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瞬间,顾楠突然说了句:“悦心,我想你。”声音低沉压抑,彷佛喃喃自语般含糊。

顾楠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悦心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羞于对她表白自己的感情,即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掩饰的滴水不漏。他想,他爱悦心,一直是放在心里那个最隐蔽的角落,不允许任何人窥探,甚至包括他自己,可现在,他却把这份心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两个人面前。顾楠因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懊恼,他迫使自己不断的深呼吸,可是同时,他也庆幸,自己终于说出来了,一直以来,他在悦心面前都不善表达,以致行成了两个人之间无法解开的死结。

悦心握着手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愣愣的站在楼道里,盯着墙壁上灯光下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纤细、瘦弱,似乎不堪重负。

顾楠微微的喘息逐渐变得急促,心里一遍又一遍反复的叫悦心的名字。
悦心咬着唇,觉得胃里生出淡淡的苦涩,她用微不可闻的叹息声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虽然只是用手指去按了一下手机的挂断键,可是,彷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她疲惫的靠在墙角,抱紧自己的身体,任脸上淌着湿热的温度。

不知何时,袁若鸿已经站在了她身边,透过模糊的视线,悦心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深沉、凝重。她收起那些无端的伤感,伸展了□体,使劲儿呵了口气说:“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袁若鸿摇摇头,递给她一杯热茶,“正好集体休息一下。”
悦心捧着茶,一步一步的稳稳走回会议室,她知道,袁若鸿一直在身后看着她。

加完班,已经九点多,有人喊饿,吵着要吃宵夜。悦心觉得太晚了,坚持回家,袁若鸿倒是没说什么,刘秘书却不同意,抗议着:“难得袁总请客,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
悦心不好再说别的,只能给伟伟打了个电话,说晚点回去。
电话里,伟伟还打趣她:“是不是跟小帅哥约会啊?”
当着众人的面悦心不好解释什么,只说:“不是,袁总请大家吃个宵夜。”
伟伟兴奋的声音消减下去,叮嘱她:“那早点回来。”

宵夜在潇湘苑吃的,悦心没什么胃口,只是望着一桌子小吃发呆,刘秘书不时给她夹菜,“来,悦心,这个汤好喝……这个烤牡蛎也尝尝。”
袁若鸿盯着她的餐碟,又悄悄把牡蛎夹走,他知道她不喜欢吃牡蛎。以前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见过她把菜里牡蛎肉都挑出来,他本以为像悦心这样的女子,不会挑食,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她吃了这种东西过敏。本来,这种不经意的小事儿,他以为自己会忘记,可是,现在看来,却在记忆里根深蒂固。

刘秘书还惦记着袁若鸿的感冒发烧,吃东西的时候,专挑些清淡的给他往餐碟里布。偏偏,他胃口不好,想吃些味道重的,刘秘书像个管家婆一样,一会儿告诉他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一会儿又告诉他辛辣食物对身体不好,吃多了容易上火。袁若鸿干脆把筷子一放,像个小孩儿一样闹起脾气,什么也不肯吃了。
刘秘书挠着后颈,悻悻的冲着悦心笑,边笑边说:“你看,还不听劝!”悦心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后来,不动声色的夹了些青菜放在袁若鸿跟前。袁若鸿看看食物,又看看悦心,哼唧了一声,冲她嘀咕着:“你自己也多吃点,别光顾着瞎忙。”

吃了宵夜,大家在闹市口告别。
袁若鸿跟悦心同路,便顺理成章的让她搭车,悦心本想拒绝,可是看到袁若鸿一副诚恳期待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况且刘秘书还在一旁说:“悦心,你做袁总的车总比打车安全些。”如果她再坚持,就显得不知趣了。

两个人独处的尴尬悦心早就料想到了,一路上,她坐在他车里,假装闭目养神。
袁若鸿兴致不错,频频问她一些工作上的问题,既然谈工作,悦心自然不能老回避,于是便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起来。

