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大性格憨厚,又有几分老大哥的爽朗,小陈氏却是个温柔贤淑的,两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连带着家里头的四个孩子也听话懂事。
赵老二她只在成亲的时候见过一次,但也大约知道人不坏,也孝顺,相比起来他媳妇丁氏就差远了,几乎连明面上的孝顺都做不出来,颇有几分看不上赵家的意思在。
赵老三性格比赵老大还开朗一些,是个看起来憨厚,其实比赵老大要有主意的人,不过心思还算正,对家里人也还算不错。邓氏就差一些,一门心思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又不会遮掩,在家里头就有些讨人嫌,偏偏她自己还重男轻女,老陈氏还未如何,她先对两个女儿淡淡的,有时候还是老陈氏和小陈氏看不过去,骂她一顿才好一些。
温柔摸准了家里人性格之后,就知道如何应对了,她不太与家里头其他的男人打交道,对着老陈氏,她就是最为孝顺听话的儿媳妇,对着小陈氏,她就是贴心大方的妯娌,对着邓氏,她就是有些清高不太好占便宜的那个人。
只是今日考过赵九福之后,温柔难免有些自己的想法,她原本已经认命,来到陈家村之后也觉得日子还算不错,虽然清苦了一些,但胜在踏实。
但现在一看赵九福的功课,心思便又有些灵活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左右阿福主要还是听胡秀才的,我不过是敲敲边鼓罢了。”
赵老四见她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第二日,温柔果然找老陈氏把这话说了,她可不会直接说教导赵九福,真这么直接的话老陈氏肯定不能答应,估计谁也不会觉得一个女人能教好学生,所以只说自己认得字,每天能花一些时间检查赵九福的功课。
老陈氏一听果然没有反对,虽说她是十分信任儿子,但家里头有人能问一问帮个忙也不错,反正晚上吃完饭,大家伙儿闲着也是闲着。
温柔原本还担心赵九福不乐意,毕竟许多读书人看不起女子,更别提个女子来教导自己了,却不料赵九福也是一口答应下来,竟是十分期待的样子。
赵九福自然是期待的,要知道多一个四嫂教导,他每日就能多得五个积分,就算是别看积分,温柔对四书五经都十分熟悉,更难得的是解义与胡秀才截然不同,能让他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待经意,偶尔甚至有一种醍醐灌顶感觉。
温柔的教导方式与胡秀才截然不同,胡秀才讲究一个刻苦,他秉持是读书万遍其义自见,但温柔却喜欢掰碎了给他慢慢讲,偶尔还会让他发表自己的意见。
对于科举来说,很难说哪一种教导方式是好的,但对于从现代到古代的赵九福而言,温柔的方式显然更加合适,毕竟他的思维都是成年人的,死记硬背不如灵活变通。
两个老师分别教导,赵九福这一年的进步果然飞快,甚至超过了胡秀才的预期,偶尔还怕这孩子基础不够扎实,故意缓一缓进度。
赵九福却像是进了粮仓的老鼠,他就像是一块海绵一般,飞快的吸收着胡秀才和温柔的教导,渐渐的,同窗已经跟不上他的进度了,胡秀才想了想还是给他换了一个班。
一连三年,等赵九福八岁的时候,已经坐在胡秀才手底下年龄最大的那个班级里头了,这里面的学生大部分还是打算走科举这条路的,那些只打算认字的,到初级班毕业就不会再继续了,所以相比较而言,这里头的同窗们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赵九福是班里头年纪最小的一个,原本他进来之前,里头年纪最小的也得十二岁了,年龄最大的却已经十九岁,若不是年满二十之后,胡秀才就会让他们离开私塾,恐怕这里头还有年龄更大的也说不定。
胡秀才教书这么多年以来,私塾里头真正走出来的秀才也寥寥无几,举人更是一个没有,可见读书的困难之处。
赵九福以八岁稚龄进来,那些人自然是不服气的,明里暗里的为难,却发现这孩子年纪虽然小,做事情却老道的很,丝毫不让人抓住把柄,课堂上更是从未有回答不上来的事情。
赵九福自然知道身边同窗们的不服气,但大大小小的为难,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儿的玩笑罢了,只要不影响到他读书就行了。
这一日赵九福回到家中,想到上课时候胡秀才的话,眉头忍不住拧到了一起,连吃饭的时候都有些不用心,一直到吃完饭回到房中还愁眉不解。
赵家人早就发现了这一点,等收拾完碗筷,老陈氏就对四儿媳妇说道:“阿柔,你去问问阿福,是不是白日私塾里头有什么事情,怎么一直皱着眉头呢。”
温柔应了一声出去了,邓氏心中冷哼一声,靠着小陈氏说道:“怎么又让老四家的出去,她整日就干点家务还累着不成。”
小陈氏越发不喜欢搭理这个妯娌,只是说道:“那四弟妹能认字,你难道也认字啊,你要是认识的话你出去跟娘说。”
邓氏被呛了一句话不乐意了,但瞧了一眼外头的老陈氏又不敢大小声,只是闷闷不乐的说道:“就你们稀罕,这都进门三年了,连个蛋都没给老四下,娘居然也不急!”
