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王梓琳笑着用手掐他,“你故意气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唐毅正画草图呢,被她掐得没法做事,只好扔了笔问她,“要诉苦是不是,我洗耳恭听,先从他叫什么开始吧。”
王梓琳哼了一声,“没记住,懒得记,谁跟你诉苦了,这点小事,我搞得定,反正做不到我的要求就别想我说过,就这么着。”
王梓琳百般挑剔,到了片子最终定案之前,老板终于坐不住了,单独找沈信谈了一次,聊的就是这个项目,临了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小沈啊,你技术上是不错,不过有时候也要注意与客户的关系,我们到底是提供服务,客户满意才有好的口碑,你说是不是?”
沈信这两个月来做得是火冒三丈,这时一听就火了,“这样吧,如果客户真的不满意我,那就换人,我可以放弃这个项目。”
老板怀柔了,“换什么?现在不都做得差不多了,对方没说不满意,也快到最后交付的时候了,换了别人奖金给谁?你亏不亏啊?下回王小姐过来了,你记得说话的时候委婉点,多露露笑脸,来,嘴角,眼睛,哎,就这样。”
沈信的老板是个典型的笑脸胖子,平时跟沈信的关系也还行,在他面前这么一挤眉弄眼,沈信原先的气立时泻了下去,再也板脸不起来,老板接着又说,“这几个月都熬过来了,人家大公司,第一次跟我们合作,我们也正好用这个机会打打知名度,要是做得好,明年的单子就有保证了,记得啊,搞好关系,给人家留下好印象。”
沈信气得笑,“这么看得起我?要不要卖艺又卖身?”
老板眯着眼睛嘿嘿笑了两声,“卖笑就可以了,卖身的事情,留到下次接更肥的客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等当天晚上再次见到王梓琳的时候,沈信仍是微笑不起来,刚熬了三五个通宵,没有脸部僵硬已经是他的本事了。
王梓琳并不是故意这么晚跑到沈信公司来的。
下午的时候她刚在讨论会上跟沈信针锋相对了一回,提出的种种要求罗列一长串,就连她这边带去的几个人都露出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来,但她坚持自己的观点。
沈信一开始沉默地坐在会议桌边,后来突然把手中的电脑转向她,“王小姐,这是你所要求的这些效果所需要的制作时间,成本另计,请你看一下,贵公司的预算虽然很高,但是这样大手笔地浪费,是否值得?”
王梓琳盯着他,“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与最后拿出来的是无法令我满意的结果相比,我宁愿在前头多花精力和时间,怎么?是不是你们没有能力做到这些要求?”
沈信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OK,我明白了。”然后再也没出声。
王梓琳却觉得他一定在肚子里骂了自己无数遍,但她既然在会议桌上说得沈信哑口无言,这就是占了上风了,自觉心满意足,离开时在车上都是笑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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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咳嗽,流鼻涕,头晕~~~~昨天一天没摸电脑乜
第 26 章
也许是太得意了,到了夜里王梓琳才想起来,自己把一叠图纸忘在了沈信的公司里了,那是她所画的最新春季系列的草图,如果被人盗用,后果严重。
她开车到广告公司,坐电梯上楼时发现广告公司里的灯还亮着,她庆幸地推门进去,发现只有沈信一个人在。
“你来干什么?”
“有没有看到我的草图,在一个绿色的文件袋里,开会的时候我放在桌上的。”她没打算跟沈信客气,直截了当地问。
沈信指指桌上,“这个?”