悦心和伟伟住的地方离停车场比较远,路灯也暗,悦心下车的时候,袁若鸿提议送她上楼,悦心摆摆手说:“送我回来就很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你受累。”
袁若鸿却不理会她的话,兀自从车里出来。

晚上风大,也凉。悦心抱紧双肩,好让自己暖和点。见到如此,袁若鸿赶紧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可能他颀长的身躯给她造成了压迫感,悦心有几分不自然的往后退了退。
可袁若鸿却不肯再给她退缩的机会,一把拉住她细腻柔和的手,用一种温柔的几乎陌生的声音祈求着:“悦心,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 40 章 ...
悦心拍着胸口,想让狂跳不止的心脏慢下来。她的脸上染了如火烧一般绯红,思绪纷飞、凌乱。她忘了为了要落荒而逃,只记得袁若鸿说了那样的话:“悦心,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扑进他的怀抱了,可是,也差那么一点点,她还是不可以,所以,在最后一刻,她转身撒腿就跑。
手机不停的响着,前两遍她都没接,可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不知道是谁这么晚还不肯睡,有闲情给她打电话,拿出来看了看,赫然显示着顾楠的名字,于是,又塞进了皮包里。或许,哪天,她该换个号码了。

伟伟没睡,一个人在客厅里听音乐,看到悦心回来,才伸伸懒腰说:“还以为你们要吃到凌晨呢。”
悦心歉意的笑笑,解释:“几个人一起的,我不要意思说先走。”
伟伟点点头,看着电话机说:“你家顾楠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了,问你咋还没回来?”
悦心拧起眉,闷闷的问:“他找我有事儿?”
伟伟努努嘴,唉了声:“又不是仇人,何必要闹的那么僵?”
于是,手机再响的时候,悦心还是接了电话。

悦心终于没忍住,她冲顾楠发火,极其烦躁的说:“顾楠,我们离婚了,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的生活,别给我打电话了,好吗?”
顾楠明显的停顿了一会儿,才用落寞的声音自嘲的说:“我担心了一个晚上,以为你……”
悦心的声音依旧咄咄逼人,“以为我怎么样?……就算我怎么样,跟你也没关系,我们离婚了!”她说的决然,语气也冷漠。
这句话惹怒了顾楠,他火气当然也不小:“以为你跟一个有点臭钱的男人在一起,忘了自己的本份……”
悦心的心突然又冷又硬起来,那些不堪的往事都一股脑在记忆里闪过,她质问顾楠:“我的本份是什么?……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顾楠愣愣的想了许久,他觉得这样纠缠着一个跟自己离了婚的女人,确实是不够洒脱,他应该放手,应该祝福她得到想要的幸福。可是,他却做不到。
他做梦都梦到的人,天天恍恍惚惚的想起来,就会觉得难过,他怕万一他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她会忘记自己,所以,他才反复的提醒她,他存在着,而且依旧惦记着她。
只是顾楠没想到,悦心也是有脾气的,她会冲他发火。以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生气、发脾气,她容忍,谦让,她一直像一池清凉的水,无波无绪。
他也没想到,忍受别人的情绪和坏脾气是如此窝火,如此难过,如此不容易,如今,换了身份和立场,他才明白,原来,只有深爱一个人,才会如此谦卑。
只怪,有些道理,他明白的太晚了。