听见这话,小陈氏倒是也有些发愁,当然不是跟邓氏同一个心思,而是想到昨晚上当家的话,娘有心把他们家顺荣过继给四弟和四弟妹。
作为亲娘,小陈氏自然是舍不得的,但当家的说的也没错,二弟自家都没儿子,三弟就一根独苗苗,就他们家有三个儿子,要过继的话不从里头挑怎么办?
第28章 祸事
温柔端着一碗热水走进房中,就瞧见赵九福正在书桌边写字,即使心情不太好,他写字的时候还是十分认真,细细一看,那写下的字已经十分不错,颇具风骨了。
温柔眼中带着满意,即使是那些世家子弟,启蒙的早一些,资源也更好一些,怕这个年纪能比得上四弟的人也少之又少:“阿福,先歇一歇喝口水。”
赵九福心知她怕是有话要问,写完最后一笔就放好了笔墨,接过茶杯道了一声谢谢,这才先问道:“四嫂,是不是我方才神色不对,让爹娘担心了。”
温柔不意外他察觉过来,笑着说道:“你知道就好,是娘见你皱眉不展,怕你在私塾里头有什么事情,这才让我来问一问。”
赵九福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倒不是有什么事情,只是今天先生讲到一段话,我有些不解罢了,回家之后脑子里头还一直在想。”
温柔又问道:“可以告诉四嫂到底是什么事情吗?”
赵九福倒是没有犹豫,开口说道:“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臣为君隐,先生十分认同孔先生的说法,但若是人人如此的话,那么大周律法岂不是形同虚设,官官相护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完这话,温柔微微沉默下来,显然没料到才八岁的四弟会想到这么深奥的事情,她不免想起当年自己读书的时候,她的先生并不喜欢女子,对她总是冷淡,不过是因为高昂的束脩才私下教授罢了,自然也不会跟她说这些道理。
但温柔人聪明,陆陆续续还是学到一些,后来听的多了,看的多了,见的多了,反倒是能够领悟过来,这会儿见赵九福愁眉不展,她就说道:“叶公是官,自然希望人人能够遵纪守法,其父攮羊,其子证之就是他所希望的治下之民。”
“但是孔圣人却不同,他本人那时还是平民,又并不赞成以刑治国,赞成以德治国,恐怕在他看来,只要父慈子孝,用礼乐去约束老百姓就足够了。”
温柔微微一笑,说道:“说到底还是在其位谋其职,身份地位不同的人,看待事情的方式也不同,只是朝廷如今奉行儒学,孔圣人的话自然还是对的。”
赵九福眨巴了一下眼睛,明白过来这话里头的意思了,不管谁对谁错,反正科举的时候朝廷肯定是会有偏向性的。
温柔说完,又问道:“阿福,那你心底是如何想的?”
