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她旁边嘻嘻呵呵的说:“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尽尽地主之谊,给我讲讲H市有哪些好吃的,好玩儿的?”
看着他虚心且认真的表情,林小年有些猜不透他是不是开玩笑,于是,又郑重的问了一遍:“你真的去旅游?”
说起H市,林小年开始滔滔不绝,把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然后,一转头,发现于有余居然已经靠在铺位上睡着了。看着他脸部清晰的轮廓,林小年突然发现,她刚才所说的一火车话都是在对牛弹琴。
在火车上毕竟睡的不踏实,于有余眯了一会儿起来,发现林小年不见了。突然间,他心里像赌了东西,那感觉,竟像小时候丢了心爱的玩具,心疼的想哭,又哭不出来。明知道她只是暂时离开,他仍苦着脸,懒懒的靠在那里不想动。
他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多少年不再有这种幼稚的感觉了,本以为自己长成了一个稳重的男子汉,不屑再撒娇、赌气,不屑再毛毛躁躁,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回味年少时那青涩的时光。
林小年捧着一碗泡面从车厢的另一头缓缓的走过来,边走边小心翼翼的躲开旁边的人。
前面,火车有个小小的转弯,林小年一闪身,手里的泡面差点飞出去,她惊魂未定的握紧手,龇牙咧嘴的嘟囔着什么,继续慢慢走过来。
看到这样的林小年,于有余满足的笑起来,突然觉得全身充满了活力,一下从铺位上站起身,接过她的泡面说:“没想到H市的朋友这么好客,还请吃晚饭!……嗯,虽然只是泡面。”
“好客?”林小年惊呼:“这是我的晚饭。”她像老母鸡护住鸡子那样护住自己的泡面。
于有余表现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总不能你吃东西让我干看着吧?”
第 4 节
林小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她的泡面,为什么变成了他吃东西,让她干看着?
她后悔死了听他讲那些恶心巴啦的故事,害她没了胃口,而他却趁机拿过她的泡面,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待她发现自己上了当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举着手里的叉子,把泡面桶推给她,说:“忘了是你的晚餐,还给你吧!”
他吃过的东西,她还怎么要?于是,忍气吞声的说:“你吃吧!”
于是,他吃的不亦乐乎,她看的满心郁闷。
于有余边吃边说:“如果再有包榨菜或者有颗卤蛋就好了。”
她在一旁无精打采的坐着,托着下巴嘟起嘴,心里暗想:“如果不跟你一趟车就好了!”
于有余吃完泡面还不尽兴,抹了抹嘴,喊:“没吃饱,我们去餐车再吃点。”
林小年捂紧口袋,杵在那里死活不肯动,“不吃了吧?反正不太饿。”
“就当陪我吃!”于公子看到她退缩的样子,明知道她想什么,却置若罔闻。
“不用吃了,真的。”她怕口袋里的钱不够他点一个菜的,等火车到了站,她被留在餐车上洗盘子,见不到她那对伟大的父母。
于公子去餐车吃饭了,留下林小年看行李。
她想起来,包里还有几片饼干,本想拿出来垫补,可是一摸却只剩下一个空包装,欣喜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失落,她后悔没看牢自己的泡面,让于有余抢了先,委屈自己饿肚子。
她有几分气恼,踢着他放在床铺下的的行李箱解闷,边踢还边安慰自己:忍一忍就到家了,然后就能吃到老爸亲手做的清蒸鲈鱼,那鲜美的滋味,想起来都让人流口水。
于公子去的时间不长,又返回来,胸前抱着一堆零食,哗啦一下都堆在林小年的铺位上。
“这是干什么?”林小年怕他又侵占自己的地盘,赶紧阻止。
“餐车里也也没什么可吃的,就买了这些带回来。”他把东西放下,看着他笑,“你难道还不饿?”
她当然饿,早饿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林小年盯着那些平时喜欢吃的零食,再三询问,“于师兄,这些你真都给我吃?”看到他笑得朦胧,她有点怀疑自己的想法不太真实。
但于有余肯定的表情又让她无从怀疑,他郑重的、毋庸置疑的说:“当然给你吃啊。”
于是,林小年光荣的结束了忍饥挨饿的时刻,边吃边称赞:“还是社会主义好啊!吃得饱,睡得着,善良的人来有好报。”
于有余听得一头雾水,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小年一本正经的给他解释:“我让你吃了泡面,现在你让我吃你买的蛋糕和巧克力,不是好人有好报吗?”