这几天,悦心只顾着忙工作,忽略了办公室的热点话题,据其他人讲:有个港商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韩轩,倒追到了公司里。
小女孩儿一身潮人装扮,娇滴滴的在他们办公室门口一站,操着一口粤语普通话笑嘻嘻的叫:“韩轩果果!”逗得大家不禁莞尔。韩轩被大家笑得不好意思了,涨红着脸把女孩儿请到另外的休息室,回来还不忘一五一十的跟大家解释:“一个朋友而已,在北京人生地不熟,想叫我去当向导。”
悦心建议:“那就去吧,上次加班的时间算倒休了就行。”
韩轩定定的瞅着悦心问:“你真让我去?”
悦心本是好意,半开玩笑的打趣他:“当然让你去,要不,耽误了你终身大事,我们全办公室的人都罪过大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却惹得韩轩不高兴起来,他板着脸,讪讪的冲悦心嚷嚷:“我知道你成心,……别老拿我当不懂事儿的毛孩子!”
韩轩的过度反应让悦心有点委屈,她替他着想 ,他不但不领情,反而冲她板着脸,她咬着唇角,勉强定了定神,没说什么,拿着一摞文件找刘秘书去了。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韩轩心里一阵发紧,嘀嘀咕咕的咒骂了自己一句。

自从上次和悦心一起去过顾楠他们公司,袁若鸿突然改变了工作方式,一切联络工作都交给了于秘书,悦心只负责策划层面。
有好几次,顾楠满心期待的等着悦心来谈合作,可是,她并未露面。这让他很失落,也委婉的问过于秘书,“悦心怎么没来?”
于秘书的回答是:“她不直接负责这个项目的洽谈。”
顾楠知道,是悦心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当然,他也知道,袁若鸿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重要角色。开始,他还恨这个看起来比他成熟稳重的男人,现在,他却只恨他自己,是他把原本的幸福拱手让人的。
悦心,他想念她。
卫生间里,顾楠点了根烟,想借此消减自己的抑郁,繁重的工作虽然暂时能让他不去想悦心,可不经意间,脑海里仍是会浮现她的影子,飘飘渺渺,摸不到,抓不着,让他觉得心里像长了草,风一吹,便东倒西歪。
老板正好过来,看到他憔悴的样子,便关切的问:“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
顾楠摇头,只说:“我还好。”
老板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好好干,有潜力!”
顾楠听了这话,把剩下的半根烟一扔,继续回到办公室里埋头工作。

刘莹好久没见到顾楠,每次打电话给他,不是说加班,就是说没时间,她一着急,直接找到了他公司。顾楠揉着疲惫的眼睛,问刘莹“怎么到了这里?”
刘莹委屈的看着他,眼里水汪汪的,但声音却清脆:“这里我不能来吗?”
顾楠不好再说别的,只能放下做了一半的工作,随手拿起西装外套,拉着刘莹往外走,边走边问:“晚上吃什么?”
刘莹苦着的一张脸终于喜笑颜开,想了想,问顾楠:“能不能请我去吃麻辣烫?”

刘莹的笑单纯,灿烂,有种靓丽的明媚。一刹那,顾楠彷佛从她身上看到了悦心的影子,刚参加工作时,他没钱,下班后,悦心约好在回家的路口等着他,他臭屁着要请客,问悦心想吃什么?当时,悦心也是如此幸福的表情,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轻快的回答他:“想吃麻辣烫!”于是,两个人一起步行到三站地以外的那家小馆子,坐在露天的大排档旁,就着啤酒,吃得有滋有味……
顾楠的思绪被刘莹拉回来,她正娇嗔的看着他,追问:“到底行不行啊?”
“啊,好……好啊!”顾楠结结巴巴的说。

顾楠坚持认为,绕那么远的路去吃随处可见的麻辣烫,其实只为了看看那家小馆还在不在?
坐在顾楠车里,刘莹反复强调:“真没必要去你说的那家,我就是想让你陪着去吃路边摊而已,有你在,去哪儿吃都一样。”
顾楠却不吱声,他边开车边祈祷,希望那家店还在,因为,它曾见证了他跟悦心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如果它不在了,那么连他自己都会怀疑,他真的拥有过悦心,拥有过爱情,拥有过那些美好?