“对,就是这个。”王梓琳舒了一口气,立刻把文件袋拿了过来,还仔细查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放心,我对你画的东西没兴趣。”
“那就好。”王梓琳原本想谢的,听完这句又收回去了,就当自己谢过了。
沈信一直低头忙碌,既没有要与她寒暄的意思,也不开口逐客,王梓琳看了一眼屏幕,他在修改的就是她下午所说的那些东西。
“不是不乐意吗?这么紧着做。”
沈信头也不抬,“这是我的工作,要做就做到最好。”
“这话是我说的吧。”
“有些人做事不是靠说出来的。”
“喂,你什么意思。”
“没有,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王梓琳还想说,忽然觉得好笑,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这个沈信,让她想起一个人啊。
她刚认识唐毅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边不情不愿,一边埋头继续做着,一份方案做两套,客户要求的做一套,自己想做的另做一套,拿出来给别人看结果,坚决不放弃他自己的意见,赶工的时候,无论多晚都能在公司里看到他,而且,同样地对她不客气。
想到过去,王梓琳微笑地走了一小会儿神。
她居然笑了?沈信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抬起头来发现她微笑的脸,竟然是真的。
疯了,这个女人,绝对有毛病。
这晚之后王梓琳对沈信的态度就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这世上只有一个唐毅,但能够与她所喜欢的人有相似之处,这沈信也算难得。
沈信虽然莫名其妙,但人家一个女孩子都率先对他露出笑脸了,他自然也不好再板脸下去,更何况他也没这个时间,态度好转的王梓琳还是王梓琳,要求一点都没少。
到了最终审定的那一天,视听室里灯光全暗,所有人屏息静气,一点声音都没有,结束之后也没人说话,一片静寂中,突然响起清脆的鼓掌声,是王梓琳站了起来,双目发亮。
“好极了,这就是我想要的。”
她说完这句,客户公司另几个与她一起来的人立刻也松了口气,纷纷表示赞同,“太好了,就这么定了吧。”
沈信的组员几乎要欢呼了,只有沈信,确认了一句。
“王小姐,这一次你是真的满意了?不需要再改?”
王梓琳侧过脸看他,“沈信,效果的确好,我很满意,不过我对你本人可没有改观的意思,这时候你都没个笑脸,还是跟块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她这是夸还是贬哪?沈信听得笑起来。
“说得好,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什么?很满意还是又臭又硬?”片子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王梓琳心情大好,回嘴都是笑着回的。
沈信这段时间对这位大小姐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她虽然挑剔,但基本上都是为了公事,至少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蛮横刁钻,公私不分,现在公事一了,她在眼前笑得如此眉眼弯弯,他立在她面前,忽然间就觉得她可爱,情不自禁多看了她两眼。
项目顺利完成,晚上所有人一起到KTV庆祝,辛苦了那么久,一旦放松,一群人都high了,唱歌的划拳的行酒令的,一伙人哄着沈信唱歌,沈信五音不全,一首歌唱得惨不忍睹,一回头看到王梓琳笑得东倒西歪,两只手都按在肚子上,他好气又好笑,索性抓起另一支话筒塞到她手里。
“笑,有本事你也来。”
王梓琳也不推辞,接过来就唱,旁边更是哄声一片。
唱完之后两人一同坐了回去,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味道,沈信正要说话,王梓琳却突然的一低头,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声音惊讶,“这是谁的?”
“我的。”沈信答她,又反问,“怎么了?”
王梓琳握着钥匙,那金属的吊坠从她手中落下来,晃在两个人当中,非常著名的LOGO,但做得很特别,半融化的效果,有趣精致。
“我说这个吊坠呢,你哪儿来的?”
沈信看了一眼,笑了,“是不是很特别?我姐给我的。”
其实就是安安生病那天,沈信在沈智的包旁边看到的,是他最喜欢的汽车品牌,他一见到就爱不释手,问沈智从哪儿弄来的,沈智表情有些奇怪,还问他哪儿找到的,他就说,“你包边上啊,不是你的?”
“是,不,不是。”沈智摇头,“是朋友给安安玩儿的,还给我吧。”
“安安玩这个?太浪费了吧,给我吧,姐,我喜欢。”就这么问沈智要来了。
“你姐姐?沈信,你们家的名字是怎么起的?仁义礼智信?”王梓琳眼睛盯着吊坠,问了一句。
沈信“嘿”一声笑出来了,“五个?太多了,没有仁义礼,就我跟我姐,她叫沈智。”
王梓琳的眼睛仍在那个吊坠上,沈信见她看得入神,不由问了句,“喜欢?”
