的,不然八岁的孩子大人说话的时候插嘴,老村长能一句骂回去。
这会儿他沉吟了一会儿,无奈说道:“除了这个法子,还有啥办法能安顿乡亲们?”
秦春沛就问道:“五爷爷,咱村里不是有个大房子空着吗,平时用来当祠堂,但其实放着祖宗牌位的就一个屋子,其余的屋子平时都是空着,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用上一用。”
秦家村的祠堂绝对是村里头最好的房子,比秦家的更大更宽敞不说,每年也是要抽出人手来修整的,不管是前头的地震还是后面的雪灾都屹立不倒。
只是在古代人的心中,祠堂这地方却是有些神圣之地,这也是为什么秦老村长一开始就没打祠堂的主意,反倒是用更加费时费力的办法。
一听这话,他脸色果然微微一变,皱眉说道:“这个不大好,那可是摆祖宗牌位的地方,哪能随便住人呢?”
秦春沛却笑了,反问道:“五爷爷,祠堂里头供养着的,难道不是咱们秦家村的列祖列宗,现在子孙有难,他们就是泉下有知,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您想啊,若是有朝一日我大堂哥屋子到了,您老人家难道还不准他住到自家一段时间?要是我的话,肯定舍不得子子孙孙在外头吃苦的。”
秦老村长听着,似乎也有些意动起来,觉得这话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只是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决心,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秦春沛笑了笑,又说道:“五爷爷,您可以再走几家,把这主意与大伙儿说说看,也看看大家伙儿的意思,若是那几乎人家住祠堂的话,咱家也愿意先拿出点粮食帮扶一把。”
没等秦老村长说话,秦春沛看了眼郑氏,郑氏立刻跟着说道:“是啊,他五叔,就算是粮食压不坏,但一时半会儿也挖不出来吧,年前这段时间这些人总得吃饭穿衣的,这要是住进来,咱家出了房子,自然不肯再出力气了,这要是不住进来,其他好说。”
秦老村长也知道是这个道理,抽了口烟说道:“行,那我再去问问其他人,若都是这个想法的话,就把咱村的祠堂收拾出来吧。”
等老村长一走,王氏先忍不住说了一句:“好事不想着自己人,坏事儿就得咱们先上。”
郑氏瞥了她一眼,王氏连忙闭了嘴,但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郑氏叹了口气,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难道还真的能见死不救,这人住进来了更加麻烦,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如今只出一点粮食反倒是省心省力。”
郑氏一开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另一头秦老村长走了一圈儿,果然大部分人家还是愿意拿一点粮食出来,却不乐意让旁人住进家里头。
毕竟谁家没点秘密呢,到了最后,只有一户人家说没粮食,愿意收留一户人家,其余的都拿了粮食出来,送着那些屋子倒塌的人家住进了祠堂空屋。
这场大雪过后,天气就越发的冷了,一开始那些房屋倒塌的人家还能挖掘一下,到了后头都冻成了一团,挖一天也挖不出多少东西来,隔天早上起来又冻得更加结实了。
到了最后,那些人家不得不放弃了挖掘的打算,老老实实的窝在祠堂里头等开春。
即使大雪封山,青山村有房屋倒塌,甚至还有人去世,但相比起周围的村子来,他们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一来是去年粮食收成时间早,青山村家家户户几乎不缺吃的,二来也是秦老村长还算有作为,早早的通知各家做好抗灾的准备,村名们心里头有成算。
如今大雪封路,青山村几乎与世隔绝,秦春沛自然也不会知道有些去年秋天受了灾,粮食几乎绝收的村子,如今已经开始断粮,有些人不得不冒着大雪进山寻一口吃的。
这倒也罢了,原本有些混混儿吃不得苦,就把心思打到了其他人的身上,竟然趁着黑夜下手,专门就挑那种家里头人丁不旺的。
秦春沛被外头的动静从梦中吵醒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抓起了放在床边的木棍,自从下了雪,外头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他就从柴房里头找了根大小适宜的木棍放在床头。
这是他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但凡是睡觉床头就得放一把砍刀,如今砍刀太吓人,他怕吓着郑氏钱氏,索性就换成了木棍。
他提着木棍走到家门口,侧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依稀辨别那动静是从村西边传来的。
这时候秦大山秦小山兄弟也起来了,看见秦春沛的模样还笑了起来:“阿沛,你弄啥呢,大半夜的还提着个棍子。”
秦春沛的脸色却不轻松,低声说道:“爹,小叔,咱村里头好像遭贼了。”
“什么!”秦家兄弟都有些震惊,对视了一眼皱眉说道,“怎么可能,这路上都是雪,走人都不容易,谁人还会来偷东西?”