第 41 章 ...
隔着幽远的距离,悦心彷佛看到悦清因为兴奋而变得微红的脸颊,他用兴奋且清脆的声音跟悦心说:“姐,我终于能站起来了……站起来了,虽然还不能走路,但我可以不用扶着任何东西自己站起来了……”
悦心几乎激动得热泪盈眶,她压抑着自己惊喜的声音,对弟弟说:“看来上次吃的药的确对路,我再去咨询医生,问问要不要再来检查一下?”
说到再次检查,悦清倒是很积极,主动问:“什么时候去呢?”
悦心略微盘算了一下手里的积蓄,迟疑的说:“看看下个月初吧?”
悦清又笑起来,无头无脑的问了句:“姐,姐夫最近对你还好吧?”
这句话让悦心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跟顾楠离婚的事儿一直没敢告诉父母,当然也没告诉悦清,其实,不是她存心想隐瞒什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家里开口说。
悦心的沉默让悦清误以为顾楠没好好对待姐姐,于是,愤愤的嘀咕道:“等我的腿好了,就去北京打工,一定找个离你很近的地方,到时候,他要再敢欺负你,我一定不饶他。”
悦心觉得弟弟的话很窝心,不禁感动的哽咽起来,她叫了好几声悦清的名字,试图告诉他,其实,她跟顾楠离婚了,从此以后,他们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可是,鼓了好几次勇气,她还是没讲出来。

悦清第一次放弃轮椅,拄着拐杖出门,悦心照例去火车站接他。
站台上,姐弟俩长时间拥抱在一起,都泪眼离离。悦心觉得这么多年坚持给悦心治疗虽然不易,但现在多少有了些成效,终是值得的,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悦清跟姐姐讲了家里的状况,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都不是很好,这次没能陪悦清过来,一方面是考虑花销,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两个人的身体都不堪长途跋涉。
悦清向来是懂事的孩子,他一边安慰悦心不用替父母担心,一边从身后的挎包里拿出母亲亲手给悦心的做的小吃递过去,说:“咱妈前天晚熬了一夜的麦芽糖,做了这个麻片糕。”
大庭广众之下,悦心就迫不及待捏出来两片,一片放进自己嘴里,一片给了悦清,她看着眼前的悦清,欣慰的笑起来,末了,说了句:“真甜。”
布包里还有小袋子,用红线缝着的,悦心摸了摸袋子里的小布垫,觉得又硬又鼓,不禁问:“这是什么?”
悦清赶紧把袋子抱在怀里说:“咱爸妈给的看病的钱!”
悦心好奇,问:“爸妈哪儿来的钱?”
悦清冲她挤挤眼,淘气的说:“攒的呗。”
悦心想到父母一直含辛茹苦,如今年纪大了,还要省吃俭用给悦清治病,心里便隐隐绞痛。

车站里没见到顾楠,出了车站还是没看到顾楠,悦清不禁问:“姐夫周末也不休息吗?”
悦心知道,有些事情迟早要说,于是,尽量把语气放平淡,温温的跟悦清说:“我们……我跟顾楠……离婚了。”
悦清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震惊,他只是簇紧眉头,平静的问:“什么时候?”
悦心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出租车已经过来了,于是,她扶住弟弟的胳膊,帮他搭上车,自己才在前面做好。
一路上,悦清出奇的沉默,他没有再问关于顾楠的任何消息。

在悦心的指引下,出租车驶进了最狭窄的小巷里,悦清还记得路,指着附近的小超市说:“这不是去伟伟姐家吗?”
悦心耐心的解释:“我现在跟伟伟住一起,你也暂时跟我住这里。”
悦清乖乖的点头。

要不是伟伟提起袁若鸿,悦清还会一直乖巧下去。
其实,提到袁若鸿也不是伟伟成心,她陪悦清看着电视,突然看到某电影短片里的一个人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跟悦清说:“这个男演员像我们一个朋友?”
悦清问:“像谁?”
伟伟不假思索的回答:“袁若鸿呗!就是你上次来陪你玩儿的那个袁大哥。”
这下,倒是勾起了悦清的回忆,他还记得上次过来,袁若鸿给他做好吃的饭菜,给他讲计算机的知识,最后,还给他找了很多的关于计算机知识的教材。在他记忆里,袁若鸿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哥哥,也是一个良师益友。
所以,他才跟悦心要求:“能不能再请袁大哥过来一起吃饭?”