她没有回答,只是斜了斜身子,从搁在沙发边的外套中抽出另一把钥匙来,一同放到桌上。
沈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你有个一样的,这么巧。”
王梓琳一笑,“是啊,这么巧。”
这钥匙扣,原本就是她玩笑时设计的,一共做了两个,一个在她这儿,另一个她亲手系在唐毅的车匙下。
是啊,这么巧。这么巧它在你手里,这么巧你的姐姐叫沈智,这么巧被我见到了。
有意思,这个世界真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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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突然想起几米,想起丢失了一只猫,就像丢失了全世界,还有背着大象去上班,还有蓝石头啊,天崩地裂的思念,让它裂成两半,多么有爱的句子
第 27 章
周末下午,沈智是与田舒一起过的。
邓家宁加班,副局长打算开了一个环抱审批的绿色通道,周末的时候应邀几个项目负责人的邀请到上海周边做一个调研,说是调研,其实也就是吃喝玩乐接受招待去的。
邓家宁并不想去,但处长说了,这是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去不去在你自己。环保局的老局长将近退休,李副局长近来风头很劲,邓家宁想想,拒绝绝对是不明智的,遂不得不同意了,临走的时候跟沈智说了,周六是回不来了,周日也是看情况。
沈智并没有把邓家宁的话太放在心上,她早已习惯了丈夫不在的周末,别看环保局听上去是个清水衙门,其实这其中要求着他们的人多着呢,哪个大的建筑项目不需要环保局批?还有些环境监督项目,就连环境辐射超标都归他们管,邓家宁出事之前,天天都有饭局,后来消沉了一段时间,最近又忙起来。
沈智宁愿他忙着,结婚不到三年,她已经觉得没有丈夫在的日子更自在,她跟田舒谈到这个问题,田舒表示惊讶。
“可我总想着我老公能多些时间跟我在一起,最近他很忙,整天都不在,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你不是吗?”
李兆文回国投资了一家新的公司,涉及的范围很广,硬件还好,人力资源这一块就比较麻烦,之前还听他说在挖行业内顶尖的人才,但是很难,最近他更是经常后半夜才到家,早晨又离开了,夫妻两个连说上话的时间都很少。
沈智笑着摇头,“你们结婚多久了?”
田舒根本不用算,脱口而出,“两年零三个月十五天。”
沈智有点动容,“看来你真的很爱他。”
田舒甜甜一笑,“能跟他结婚是我的幸运,你呢?别打岔。”
沈智摊手,“我跟邓家宁也结婚快两年了,现在我们就是家里的两件固定家具,一件叫爸爸,一件叫妈妈。”
田舒失笑,“不该一件叫老公,一件叫老婆吗?”
两人坐在正大儿童翻斗乐边上,安安跟小朋友一起在柔软的彩色泡泡池里玩得不亦乐乎,边上一圈有座椅,都是家长围着,沈智喝了一口外卖咖啡,看着女儿感慨,“婚姻这个东西,就跟纸糊的房子似的,时间长了什么都得散,到后来就是靠孩子黏着,要不是因为孩子,你以为是什么让我们维持下去的?”
田舒听完不语,脸色慢慢就变了,沈智立刻发现自己说错话,抱歉地,“我说我自己呢,你别想歪了,你们情况和我不一样,我这是相亲结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可是一见钟情来的。再说你们结婚才两年,多玩几年才要孩子的人多着呢。”
田舒勉强笑笑,“没事,我也在努力呢,对了,给你看看我老公。”说着把手机打开了,举到沈智面前。
沈智仔细看了一眼,感叹了,“田舒,你说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了?”田舒收回手机看了一眼,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你嫁的男人有钱也就算了,居然长得也不错,这还有天理没有?不行了,一会儿你请客吃冰激凌,好好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田舒乐得眯了眼,“行啊。”
“要最黏的那种,碎成一片片能原样粘起来。”沈智补了一句,说得田舒笑出声来,笑完感叹了一句。
“沈智,我好久没见你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刚见着你的时候,差点认不出你,我还记得你以前和唐毅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是笑笑的,哪像现在这样。”
沈智沉默了一秒钟,田舒自知说错了,正想补救,沈智已经摆了摆手,“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找冰激凌店去。”说完站起来往翻斗乐里走,叫安安的名字,并且向她伸出手去。
抱起安安的时候沈智抬头看了一眼田舒,看到她抱歉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想,到底是好朋友,说错话也要两个人一人一次,总算扯平。
沈智带着田舒去了安福路,坐在车上田舒还奇怪,“不是去吃冰激凌吗?”
沈智抱着小孩笑,“不是说听我的?跟我走,没错的。”
两人去了一家很小的超市,就在安福路路口,冰柜放在门口的角落里,上面用黑板写着今日口味,超市小得两个人同时立在货架间就得侧身而过,沈智叫冰激凌的时候田舒在旁边扶着安安的推车,还奇怪。
“不就是吃个冰激凌嘛,跑那么远,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吃了你就知道啦。”沈智端着纸杯子回过头来笑。
等到两个人在超市门外的小桌边坐下吃下第一口之后,田舒才知道为什么,芒果冰激凌软滑浓郁的味道在舌头上跳舞,她勺子还含在嘴里,整张脸都因为这好味道缩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好吃吧。”沈智给安安小塑料勺子。
“好吃啊,你怎么找到这个好地方的?”