虽说往常过年的时候容易有小偷小摸,因为这时候家家都藏着余钱,又为了过年通常会置办许多年货,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候,但今年不同,这么大的雪,去县城里头的路都堵住了,谁这么想不开来偷东西?
“我隐约听着是。”以他的听力,几乎能断定确实是遭贼了,只是那地方距离他们家比较远,所以听起来声音闹哄哄但不太清晰。
秦大山知道儿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在家待着,我出去看看。”
后头出来的钱氏却不放心,伸手拉住秦大山说道:“阿沛他爹,这黑灯瞎火的,你出去能干什么,不如还是在家待着吧,也安全。”
秦大山却说道;“都是一个村的,别人家出事儿咱家不搭理,以后咱家有事儿能指望谁?”
秦春沛听了,忙说道:“爹,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我眼睛好,夜里头也看得清。”
秦大山刚要拒绝,秦春沛却提着棍子打开门出去了,他只得赶紧跟上,后头的钱氏看着更加担心了,恨不得自己也跟上去看看。
秦小山也想跟上去,但一想到他要走了,家里头就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到底是按捏住自己的心思守着门。
外头的动静这么大,屋子里头的女人孩子也睡不住了,纷纷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几分惶恐,而村西边的动静声音也越来越大。
第十三章偷儿
秦大山让秦春沛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他手里头也拎着一把锄头,那是出门的时候特意找的,一边走一边嘱咐:“阿沛,待会儿真有事儿的话,你记得赶紧藏起来。”
说着说着,他自己个儿先有些慌乱,又有些后悔的说道:“不该带你出门冒险的。”
相比起来,倒是秦春沛比较镇定,虽说时隔多年,但当年在末世的时候说不上杀人如麻,也是见过血的,被丧尸追着跑的时候也多了去了,不至于看见这么点事儿就慌乱。
秦春沛还安慰道:“爹,你放心吧,这是在咱村子里呢,我们东边都听见声音出来了,西边的人家肯定早就出来了,就算是有贼也跑不了。”
秦大山一想这话倒也是,果然镇定了一些,等他们父子俩走到青山村西边,果然看见那边灯火通明,周围的人家都起来了,男人们拎着锄头木棍气势汹汹,女人们也在围墙里头张望,可见青山村的人还是比较团结的。
秦春沛扫视了一眼,发现大家虽然怒气冲冲的围着一户人家,却没有人闯进去,就知道那贼人怕是被围在里头了。
秦大山也没贸贸然进去,抓着一个人问道:“叔,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人估摸也是憋了许久,拍着大腿说道:“哎,是大山啊,你们那边也听到动静了?哎,这叫什么事儿啊,今年年成还不算太坏,这些人就忍不住了。”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可不是,就盯着人家孤儿寡母的,忒不是东西!”
