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的人终于被疏散清楚了,建筑系的主任非要让我跟他们学生会干部一起送送徐图,这一送,就送到了学校外面的某酒楼,徐图请我们一众人吃了宵夜。
我本以为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却上了某晚报的娱乐版,顾安然捧着报纸大肆叫骂:“无良狗仔,断章取义,明明是我们一群人,干嘛只选你们俩拍?还拍的这么进?”我瞥了报纸上的标题:徐图夜会新女友,司浣暗自神伤。报纸上的照片是我跟徐图告别握手的一瞬,虽然晚上光线不好,但照片拍的很清晰。那晚,徐图跟我们每个人都握手了,顾安然也在场,所以,她才那么不忿。
我懒得去跟报纸置气,还安慰顾师姐说:“算了,清者自清。”
后来我才知道娱乐版大挥笔墨报导一个画家私生活的原因,他妻子居然是大红大紫玉女影星司浣,而且两个人最近正在闹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卷进人家的家务事我觉得很抱歉,后来徐图打电话请我吃饭,我都委婉的拒绝了。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后来无论我去学校图书馆还是食堂,都被人指着观望,甚至还有人拿相机对着我拍照。这件事让我非常生气,后来委托了专业律师去替我讨回公道,让那家报纸公开道歉,澄清了我跟徐图的关系。
这件事儿不知道怎么给康静云知道了,她特意打电话来问我:“你真认识那个徐图?”我说:“认识,他跟我国画老师是朋友。”康静云的声音才不那么诧异了,似乎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后来,康静云问我:“考研准备的怎样了?”我说:“还没准备好……”说了一半,才想起这不像她会问我的问题,她从始至终都不关注我的情况,当然更不关心我考研的事儿。
康静云顿了顿,又说:“我也就随便问问。”
末了,我叮嘱她:“没事儿多给舅妈打打电话,多关心关心她的情况。”
康静云没吱声,我想她可能又怪我多嘴提醒她了,我总是这么直接和讨厌,弄得她好像不孝顺一样。其实,自从舅舅离开,康静云性格已经变了不少,温婉柔和了许多。
即使这样,我仍看她不够好。
米英也准备考研,考她本专业的硕博连读,她还告诉我康赫赫要去美国,连我们班原来最不起眼的江山同学都在努力向着香港某大学的研究生冲刺。我本科的同学就更不用说了,据说,我们系的考研率是全校最高的,我们上一届的师兄,好多都是整个宿舍搬到了清华。
在全体同学考研的大潮中,只有我还每天照常去图书馆看闲书,也只有我周末还去到处闲逛,偶尔支起画架,画些照片上的风景。
当然,我们学校也有一些要找工作的同学,大家去各大招聘会投简历,然后去不同的公司和企业面试。
我们系主任可能以为我家境不太好,居然建议我先工作两年,然后再来考他的研究生,而且还热心的帮我推荐了工作,到某研究院上班。后来,我去那家研究院面试,大致了解了他们的工作性质和工作内容,觉得自己能力实在欠缺,有负众望,就推辞了。
我们系主任怒其不争的看着我直说可惜,平时挺和蔼的一个小老头儿那天差点发飙,把他办公桌上的书本和文件抛了一地,气急败坏的冲我喊:“我舍了面子求人才找了这么个机会,梁云舒,你就不知好歹吧,那家单位给你解决户口不说,待遇也算好的,工作又安逸,那是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去的地方,你倒好,不声不响的辞了。”
我小声跟系主任解释:“我就怕太安逸了啊,如果以后不想走,还怎么考您的研究生?”说到这里,地中海老师终于不那么生气了,对我冷冷哼了几声,把我打发了。