悦心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拨了袁若鸿的电话。悦清很少向她提要求,她不忍心拒绝他。
袁若鸿的手机里传来一阵阵的杂乱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悦心听到他对着话筒粗重的喘气,过后,才紧张的问:“悦心,怎么了?”
悦心柔声说:“我弟弟来北京了,想请你过来吃晚饭。”
袁若鸿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停了一会儿才说:“我可能要晚点,现在……”
悦心怕打扰他的生活,便笑笑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悦清也就是顺便提起来而已。”
袁若鸿赶紧表明态度:“方便,我这就过来!”

几十公里的山路,不是说说就能过来的,特别是晚上。
袁若鸿开着车,有点后悔答应了朋友的邀请,来到延庆。
上午他本来不想出门,可是,因为无聊,工作又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每一分钟,他都苦苦思念悦心,想见她,却找不到借口,所以,一个很久不联系的朋友一招呼,他就来了。
刚刚跟一群人又闹又笑,差点错过悦心的电话,他看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激动、兴奋的不可名状,小跑着到了安静的地方。
他从没敢奢望她能主动邀请他,一时太过惊喜,竟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儿的真实性。

等了一个小时,悦清失望的看着餐桌上冷掉的饭菜,第N次问悦心:“袁大哥会来吧?”
悦心点点头,劝他跟伟伟:“要不我们先吃饭?”
伟伟似乎也没胃口,盯着一桌子菜,跟姐弟俩说:“再等等吧。”
时钟又转了大半圈,袁若鸿还没到,悦清催着悦心再给袁若鸿打一遍电话,悦心却肯定的说:“不用,他一定会来的。”她对他是如此有信心,却不知道为什么。

袁若鸿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悦清亲自站起来去迎接他,高兴的喊了:“袁大哥!”
伟伟取笑他说:“对你伟伟姐也没这么亲过呀?”
悦清红着脸诺诺的说:“袁大哥不一样嘛!”至于怎么不一样,他没往下说。
悦心添了双筷子,催着大家吃饭,于是,四个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了一起。

第二天,袁若鸿跟悦清约好,陪他去看医生,这样一来,悦心倒是轻松了不少。他忙里忙外,帮着找人,挂号,取药等等,忙的不亦乐乎,悦清一口一个袁哥,叫得甚是亲热,看得悦心直觉得心头一阵暖意。

悦清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医生嘱咐,腿上有了知觉就要常动动,于是,下午,袁若鸿又要带悦清去玉渊潭公园“活动”。
悦心似乎不太乐意去,建议他们换个地方,但悦清却坚持要去看看。
没办法,悦心只能尾随而至。

春日的玉渊潭游客比较多,况且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悦心扶着弟弟走了一段路后,累得气喘吁吁,于是,袁若鸿便接过去,扶着悦清继续前行,樱花树下,遇到人少的地方,他们偶尔坐下来休息。

飞落的樱花瓣落在悦心鬓角上,悦清本来想帮她拿下来,可是想了想,终于没动,他漫不经心的对袁若鸿说:“袁哥,我姐头上有个东西,你帮她捡一下。”
袁若鸿微笑着走到悦心跟前,静静的站着,仔细端详她如花的笑靥,微风中,他似乎又看到那个青春娇美的少女,飞扬着发丝站在他跟前,对他说:“带我走吧,我们一起去看花落花开,去看细水长流……”
同样的脸庞,已然刻上了岁月的痕迹,虽然依旧美丽,却多了几分沧桑,他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呢喃着说:“悦心,我爱你!”

