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的一笔钱,君长宁不做他用,全用来修路。秦关老百姓别看活得穷困,但大部分都是北方人种,人高马大,力气也大,这会儿不用忙着农活,自然乐意出来干事,每天拿到钱还能添补一下家里头。更别说他们其实也都知道,修路对老百姓的好处,就是不给钱的话也乐意做。
秦关这么多年来路都没有修成,原因自然很多,第一个就是州衙没钱,连个修路的工具都拿不出来,总不能让老百姓自己拿着自家的锄头上去干活,人家那自家地里干一会儿还心疼着呢。第二个秦关地形复杂,小山窝窝十分多,动不动就能遇到一个坎儿,而第三个就是官员不尽心。
现在两个都解决了,君长宁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第二个上,他倒是想要弄出一些火药来,但真没那个本事,后来还是集思广益,下头有百姓拿出了办法,用隔壁州的例子说话,小山窝不高,里头的石头还能用来添路,他们只要一边挖一边铺路就可以,只是这样一来耗时很长,还有一个就是需要州衙购买一些专业的工具。
君长宁倒是没料到还能解决石料的问题,等到地方试着开采一看,这边的石头虽然并不是多么华贵的白玉石什么的,用来铺路倒也是可以了。这年代开采矿产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文件,君长宁作为山中老虎,直接下命令就可以,等路铺好了,百姓的房子也能改善一番,现在都是黄土叠出来的,可并不好用。
上山挖石头的活儿君长宁肯定是干不了的,但作为领导,他时不时就要去探视一番,一方面是怕下面的吏目克扣矿工,第二个也是担心一些安全问题,要是因为修路而闹出了人命可不是好事,看着一个个小山窝变成了石块堆,君长宁倒是觉得自己客串了一把愚公,这跟移山也没啥差别了。
秦关路途遥远,这边的大动静却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就是隔壁几个州也并不知晓,毕竟这地方穷山沟沟的,就是串亲戚也不乐意来这边,据说出嫁的女儿从来都不回娘家,怕夫家看不起。
但秦关另外一样出产,却渐渐在燕朝带来了极大的影响。燕朝内陆虽然一直都有葡萄酒,但品质实在是一般,有些还是从波斯等国家传来了的,可说是舶来品,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而现在,君家商铺居然开始出售葡萄酒,还是大批量的,上面别的没有,却有一个秦字,再一问却才知道,这葡萄酒居然是秦关那个破地方产的。
一开始的时候,谁指望秦关出来的葡萄酒能好喝,但君家会做生意,先不说价格,把城里头最爱酒的几个人请来品了一回,等这几人重口称赞,葡萄酒的口碑自然就打出去了,再有一个价格总是比舶来的那些便宜,品质据说还要更好一些,自然乐意买来尝尝看。
葡萄酒以别样的方式闯进人们的视线,君家会做人,熟识的人家都能受到一些,也变相的推广了葡萄酒。只是张氏看了看君长宁的信心中好笑,明明连程越无顾庭兴都惦记着,偏偏压根没有提到顾玉荷,这孩子就是脸皮子薄,少不得要她这个做母亲的厚着脸皮,给顾家的内眷送一些过去。那边顾家收到了好几坛子的葡萄酒,顾庭兴兴致勃勃的拉着程越无喝酒,程越无见不得他得瑟的样子,冷哼一声说道:“臭小子也给我送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庭兴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语,淡淡说道:“这可不同,这可是丈人酒,我可算是没看错了君长宁,这小子白白让我们担心了一场,这才是大半年的功夫,就弄出这么好的葡萄酒来,可见秦关这次可算是有救了。”
程越无哼哼两声,到底是没有唱反调,君长宁是他的弟子,他对那边的担心可谓是只有更多没有更少的。而顾家的内眷自然也接到了那边的消息,顾氏向来稳重不爱喝酒,这会儿也忍不住小酌了几口,满口说香,看了一眼旁边满脸羞红的女儿,到底是叹了口气认了命,只盼着君长宁真有本事,早早的从那边回来。
59、疑是故人来
君长宁看着赵明德送过来的账本,心里头又是一番叹息,好不容易赚到了一笔钱,一转手就又花出去了,幸好现在州衙的粮仓里头至少有了六七分满,虽然大部分也都是耐饱的储粮,但到底是有些底气了不是。
