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弘还是不信,让人动手拷问,那人也知道自己如今这般的下场,即使是端郡王赢了也不会有好下场,也不想在死前备受折磨,凡是有问必有答,最后一番话却让燕弘的心落到了海底:“端郡王知道镇北军是块难啃的骨头,即使没了老侯爷胡人也不一定能赢,我并不知道详情,只知道他似乎对粮草动了手。”
几人对视一眼,军队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粮草!如果连吃的东西都没有,镇北军就是天神再世也打不赢这场仗。几人一开始只以为那端郡王要对粮草动手,往那边一看却只见粮仓静悄悄的,守卫的将士都没有察觉异常,拉开一个粮袋一看,里头的米粒却都是好好的,甚至都不是去年的陈米。
事出反常必有妖!端郡王既然打算对粮草动手,怎么可能给他们送上好的大米过来,这批粮草才刚刚送到,检验的时候燕弘也曾经亲自监督,确定都是好的米粮才放心下来,毕竟这可是军中大事。这段时间军队吃的还是去年的陈粮,原本的打算这几天就要用这些新的粮草。
君长宁上前一步,捡起一粒米放在口中细细品尝,他对医术并无多少研究,却因为程越无的兴趣多少看过一些,要说治病的话不是好手,但有些东西却能看出不对来。这米粒一入口他便知道事情大条了:“这些粮草有问题,米的味道不正,似乎用什么东西浸泡过,用马屁试试看。”
这一试却让燕弘生起一丝绝望,那马吃了粮草之后,没多久的功夫就开始腹泻。粮草被人动了手脚,还是这种要人命的手脚,如果镇北军不知道直接用来食用,到时候别说是守城了,恐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燕弘脸色黑沉黑沉的,唤来粮草总管一问,却知道去年剩下的陈粮只能吃上五天!而要派人去邻近州求救的话,最近的秦关是个一穷二白,常年自己都吃不饱的地方,而其他的几个州距离太远,至少也得半月才能来回!
看见燕弘的脸色,君长宁却松了口气,开口说道:“派一队兵马给我回去取粮草。”
接到燕弘讶然的眼神,君长宁微微一笑,解释道:“去年葡萄酒赚了一些钱,秦关这地方经常闹粮荒,仓库空空的让人睡不安稳,于是就委托商队从附近购买粮草,虽然比不得这里多,却能让镇北军多撑至少一个月。”
而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从另外两个富裕的地方搬来粮草。
63、将计就计
去秦关运粮的任务事关重大,君长宁便一力承当下来,毕竟他才是秦关的知州,其他人即使是带着他的令牌,张大虎跟赵明德也不一定能完全信任,再有一个他心中也放心不下秦关的情况,青禾州跟秦关近在咫尺,虽然那边一向是易守难攻,也不利于军事作战,但谁知道会不会再有流窜出来的胡人为非作歹。
燕弘虽然不放心君长宁来回奔波,却也知道事态紧急,只好将心中的担心按捺住,心知君长宁在还是当年那个看起来软绵绵的孩子,也从来不会吃亏,如今长大了更是知道保护自己。再有一个他身边还有一个齐家在,这位就是在自己手底下过招,也能坚持很长时间。燕弘当机立断,将自己的一队亲信人马放到他手上。
虽然说青禾州的粮草还能坚持五日,但君长宁生怕这边再生状况,出城之后便是快马加鞭,这段时间内他接二连三的赶路,几乎都是不眠不休的状态,身体自然是疲倦的,也是一贯也是练武之人,才能坚持下来。
比起青禾州的动乱,秦关看起来倒是安安稳稳的,天气日益变冷,老百姓没事也不会上街,来来往往的士兵都带着酒水,在耐不住冷的时候可以喝上一口以免身体冻僵,这个也是张大虎私下允许的,当然当值的士兵是绝对不能喝多,不然也是要军法处置的。
看见君长宁带着一队人马回来,张大虎便知道肯定是青禾州出了事情,连忙将人放进城中,一边说道:“君大人回来了,可是青禾州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燕将军坚持要赶往青禾州,我等死拦不住。”
君长宁点了点头,带着他回到州衙,唤来赵明德才将青禾州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即使是镇北侯的事情也没有瞒住,毕竟青禾州内老百都已经知道了,告诉他们也是以免不知道事情真相,到时候反倒是会被人利用。