第 42 章 ...
悦心因为袁若鸿的话良久沉默,她心潮澎湃,理智和情感撞击在一起,卷起巨大的波澜,起伏的情绪里有顾楠的痛楚、伟伟的微笑、悦清的期待……这一切的情境在她脑海里蛰伏、跳跃,最终恢复成更深邃的静谧。
袁若鸿面对着她的脸,几乎不敢大声喘息,他用手指轻轻捏住她发丝间那些细碎的花瓣,轻轻挑起了,揉在手心里,深怕打扰到她的思考。他无法揣测悦心的感情,只能等待,哪怕海枯石烂,只要一个尽头,他都会坚持。
悦心微微低头,掩住隐隐笑意,她不看袁若鸿的脸,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她没有开口说什么,其实,她根本无需言语,就能表达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悦清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问袁若鸿:“袁哥,你跟我姐说什么悄悄话呢?”
袁若鸿半开玩笑的说:“我跟你姐求婚,她不答应。”此时,他明目张胆的企图悦清能帮忙说情。以前,他做什么事儿都从不屑于借助别人的力量,他喜欢专断独行,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可现在,面对悦心,他毫无把握,所以,不得不放弃内心那些所谓的骄傲,去求助一个几乎不能自己行走的年轻人,在他眼里,悦清那么柔弱,但是,他却相信,在悦心的眼里,他有比自己更强大的影响力。

悦清果然善解人意,揪住悦心的衣角,讨好的说:“袁大哥是个好人!”
悦心瞥了弟弟一眼,笑起来,“这个世界上好人多了去了……你还小,很多事儿不懂呢。”
悦清却不依,继续说:“袁大哥不一样,姐,你就答应吧!”
悦心看看袁若鸿,再看看弟弟,脸上顿时一片粉红,如夏日娇艳的樱花。她耐心的哄着悦清说:“你的腿还没完全好起来,不能累到,走到前面的吊桥就好了,别再往前走。”
难得能出来逛,悦清的心思早飞到了千里之外,他撒娇的跟姐姐说:“多走一会儿嘛,我不累。”说完,还甩了甩拐杖,意思是他的确还有精力。
这次,倒是轮到了袁若鸿帮悦清说话:“他要是高兴,就多玩一会儿吧,实在累了,我背他回来!”
顿时,悦心心里的寒气消失殆尽,一股暖融融的情绪在胸膛里蔓延开来,她温柔的笑起来,轻声对袁若鸿说:“这两天跑前跑后,你也够累了,就别再纵容悦清了,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出来逛。”
“可是,以后未必我还能陪着啊?”袁若鸿伺机要挟道。
悦心还是笑,嗔嗔的说:“你要愿意,未尝不可啊!”
这次,袁若鸿彻底明白了悦心的心意,悄悄拉着她的手说:“我愿意,当然愿意!”这是他求之不得的机会,怎能放弃呢?

三个人走到吊桥附近的时候,悦心又开始退缩,她仍记得他与顾楠在这里的许诺,当时,她说过:“如果以后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应该会很伤心。”顾楠问为什么?她说:“因为我觉得看细水长流这样的浪漫应该属于两个人,要是没有你,再美的景色也不圆满。”顾楠承诺她:“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昔日的流水还在,樱花依旧似锦,可是,她与顾楠却走到了分道扬镳。
或许,今天再路过这里,她感慨的并不是与顾楠的分开,而是命运的无常。

身旁的袁若鸿正扶着悦清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动,这样的事儿,顾楠是从来没做过的。她知道,袁若鸿是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否则,不会如此爱屋及乌。
她满心遗憾与失落,也满心欢喜与欣慰。
她与袁若鸿从遇到,分开,到再相遇,或许,是冥冥中无法抗拒的结局。

看到她黯淡沉思的神情,袁若鸿悉心的凑过去问:“想什么呢?”
悦心摇头,抬头看看天色,对袁若鸿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晚上我做酸菜鱼给你们吃。”
袁若鸿一直对她的厨艺赞赏有加,于是,欢呼起来:“好啊,那我们现在就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