没了葡萄酒,秦关州衙的荷包再想要丰满起来的话,就得靠着税收,也幸好这地方穷的可以,每年朝廷都是直接免税的,不然的话他可又得急得发愁了。要等外面的路修好怎么样也得两三年,毕竟秦关的老百姓虽然是给吃的就给干活,但那也得是农闲的时候不是,现在已经入了秋,等到了冬天,秦关肯定是冷的人不能动的。
君长宁毕竟不是苛刻的官大人,自然不会让老百姓冒着生命危险去修路,倒是不知道他一番的行为,让亲民的态度深入人心,一个个讲到新来的君大人,那都是满口称赞,老百姓其实是最现实也是最实在的那群人,谁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就喜欢谁,别的东西其实那都是虚的。
因为这一年的粮种都是后来抢种下去的,到了深秋十分才能收割,幸好这一年秦关的冬天来得晚,虽然天气渐渐变凉,但毕竟雨水少也没有直接下雪,倒是给了百姓收割的时间,有了这一份的收获,这一年不说税收什么的,至少不用空着肚子过年,也让君长宁肩上的压力少了许多。
百姓忙忙碌碌的开始收割地里的庄稼,修路的事情也就先搁置下来,君长宁跟着赵明德去走了一圈,收获了一连串的大人好人青天大老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在秦关不再分吹日晒的缘故,君长宁的皮肤再一次慢慢的白了回来,在一群秦关人民中间显得十分的显眼,他自己私下里有些懊恼,但外表是爹娘给的,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尽可能多晒太阳。
其实君长宁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不同于秦关老百姓的模样,在老百姓的眼中心中才能更加被神化起来。一个京城来的读书人,据说还是个状元郎,一来就给大伙儿带来极大的好处,那不是青天大老爷是什么,瞧瞧人家跟那些贪官长得都不一样,就是天上的神仙也就是这个模样了。
当然,君长宁要是知道百姓心中的话,估计也不会多么愉快,享受容貌带来的好处自然是挺好的,但将他的所有功劳都放到了样貌上,那就十分坑爹了,幸好也没有人那么没眼色在他面前说道,就是偶尔几个小萝卜头大声喊着娶媳妇什么的,直接被君长宁无视了。
这一天一大早起来,君长宁照旧是先带着齐家走访秦关,秦关州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不过秦关城确实不大,秦关大部分的地方还都是乡下地里。君长宁每天要做的不过是上城墙走一番,鼓励一下守城的将士,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张大虎带来的,他有些怕这群人不习惯秦关的气候。
事实上,这些兵倒是比君长宁更能习惯,大概都是吃过苦头的人,又有张大虎这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在,虽然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但一直以来都能自己处理,一看就知道比原先那些士兵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君长宁喜欢站在城墙上往下看,靠近草原的地方城乡不过是一百米的宽度,两边的山峰都不算高,但地势险峻,并不好使用现在常规的攻城工具,张大虎接手之后又做了一些调整,现在看起来固若金汤。往这边看出去就是的草原已经变得有些枯黄,下头有不少尖锐的碎石头,并不适合骑兵攻城。
而秦关另一头的城墙却是朝向燕朝青禾州,青禾州与秦关不过是一两日的距离,但物产却丰富许多,比起秦关来也理所当然的富裕许多,事实上青禾州不管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是要地,朝廷一贯都重视异常,比起秦关这种三不管的烂地方,青禾州政治军事还是农业的力量都不是同一等级的。
而现在,君长宁却看见从青禾州的方向走来一队骑兵,大概是怕伤到马蹄,骑兵的速度并不快,但还是扬起一片尘土,远远的就能发现。君长宁正跟张大虎唠嗑,这会儿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毕竟他们到这里都大半年了,也没瞧见青禾州那边有何反应,正应了以往的话,青禾州从来不把近在咫尺的秦关放在眼中。
正午时分,秦关的城门自然是打开着的,那队骑兵由远及近,渐渐就能看清身上的铠甲以及随身的标志,一个大大的北字让张大虎皱起了眉头,转身说道:“看起来倒像是镇北军,但他们怎么会往这边来?”