“可是,我也没说让你白吃啊!”于有余又摆出他那狡诘的嘲弄表情。
林小年听了,一大口蛋糕卡在喉咙里,差点噎得背过气去。于有余赶紧帮她开了一瓶依云矿泉水递过去,然后,拍着后背,问:“激动什么?”
“不让白吃,干吗不早说?”林小年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蛋糕又放回去,然后眼睛故意看向别处,好像自己从来没注意过那些东西,当然更没吃过。
于有余笑起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吃的晚餐啊!”
“你不是也吃了我的泡面?”林小年跟他犟上了,据理力争。
“我是不小心吃了,又不是故意的,后来还你,是你自己不要啊!”于有余表现的很无辜。
林小年愤怒了,“我不就吃了你买的东西?赔给你总行了吧?”
于有余惦记好了要黑这个小白女,只让她赔怎么行呢?他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咂着嘴说:“你还得赔我刚去买东西花得时间和力气。”
这算哪门子事儿?时间和力气该怎么赔?林小年琢磨了半天,总算想明白:“你是故意的?”
于有余坚决摇头,“不是!”
争论的结果是:到了H市,林小年要当导游,带于公子到处逛逛,以抵消她吃了他的东西。
“到了我家的地盘,就不怕我卖了你?”林小年威胁他。
于公子媚惑的笑着:“卖了我?不怕,到时候我帮你数钱!”说完,他把林小年吃了一半的蛋糕拿起来往嘴里放,吃进去的时候还不忘问她:“你还吃不吃了?看来真不饿!”
“那是我的!”林小年想抢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半块蛋糕沦陷到他嘴里。
火车快速行驶着,车窗外渐渐变得幽暗。过了晚饭时间,车厢里仍是一片杂乱,大家嘻嘻哈哈说笑,为旅行而兴奋,为结实了新朋友而雀跃。
但林小年却高兴不起来,她闷闷的靠在铺位上想自己的心事。
于有余见林小年无聊,借了自己的PSP给她玩儿,他自己则戴着耳机听音乐。
林小年玩着玩着开始打起瞌睡,后来,居然斜靠在铺位边上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看着她微微开启的小嘴,于有余居然移不开视线,他笑自己会不会中了邪,要不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盯了一个不太漂亮,不太温柔,不太听话的小女生这么久?
车厢里的冷气比较重,他帮她搭好外套,以免她着凉,然后又回到自己的铺位上闭目养神。
列车员扶着一位老人从车厢的另一头蹒跚的走过来,挨个问大家能不能帮老人让出个铺位。老人大概七八十岁的光景,古铜色的面庞上布满皱纹,穿了一条灰色裤子和一件不合时宜的跨栏背心,一看就是从偏僻地区来的农民。
老人走路颤颤巍巍,好像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列车员解释说:老大爷没买到票,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刚才在硬座车厢差点晕厥,所以他才帮忙问问有没有人能挤一下,给老人让个位置。
车厢里仍然喧嚣,大家都各行其事,没人站出来说话。林小年本来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醒了,她揉着惺松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说了句:“爷爷,坐我这里吧!”
这句话一出,杂乱的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那里,直看得她莫名其妙,她拉紧外套,看向于有余,问:“这是怎么了?”
于有余绽出一抹赞赏的微笑,然后,环顾四周,立即又换了一副看戏的表情,“他们想知道你把铺位让出去,自己睡哪里?”
是啊,自己睡哪里呢?林小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大义凛然的一刹那,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啊!她拍着脑袋纠结。
可是,转身看到老大爷脸上那卑微的、感激的笑,又觉得自己无法不让出那个铺位,即使自己一路站到家,也甘心。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林小年只当没看见。
她热心的帮老大爷收拾床铺,还把于有余买的酸奶和面包给老大爷吃。
“一路站过来,肯定没吃饭吧?您吃吧,就当帮我减轻负担。”她笑嘻嘻的表情就像个孩子,让人无法拒绝,也不忍拒绝。
一切收拾妥当,林小年才停下喘了口气。然后,双手捂住脸,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发愁,接下来自己怎么办?
透过指缝,她看到面前有一双白皙的手,手掌上清晰的纹路好像在预示这个人的好命,那双手离她越来越近,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起来!”