赵九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万事都要讲究一个分寸,即使是父子至亲也是如此,如果这个父亲是因为家庭贫穷,不得已而为之,儿子为之掩饰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若是惯偷惯犯,只是为了自己享乐,那一味的帮助掩饰,岂不是助纣为虐,反倒是让自己的父亲越陷越深,总有一日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只是觉得,孔圣人当日之言,并不是如今书上之言,只是论语上只有那么多,后人又一味的偏解,反倒是失去了原有之意。”赵九福微微叹气说道。
温柔心中微微一惊,连忙说道:“阿福,这话在家里头说说就好,在外可别…”
赵九福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无论如何,如今遵从的都是儒学,孔圣人的话大部分也确实是有道理,若是传出去他不信圣人之言的话,别管他多聪明,科举之途都得断了。看着温柔担心的眼神,赵九福反过来安慰道:“四嫂,你放心,我省得的。”
见他眉宇之间的不解散去,温柔这才放心下来,点头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四嫂知道你心中有数,你继续看,只是别看的太晚,仔细自己的眼神。”
等温柔走后,赵九福却吐出一口气来,每个世界遵从的思想,大约都是当前社会,或者说是统治阶级所需要的,儒学最大的诟病大约就是缺乏法制精神,在儒学之中,人比法大,情比法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对于现代人而言是十分难以理解的。
赵九福索性摊开自己的书页来,将自己不赞同的部分一一抄录下来,他并不敢写出自己的言论,怕给未来留下把柄,却不妨碍他把这些话日日夜夜的反复理解。
但是从赵九福的心底,他还是坚定的觉得只是靠着儒学的话,是不可能让大周朝彻底的强盛起来,好一些的,或许百姓能遇到明君和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坏一点的,更多的却是吏治败坏贪污泛滥,只是他现在才八岁,还是个农家子,想那么多也是无济于事。
赵九福放下了这事儿继续读书,却不料这一日他注定是没办法好好读书了,没过一会儿功夫,刚刚锁上的院子门被敲响了,外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赵九福走出房门一看,却见赵老二灰头土脸的抱着一个老人走进来,后头跟着哭哭啼啼的四个女人,他曾在赵老四的婚礼上见过一眼,可不就是丁氏的亲爹亲娘和两个女儿。
“这,这是怎么了?”来开门的是赵老大,一看见二弟的一家的样子就知道不对,连忙帮着他把气息奄奄的老人搬进屋子。
赵老二虽然常年住在镇上,但家里头的那间屋子却收拾的不错,赵家的房子大,老赵头和老陈氏说了二儿子并不是入赘出去的,所以一直给他留着。
如今丁家老丈人就被搬到了这间屋子里头,只见他面如金纸,气息奄奄,身体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似乎下一刻就要断了气似的。
跟着进来的赵九福也吓了一跳,要知道几个月前在赵老四的婚礼上,这位丁家老丈人还满面红光,大腹便便,一看就知道是个过得好的。
因为丁氏一向有些看不上赵家人,对自家公婆都只有面子情分,所以这些年来赵九福虽然在镇上上学,去丁家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偶尔过去也是家里头有人让他顺便带话。
丁家老夫人和丁氏搂着两个姑娘一直在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赵老二给老丈人收拾干净了才说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话却得从几个月前说起,丁家一直以来开的都是杂货铺,不起眼,但这些年来也攒下一些老客户,虽然是薄利,但养活一家人倒是不成问题。
要说丁家俩口子唯一的心头事,那肯定就是膝下无子了,好不容易女儿嫁了人,说好了生下儿子就能过继,谁知道这女儿连着好多年就生了两个女儿。