一队骑兵不过是十几人左右,身上也并没有战争过的痕迹,按道理这些镇北军从来都是守在青禾州那边的边疆,现在如何往秦关来了。君长宁却蓦然想到,他青梅竹马的朋友燕弘可不就是镇北军的大将军,手中还握着镇北军的虎符,当初他出京太过仓促,只来记得给他带了个消息过去。
既然遇到了镇北军的骑兵,两人自然没道理不下去相见,索性走下了城楼,那队骑兵拉停了马屁,纷纷下马,看见两人虽然穿着常服,但周围士兵一副恭敬的样子,便拱手问道:“在下镇北军都事王楠,求见秦关知州大人。”
君长宁眼光从王楠身上扫过,见他双目坦荡毫无掩饰,便笑着说道:“我便是如今的秦关知州君长宁,不知道王都事来此有何事?”
王楠也不觉得惊讶,之前他就料到两人身份不简单,以往在军中倒是听过这位君大人的传言,看来传言倒是也有一两分可信,别的先不论,这位大人的外貌确实十分出色:“下官有事商议,还请挪到内堂。”
君长宁也不反对,直接跟张大虎带着人回去州衙,等进了州衙,王楠才说出自己一行人的来意,原来正是因为去年的时候,秦关遭受到了游牧民族的袭击,并且守城将士还是毫无还击之力,后来镇北军赶来的时候,那些人却已经退去,他们私下怀疑有人跟游牧民族里应外合。
秦关虽然算不上什么军事要地,但毕竟也是边疆,虽然都知道秦关这地方并不适合骑兵快行,对游牧民族的作用不大,但要是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被人占据了,也会给近在咫尺的青禾州带来大麻烦,镇北军到时候可是阴沟里翻船,谨防被人从后头捅刀。
但要是派出大量的人马来守住秦关又不现实,毕竟镇北军兵力有限,青禾州那边游牧民族年年来犯,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秦关派出大量人马。而这个时候皇帝直接派了一万士兵过来,在秦关自然是够用了,现在王楠一行人过来,不过是要提醒这边的守兵,如果遇到状况的话,镇北军那边也能及时知道消息。
说得难听了,其实也就是镇北军那边放心不下这边的守兵,所以才派人过来看着罢了,张大虎也知道他们的意思,当下脸色有些难看,倒是君长宁修养好,只是笑着说道:“确实,不过还请王大人放心,张指挥对此已经做了防范,如果那些人不来也就罢了,来的话,定是让他们有来无回。”
王楠自然不可能放心的下,只是他来此的目的并不在于此,倒是不会在这里跟君长宁闹翻了,当下应声下来,只说要暂时停驻在此。君长宁自然是答应下来,私下给了张大虎一个眼神,让他别跟这些镇北军为难了,这边少少的一万人,可是比不得对方。
等君长宁几人将他们安置妥当,王楠走进屋子四下一看,确定都是自己人把持着,才转身对一个小兵打扮的男人拱手说道:“将军,这位君知州看起来倒是好解决,但张大虎守卫十分谨慎,要避开他出城的话,恐怕并不容易。”
被称作将军的男人抬起头来,如果君长宁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惊讶一番,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现在镇北军的大将军燕弘,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人刚刚一直低着头,君长宁注意力都在王楠身上自然没有发现,这会儿他却只是笑着说道:“我们何必要避开他们?”