秦春沛一路听着,东拼西凑的倒是拼接出事情的大致过程来,原来这家遭贼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村出了名的李寡妇家,按照辈分,他是要叫一声李奶奶的。
要说这个李寡妇也是可怜人,从小就是李家买来的童养媳,李家对她倒是尚可,至少不会打骂,谁知道李家老俩口和她那丈夫都是短命的。
这些年李寡妇带着唯一的儿子艰苦生活,要不是青山村的风气还可以,大家对他们也还算照顾,说不定都养不大孩子。
李寡妇的儿子比秦小叔还小一岁,刚成亲一年,媳妇刚怀了七个月的身孕,日子虽然艰难,但李家三口人踏实勤劳,这些年眼看着倒是蒸蒸日上了。
偏偏这时候,那该死的贼人居然盯上了他家,估摸着是看他们家人口少,屋子又是前两年李家小子成亲的时候刚造好的,所以才打起了主意。
“作孽啊,李嫂子被推了一把,如今生死不知,她那儿媳妇据说动了胎气,怕也不太好了。”一个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光,对那贼人恨之入骨。
秦大山挤了进去,就看见秦老村长一脸愁苦的站在院子里头,而在他身前五花大绑着两个男人,嘴巴里头塞了布片呜呜咽咽的。
而在他的身边,一个年轻男人目眦尽裂的瞪着那两个男人,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显然愤怒到无法自制,如果不是秦老村长拦着,他怕是要冲过去打死这两人。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头走出来一个大夫,就是当初给秦小叔治腿的那位,他皱着眉头说道:“李家媳妇问题不大,就是受到了惊吓,动了点胎气,好好养着就是了。”
一听这话,秦老村长心中咯噔了一下,忙问道:“那拴柱他娘呢?”
老大夫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怕是不大好,虽然只摔了一下,但撞的不是地方,后脑勺那儿一摊子的血,能不能熬过去就得看命了。”
这话音未落,李拴柱哀嚎了一声,朝着地上的两人就冲过去厮打起来,秦老村长拦了两下没拦住,只得说道:“罢了罢了,让他打一顿出出气也好。”
最后到底是先让里拴柱泄了愤,秦老村长才带着一群人商量要怎么办,若是平时,这肯定是要送到衙门里头去的,偷东西倒也罢了,竟然还伤了人。
但现在大雪封路,能不能走到衙门还两说,就算是送去了衙门,人被关起来了,李家这边一重伤一动胎气的,花费的银钱从哪里出?
这种事情,别说是秦春沛,就是秦大山也没有插嘴的余地,都是秦老村长和几个族老来说话,最后几个人一商量,还是决定带上人把这两个贼子送回去。
说送回去,当然不是他们村大发慈悲,而是得带着大部分青壮年闹上门去,一来是让对方赔钱,二来也得让其他村子知道,他们青山村不是好惹的。
秦春沛作为半大的小子,有幸参加了这一次村子与村子之间的较量,那两混混在他们村子也不受待见,但这时候就是这样,一家有难,家家户户都得帮忙。
只是这次他们理亏,虽说日子难过,但也只能拿出银钱来,不然青山村可是发了话了,等雪化了之后告到衙门,也得让他们倒霉。
李家的事情暂时算了了,李寡妇病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只能靠着米汤养着,李家媳妇也一时半会儿起不了床,李栓柱只得自己照顾老娘和媳妇。
这事儿一出,青山村家家户户都警惕起来,尤其是那些门户人口少的人家,这时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睡觉,以免被人摸到了家里头来。
秦家的屋子在青山村中心地带,但家里头虽然有两个大男人,其余的却都是老弱妇孺,以至于家里头几个女人也警惕起来。
秦大山和秦小山更是商量着,是不是两个人排个班,一人守一晚上,这样也好以防万一。
秦春沛虽觉得事情不至于坏到这种成都,毕竟他们住的地方房子密集,又都是姓秦的人家,一点动静周围都会有人出来探看,就是小偷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看着家里人担心的模样,白天索性也不读书了,就在院子里头折腾。
先是找出一批碎瓷片碎瓦片来,在磨刀石上磨得尖锐了,再一点点嵌到围墙上头,这要是不知道猛地一扎上去,怕是手心都得扎穿了。
再就是在院子里头靠近围墙的地方挖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他的陷阱很简单,并不是那种深坑,毕竟他们的院子还有用,不可能绕着围墙挖一圈儿深坑。
但就是这些看似简单的陷阱,若有人从围墙外头跳进来,没被上头的瓷片扎到,也会踩到陷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说不定还会被那些竹篾子划破小腿。
一开始秦家人没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中,结果一段时间过去,再一看,秦春沛看似随意的陷阱居然一环套一环,虽然不至于让他们小偷小摸有来无回,但也别想悄无声息。
秦小山如今的腿已经好多了,下地走路不成问题,他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笑着说道:“哎,别说,我家大侄子就是脑子灵光,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呢?”