第 5 节
“起来!”于有余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也就随他拖拽着走。
他牢牢的把她按在他的铺位上。
“于师兄,你干什么?”她喊。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小情侣,纷纷转过头,不再探究。
于有余偷笑着,邪魅而奸讦。
他凑到林小年耳边小声说:“我的铺位让给你啊。”
“那怎么行?不是害你没地方睡?”林小年坚决的摇头。
“没关系,我不困。”他表现得挺仗义,然后腾出一大片地方给她,“你要困了就先睡会儿,我在这儿坐着就好。”
林小年哪好意思鸠占鹊巢?硬是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迷迷瞪瞪的说:“我也不困。”
于有余不再说话,只专心的听着WALKMAN里的音乐。"
车厢里的照明灯无声的熄灭了,里面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火车“咣啷、咣啷”在轨道上行进的声音,沉闷且单调,给旅行的人带来催眠的乐章。
林小年靠在狭窄的铺位里侧,看着旁边的于有余,他正专心听音乐,半眯起眼,然后轻轻晃动身躯,他个子本来就高,这样窝在硬卧车厢里显得既拥挤又委屈,更何况,他的铺位,又被她占据了大半。
看着他极力的向外倾斜,给她让出位置,林小年实在不忍,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说:“于师兄,你可以再往里面点。”
于有余点点头,紧靠着她这边坐过来,那种天生的压迫感让林小年有些害怕和窒息,她又小心翼翼的往里挪动了一些。
车厢里只有一抹橘黄色的灯光,很黯淡,照得人也朦胧,林小年看到的于有余的轮廓有些失真。她使劲的睁睁眼,再睁眼,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一片混沌,她呢喃了一句:“乔怀宁,让我靠一下。”然后,竟然倒在于有余肩膀上睡着了。
“乔怀宁?”于有余咀嚼着这个名字苦笑了一声,然后抚着她的头,帮她把位置摆正,免得滑落下去。
可能是坐着的缘故,林小年睡的并不实,火车略有转弯,她又惊醒,慌忙揉着眼问于有余:“师兄,到哪儿了?”
“还远着呢。”他听音乐也倦了,把随身听收起来,然后,从包里摸出罐啤酒,向林小年摆了摆,“要不要来点?”
她还以为是她平时喝过的果啤,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好啊!”
于有余又摸出一包开心果和一包榛子仁,打开递给她:“凑合点吃吧!”
漫长的车程,她无以消遣,于是,就跟于公子把酒聊天。
开始,可能他们的声音有些大了,睡在对面林小年铺位上的老大爷翻了个身,林小年赶紧竖起手指,在唇边吁了一声。
于有余轻笑,然后,两个人都压低声音,凑到彼此耳边交流。
她呼出的气体暖暖的,惹得他脖子里一片苏痒,然后心头像爬了蚂蚁。
他的心猿意马林小年并未发觉,她继续跟他说小时候的事儿,说到兴头上,还咯咯的笑,当然不敢大声。
她说:“要不是乔怀宁,我就掉到湖里淹死了,当时,他都没想自己不会游泳,硬是把我从湖里捞出来晾干了,才送回家去……”
于有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想到你小时候就让人不省心!”
“嗯,——幸亏那时候有乔怀宁。”提到乔怀宁,她不觉胸中一阵苦涩,闷闷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也跟着举起整罐啤酒,一仰头,居然一滴都不剩,当他高举着易拉罐仰着头晃动时,林小年看得一愣一愣的,压低声音惊呼,“你怎么这么喝法?”
于有余撇撇嘴,“那要怎么喝?”
她默。
他皱起眉,剥了几粒开心果,丢进嘴里,幽幽的说:“讲点别的吧,我跟乔怀宁又不熟!”
她却紧闭着嘴,不再开口。
时间早已过了大半夜,火车依然与铁轨有节奏的碰撞着前行。
睡意再次袭来,林小年将头靠在车厢上预备眯上一小会儿。于有余拍着她的胳膊说,“这么睡法多难受。”他指着自己的腿,示意他靠过来,“我这里提供枕头。”
也许是喝多了啤酒,她反应有些迟钝,竟然忘记了对他的防备,乖乖将头侧过去,躺在他腿上,喃喃的说了句:“我就借用几分钟。”
于有余倚着铺位上的栏杆冲她笑,“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带我逛H市的人间天堂。”
林小年果真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恢复了明亮,晨曦从车窗打进来,显得清新、温和,又带着淡淡的亲切。
她坐起来,揉着太阳穴,好让自己立即清醒。
火车已经进入H市,林小年透过车窗看到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一草一木,心里开始激荡,她拉着于有余往外望去:“那里是H市的远郊,著名的国家级旅游区。”
于有余被她的兴奋感染,想站起来看仔细,可是,费了半天劲,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林小年看到他奇怪的表情,忙问:“于师兄,你怎么了?”
