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中秋节的假日,我就窝在家里做模拟题,唯一的娱乐就是听听音乐,过的要多无聊有多无聊,连康静云都同情起我来,站在我房间的门口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不能出去玩儿的确很糟糕。”我说了声“还好”就把自己房间的门关上,估计她的三天假除了上补习班也不能挖掘出什么新意。
中秋节当天,我带了月饼和水果去学校看米英,她正趴在宿舍的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我笑她:“你可真是属猪的啊。”米英啃着我带的月饼,羡慕嫉妒恨的说:“离家近就是好。”我呵呵一笑,说:“习惯了就那样吧。”我从来没跟米英说过,我住在舅舅家,而我舅舅就是鼎城一中的康校长。
下午没事儿,我就跟米英参加了班里的中秋庆祝活动。这里得额外说一句,我们班大概有一半人离家比较远,只有寒暑假才回家,其他的小长假一般都不离开学校。大家用班费买了些瓜子和水果,又把教室布置了一番,在里面开联欢会。
我和米英平时属于能闹腾的,我扯开嗓子唱了一首《爱江山更爱美人》,米英给我伴舞,这首歌我们俩在宿舍里经常演绎,用米英的话说,我能唱得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她跳的舞也柔美婀娜,妖娆多姿,我们这一对组合一半耍宝一半认真,竟把大家都震了。
后来好事儿的主持人宋嘉佳当着众人的面问我:“梁云舒你这首歌是对咱们江山同学表达爱意的吗?”我们班正好有个男生叫江山,长的很圆润,戴个深度近视镜。
我一头冷汗,赶紧解释:“不不,我意思很明确了,我更爱美人。”
宋嘉佳追问:“美人是谁?”
之前温琅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了上衣给我擦头发,我已经被二班的女性同胞视为全民公敌了,这种形式下,也不知道好事者是为了凑趣儿还是想整我,问:“温琅是美人,难道这首歌是唱给温琅的?”
被一群人“围攻”,何其不幸,但又不能翻脸,只能呵呵一笑敷衍过去,幸亏温琅不在,不然估计他会比我更脸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三天假很快就过了。回学校的第一节早自习,我早把中秋节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偏偏温琅站在我面前,云淡风轻的问:“听说你中秋节那天唱了一首《爱江上更爱美人》,震惊四周。”
我夋着一口水难以下咽,正好卡在嗓子里,咳嗽的惊天动地。
他俯过身拍了拍我的背,帮我顺气,在我耳边念了声:“真是可惜了,那天我没在。”
我缓过气来,跟他解释:“其实那天米英跳的舞才惊才绝艳。”
常征听到我们说话,也转过脸,问我:“你中秋节不是回家了?怎么又来参加联欢?”
幸好他岔开了这个尴尬的话题,我赶紧跟他说:“这不离着进,回去又回来了吗?”
他随口又问:“你家住哪儿啊?”
我把舅舅家大致的地址快速的报了一遍,反正也不指望他听清楚。他“哦”了一声,问“是吗?”然后就回去继续看他的英语课本。
被他这么一搅合,温琅终于没再问爱江上更爱美人的事儿。
高二的学习任务比高一要重,所以我偷溜出学校的机会就少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对于翻墙这件事儿,在受米英打击了多次后,我已经对她不抱任何希望了。
周五下午上完一节自习,我跟米英说我要去看一个很重要的画展,米英表示会替我打掩护,于是我仔细侦察了一番地形后,终于如愿以偿的翻到围墙之外。
画展在鼎城黄金台举办,离一中的距离可谓遥远,因为一个在城市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我坐公交车穿越了整个鼎城,才看到黄金台几个篆书大字。
画展在黄金台的偏厅举办,规模不大,展出的作品也就二十几幅。来看画展的人零零落落,还不及展出的作品数量多。不过,这样也好,很清静。
这个画家大部分的画我都很喜欢,有种爽直的壮烈和不羁,偶尔还透出细腻和温柔,能把这些矛盾的因素融合起来又不让人感到突兀,的确需要很深的造诣。
可是,当看到一幅名为“爱情”的作品,我却觉得很疑惑,画家仅用粗略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坐光秃秃的冰山,山下是涌动的岩浆。这幅画构图简单,色彩暗淡,连明暗对比都做得很模糊,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奇怪,”我嘟囔了一句:“像小学生的涂鸦。”
“是吗?”身后有人应了一声。
我赶紧回头,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巍然挺拔的站在我身后,他个子很高,留着短短的寸头,我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认为他一定跟这幅画有什么联系,于是开口问:“你就是这幅画的作者吗?”