我爸妈对我想找工作的事儿始终不支持也不反对,他们都说:“你自己决定就好。”我很感激他们给我的信任和自由。
我是大四下半学期找到的工作,在一家旅游杂志社的美编手下打杂,反正跟我大学四年所学专业离了十万八千里,但我很喜欢我的工作,每天兴致激昂的去实习,虽然被累得体力透支,但至少心里是愉快的。
那半年,我已经很少想到常征了,可能是一贯的忙碌和刻意的遗忘发挥了作用吧。
毕业前夕,杨邑跟顾安然请我吃饭,算给我饯行。杨邑师姐已经跟同系的师兄结婚,搬出宿舍很久了,那天特意过来的。大家见了面,免不了一顿唏嘘感慨。
杨邑说:“我总想你会读研,然后按照地中海的思路发展下去,最后留校,没想到,你却是最先找到工作的一个。”我说:“先工作和后工作,总是一个道理,或许等我工作几年觉得没意思又回来继续读书呢?”顾安然说:“我看悬,再过几年,都要结婚生孩子了,哪儿还有精力读书?”我瞅着两位师姐哈哈大笑:“是啊,结婚生孩子,你看看,你们都比我提前摆上日程了呢。”顾安然望着他的准男友,一阵脸红。
大家吃吃喝喝,一顿热闹,后来,我手机响,是学校传达室的号码,我接起来,传达室的老师说:“是梁云舒吗?这儿有一个你的包裹,带上身份证和学生证来取。”
那几天,我正在办毕业手续和任职手续,身份证落在杂志社的财务处了,正赶上相关人员休假,让我过段时间再去取。而学生证又被学校收回去,就一直没能去拿那个包裹。
后来学校要放暑假,传达室的老师又给我打了一次电话,催我去拿包裹,我给他说我没有证件,传达室的老师就说去系里开个证明也可以,等开好证明已经又过了一周,再去取包裹传达室老师已经放暑假了。那时,我还想,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包裹,否则,就寄快递了。
八月的北京,全城笼罩在一层热气腾腾的雾霾里,像是蒸包子,行人每每汗流浃背,像是洗了桑拿。我每天早上乘坐地铁从海淀区到朝阳区去上班,中间跨了大半个北京城,在地铁里,随处都能看到像我一样早出晚归的人群,为了生活,每个人都在付出自己辛勤和努力。我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一样,随着波涛起伏,随着风浪汹涌。
九月,北京的桑拿天才开始慢慢消退,天空呈现出难得的湛蓝。我拿到了自己平生的第一份工资觉得特自豪。杂志社待遇不错,薪酬也算优厚。期间,特意回了趟鼎城,给舅妈买了套进口的化妆品带回去,舅妈看到我很高兴,给我做了一大桌子菜,我吃得差点儿犯了胃病。
吃完饭,舅妈跟我聊天,问我:“现在都工作了,有没有男朋友?”
我说:“快有了,等下次带回来给您看。”她就更高兴了,堆了满脸的笑。舅妈笑起来皱纹很明显,而且鬓边染过的头发又开始露出白色的发根,我就劝她:“学校的事儿,您少操点儿心吧,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舅妈握着我的手,十分欣慰,“等过两年退休,我就不用操心了。”
我说:“好啊,等您退休了,我带您去西双版纳玩儿,您以前不是总跟舅舅念叨去云南吗?”舅妈抚了抚我的裙子,轻声说:“我也是想让你舅舅多休息休息,那时候,他太累了。”
提到舅舅,我们都选择了沉默,缅怀的画面虽然各自不同,但悲伤的心情却如出一辙。
舅妈年纪大了,还没到十点,已经要去睡了。我又留在客厅看了会儿影碟,大多是康静云以前珍藏的片子,我从没好好留意过她的喜好,本以为她喜欢的不过是些公主灰姑娘的童话,原来她也看像《午夜凶铃》、《电锯杀人》这样的恐怖片,我想,对这姑娘的勇气要重新定位。
鼎城的夜晚格外寂静,周围的喧嚣声随着夜色慢慢消落下去,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象着舅妈一个人平时住在这个近四百平米的大房子里该是如何空落和寂寥?