得知青禾州的事情,张大虎赵明德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张大虎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老侯爷的事情我等没有资格评断,但胡人的打算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端郡王真是可恶,这次证据确凿,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君长宁摇了摇头,不管端郡王如何,那都是后面的事情,如今青禾州事态危急,最多不过是派人去向朝廷求救罢了,端郡王既然敢做下这样的事情,难道还会不留有后招,赶赴朝廷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到达,当务之急是解决青禾州的困境,如果镇北军毁之一旦,到时候皇帝就是知道了也毫无办法。
赵明德却比张大虎想的更加深远一些,略有忧虑的说道:“秦关跟胡人向来联系紧密,上次的事情便怀疑有细作存在,只不过君大人过来的时候,直接收拾了那些人,如今倒是无从查起,就怕在青禾州动乱的时候,有人在秦关动手。”
君长宁也是担心这一点才急冲冲的赶回来,当下三人密谋了一番,只要张大虎带来的军队不被人潜伏进去,秦关就算是有小动乱也影响不了大局,有张大虎这员猛将在,还有赵明德这位熟知当地的人士,想要闹起来可不容易。
君长宁吩咐了一番也放心了一些,又说道借粮的事情,张大虎两人也都没有意见,毕竟青禾州真的失守的话,秦关哪能不遭殃的,他们区区一万人守住秦关是没问题,但人家从里面攻打过来的话,那地方跟打开城门也没啥区别。
运输粮草不比单枪匹马来得快,幸好天公作美,这几天并没有下雨下雪什么的,不然的话路上还要耽搁不少时间。君长宁心中火急火燎,即使是这样他们回到青禾州也已经是五天之后,远远的看见他们的队伍便有人迎了出来,却是当初那位脾气火爆的大胡子将军,看见他的出现也是满脸喜色:“幸亏君大人来的及时,不然的话镇北军恐怕要喝西北风去了。”
运输粮草的队伍慢慢走进青禾州,君长宁也见到了燕弘,几天不见,燕弘的脸色比起当时倒是稍微好了一些,想来这几天他并没有亲自作战,看见那些粮草脸色也是微微一松,朝着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君长宁带来的粮草已经超过他们的预料,原本以为秦关拿不出多少来,现在倒是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等到了衙内,君长宁才又知道了一个坏消息,当初派出去借粮的可不仅仅是君长宁一个人,但至今另外两对人马都了无音信,虽然说那两个地方都远一些,但君长宁已经走了一个来回,那边没道理一点音信都无。再有一个,燕弘原本就考虑到这样的情况,派人出去的时候让他们随身携带了信号,无论成功与否都给予回应。
到如今那两队人马都没有燃起信号,可见肯定是发生了异常,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燕弘与那两州的知州都有些交情,那两个地方即使算不上富裕,但也不可能毫无存粮,更加不可能眼见着青禾州落入险境而不施救,唇亡齿寒的道理,那两位大人想来也是懂得。
很快的,燕弘的猜想变成了现实。两队人马只讨回来一个精兵,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在场的将军的心沉到了海底。端郡王早早的料到这一出,居然在半路上埋伏了杀手,让他们两队人马有去无回,别说是求救,恐怕当初像朝廷送信的也是凶多吉少。
端郡王打着好主意,青禾州的消息送不出去,这边若是吃了他送来的粮草最好,直接丧失了战斗力,如果没吃没有了粮草,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还是胡人的天下。他们两方早有合作,等胡人将镇北军屠杀了,谁还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远在朝廷,只负责了运输粮草任务的端郡王,甚至比另外两位负责了军需的郡王更加没有嫌疑。
只可惜端郡王千算万算,倒是没把秦关考虑进去。也是,在他的心目中秦关那破地方往年的时候都是粮仓空空,每年都要饿死一批老百姓的地方,今年还被劫掠过一次,怎么可能会有余量,比起花费心思在半路上设置埋伏,还不如直接让镇北军白跑一趟,更加绝望来的有趣。而他错料了君长宁的能力。