他点点头,说:“没错。”
我刚才批评了人家的作品,总感觉有点儿过意不去,于是吐吐舌头,假装不经意的说:“我刚才瞎说的。这幅作品,我其实没看懂。”
他显然是原谅我了,随和的问:“你多大?”我跟她比划了几个手指头,他就笑了:“还太小,以后总会明白的。”
我说:“但愿吧!”
的确,过了很多年,当经历了那些青涩无知,年少轻狂后,我终于明白,爱情是不可触摸的,听到和看到的都不足为信,只有感觉到的才是真实的。最热烈的情感往往会埋藏在坚冰下,蛰伏起来,暗暗涌动,以保持鲜活的能量,等待机缘,然后猛烈的爆发出来,足以毁灭一切,重建一切。
话题又扯远了,继续说那次画展,我参观完了,又跟画家聊了一些对其他作品的看法,然后打算回学校,那位年轻画家却提出请我吃晚饭,我诧异的很,赶紧推说还要回去上晚自习。他看到我紧张而戒备的模样,又笑起来,“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我在方中子先生家里见过你。”方中子是我学国画的老师,这次画展也是他建议我来看的,可是我的确不记得见过这位画家。他继续说:“前几天见了方先生,他夸你小篆写的好,我还想向你求一枚闲章呢。”
我赶紧谦虚的回答:“方老师开玩笑的,他的字才传神,而且章也刻得细致。”
他见我婉言拒绝,无奈的说:“我也不白要你的篆文章,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今天展出的作品,你随便挑一幅。”
其实,他的作品我都很喜欢,如果只拿来换我的一枚闲章,就忒不值了,我考虑了一下,说:“我用两枚闲章换你那幅《爱情》,不过我没有鸡血石,只有巴林石,你要不要?”
他点点头。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对面的年轻画家就是后来书画界赫赫有名的大师徐图,当时,他还叫许乘风,留着一头帅气的短发,也没有因为跟司浣的离婚案闹得满城风雨。当然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暂且不提。
许乘风一定要请我吃饭,就在黄金台附近的加诺,是一家很有个性的私家菜,我爸妈回鼎城的时候也带我来过,他们家做的红豆团子很好吃,就是价格有点儿贵。
我诚惶诚恐的看着菜单,说:“您太客气了吧?”
他则学着我的样子吐了吐舌头:“所以,你帮我刻章的时候,一定要选上好的巴林石。”
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我于是答应他一定尽力而为。
当我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幅《爱情》回学校的时候,实验班已经下了第二节晚自习,因为是学期初,教室里估计不会有几个人。我打算原路翻回,投了颗小石子问路,没什么反应,附近应该没人。我堂而皇之的一跃,就摸到了墙沿,随机一翻身,轻巧的落下来。咣当一声,搞定。就在我想拍手走人的时候,被墙角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惊魂未定,就见那人影快速向我走来,我用手里的画轴抵在胸前,却被他轻巧的扒拉开,他一气儿拎住我的脖领,沉声问:“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他一说话,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抚着胸脯说:“你差点儿吓死我。”
走到亮堂处,我才看清常征的脸,板的有点儿过分严肃,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我,我自讨刚才没砸到他,于是问:“你刚才在那儿干嘛呢?”
他说:“没干嘛。”
“没干嘛你在那儿站着?”骗人都不会。
他说:“我等人。”
我幡然而悟,想起上次陪米英去医院回来在小花园里遇到他跟康静云也是这个时间。好像她让他帮忙讲物理题来着,不知道这次她又让他讲什么?反正我对康静云的数理化是不抱希望的,不知道常征啥感受,不过,或许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唉,我又邪恶了。我打了个哈欠,回头跟常征说:“那你继续等吧。”
第二天一早,我想睡个懒觉,就没去上早自习。米英去了,可过了十几分钟又气冲冲的回来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儿,她说别提了,惹一肚子气。原来,早自习的时候,康静云去我们班找常征一起练口语了,常征和康静云的口语发音是无可挑剔的,如果只听声音,简直就像俩美国人对话,如果光听听,也算养耳朵。可偏偏米英早自习习惯默诵古文,那边英语,这边古文,搞的米英很混乱,于是,她跟常征商量能不能声音小点儿?常征没说什么,康静云却不高兴了,跟米英理论,本来早自习就是诵读时间,她如果怕吵,可以去外面,后来不但声音不减,还更大声。米英也是倔脾气,当然不服气,于是,也拿出英语书来念课文,这回都是一国语言了,可偏偏两边都堵着气,一边比一边声音大,在音量上没什么优势后,康静云就在发音上较劲,米英读一句,她也跟着读一句,每次就好像故意纠正米英的错误似地,搞的米英很恼火。
“也不知道哪个班的,这么嚣张。”米英咬牙切齿的说:“就是想在常征面前显摆一下她英语好呗。”我赶紧安慰她:“别生气了,幸亏你英语是拿的出手的,要是人家跟我叫板儿,我就无地自容了。”
想睡觉是没法睡了,我跟米英收拾了一下,去食堂吃饭。路上,米英问我:“你昨天回来干嘛不来上晚自习,大牙来巡晚自习还问你来?”