临回北京,舅妈拉着我的手有些不舍,又问了一次:“云舒,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吧?”
我呵呵一笑,说:“有的,您别替我操心啦。”
舅妈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是舅妈问错了,我们云舒,能配得起英国的王子,怎么能没男朋友呢?”我笑得脸有些僵,错开舅妈审视的目光,说:“您快回去吧,不要送我,弄得跟客人似的,我下次回家都要心里犯嘀咕了。”
要不是学校传达室的老师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拿包裹,我几乎忘了还有这么回事儿。我拿着新换的身份证终于取来回那个包裹,上面的信息栏已经被磨的看不出来痕迹了,依稀可辨的只有上海俩字。
那是一个普通的小纸盒子,沉甸甸的,打开外面的包装,里面是个白色丝绸的袋子,用蓝色缎带绑着,抽开缎带,就露出丝绸袋子里红色的小颗粒,粒粒是晶莹的鲜红,跟白色的丝绸袋子形成强烈的反差,越发显得那红色纯正透亮。
我的眼睛在这璀璨的红色里渐渐模糊,满脑子都充斥着他的音容,静静站立的身姿,慢慢转身的优雅,温柔且坚定的说:“梁云舒,我喜欢你!”……
我又想起当年在实验班的小院,我坐在墙头啃黄瓜,他冲我喊:“墙上多危险,你赶紧下来。”
想起在大溪河畔吃完烤鱼他用自己的衬衣给我擦手,在校园的木槿花树下,他说:“嘿,又见面了。”
想起他问我:“梁云舒,你为什么能把鱼烤的那么好吃?”还有他笑着对我说:“回鼎城就请我去慈元阁的苏记吃牛肉面……”
又想起他挨着我,那么近,浑身是清爽的柠檬味道,他说:“我洗过澡了,不信你闻闻。”
还想起在电信营业厅,他看着我笑,眼里波光潋滟,他说:“记着啊,你第一个电话可是打给我的。”还有他帮我挑的自行车,他说:“免费三包。”
想起那次春游,他说:“去云桥渡口,我们去走一次渡口索道吧。”
想起我过生日的时候,他送的《红楼梦》和那年暑假他送我的和田籽玉。
想起他吃了我的芒果,脸肿的像个猪头,
想起那年五一他送我的白瓷花瓶。
想起那年春节他从邻村跑步去奶奶家找我,我应允帮他写一幅《满江红》。
想起我削苹果削了手,他拿着我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
想起他跟我说:“我这一生只想寻一个真正可以比肩的人,一同俯视人生的波澜壮阔,仰望天空的云卷云舒。”
那么多的过往,原来,我一样也不曾忘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只?我捏着一粒小小的红豆凝思良久,原本要写的《满江红》却只成了一句: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但这相思,我始终没有寄出,只存在我的书柜里。
后来租了新的房子,从单位宿舍搬出来,搬家的时候又找出那包红豆,借了一只电锅,熬了一锅浓浓的红豆汤。我们同事里有位年长的主编看到我煮的汤,直说:“小梁你可真有焚琴煮鹤达意,可是这汤万万不能喝,有毒。”
有毒的仅仅是这汤吗?是不是还有那些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永远无法言说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我在杂志社工作了三年,从小助理升职成了美编。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让记忆变淡,淡到想到某个人、某个名字的时候,只留下一声苦涩的叹息。
这几年,我都在刻意躲开跟康静云见面的机会,我怕见到康静云不免就要见到常征。我甚至闭着眼睛想象过无数遍,康静云跟常征结婚的时候,我该怎么出席?或者干脆不露面,直接寄一份足够重量的红包?