“秘密。”沈智微笑。
其实这是她和唐毅的秘密,这家小店存在十多年了,冰激凌全是当天制作,当天售完,她在读大学的时候最喜欢,那时候两个人都没钱,唐毅还在建筑设计所实习,发了工资就带她来,坐在露天的小桌边,买两个单球,但从来不吃,只看着她一个人吃。
她就把勺子举到他面前去,“你也吃啊。”
“这是女孩子的东西,我不吃。”他笑着别过头去。
但是她一直举着,一直举着,他就没办法了,就着那只小小的勺子咬一口,然后做出后悔的表情来,惹得她哈哈笑。
“沈智?”田舒叫了她一声。
沈智回神,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用冰冷的味道让自己清醒。
这些年来,沈智常有幻觉,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新婚的时候她常在午夜醒来,突然看到身边躺着的丈夫,每每忘记这是她所嫁的男人,几近惊呼,后来有了安安情况变得稍好,但之后邓家宁的出轨又让她回到最初的状态,那种不安定的,不知所措的,与一个人在一起,却疯狂地想念着另一个人的状态。
过去了,沈智,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咽下口中的冰凉,在心里慢慢地对自己说。
小路上人不多,各种国家的人悠闲地散漫而过,小超市边上就是一个住宅社区,正门内的喷泉不停歇地喷涌着,小区里有车开出来,就在她们跟前的街沿边停下了,超市里的老板一定是认识这辆车的,没等主人下车就从里面迎了出来,手里提着一袋子各色食品,看来是人家定好的。
这人开的车十分抢眼,沈智与田舒就坐在街沿上,车窗落下时看得清楚,两个人同时楞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是。
怎么是她?
王梓琳也看到这两张熟悉的面孔了,眉头一动,然后对她们一笑,开门下车,走过来微笑着面对她们俩,“这么巧?”
她对着两个人说话,但眼睛看的却是沈智,沈智只好对她点头,答了句,“你好。”
王梓琳低头看推车里的安安,“好可爱啊,你的孩子?”
“这是我女儿,安安。”沈智奇怪王梓琳的自来熟,她与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两个陌生人而已,但她仍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像是一种本能,不愿两人面对时出现长时间的冷场与沉默。
安安正在吃冰激凌,自己拿着小勺子,非常认真地对付杯子里的东西,样子可爱到极点,王梓琳看着看着就笑了,还蹲下去用手里的车匙逗了逗她,安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住,伸出小手就去抓。
沈智的目光也停留在那把车匙上,心中一动,王梓琳已经抬头看过来,笑吟吟的看着她,“你看,她很喜欢我的这个吊坠呢。”
“是很特别。”沈智小心翼翼地回答。
“是我自己设计着玩的,只有两个,一个在我这儿,还有一个我送人了。”王梓琳收回钥匙站起身来,“得走了,对了,我家就在这儿,有空来玩。”
红色的车很快消失,田舒看了一眼沈智的脸色,略有些担心。
“沈智,没事吧?她……”
“没事,哎,你的冰激凌还吃不吃?都化了。”沈智回头笑,心里却乱得一团糟。
唐毅啊唐毅,这样的东西,你怎么能随手乱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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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最近春困,写得很慢,昨晚去星巴克用功,后来……来了一个小男孩,爸爸带着的,爸爸跟人聊天,小男孩自来熟,跑到每张桌子面前,玩大家的电脑,(居然还人人都在用电脑),走到我旁边那桌,说:阿姨,你的小电脑好难看……我正庆幸,他过来把我桌上的眼镜和手机都拿走了……他爸爸奔过来,他一怒之下,将我的包包扔在地上……小朋友,你好BH哦
旁白:那是你好欺负吧……
第 28 章
沈智从弟弟那里要回了那个钥匙扣,然后拨了电话给唐毅。
接到电话的时候,唐毅正与王梓琳一起吃饭,晚餐,王梓琳定的餐厅,吃西餐。
唐毅并不太喜欢这些繁琐的东西,以他的生活习惯,一荤一素已经足够,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在国外也算待了一段时间,但仍是一看到一排刀叉铺开就没胃口,怎么都改不掉。
更何况他忙,电话一个一个地拨进来,王梓琳见他不吃,索性插起一小块送到到他面前,“来吧,张嘴。”
他一笑,把电话按了静音,接过叉子说了句,“我自己来。”
沈智拨出的电话,没有人接。
她看了看手机,号码是黄晨给她的,电话里还调侃了她几句,说她那天同学聚会装得那么不在乎,干吗还回头问她要电话?