前些年的时候丁家老俩口还想再等一等,盼着女儿能再生一个儿子下来,但如今赵牡丹都九岁了,丁氏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只能动了其他的心思。
比如说从两个外孙女里头过继一个过去,到时候尽量招赘一个孙女婿,这样倒是也能成的,只是要招赘的话,他们家这点东西怕是不够,谁家好男儿乐意入赘呢。
丁家老丈人就想着,若是能再多挣一些银钱就好了,有了银子招赘也容易一些。
于是前几个月的时候,丁家老丈人找关系从府城那边定了一批货,都是料子极好的布匹,别的不说,光从府城带过来就能赚到不少钱,这还是他一个远方亲戚介绍的好路子。
丁家老丈人也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他为人小心谨慎,自己亲自去看过一趟才下了决心,将店里头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又从钱庄借了一些,这才把那些料子吃了下来。
原本丁家老丈人琢磨着,就算是自家不卖,到时候转手给了布庄也不错,好歹能翻手赚一笔,要不是他那亲戚耳目灵通的话,这样的好事儿可轮不到他。
可惜多数被骗的人,通常是上了信赖的亲朋好友的当,丁家那亲戚哪里有什么路子,不过是联合外人给丁家老丈人来了个仙人跳。
等他们先把钱拿到了,拉回来的布匹却都是次品,别说是把赚钱了,本钱都亏了进去,这些次品不但染色不均,随便一扯都坏了,送人都被人嫌弃。
丁家老丈人自然不会这么算了,但他那亲戚早就拿着钱跑了,人找不到,货卖不出去,钱庄那边却又来催债了,他就报了官,谁知道衙门进去一趟银钱没少花,人却一直没个音信。
又一日钱庄来催债的时候,丁家老丈人拦着不让拿东西,结果一个跟头摔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大夫只说是气急攻心坏了脑子,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丁家就是靠他撑着,丁家老夫人是个没主意的性子,丁氏从小到大就顾着自己那些胭脂水粉,赵老二也不是多有本事的人,这一下子丁家就彻底倒了下来。
钱庄的人可不是好惹的,眼看老丈人快不行了,钱庄的人却越来越肆无忌惮,赵老二只得暂且卖了铺子,这才把钱还上了,第二天就带着家人回到了乡下。
作者有话要说:老二家出了事,丁氏要回来了
第29章 丧事
丁家人的到来,似乎连带着带来了一些愁云惨雾,丁老爷子眼看着快要熬不下去了,老赵头连忙拿出珍藏的人参酒来,给他灌了好几口下去,总算是先把那口气吊住了。
丁老丈人喘息着醒了过来,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等看清床前的人才有了一些精神,他伸手抓住赵老二的手:“老二,以后我不在了,夫人和翠翠就靠你了。”
赵老二眼睛发红,这些年来他一直住在镇上,虽说老丈人丈母娘一家向来有些看不起赵家,但对他确实是不错的,不然的话当年他也不能答应过继的要求。
这会儿看着老丈人奄奄一息的样子,赵老二心里也难受的很:“爹,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说不准明天就抓到那个人了。”
丁家老丈人却已经放弃了这个希望,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了,他既然有心骗我,哪里还会被找到,是我不够小心谨慎,这才让被人钻了空子,败光了丁家的家产。”
“爹,这怎么能怪你,都是那贼人不好,爹,你别死啊,我们说好了还要一块儿出门踏青的,荷花和牡丹也记挂着你的话呢。”丁翠翠向来备受父母疼爱,这会儿也伤心的不行。
丁家老丈人却比女儿看得清,如今丁家败了,剩下孤儿寡母的要是每个依靠的话,在城里头肯定是活不下去的,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女婿搬家的打算。
看着一门心思只是难过哭泣的女儿,再看没了主心骨的夫人,丁老丈人心中叹了口气,继续拉着赵老二的手说道:“老二,爹知道你是个好的,我走之后,之前说过的话都作罢,丁家如今也没什么值得荷花来接手了。”