我年纪不小了,我爸妈勒令我在他们退休之前找到男朋友,好让他们退休后可以直接抱孙子。他们想的太美好了,而在现实世界里男朋友这种生物实属罕见。
这三年,我的变化乏善可陈,性格依旧简单直率,连外表改变的都有限,唯独头发留长了些,披着显得不够职业,只能扎个简单的马尾,同事打趣我说“看着跟高中生似地”。
去年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很多同学听说我还没男朋友,都纷纷举手充当护花使者,却被地中海同志好一顿批,“你们有四年的时间都没追上她,现在就更别想了,我打算正式收她当关门弟子,以后可以专门帮我写项目报告。”系主任的话当场就被大家拿来现学现卖:“我们有四年时间都没能找到机会追她,王主任您就更别想了,没准儿她那个交了七八年的男朋友正准备拐了她结婚生孩子去呢。”
他们恣意讨论我的前途后路,一直没给我这个当事人发言的机会,后来,大家留出一分钟的时间让我表态,我说:“我还没男朋友,真的,欢迎大家来追我。并且我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短时间内不会离职去考研。”
地中海听了我的话差点儿捶胸顿足,直骂我没良心,其他同学也上来挤兑我:“你找不到男朋友也活该,当初把咱们班男生都祸害成什么样了?”
我问:“真有这么严重?”
大学的班头儿指着其中的一个长相还不赖的同学说:“大一英语课上,这哥们儿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情书对着你念啊,念了半天你都没给点儿反应?”
我瞪大了眼睛打量了一眼那位男同学,十分抱歉的说:“第一,我英语听力忒差了,第二,可能你的发音也不够标准。你当时念中文多好啊,我可能当场就答应了。”
我说完这句话,大家已经笑成一团了,班头儿最后总结陈述:“那你现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我说:“好啊,等会儿聚会结束,让他送我回家。”
那同学却扭捏了一阵,据实交代:“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大家又哄笑了一遍。
有时,年轻的感情萌动并不一定是真的喜欢,很多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待遇到那个真正对的人才会恍然,却原来,那只是年轻时不辨真伪的迷失,单单是时间就可以治愈。随着年龄和阅历增长,那位对着我用英语念情书的同学迷途中返,而我的迷途可能走的久了些,误入的渊潭深了些,才导致无法自拔。但幸好,还有时间,有一辈子可以耗下去。
自从给我寄过红豆以后,常征再也没跟我联系过。有次,杂志社开会的时候,接到一个上海的陌生座机号码,我当即挂断,后犹豫良久,还是给打回去,却无人接听,我哂笑自己太多心,全世界每天打错的电话的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就一定是他?
常征最后对我说过,他只等我的答案,而目前我根本无法给他想要的答案。
后来,偶尔知道关于常征的消息,都是从米英那儿听来的。
米英说常征留在原来的学校继续读研;米英说常征注册的公司这两年赚海了;米英说常征在上海买了房子……有时候,我会打断米英的话:“咱们能说点儿别的吗?”
于是,米英又说:“能啊,康赫赫正组织咱们实验二班的同学清明节聚会呢,你去不?”
清明节聚会,挺特别的,我问:“干嘛选那天?”
米英说:“回去正好给康校长扫墓啊,常征发动的。”
我腻腻歪歪的哼唧了一声,米英马上说:“不提常征,咱不提常征。”
那年清明节,我因为出差去北海没能回去给舅舅扫成墓,只在银滩边上买了一束铃兰投进大海里。路上的游人看我往海里丢东西,禁不住过来劝诫:“姑娘,注意环保。”我尴尬的点头,然后飞跑着回了宾馆。
出差回北京后,米英给我看了他们清明节聚会的照片,十几个人,常征站在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一件银灰色长款风衣,把整个人衬托的俊逸稳重。只是眉宇间挂了些淡淡清愁,否则会显得更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米英告诉我:“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大家给康校长扫完墓,又去了KTV,晚上常征请大家吃饭,在黄金台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美味极了。”
我问:“谁推荐的那家?”