“你怎么说的?”我有点心虚。
“常征说看见你在小花园里背英语单词呢,大牙才放心。”米英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你要想发愤图强学英语干嘛要避着人?我们又不会笑话你的蒙古发音。”
都蒙古发音了,还说不笑话我,我说:“米英,你慢点儿,看我不拿饭盒敲你脑袋,让你再当一回哪吒!”
在食堂撞到温琅挺意外的,米英喊他:“美少年,快来救命啊,梁云舒要谋杀亲同桌呢。”温琅看着我们俩追追打打,可能觉得太闹腾,就在一旁嗤笑,后来,米英打好饭就挨着他坐下,我只能坐他对面,问:“你今天好早?”
温琅说:“是啊,今天早上足球队集训。”也怪我不细心,没看到他还穿着校队的球衣。
“校队吗?有几个人?你是守门员吗?”米英跟我一样是个足球小白,尽问一些外行的问题,温琅听了直笑,耐心的一一给她解释。
听他们聊天,我才知道温琅是学校足球队的主力,踢前锋位置。我们一中的足球队据说是鼎城人民的骄傲,代表鼎城在好多比赛中拿过大奖。米英谄媚的跟温琅说:“要知道校足球队有你这么帅的前锋,我们早就去捧场了,是吧,云舒?”
疑,她去捧场关我什么事儿?我似是而非的“啊”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上了没几天课,学校又赶上国庆节放假,因为之前答应了给许乘风刻两枚印章,所以我的整个假期都憋在屋子里鼓捣我的石头和刻刀。
康静云好像不用上补习班,和同学出去玩儿了,傍晚打电话回来说要跟同学在外面吃饭。舅妈回了娘家,就剩下我和舅舅,我提议,我们也别做了,去慈云阁附近吃苏记牛肉面。
因为是假期,外面的游人特别多,我还跟舅舅开玩笑:“让不知情的人看到我跟你一起吃饭会不会以为我贿赂校长?”舅舅拍着略微发福的肚子说:“吃碗牛肉面就想贿赂校长,你想的也忒轻而易举了。”
“那吃啥能贿赂您啊?”我冲舅舅眨眨眼。
“啥也别想贿赂我,再说,你贿赂我干嘛?你又干啥坏事儿了?”
我赶紧摇头:“没有,我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儿干坏事儿去?”
舅舅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还真不让我放心。”
我说:“对呀,我又不是你亲闺女,你哪儿能放心啊?”
“小心眼的丫头,”舅舅哄着我:“你跟静云都是我闺女,得了吧?”
我跟舅舅有说有笑的进了面馆,还跟他吹嘘:“这家牛肉面可正宗了,牛肉酥软的入口即化,还有板筋,也不能错过,还有啊,吃面得配一碟免费的腌小菜,酸酸的,特开胃。”
舅舅边听我说话目光边向周围逡巡,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康静云正坐在门口靠窗户的位置,旁边还坐着常征。他们俩似乎也刚来不久,因为碗里的面还没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忙着说话没顾上,反正康静云正眉飞色舞,常征一直静静的看着她微笑。
我拉了拉舅舅的胳膊说:“要不,咱换个地儿吃?”
他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说:“不用。”然后自顾走进去,找了个正中的位置坐下来。
我拼命朝康静云和常征摆手,他们都没看到我,我心说:“活该吧。”
我点完餐回来,舅舅正拿筷子敲着桌子哼小曲儿,我问:“您这是唱哪出儿?”
“智取威虎山。”他笑着招呼我坐下。
还好,常征还没色令智昏,偶尔抬头向外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一脸等着看戏的我,他似乎还没从康静云那里回过神,仍旧一脸柔情似水,目光灼灼。
我冲他耸了耸肩,他翻涌的眸光才变得宁静下来。
康静云低着头,小脸儿上红扑扑的,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问:“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舅舅清了清嗓子,说:“就许你跟同学在外面吃饭吗?我不能也出来潇洒潇洒?”