他指着被他压过的那条腿说:“麻了!”
她才想起来,她枕着他的腿睡了半夜,于是,她很诚恳,很小心的把手放过去,帮他轻轻揉捏起来,边揉边问:“有没有好点?”
于有余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他搬着腿,迅速绕开她的手,很狼狈的说了声:“行了,我自己来。”
看着她尴尬的样子,林小年才醒悟,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她也脸红起来,低着头,喏喏的说了句:“对不起!”
于有余背对着她,不敢回头,却不忘嘲弄的调侃,“你这对不起说的很不是时候。”
林小年头昏脑胀的问,“那应该什么时候说?”
于有余却没理她,从行李包里拿出毛巾,飞快的奔舆洗室去,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可是,谁让他偏偏遇到林小年这个活宝呢?
火车到站的时候,于有余拖着两个人的行李在站台上张望,林小年问他望什么?
于有余只是笑,“看看H市的美女多不多?”
无聊的人,林小年懒得理他。
第 6 节
出了火车站,林小年被老林同志单位的车接走了。
于有余在出站口呆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没过几分钟,也有车来接。坐在车上,于有余还不忘给林小年打电话:“别忘了下午带我去逛人间天堂。”
“下午要补充睡眠,人间天堂明天去,反正它又跑不了。”可能回到家的缘故,林小年连语调都不一样了,明显透出吴侬软语的柔和与亲切。
“那好,明天你给我打电话。”于有余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先合上手机,然后涌起莫名的笑意。
“人间天堂你不是去过很多次?”司机边开车边问。
“还想再去一次!”他双手搭在脖子上,伸了伸懒腰,开始抓紧时间补充睡眠。昨晚对他来说可是一次折磨,他还从没有一整夜不睡的经历,而且是在火车上一夜不睡,还不能做别的。
“是不是又勾引了哪个小女生?”司机饶有兴致。
于有余把后座的靠垫丢过去,“开你的车!”才成功让前面的人闭了嘴。
林小年原本对于有余挺有成见的,可是,后半个学期却突然对他改变了看法,觉得这个人恶劣虽是多少有些,但有时候也有那么几分仗义和热情。况且,他是师兄,又只身来到她家乡,不尽地主之谊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第二天休息够了,她真给他打了通电话,“于师兄,你还要不要去玩儿?”
“我还以为你耍赖,不带我去了!”他悻悻的揶揄她,他可是起了大早,收拾好了一切,就专门等她电话了。
“怎么可能?”林小年嘻嘻呵呵的说笑,然后约了地点集合。
做为义务导游,林小年基本算尽责了,无奈于公子要求太高,两个人走了一路,也吵了一路。
他说:“明明某某湖很好玩,为什么不带我去?”
“这里你熟还是我熟?那个湖现在都成臭水沟了!不带你去是为你着想啊。”
“可是,为什么不请我吃你们那个很有名的什么醋鱼?”
“鱼?那可是于师兄你的同类?原来你喜欢吃同类的?
“彼鱼非此鱼啊!”
“再话多,等下不带你玩了……”她咬着牙忿忿的抗议。
“是你话多啊。”他无奈的摇着头。
一天走下来,林小年已经宣告投降了,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再也不肯动,直喘着气说:“歇歇吧!”
于有余却精力充沛,帮她在路边的冷饮部买了冰其淋,还小跑着回来,“那就歇会儿,反正可以明天接着逛。”
“还有明天啊?”林小年叫苦。
“当然了,来一次H市不容易,起码该看的都要去看看吧?”他意犹未尽的说。
“可是,明天……”她想找个像样的借口,却找不着。
他似乎明了她的心思,说:“下次,去别的地方我给你免费当导游还不行?”
于有余在H市一呆就一周,林小年几乎天天陪着到处玩儿了,害得老爸老妈都抱怨:“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却天天往外跑!”
她只能解释:“有师兄过来玩儿嘛,我总不能不理?”
“师兄?”老妈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笑得像开了花,“我说呢!”她似乎明白过来,“去吧,去吧!我跟老林都支持,哪天带回家来看看呀!”
林小年直翻眼皮,嘟起嘴叨念:“难道更年期了?居然这么三八。”
于有余回北京那天,还特意给林小年打了电话,表示感谢:“小黏糊,冲着这段革命友谊,等你回北京的时候,本公子去车站接你啊!”