君长宁心中也是暗叫侥幸,毕竟运输葡萄酒的商队才走了一个月,按照时间估计还未到京城附近,如果时间再早一些的话,说不准就会引起端郡王的警惕,到时候对秦关动手,那镇北军真叫到了山穷水尽。
只是秦关带来的粮草虽多,但至多也不过是吃上一个月,现在天寒地冻的,对燕朝的将士来说是大大的不利,他们的身体到底是没有胡人来的适应边关的生活,而骑兵更是比拼不上。要想在短短一个月内结束战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胡人怎么可能放过大好的机会。
燕弘皱紧了眉头,忽然君长宁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胡人年年来犯,为的不过是粮草,可见蛮荒之地生存不易,而今年他们为了让镇北军放松警惕,除了秦关那些流寇,并没有大举来犯的时候,那他们的粮草从何而来。端郡王能对镇北军的粮草动手脚,却不可能将粮草送出青禾州吧。”
燕弘眼神一动,确实如此,镇北军可不是摆着看的,即使是商队出入也需要严格检查,如果是香料丝绸那些奢侈品他们自然不会多管,但如果是米面,超过商队一个月的需求就会被要求留在关内。而这些年边关战事频发,来往的商人越发少了,去年一年都没有大的商队出入。
君长宁微微一笑,勾起嘴角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现在胡人也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胡人地方荒凉,而他们骑兵又比镇北军多上许多,冬季原本就缺少粮草,他们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固然对镇北军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在场的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忽然原本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恐怕是跟端郡王商量的好,以为镇北军会全部失去战斗力,而现在这一点没有实现,胡人的优势就去掉了大半。只有一位将军皱眉说道:“胡人耗得起,我们却耗不起,如果吃光了粮草,那就会被困死在青禾州内。”
燕弘却说道:“端郡王既然是暗中行事,不可能派遣大量人马过来,之前派去的人马恐怕是毫无防备才会中招,如果由两位将军带人过去,自然可以借到粮草。”
君长宁站在旁边,忽然淡淡一笑,开口说道:“我听说往年胡人都是以战养战,劫掠周边的小乡镇获得粮草,以维持战争的消耗,这次如果他们粮草不够用了,青禾州又是久攻不下,他们会不会也会如此?”
燕弘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旁边那大胡子却急吼吼的说道:“君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去那些地方埋伏?但这样会不会得不偿失,毕竟胡人过去劫掠的也不会是主力军人马,反倒是会牵涉住镇北军的兵马。”
君长宁摇了摇头,跟燕弘对视一眼,后者显然也想到了那一条妙计:“既然端郡王送了我们这么多不可用的粮草,不如就送给他的好朋友,让他们尝尝看端郡王精心准备的好粮草。”
在场的将军眼睛一亮,如果这条计谋能实现的话,那别说是守住秦关,就是将胡人截杀都有可能。
燕弘比君长宁更加明白这条计策的好处,君长宁尚且还会有几分怜悯之心,毕竟明知道胡人回来劫掠,还让老百姓留在原处等死的行为,让他心中有几分不忍。但在场将军的心中,为了燕朝不过是牺牲几个小乡村,这买卖却是十分划算的,再说如果百姓乖乖把粮草送出去,也不一定会丧命。
接下来的事情却不是君长宁能插手的,燕弘自然会安排下去。走到外头,刺骨的冷风迎面而来,君长宁叹了口气,能想出这样办法的自己果然不是好人,以几个村子的代价换取整个燕朝的胜利,在里头那些人的眼中或许是十分值得的,君长宁却不知为何有些黯然,对于那些百姓来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君长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唾弃自己的假好心。