王楠微微皱眉,他可不知道燕弘跟君长宁的交情,只是说道:“不管是君长宁还是张大虎,我们都不熟悉,万一他们口风不紧张泄露出去,将军就危险了。”
燕弘却摆了摆手,张大虎是什么人他确实不清楚,但君长宁他还能不知道,既然不能躲开他们出城,那就来明的。
那边君长宁跟张大虎深谈了一番,还是摸不准镇北军的意图,毕竟这番的说辞看着挺可信,但确实如同鸡肋一般,不像是一贯镇北军的作风。等张大虎离开,君长宁又是皱起了眉头,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诡异,如果不是王楠有镇北军的令牌,他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冒牌货。
蓦地,门口有声响传来,君长宁脸色微微一变,转身拿了短刀贴在门后,想到齐家今天应该是去了军队,心中更有几分忐忑。门打开之后,果然有人影偷偷摸摸的闯进来,君长宁短刃一转就直接贴在了那人颈上,冷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燕弘微微一愣,随即暗笑起来,如果不是知道里头只有君长宁一个,他哪有可能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但注意到君长宁声音中的冷然,他也没打算两人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是先打上一场,便笑着说道:“十郎,是我!”
君长宁微微一怔,仔细一看那人,可不就是多年未见的燕弘,燕弘当年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大人,如今气势冷厉许多,但样貌却未大变,君长宁一眼便认了出来,随即问道:“燕大哥,怎么是你,你是跟着镇北军一起来的?”
燕弘哭笑不得的将他的匕首拿开,转身看见那人却微微一闪神,刚才见面的时候他为了不泄露身份并没有抬头看,这会儿才看清君长宁的模样,虽然那时候就知道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俊美无双,但这会儿相见还是有几分惊艳。燕弘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仗着身高照旧是揉了揉君长宁的头发,见他炸毛的样子倒是找到了当初的亲密。
多年不见,一见面就逗弄自己,君长宁顿时有些怨念,冷冷一哼说道:“当了镇北大将军就不认得人了,要是我刚才不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而是直接动手怎么办?”
燕弘见他有几分怒气,自然不会说自己压根不惧,只是笑着说道:“忘记谁也不敢忘记我们十郎,我这不是相信你肯定能认出我来。”
君长宁哼哼两声,也知道他现在过来绝对不是为了认亲,有些闷闷的问道:“你找我不会是为了叙旧吧,我对不念旧情的人可没话说。”
这么多年不见,还是照旧那么别扭。两人到底是从小的交情,燕弘哪里不知道这孩子在生气什么,倒是将正经事放到了一边,柔声慢语的哄着一些,等君长宁终于露出笑容才松了口气,擦了一把汗说道:“十郎,你要是还生大哥的气,我可要一死以谢天下了。”
君长宁觉得作弄的差不多了,这才“大方”的表示了原谅,哼了一声说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别以为说了好话就能含糊过去。”
燕弘挑了挑眉,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也不需要那些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多年不见,再见面的时候便觉得这人还是他当初放在心上的小孩,看着君长宁虽然面带不耐,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关心,燕弘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意。
有时候人跟人的缘分就是如此,有些人相交十多年,只要一天就形同陌路,而有些人即使多年不见,再见面的时候还是至交好友。多年的时间,并没有削弱君长宁跟燕弘的感情,反倒是让那份情感如同秦关的红酒一般,越发醇香久远起来。
60、机密
听完燕弘的一番打算,君长宁却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赞同起来。虽然他也知道国家大事,边疆守军本来就代表者危险,但这次的事情却大有不同。
原来上次秦关的事情给镇北军提了个醒,要知道秦关附近的草原并不适合跑马,一般并没有游牧民族往这边来,而这次他们不但来了,还闯进城里来劫掠,怎么看都是不对劲的事情。