她其实期待另外的人去接,所以客客气气的说:“算了,师兄不用麻烦。”
漫长的暑假因为忙碌,变得短暂,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主动给乔怀宁打电话透露行程。乔怀宁那边仍是一片吵闹,像在食堂排队买饭。
他为难的说:“小菲要我陪着去医院,估计不能去接你了。”
又是欧阳菲,林小年涩涩的念着这个名字,硬是笑呵呵的说:“没关系啊,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欧阳师姐怎么了?为什么去医院?”
“感冒吧?嚷着不舒服。”乔怀宁的声音不大,也不算温柔,却透出一股子浓浓的依恋和爱护。以前,他也曾爱护过她,像邻家妹妹那样,可现在,他却依恋着另外一个人。
本是炎热的天气,因为内心那股失落而变得冷清,颇有几分凉意。她一个人萧然走在车站广场,想着该坐哪趟公交车才能回学校。
她万万没想到,此时,会在车站遇到于有余。
他摇着手里的冰红茶远远的冲她笑,林小年怔怔的愣在原地,“于……师兄?”她不好意思起来,“不是说过?你不用来接我的。”
于有余点点头,“我不是来接你啊,我来接薛冰,那小子说带了大包小包的行李,非要我跑一趟。”因为天热,他一个劲儿补充水分。
林小年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还以为……”
于有余却不理她的碴儿,边看着出站口边漫不经心的问:“一会儿有人接你没?如果没有,就等等,跟我们一起回学校。”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呢!”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又在出站口等了会儿,于有余拿过林小年的行李箱,然后把手里的冰红茶递过去,“我们去停车场。”
“不等薛师兄了吗?”
“我记错了,他坐下班车过来。”
“哦!”林小年小跑着跟在于有余后面,好像自己拣了个大便宜。
看到于公子换了辆黑色普通轿车,林小年不禁问:“你那辆招摇的小跑呢?”
于有余笑起来,“还给我五哥了。”
“为什么?”
“怕别人以为我们家老爷子贪污公款呗!”
“我上次只是随便说说。”
“没事儿,反正也开够了。”1
“后备箱有水,依云的。”于公子怕林小年热,告诉她自己拿水喝。
“依云,多浪费。”林小年咂舌,“我从小到大,喝的最贵的饮料也就冰红茶。”
于有余笑起来,“你手上不是有半瓶吗?”
“这可是你喝过的。”
“又没毒,你喝过的半瓶我不也没嫌弃?”
她无言了,还是渴着吧。
车子上了三环路,林小年的手机响,她看看号码,居然是苏北海,于是接起来:“苏师兄。……是啊,今天回来,……不用接,我坐于师兄的车顺路回学校。”
“怪不得北海主动要求去接新生?原来有私心!”于有余边开车边叨念。
“什么私心?”林小年问。
于有余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满脸疑惑的单纯面孔,一阵叹息:“怎么白的像张白纸?”
第 7 节
暑假开学,再见到乔怀宁已是金秋十月,林小年默然打量着携着欧阳菲的手,却依然微笑着站在她面前的他,那笑有些疏远,有些陌生,她恍然觉得,就连面前的人都陌生。
“怎么突然想起来Z大?你们……”林小年问。他们的确是突然来访,当时,她在上课,无意中回头向外望了一眼,赫然发现窗外站着乔怀宁,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忙不迭的揉眼睛,过了几秒钟再回头,他居然还在。
她悄悄从教室后面的门溜出来,刚想亲热的喊一声怀宁哥哥,却发现旁边还有欧阳菲。
“我们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乔怀宁递过一袋子石榴给林小年,“小菲特意给你带来的。”
“谢谢师姐。”她觉得袋子里的水果有些沉重。
欧阳菲的脸色也凝重,慢吞吞的说:“怀宁说你喜欢吃。”
她看看乔怀宁,嘻嘻笑起来,说了句:“小时候嘴馋,凡是甜的都喜欢吃。”
乔怀宁一直牵着欧阳菲的手,坦然接受林小年的注视,反倒是她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环顾左右而言它,“过了个暑假,你们俩都瘦了好多啊。”
“当然了,跑了那么多次……”欧阳菲突然看了一眼乔怀宁,一扭头,说:“天天跑步锻练。”
“减肥?”
“是啊,夏天热,多跑跑,出些汗,更舒服些。”乔怀宁耐心的说。
除了说些废话,林小年想不出来还能再讲些什么,所以,当乔怀宁和欧阳菲离开Z大回去的时候,她根本没挽留。
“再见!”她只能站在原地,回味这寻常的两个字。原来,再见的时候,一切都物是人非。就如每次与乔怀宁再见,他都离她更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