那头燕弘走出来便看见他的动作,心中一转就明白了,在他看来,君十郎这样生长在燕朝富裕之地的少年郎,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情怀才是正常的,比起那些不知所谓的文人,十郎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并没有说出让大家为难的话,让燕弘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燕弘到底是走到他身边,伸手想去抚摸少年的头发,但一想十郎现在也是大人了,再过两年就到了及冠的时候,自己这般的动作小孩向来不喜欢,便停下了动作,只觉得心中痒痒的,知道不可为却想要为之。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如果青禾州沦陷的话,别说是周围的乡镇,就是燕朝也不能幸免,你这次的计策很好。”
君长宁微微一愣,暗道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安慰人,只是听了这话心里头倒是舒服了许多。其实无论他有没有说出这个计策,胡人照旧是会找那些小地方下手劫掠,没有他那句话,青禾州也不可能分出大量的兵力去保护这些不重要的小乡镇。
“只是感慨民生不易罢了。”君长宁叹了口气,转身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了,如果这次行动成功的话,到时候可少不了你这位大将军统帅。”
燕弘微微一笑,他伤势早已好了大半,这次如果能行的话,镇北军可是立下了大功劳,更能帮助朝廷解决了端郡王那个大蛀虫!
君长宁心中一叹,燕弘现在身份尴尬,因为这件事能得到皇帝的青眼自然是更好了。
64、燕朝政变
很多年后,史书里头记载着属于燕朝的历史,总是带着一些奇幻的色彩。景帝早年从兄弟手中夺位,手中没少沾上人血。在位初期宠幸男妃,造成后期子嗣单薄,不得不从皇族燕姓家族中过继子嗣培养新帝。后人对景帝的评价可不高,早年刚愎自用,晚年眷恋权势,给燕朝原本就混乱的政局带来更多的混乱。
景帝在位三王称霸期间,虽然不至于名不聊生,但官官相斗导致国力日益衰弱却是不争的事实。而正是这时候,端郡王勾结胡奴,妄图借助外力夺取皇帝之位,却被镇北大将军识破,将计就计,将端郡王送来的那些毒粮草送给了胡奴,从而不用一兵一将便将困扰大燕朝一百多年的胡奴问题解决。
史书上淡淡的一笔,实际上这个时候,却远远没有后人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胡奴却是顺着他们的计划掠夺走了那批有问题的粮草,但胡人又不是傻子,最后吃下粮草的也不过是几万人,虽然对他们的兵力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但并未全部瓦解。
而当初端郡王用的药并不是毒药,只是简单的巴豆,想来也是,毒药大部分都是有味道有颜色,无色无味的毒药想要弄到还不容易,何况是处理这么多的粮草,而巴豆才是最简单最便利的。坏就坏在,如果青禾州的人都倒下了,胡奴冲进来就可以屠城,但现在胡奴倒在外头,又不是直接死了,镇北军也是面临两难的处境。他们现在粮草不足,骑兵不足,要是追击的话风险较大。
燕弘怎么可能放过这般打好的机会,要知道错过这一次,等到胡奴恢复元气卷土重来的时候,又是一场恶战。再说了,胡奴白白的损失了大半的兵力,他们若是还不敢出击的话,还拿什么来谈以后。
镇北侯昏迷不醒,燕弘就是最高的统帅,直令打开城门,命令左右大将军率领镇北军追击,凡是胡奴,无论是否中计都是格杀勿论,就算不能杀光了这些胡人,也要让他们重创一次,百年之内再无余力进犯燕朝。
粮草神计给了镇北军极大的便利,原本凶恶的胡奴现在一个个拉得手脚发软,更重要的是那些比镇北军更加出色的军马也大半倒下,两厢对比倒是没有了原本的优势。镇北军守卫青禾州多年,每年都有不少的伤亡,对这些胡奴更是恨之入骨,大好的报仇机会怎么会放过,一刀起落便是一条人命。
君长宁站在城墙之上,看着燕弘身穿铠甲,威风凛凛,那一身煞气如同战神重生,即使是站在墙头的自己都感到一阵热血沸腾,更别说是下面的士兵。大概有些人就是如此,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别人的追随,君长宁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个天生的统治者。