秦春沛笑了笑,又把小黑牵了出来,让它暂时住在临时搭好的狗屋里头:“有小黑看家,这下子就万无一失了,爹,小叔,你们也能睡一个安稳觉。”
秦大山听了,也忍不住笑道:“我家阿沛就是孝顺。”
秦春沛笑了笑,暗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他一身的本事,这会儿却都盼着用不上,就让这个大周朝安安稳稳的才好。
家里人女人们也看的惊奇,王氏还笑着问道:“阿沛,莫非县里头的私塾还教这些打猎的活儿?”
秦春沛只是解释:“私塾里头自然不会教,不过老师屋子里头有许多书,有些书里头会写到,我看的时候都记了下来,也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郑氏笑着说道:“看过就能记下来,我孙子就是聪明,记性好。”
王氏也连忙拍马屁:“可不是吗,阿沛可是十里八乡最年轻的童生了,明年保准能拿个秀才回来,到时候咱家可算是改换门第了。”
一说这话,郑氏又有些忧愁:“哎,也不知道县里头怎么样了,这会儿大雪都没过大腿了,也没人敢出去看看。”
主要是去县里头的路两旁都是山,山上的雪往下堆,直接就把路都给封死了,以至于现在家家户户都盼着雪赶紧化了,不然连年货都没办法采购。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多人发自内心的许愿,逼近年关的时候,天气反倒是一日日的暖和起来,连带着原本冻着的雪都开始化了。
雪水潺潺流淌,倒是露出雪花底下的一丝丝绿意,钱氏和王氏还特意去了一趟菜园子,总算是让当天的饭桌上多了一分绿色。
南方的雪不扎实,看起来冻的厉害,等天气一暖和化得也快,从太阳出山开始不到五天,路上的雪就化得差不多了,虽然一眼望去处处还有白色,但已经不影响走路了。
村里头似乎也变得热闹起来,女人们凑在一起商量着是不是一块儿上县里头一趟,可得把过年节的东西整顿好,男人们也乐意聚在一块儿插科打诨了。
这段时间的天气太异常了,秦老村长担心县里头有什么变化,就与几位族老一商量,打算一个村子一块儿去办年货,分两趟走,一趟去的时候,另一半的人就留下来看家。
秦春沛看着倒是心生佩服,觉得自家五爷爷很能居安思危,把好的坏的事情都考虑周全了,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第十四章惨状
腊月初八这一天,青山村的太半村民喝过了热腾腾的腊八粥,有牛车的赶着牛车,有驴车的牵着驴车,由青壮男子和妇人们组成的队伍出发了。
秦大山钱氏也带着秦春沛出门了,而秦家二叔夫妻则负责在家看家,村里头大部分都是这么安排的,以免村里头有事儿没有人支应。
一开始秦大山和钱氏是不想带上大儿子的,毕竟大雪封山这么久,谁也不知道县城里头什么情况,他们也怕唯一的儿子吃苦受累,一路上冻着。
但秦春沛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外头的情况,缠着两人就是不放,最后他们到底是拗不过唯一的儿子,把他也带了出来,想着这次出发人这么多,也不至于遇到什么事情。
秦春沛手里头还拿着那根趁手的棍子,一边走一边就当拐杖了。
一开始还有人笑话他:“阿沛啊,你拎着个棍子做什么,难道还打算上山打老虎啊?”
“阿沛,你可是读书人,这看家护院的活儿,让你爹干就得了,拎着棍子重不重?”
秦春沛只是笑而不语,随着一步步的走路,周围的人倒是发现棍棒的好处来了。
虽说雪大部分已经化了,但他们去县城里头的路可没有铺上青石,这会儿雪水一浸就成了烂泥巴,走起来费力气的很,有个棍子支撑一下确实是轻松许多。
秦春沛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棍子拿出来递给爹娘,秦大山这会儿也不说他事儿多了,还笑道:“还是咱阿沛鬼主意多,这么走确实是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