“老爷子,这怎么能行啊?”丁家夫人连忙说道,她深知觉得老爷子要是真的快死的话,就该立刻把荷花过继过来,这样好歹也能让丁家留后。
丁老丈人却执意如此:“我已经决定了,你就别再说了,以后你安安心心的跟着女儿女婿过日子,亲家,是我丁家对不住你们了。”
老赵头和老陈氏倒是能理解丁老丈人临死之前为女儿和夫人的打算,他们对视一眼,也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老赵头开口承诺:“亲家,你放心,老二一日是你们女婿,终身都是你们女婿,照顾他丈母娘和妻子是应该的。”
丁老丈人听了安心了一些,他也是知道赵家人虽然是泥腿子,好歹却是个守信的,否则当年他也不能答应翠翠和赵老二的婚事。
交代完这话,丁老丈人又拉住两个外孙女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惦念:“荷花,牡丹,阿公怕是见不得你们长大成人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阿公…”赵荷花和赵牡丹的性格也被养的有些柔弱,因为丁氏自己不太会带孩子,这两姑娘都是跟着阿婆一起长大的,没主意的性格也是像了丁家夫人。
丁家老丈人这么看着,心里头是真的放不下呀,但是他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一点点被抽离,连忙拽住赵荷花的手交代了一句:“荷花,阿公跟你说过的话,你可得好好记住。”
赵荷花连忙说道:“阿公,我都记住了,我会好好孝顺爹娘,孝顺阿婆,照顾妹妹的。”
“好好好,你记住我就放心了。”丁家老丈人还想要再说什么,却已经一口气上不来,最后只留下一句,“谢谢!”
“爹!”
“老爷子!”
“阿公…”
丁家人哭成了一团,赵老二手指也微微颤抖,摸了摸老爷子的呼吸才忍痛摇了摇头,老赵头叹了口气,只能说道,“天降横祸,事已至此,老大老三你们帮着老二把亲家的后世操办起来,总不能让他急匆匆的走。”
赵老大和赵老三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出门找人去了,他们戴河镇一代的习俗都差不离,一般老人过了四十就会先把棺材寿衣置办起来,丁家也是如此,不然丁家老丈人去的这么急,怕是连棺材都买不到合适的,寿衣就更别提了。
丁家几个人就忙着哭了,老陈氏和小陈氏不得不帮忙收拾起来,周围邻居也听到了音信过来帮忙,这才把灵堂搭了起来。
邓氏瞧了一眼屋里头哭晕过去好几次的妯娌,在小陈氏耳边嘀咕道:“这人都快死了还送过来,现在死在咱家多晦气啊,也不在镇上办了丧事再回来。”
小陈氏这次却没好气的喷了回去:“老三家的你会不会说话,他们镇上的房子都卖给别人抵债了,难道要让丁家老爷子死在外头不成,好歹也是这些年的亲戚了,丁家每次过来的时候可没少了你们家东西,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丁家是看不起赵家,丁老爷子做事情圆滑,知道女儿常年不在公婆身边伺候是不妥当的,所以每年的年礼都很丰厚,也不会落下了几个兄弟妯娌。
邓氏听见这话也有些心虚,这年头讲究一个死者为大,一般人死了就算是十恶不赦,在世的人也不会再说道了,这丁家老爷子的尸体可还在灵堂里头呢。
邓氏连忙拍了一下自己嘴巴,说道:“是是是,我多嘴了,我这不也是为家里头着想吗。”
小陈氏现在觉得这妯娌是越来越烦人了,尤其是看见温柔身体不好还帮忙打理的时候,更觉得这个老三家的没人情味:“行了,快去忙,待会儿娘要骂人了。”
无论如何,丁家老爷子的后世还是顺顺当当的办起来了,虽说也有人觉得他死在赵家晦气,但人家毕竟是亲家,赵家人都不介意,他们也不过是背后说道两句罢了。
丁家老丈人一死,丁氏和赵老二都得守孝,再者他们在镇上的铺子房子都卖了,如今就算是想回去也难了,只得暂时留在赵家。
只是赵老二、丁氏和两个女儿倒是罢了,丁家夫人却住的十分不舒坦,倒不是她如今还嫌弃赵家的条件,而是她一个丈母娘一直住在女婿家也不成事情。
赵家的院子是大,但他们家一共五个儿子如今都在家,一人一个房间刚刚好,丁氏和两个女儿可以跟赵老二睡一个房间,丁家夫人却不成,哪有丈母娘跟女婿住一块儿的。