我喝了口免费的清茶,差点儿喷出来,给他纠正:“您都快50了,还潇洒啥呀?”
常征比我想的要镇定很多,彬彬有礼的问候舅舅:“康叔叔好。”拐了人家爱女还能那么不吭不卑,常征心理素质的确过硬。
舅舅摆了摆手,问常征:“你爸爸挺好的?”原来舅舅认识常征他爹呀。
常征站得笔直,恭恭敬敬的回答:“他挺好的,就是放假这几天没在家。”
舅舅应了一声,让常征跟康静云搬过来一起坐,我同情的看了看约会泡汤的俩可怜虫,就赶紧吃饭闪人。临走我跟舅舅说:“我得回学校一趟,忘了带物理试卷了。”
谁知常征也跟着站起来,说:“我也该回去了。”估计是觉得对着舅舅不自在。
康静云撅着小嘴,喊:“之前不是说好吃完饭送我回家吗?”
常征笑着说:“现在有康叔叔在,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我站在路边望着对面的巨幅广告,琢磨着去哪儿消磨一会儿时间,去学校拿试卷都是幌子,其实是不想对着常征跟康静云吃饭,舅舅当灯泡就算了,谁让他是康静云他爹呢,我再当灯泡就实属没眼色了,整顿饭,康静云都拿冷眼瞧我,再看不出她对我的厌恶,我就是傻子。
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常征同学,他说:“你跑的还挺快。”
我说:“彼此,彼此。”
他呵呵一笑,直截了当的问我:“你跟康校长啥关系?”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你跟康静云那么熟,她居然没告诉你?”
他说:“没有啊,要不,改天我问她?”
我倒背着手,转过身闲闲的看着他,慢慢的说:“你要是能保证不在班上乱说,我就告诉你我其实是康校长的——外甥女。”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怪不得你一开始拿康静云这个名字来忽悠我呢?原来你们真是亲戚。”他居然还记着这事儿呢?
很快有公交车过来,我匆匆跟常征说了句:“走了,拜拜。”就飞奔上去,他在原地愣了一下,问:“你去哪儿?”我都没看清这是几路车,当然也不知道会去哪儿了。反正是无聊,出来打发时间而已,就当坐公交车周游鼎城吧!
车子很快出站,本来有很多空座位,我却找了个扶手的地方站着,远远看到常征还杵在原地向我这边张望,他个子很高,又生的英气俊朗,站在人群里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我在外面转悠了一阵,没见什么好玩儿的,就去城市广场看夜景。国庆节市政在广场有庆祝活动,名目很多,有投篮、猜谜、套圈、踢毽子等等,我一路试了一遍,居然还中了奖,奖品是只绒绒的玩具熊,倒是跟我宿舍里床头放的那只流氓兔般配,于是,打算抱回去让他们俩做个伴儿。广场四周有不少小商贩,卖麻辣烫和烤肉串儿,还有烤红薯,我闻着挺香,就买了两块儿,一块儿包起来打算回家孝敬我舅舅,另一块儿就边走边吃。
周围人声鼎沸,三三两两的游人成群结队,我一个人走在街头,心头突然涌动出有一种陌生的茫然,非常想找个人说话,想牵着一个人的手一起唱歌跳舞,想跟一个人一起笑,一起哭。那个清风徐徐的晚上,年少的我,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米英拿手掌在我面前晃了好几遍,说:“回神了,梁云舒同学。”我才恍然意识到已经下课。米英不怀好意的在我耳边低声问:“你是不是对温琅有意思?”
我切了一声,懒得回答她这个没营养的提问。
她一副了然的表情,说:“你起码盯着温琅的背影看了二十分钟,还不承认?”
我说:“我还经常盯着《英语词典》俩小时呢?我不是对英语更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常征正起身收拾自己的课本,听到我跟米英小声嘀咕,就过来凑热闹。
米英无视我的主观意愿,直接宣布了她的结论:“梁云舒同学爱江山更爱美人。”说完,径直看向正戴着耳机听音乐的温琅,还向常征眨眨眼。
她或许以为常征会接着她的玩笑应承两句,那么她就可以找到同盟一起打趣我,可是常征手里的文具袋没拿好,笔散了一地,等他一只一只的捡回来后,才板着脸一本正经跟米英说:“别乱说话。”
米英诧异的看了看他,又看我,“怎么了,这不是开玩笑嘛?”