震耳欲聋的声音,这一次带来的却是燕朝的希望,君长宁看了眼身边的齐家,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连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也受到了战场的感染吗:“齐家,现在最安全的就是青禾城内,你不需要在这里保护我,如果想要上战场杀敌的话就去吧。”
君长宁相信以齐家的实力,足以在战场保护好自己,同样作为男人,他自然明白男人对于战场的钟爱,只是齐家听了他的话只是摇头,看了看下面的将士,却说道:“他们是士兵,所以要保家卫国,我却是少爷的书童,最该做的就是跟在少年身边,保护少爷的周全。”
君长宁无奈的笑了笑,却拿他没有办法。随着胡奴的溃逃,青禾州镇北军已经追击而去,渐渐的站在城墙之上也看不到军队的踪迹。君长宁想了想便下了城楼,现在城内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对他倒是十分尊敬,这一点比起当地的青禾州知州可是截然不同,那位也是五品官,但从来都是傀儡的角色,因为这边的将军可不会听一个文官的话。
君长宁先去镇北侯府看望了一下老侯爷,只是现在战乱之中缺少治疗,老侯爷中的毒药又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一直不好。老侯爷毕竟年老体衰,虽然往常看着健康精神,但一病倒下来就不如年轻人,才短短几天的功夫,看起来居然像是老了十多岁似的,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现在外人来看,估计不会相信这就是当年威风赫赫的镇北侯。
事发突然,镇北侯府内的尸体都是就地掩埋,这会儿恍然还能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君长宁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按大夫的话,镇北侯恐怕是挺不过这一关了。事实上即使他挺过了,经过这一次镇北军的军权也不会再回到他手中,而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何意义。
君长宁忽然想到君家的亲人,如果自己在这边有一个意外的话,君老爷和张氏又会如何的悲痛欲绝,他到底是不孝了,让二老担心。君长宁叹了口气,走出镇北侯府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当下心中一喜:“将军,是否粮草已经搬来?”
来人正是被派去借粮的一位将军,那人看见是君长宁发问,倒是没有半点不满,这位虽然是秦关的知州,在这次的事情中对镇北军却是有大恩的人,又能出谋划策是个军师般的人物,而燕将军对他又是信任有加:“幸不辱命,粮草已经搬来,镇北军已无后顾之忧。”
君长宁终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笑着说道:“将军辛苦了,等燕将军回来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非常高兴。”
两个求救的将军,只要有一个带了粮草回来,镇北军一时半会儿就不会遇到粮荒的困境,等派去京城的人将消息告诉圣上,问题便能解决。
君长宁心中高兴,便直接回了州衙等待,想着等燕弘回来第一时间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只是左等右等却没有等来他的消息,心中便有几分担心。要知道镇北军追击的时候可没有带上粮草,并不可能深入草原,至多一日也该回来了。
入夜之后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天色却越发黑沉下来,渐渐的居然下起了雪珠子,恶劣的天气让镇北军不敢追击,渐渐的有队伍回来,虽然功劳很重要,但要是在下雪天迷失在草原中,又没有带着粮草,那跟找死没什么不同。
君长宁忍不住回到了城头,一次次回来的队伍却并没有燕弘的身影,齐家伸手给他披上一件厚斗篷,讷讷说道:“少爷不用担心,燕将军守卫青禾州多年,肯定知道其中利害。”
燕弘自然应该知道,但他原本就是重伤未愈,如果发生一个意外的话谁能防范的了。