米英喏喏的开口:“好像是康静云,那天她也在,常征刚跟老娘说了几句话,她就把常征拉到一旁去了,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米英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下了,慢条斯理的分析:“她是康校长的女儿,你是康校长的外甥女,你们俩……”
我说:“是啊,我们俩是表姐妹!”
米英大脑运转的不是很好,结结巴巴的问:“是不是因为想成全康静云,你才不理常征?”
我言不由衷的撒谎:“不是。”
爱是成全!这是后来徐图跟我说的。
那是他跟司浣离婚后的第三个月,他一个人在魏公村某个小酒吧里醉得不省人事,酒吧里的服务生拨打了我的电话,一个干脆利落的女声,问:“你是这部手机主人的朋友吗?”
我说:“算不上,只是认识。”那个女声继续说:“可你是他最近通话栏里还没关机的一个。”那是因为我在等主编的电话,因为第二天杂志社要讨论改版的事儿,他连夜跟其他几位编辑开会,怕我路远没让我参加,会后要电话通知我改版的具体内容,让我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我不甚上心的提醒那个人女孩儿:“你再试试其他人的电话,总还有没关机的。”
可那个声音依旧不肯闭嘴:“找不到其他人了,你过来一趟吧,把你朋友带走。”
我揪着头发,郁闷的想,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么个破事儿。大半夜,打车去了服务生说的那家酒吧,找到醉酒的徐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我喊了他几声,他居然揉着惺忪睡眼问我:“梁云舒,怎么是你?”还认识人,证明醉的不是很离谱。
我说:“他们让我来接你,然后送回家。”
徐图居然冲着我笑,摇摇头说:“你怎么这么单纯,一点儿安全防范意识都没有?人家打电话叫你,你就来?”
我说:“他们用的是你的手机啊!”
徐图说:“我的手机万一丢了呢,万一我也是坏人呢。”
我对他检讨:“是我错了,不该过来。你现在能自己回家吗?还是我帮你打电话叫别人来接?”
“算了,不要打电话了。”徐图试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费了半天劲儿,居然又倒下去,看了酒精麻醉的只是他的身体,而不是头脑。
徐图自己的车停在酒吧门口,我们另外叫了一辆出租车,说好先送我回去。一路上,他都在歪着脑袋看外面的夜色,我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今天晚上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很隆重。”徐图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问我:“看到司浣了吧?”我说:“看到了,她那件新款礼服肯定会成为今年的流行款式。”徐图喃喃的说:“的确很漂亮。”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柔和,彷佛陷入了某种憧憬。
我忍不住问他:“既然放不下,为什么还要离婚?”徐图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爱是成全!”我并不了解他们的故事,但却记住了徐图的那句话,爱是成全!
如果不能成全常征,那就成全康静云吧!
鉴于清明节没能回去给舅舅上坟,于是,七月初去给我奶奶过寿的时候我顺便回了一趟鼎城。那几天,正好康静云也回去了,于是,我们又打了一次照面。
反正她看我不顺眼这事儿已经由来已久,我也不拿她的白眼当回事儿,跟舅妈打了招呼就去一中怀旧去了。
当然校园是不让进了,只能在校外的围墙边坐了会儿。
围墙里就是当年我们实验班的小院儿,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攀上墙头,这几年疏于练习,早没有了当年翻墙时一气呵成的伶俐。我摩挲着熟悉的墙面以及上面乱七八糟的痕迹,终于在上面找到了“云卷云舒”四个字。
当年翻墙的时候初看到,惊艳了好一阵,想不出来谁会在墙头刻下如此龙飞凤舞的魏碑体,而且刚好嵌合了我的名字。当时,只对上面的字体用心了,一直以为云舒二字是某种巧合,直到常征跟我说:“我这一生只想寻一个真正可以比肩的人,一同俯视人生的波澜壮阔,仰望天空的云卷云舒。”我才恍然,我们初识于这面墙内外,而那魏碑体只因是他平时不惯用的,所以才没想到是他。
当年的字迹还在,只是被风雨侵蚀,已经模糊了许多,不再清晰。我暗暗描摹了一阵,终于叹了口气,攀在墙头上泄气的想:“如果等大家下课了,看到我正往里面探看,会以为我是来偷东西呢,还是偷听老师讲课?”