我耸耸肩,无奈的站起身,对米英说:“来,让让,兄弟我要上厕所。”
下午英语小测验,英语老师让我们选作黄冈试题,对其他人来说,题都不算难,可是我不行,很多都看不明白。测验完,我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装死。米英安慰我说:“没事儿,明年高考题肯定比这个简单,再说,还有一年时间呢,慢慢来呗。”
我哀叹一声:“我妈怎么没把我生在美国?”
米英说:“或者生在美国你也是学汉语的料儿,你这样子,明摆着天生跟ABC有仇嘛!”
我说:“米英,你再打击我我就不活了,你再去重新找个同桌吧,看谁还能让你这么欺负的?”米英瞪我一眼,“小气吧啦的家伙。”
“嘿,你要是大方,回头高考你把你英语试卷写上我的名字。”
米英拿起英语书直接来敲我的脑袋,我闭上眼瞪着挨打,可是书迟迟没有落下来,因为温琅拿一本《新概念英语》给挡着了。
温琅绕过米英把书递给我:“这本新概念1你先看看,对学英语很有帮助,后面还有2跟3,过几天我回家再拿来给你。”
我问他:“干嘛给我这个?”
他笑笑,柔声说:“英语不好,高考会吃亏的。”我特别喜欢看温琅笑的样子,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下午趁着课外活动的时候,我翻了翻温琅给我的那本新概念英语,好像难易适中,于是,就津津有味的看了几页。
常征正好跑步回来,满头大汗的,见我看英语,就凑过来说:“需要我效力不?”
我皱了皱鼻子,嫌弃的说:“去,去,一身臭汗味儿。”
他把T恤撩起来自己闻了闻,没吱声就走了,过了十几分钟又跑回来,说:“你英语这么差,我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我给你辅导辅导吧?”
我低着头看我的英语书,没理他,不过,后来还是恨恨的说了句:“谁英语差了?”
他说:“我下午帮英语老师批卷子去了,你才得81分,英语老师交代让我关照一下你呢。”
我的自尊心有点儿受挫了,于是喊他:“去,离远点儿,我最讨厌臭汗味儿了。”
他却在米英的位置上坐下来,说:“我刚去洗过澡了,不信,你再闻闻。”
他挨着我,那么近,浑身是清爽的柠檬味道,的确是刚去冲过澡的,我的心因为他的靠近跳的飞快,满脑子都是凌乱的ABC。
我当然不会让常征帮我补习英语,因为自尊心作祟,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变了味儿的:“谢谢关照,辅导就不用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不是有英语老师吗,我交了学费,他有义务替我解惑答疑。”
常征盯着我瞧了半晌,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一片阴晴不定。
温琅正好抱着他的足球从外面回来,抹着满头的汗笑着看向我们,问:“你俩大眼瞪小眼,这是干嘛呢?”看到温琅的笑容,我原本低落的心情顿时大好,主动向外面站出一步,扯远了与常征的距离,咧了咧嘴,跟他说:“没干嘛,聊了聊《新概念英语》。”
温琅绕到我跟前,说:“能看进去就好,其实对你来说也简单,就是多花点儿时间的事儿。”我冲他点点头,心里很是安慰。转头再看常征,他正紧抿着嘴,目光投向窗外的梧桐树。
过完十月,天气一天天转凉,秋风瑟瑟,秋雨连绵。教室外面的黄花终于在最后一场秋雨中败落,只留下一地枯黄。我的思绪,就像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在秋风中纷纷扬扬。
米英凑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依老娘看,这康静云跟常征是有一腿。”
我白了她一眼,“咱是来自习的,不是来八卦的。”
米英讪讪的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演算我们俩弄了一个下午的化学反应公式,“邪门了,怎么都算不对。”我锲而不舍的说:“再来,肯定是哪里没搞明白。”我们俩继续低头奋战。
过了一会儿,米英又抬起头来,说:“做不下去了,太吵。”
我这才注意到,康静云正在常征耳边嘀嘀咕咕的说话,常征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康静云来我们班来上自习成了习惯,她每次都坐在温琅的位置上,把温琅挤到了教室最后排。她跟常征坐一起,有时候专心致志的做模拟题,有时候让常征帮她讲习题,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跟常征小声耳语。
的确挺烦人的,我叹了口气,拿课本抵了抵康静云的后背,说:“自习时间别闲聊天。”
康静云回头看我,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我在问常征哥哥问题,没有聊天。”
“那麻烦你问问题的时候声音小点儿,别有说有笑的,行吗?”化学题早已经磨去了我的耐心,我想我当时的语气肯定不善。况且米英也在旁边说:“每天不是抛物线,就是压力、浮力、坐标,我们都听的想吐了,就算是装笨,也不能天天都重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