不得已,赵老二只得暂且搬到赵九福这边一起住,让丁家夫人跟女儿外孙女住一道儿,但谁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丁家夫人向来是个没主意的人,以前在家的时候听老爹的,嫁了人就听相公的,如今相公死了,她就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心里头隐隐约约觉得不妥当,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相比起来,丁氏虽说也是个没主意的人,却比她亲娘好一些,等过了些时日从亲爹的丧事中回过神来,便私底下与亲娘商量:“娘,咱们一直这么住着肯定不成。”
丁家夫人也愁的很,皱着眉头一脸苦瓜样:“可不是吗,我到底只是丈母娘,一直吃赵家的,住赵家的,赵家人哪能没心思,我看三房的邓氏脸色都不好看了。”
丁氏最看不上邓氏这个妯娌,心中冷哼一声骂道:“别理她,每年送礼的时候笑盈盈的,背地里还不知道说了我多少坏话呢。”
丁家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有心想要劝劝女儿的脾气,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翠翠,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啊,难道真的一直住在赵家吗,就算女婿不嫌弃,亲家也得有想法。”
丁翠翠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也是不想住在赵家的,不说别的,首先她这么多年没伺候过婆婆,这住在一起了难道还能如此不成。
“娘,咱们手里头不是还有点钱吗,不如在镇上买一个小房子,到时候再让老二寻一个谋生,到时候还是能当城里人,你说好不好?”
丁家夫人却摇了摇头,说道:“翠翠,以前你不当家不知道,这财迷油盐都贵得很,咱们买了房子就身无分文了,到时候光靠着老二的活计吃饭可不成。”
见女儿还有些意动,她继续说道:“不说别的,光是家里头吃的菜,吃的米不要银钱吗,咱们可不能把所有钱用来买房子,租一个也许可以,但咱家这么多人,房子大了花销大,房子小了住着不舒坦还不如赵家,老二的活计怕也不好找。”
丁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再者,你爹欠下的债不少,咱们还了大头,零零碎碎的却还不少,你说要是他们找上门来的话,岂不是闹得不得安宁。”
一提起这个丁翠翠就生气,这些剩下来零零碎碎的其实都是跟丁家人借的,这些年丁家人没少从他们家借钱,如今他们家倒了,这些人不记得当年的情分,反倒是日日夜夜的逼迫。
“别跟我提他们,要我们还钱,他们倒是把这些年借走的银子先还回来啊。”
若不是丁家的族人靠不住的话,丁家老丈人其实一开始是打算回他们那个村子的,比起陈家村来,那边至少是他们的祖籍地啊。
丁老夫人也怨恨那些人,但想到自己的处境又觉得为难,最后她叹了口气说:“要不我就咱村里头买个屋子,这边花得钱少,留下来的足够咱们生活一段时日了。”
丁翠翠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丁氏就是那种,很不喜欢跟婆婆生活在一起的媳妇,但是对公婆也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人,在现代可能很常见,在古代可能就算不孝顺了
第30章 分家
开春之后天气有些变幻莫测,前一日还是暖洋洋的春风,后一天就能冷雨飘落,来回的冷热天气让不少人都得了病,一度老赵头都舍不得儿子冒雨去读书。
幸亏不知道是不是灵泉带来的作用,自从每天一口灵泉之后,赵九福就没有生过病,即使一个私塾里头大半的孩子都开始生病了,他也还是坚挺着。
从这一点看来,白玉童那五万积分的价格倒不是虚的,至少慢慢改善了他的身体,别的不说,光是不生病这一点就不知道省下了多少钱。
老陈氏生赵九福的时候年纪大了,赵九福生下来就有几分先天不足,当年不说病秧子,也是经常生一点小病,这也是为什么老赵头和老陈氏使劲把他送去读书,这身板种地肯定是不能成的,别到时候粮食没出来,人先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