终于是不再年少,不能再做哪些轻狂的举动了。
从一中回舅舅家的时候已经天黑,舅妈跟康静云已经吃完晚餐,正在客厅里坐着聊天,康静云手头拿了一条铂金的链子,链子很细,上面的钻石吊坠却不小,足有三克拉。
我打趣舅妈:“您只是在帮她置办嫁妆怎的?”
舅妈笑得很悠然:“我哪儿有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这是常征他妈妈送的……”
我恍然:“噢,是彩礼。”
康静云颇意味深长的瞪了我一眼:“你别说这么难听的话。”
那我该说什么?我干脆闭上嘴直接看电视。
过了会儿,舅妈去切西瓜。康静云就去把那条钻石项链收起来了,回来问我:“你以后是不是就在北京定居了?不来上海吗?”
我十分确定加肯定的说:“不去,去上海买不起房子。”
康静云凉凉的哼了一声,彷佛对我的话十分不赞同。我懒得理她,就随便问了句:“你现在过得快乐吗?”康静云不假思索的反问我:“为什么不快乐?”于是,我终于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康静云来北京出差,我还没好好的招待她,或者说,我根本没打算好好招待她。
而她这个差倒是出的很闲散,有大把的时间来跟我混。
是康静云非拉着我到翠微百货的,说什么季末大打折,我对逛街这事儿不在行,但经不起她那哀求的眼神儿,她很有本事让人不依她就肉疼。当然,依了她仍旧肉疼。她看上的几件东西都贵的离谱,这厮又说忘了带钱包,我只能看着自己工资卡上的数字蹭蹭的往下跳。
我一再跟康静云强调,我的钱得还,而她只是不经意地扬扬手说:“卡号告诉我,回头让常征哥哥打给你。”
我的嗓子里如卡了一大把鸡毛,嗷嗷了半天,才说:“算了,跟你开玩笑呢,就买这么几件衣服,还真让你还啊?”
康静云悠然的点点头说:“不要你可别后悔。”
虽然心里都呕血了,但我嘴上还是特强硬的说:“不后悔,坚决不后悔。”
逛完翠微百货,康静云又拉着我在外面吃饭,我祈祷她挑家便宜点儿的餐厅,她却指着烤鸭店说:“好久都没吃过烤鸭了。”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几乎有点儿想把她吊起来烤了吃的冲动,但还是和颜悦色的说:“咱还是去吃牛肉面吧?”
康静云老大不愿意,嘟嘟囔囔的喊:“平时在上海总吃牛肉面了,来了北京,你还让我吃这个?”我语重心长的劝解她:“你好歹也算是个白领,应该还养得起自己吧?平时在上海可以不用总吃牛肉面的。”康静云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不出的楚楚动人,“谁让常征哥哥喜欢吃牛肉面呢!”
我的语气顿时显得有些烦躁:“别左一个常征哥哥,右一个常征哥哥的,今天在外面吃还是牛肉面,吃不吃随便。”我说完这些再看康静云,这厮好像又要哭了。
我当然没请康静云吃牛肉面,而是一个冲动闯进了麻辣诱惑,点了一份变态辣的辣子鸡和一份水煮鱼。康静云不喜欢吃太辣,只就着凉菜吃白米饭。我一个人解决了一份水煮鱼被辣的胃都麻木了,眼角更是烟雨蒙蒙。为了不在康静云面前显得失态,我扯了几片纸巾直冲卫生间,一路上,还不停揪着头发眯着眼睛的吸溜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