如果缺少食物的话,那些跑马也不该对秦关下手,他们虽然能带走一定的食物,但绝对不够他们过冬的,但偏偏去年的冬天,除了秦关之外的地方却并没有越到疯狂的袭击,有些以往都要备战的地方居然都是静悄悄的,边疆和平自然是好,但这次怎么看都让人心中不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作为镇北军的将军,燕弘心中也是担心,尤其是这一年的和平已经让部分的军官掉以轻心,对防守有些懈怠起来。镇北军毕竟也不是铁桶一块,燕弘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下,却控制不住那些郡王塞进来的人,再说皇帝对他也并不是很放心。
没有确实的证据,光凭着自己的猜测是说服不了军队里那些人,燕弘思考之后便决定冒险一次。冒险出关打探草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从青禾州出发的话太过于明显,不但瞒不住里面的人,也瞒不住外头的人,到时候恐怕他还没有找到原因,就被人直接给弄死了。
而秦关却是最好的出口,这边人迹罕至,外头也没有驻守的草原民族,他们可以出城之后偷偷假冒商队。更有燕弘早就接到消息,知道这边的知州是自己当初的好友君长宁,自己来的话肯定能得到他的支持,到时候更有利于隐瞒这次的行动,没有后顾之忧。
燕弘将一切考虑的好,君长宁想着却觉得太过于冒险,毕竟离开大部队进入草原查探是有必要,但不需要燕弘自己去冒险,如果顺利的话倒也是罢了,如果不顺利那还了得。君长宁皱了皱眉头,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又说道:“如果你在外遇到危险的话,对镇北军毫无益处,说句不好听的,你若是死了,镇北军不就落到那些人的手中,难道还指望他们做出什么好事来。”
因为那些郡王的作为,君长宁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好感,如果不是那些人的小动作,他也不至于被发配到了秦关。燕弘听见他慢慢的关心却是心中发暖,这些年下来,身边固然有亲信亲兵,但那种被人心里记挂着的感觉却是不同的,君长宁对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欲求,这份纯粹的感情却是燕弘所珍惜的。
燕弘自然也知道君长宁的担心,但这次的行动还真的非他不可,他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少,但论起对胡人的熟悉,大概没有人比得上自己。当初他初到北疆的时候,在外头可是结结实实走了一遍,只是为了不让君长宁担心,这样的消息他自然是隐瞒下来,故而这时候只是说道:“我对胡人更加熟悉,亲自去的话掌控力更好一些。”
君长宁还要再说什么,但一看燕弘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他绝对是非去不可,其中大概还有什么缘由不能告诉自己,只好叹了口气,从书房中找出一张地图来,这时候的地图可不比以后那么详细,看着需要一定的实力,君长宁不习惯这样的地图,来这里之后依靠着一些文著自己修改过,这会儿倒是让燕弘眼前一亮。
“没想到我家十郎还有这般的手艺。”燕弘微微一笑,君长宁却只是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希望这东西对你有帮助,如果我跟你一起去的话,记住当地的地形,倒是可以绘制更好一些的地图。”
燕弘听见这话却有些心动,一抬头却迎上了君长宁的眼神,回头却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颊,笑着说道:“不管你说什么,这次却不能跟着我一起冒险,十郎,你现在也是一州知州,可不能做冒险的事情。”
君长宁见他不上当撇了撇嘴,其实也知道这家伙向来都是谨慎的人,绝对不会答应自己一起行动,最后无法治好把地图给了他,答应了送他出城,只是心中到底担心。燕弘见他这般又是窝心又是无奈,只好保证自己平安归来。
燕弘带来的骑兵换上了百姓的衣裳,他带着出去的只有四人,君长宁亲自送了他们出行,有他在自然很容易撇开张大虎,倒确实是悄无声息。只是远远望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草原中,君长宁怎么样都是心神不宁,只好安慰自己,按照燕弘的打算,一个月之内,大雪天之前就该能回来。
赵明德最近发现,虽然秦关的状况一天天好起来,但自家小大人的笑脸却一天天少了,随着冬日的来临,就是他也能发现君长宁的不安,赵明德刚开始只以为是君长宁不适应秦关的冬天,毕竟比起京城那边,秦关的冷可以说是寒冷彻骨,风吹上来跟冷刀子似的,君长宁又是细皮嫩肉的长相,也不怪乎赵明德担心。