沈智苦笑,如果可能,她宁愿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唐毅了,可老天不放过她,她有什么办法?
但是唐毅没有接她的电话,沈智想了想,斟字酌句地发了一个消息给他。
唐毅,我是沈智,请与我联系,谢谢。
写完了看了又看,唯恐哪个地方会令人误解,终于发出去又觉得不妥,总之一个人烦恼了许久。
唐毅电话来的时候,沈智正在电脑前忙碌,借着做枯燥的报表让自己平静,手机就搁在笔记本边上,隔几秒就被她拿起来看一眼,强迫症那样。
但是真当那个号码在屏幕上亮起来的时候,沈智却突然停下一切动作,数秒都没有反应。
“电话不接吗?”沈母从女儿身后走过,奇怪地问了一句。
沈智在自己母亲家,妈妈崴了脚,邓家宁也不在,她索性住在娘家,方便照顾老小。
“是朋友打来的,妈,我出去听。”沈智应了一声,拿起电话往阳台上走。
沈母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听个电话还要去阳台,谁打来的?
“沈智。”电话那头传来唐毅的声音,背景安静到极点。
“恩,是我。”她开口,心脏跳得没有一点规则,感觉难过到极点,却还要让自己的声音维持正常。
那头顿了一下才继续,“有事吗?”
“是这样,我想把那个钥匙扣还给你。”沈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来,沈智,你是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说话,说的是再微不足道不过的一件小事,语气正常,呼吸,微笑,不,微笑都不用,随便一点就好了。
“钥匙扣?”他又顿了一下,想说不用了,但说出来的却是“好,你在哪儿?我过来取。”
“不,不用。”过来?到她妈妈家?沈智几乎要摇手了,“你在哪儿?我出来给你吧,找个折中的地方就行。”
唐毅回到餐桌边,王梓琳看着他一笑。
“有重要的事情?”
他仍握着手机,点头,“是,有点事情。”
“那买单吧,我也吃饱了。”她仍是笑意盈盈,招手叫服务生。
王梓琳难得这样善解人意,唐毅看着她在灯光下的笑脸,有些异样复杂的感觉,而自己手机仍紧紧握在掌心中,圆润的边角滚烫地烙在皮肤上,催促着他,让他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唐毅先把王梓琳送回家,一路上王梓琳兴致都很高,笑着与他聊天,唐毅却很沉默,转到小区前的路口时她突然问了一句,“唐毅,你知不知道这家超市的冰激凌很好吃?”
他一愣,侧头去看那家仍旧灯火通明的小超市,答了一句,“是吗?你知道我不吃甜食。”
王梓琳就笑了,“我去吃过了,真好吃,要不是知道你不吃甜食,我还以为你就是为了它才会把房子选在这儿的呢。”
车转入小区,小超市消失在视线中,唐毅在大楼入口处踩住刹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一句。
“上去吧,早点睡。”
王梓琳推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地,“就不,我偏要等你回来,”
沈智往地铁口走,都已经八九点了,地铁里还是熙熙攘攘,人潮拥挤,她出来的匆忙,走到车站才发现自己光着脖子,连围巾都没有带,在地铁里还不觉得,出来时冷风一吹,寒气都往脖子里钻,通体冰凉。
唐毅已经到了,仍是那辆黑色的车子,安静靠在路边,他正站在车外抽烟,她看到的只是一个侧影,白色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脸。
沈智立在街沿上,忽然不想再往前走一步,想回头,想跑回温暖的地下去,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见唐毅了,就连那天所发生的事情,都应该像留在她记忆中所有的有关于他们两个回忆那样,被干净用力地抹去,抹桌子那样,什么痕迹都不留。
回忆都不可以有,更何况是另一次见面。
她嗅到危险的味道,唐毅是危险的,这样的见面是危险的。
但是来不及了,唐毅已经看到了她,他没有说话,只是掐灭了手中的烟,然后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拉住。
等待沈智的时候,唐毅想了很多。
他在想看到她之后自己应该做怎样的反应,第一句话该对她说什么,接过东西之后又该如何告别,一切都该像普通朋友那样,微笑,寒暄,随意地见一面,然后分开。
可是他看到她,穿着黑色的外套,露出白色的脖子,细长手指拢在一起,远远地看着他,带着些无措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逃开。
想好的一切突然被忘记了,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被他拉到了车上。
车门合起,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在车外,他在车厢中看了她许久,眼里跳动无数难以压抑的东西,然后没有一点征兆地,伸出手来,紧紧拥抱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