随着一队队人马回来却始终未见燕弘的身影,君长宁的担心也达到了极点,细细一看,至今未归的队伍,除去燕弘一队人马之外,居然只有康郡王手下的张将军,君长宁只觉得眼前一黑,康郡王虽然没有如同端郡王般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但他们对燕弘的忌惮却是显而易见的,不仅仅因为燕弘是镇北军的统帅,在此同时,他还是有资格争夺王位的人之一。
君长宁一番深思,这次大败胡奴的战绩过后,燕弘之名注定要扬名立万,到时候在军中的威信恐怕比起当初的镇北侯更甚一筹,无论燕弘是否有争夺储位之心,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已经是让人非常忌惮了,而如果燕弘在这场战役中直接死了,那别管他身前如何出色,到头来都是为别人作嫁衣裳。
君长宁只觉得浑身发冷,找到秦怀明将自己的猜测一说,两人忧心不已,但没有燕弘在,秦怀明也离开的话恐怕会让人钻了空子,而其他人中要能全然信任的却不多。这跟端郡王的行为不同,如果是通敌叛国,大部分的军人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但如果是王储之争的话,谁知道这些将军会倾向哪一方,即使不是康郡王还有贤郡王,除去这两位,就是燕弘的亲生父亲,醇亲王的势力恐怕也不是支持着他的。
君长宁只咬牙说道:“请秦将军派一队人马给我,让孙将军随我一起去找燕将军。”君长宁口中的孙将军却是那个大胡子。他这么多天观察下来,秦怀明对燕弘确实是心服口服一心一意,其他人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小心思,而这个大胡子却是里头最浅显不懂得隐藏的一位,他佩服燕弘,并且愿意为他所用。
秦怀明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两人私下的情谊不同常人,想了一番还是同意了他的做法。孙将军的人他也清楚,至少不会是背地里捅刀子的!
一队人马不过几百人,很快离开青禾州往草原的方向赶去,当初燕弘是追着胡奴统帅而去,不应该走偏了大方向才对。
一路追击偶尔可见交战双方的尸首,胡奴的尸体比镇北军的更多一些,可见一开始的时候还是镇北军占到了优势。君长宁微微皱眉,燕弘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肯定懂,怎么可能在并没有带足粮草的时候深入草原,更别说是在天气看起来就要下大暴雪的时候,这里的温度可是会冻死人的。
原本的猜测在遇到原本该追随在燕弘身边的精兵队伍时更加确实,这队人马的损伤并不大,但偏偏却丢失了主将!而在见到君长宁一队人马的时候,那位统领露出惊讶的神色:“君大人怎会在此?”
君长宁脸色一沉,问声问道:“燕将军呢?”
那人脸色大变,奇怪的问道:“将军不是早就回去了吗,路上他旧伤复发,便由一百名将士先送他回去,我们继续追击胡奴统帅,如今已经取得那厮项上人头!”
君长宁哪有心思去看那所谓的人头,脸色一变说道:“城内未见燕将军身影,还请各位随我一起查探,务必要找到燕将军。”
那队人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当下有些懊悔,当时将军回去的时候,他们不该再为了功劳而继续行军,导致如今的场面。
如果燕弘真的是旧伤复发不得不先回城中,可见当时应该伤的更重,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会答应自己身为统帅却先回城,原本回城应该是很安全的事情,毕竟胡奴已经败退,一路上并没有人马可以阻挡,偏偏还有张将军那个异数。燕弘即使并不信任他,恐怕也不会想到张将军会要了他的命。
“这是许侍卫!”蓦地一人发出惊呼,走近一看那人果然有些眼熟,只是之前君长宁过来的时候只注意有没有燕弘的身影,倒是没有注意看镇北军的尸体。燕弘的随身精兵自然能认得出这人就是送燕将军回去的伍长。
看见那人身上的伤口,再一看周围几具尸体却都是镇北军的装束,几人只能认得出其中几位,其他的确定不是送燕弘回去的那些人,君长宁便知道那位张将军果然做出了半路截杀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出来一看,等他回头收拾了这些尸体,他们就是怀疑也毫无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