但几天的功夫下来,赵明德却发现君长宁其实并不怕冷,事实上比其他看似瘦弱的外表,这位常年习武的大人身体比一般的士兵还要更好一些。尤其是君家千里迢迢送过来的东西什么样的都有,秦关谁都能担心不好过冬,就君长宁完全不用担心,再有一个齐家也不会让他家小少爷冻着。
不是秦关的大冷天,难道是秦关百姓的生计。赵明德自己出去转了一圈,回头却觉得不应该。虽然比起外头那些富裕的地方,秦关这一个年还是难过,但比起之前那几年来,那就是大丰收年也不过如此了。君长宁是个实在人,朝廷说了免税,这边老百姓确实也是一点儿税收都没有征收。
赵明德心中嘀咕,君长宁其实也知道自己有些安稳不下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燕弘却音信全无,要是现代还能打一个电话联络什么的,在秦关就是飞鸽传书也是没有的,这地方穷得很,鸽子不适应不说,飞过的时候谁知道会被谁直接打下来吃了。
君长宁心如火燎的等了大半个月,正想着是不是要亲自出去支援的时候,他等待的人终于回来了。这时候两人还真是单纯的至交好友,君长宁这时候的担心也是非常纯粹的,在看见那人一身狼狈,带着的四个人只剩下两个的时候,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从他们身上的伤痕就能看得出来,这几人肯定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燕弘瞧见他冷下来的表情却露出一个笑容,终于放心晕了过去。君长宁忍着愤恨将几人带了回去,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闹出了大动静,想要瞒住也瞒不住,幸好在秦关,君长宁虽然不是一言堂,但大部分人都不会跟他过不去,好不容易先把张大虎和赵明德安抚了过去。
等燕弘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做好了处理,浑身上下也是清清爽爽的,显然是有人给他打理过了。燕弘瞧了瞧空荡荡的屋子,暗道还以为醒过来能见到眼睛红彤彤的君十郎,没料到自己却孤零零的待在屋子里头,他不得不承认,在生死关头还能被他惦记的人,如今也只有君十郎一个了。
正胡思乱想着,却见门吱呀一声打开,君长宁脸色还是铁青,走过来动作粗鲁的给他喂了药,这才冷声问道:“装什么柔弱,既然要逞强就要承担后果,如果不是我不放心让人一直看着这边的草原,你就是冻死在外面也没有人发现。”
燕弘知道他是在气愤自己不用求救的信号,咳嗽了一声,在得到君长宁的冷眼之后,有些无辜的说道:“事情紧急,我不敢用信号怕打草惊蛇。”
君长宁心中咯噔一声,他自然明白燕弘这般的回来,肯定是遇上了麻烦,如今不用信号可见事情还十分严重。
燕弘勉强撑起身体,君长宁到底是不忍心,虽然气他不爱惜自己,却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感叹如今的世道罢了。当初的燕弘虽然带着一些煞气,但大部分都是因为家庭缘故,而现在,他身上的气势明显缺失经过了千军万马,用血肉拼搏出来的,君长宁知道自己并没有生气的资格,只叹了口说道:“躺着吧,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做。作为边疆知州,难道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燕弘却摇了摇头,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必须赶回青禾州,这些胡人居然趁着燕朝内乱,已经统一了草原各个部落,怪不得年前的时候他们会攻击秦关,大概是有不服从的部落被逼到了尽头,才把注意打在了秦关头上,真要等他们一统草原,那燕朝就要面临一个大敌。”
听见这话君长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里头的轻重。燕朝兵力虽然不弱,但看他这么多年下来,只守不攻就知道中央皇权的态度,而这些年来,胡人却被他们养得胃口大了,如果他们真的平定了草原,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燕朝。
这件事刻不容缓,燕弘却满身伤口,君长宁怎么可能让他这样去青禾州,这一走的话,这家伙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你手书一封,我作为秦关知州,想必镇北军也会给几分面子,先把这消息带过去再说。我会让人随后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