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要去见师父而已。”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到师父这两个字,又忍不住心酸了,调转眼睛看旁边说话:“我都八年没见着师父了,他才留了半个晚上。”
徐平半晌没出声音,我也没把脸转过去,许久才听见他答:“姑娘早些休息吧,我在楼下守着。”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一翻身出去了,拉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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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小玥,你这样是不对的
小玥:旁白,我这里有这么多药粉,你说用哪一个比较好呢?伤脑筋呐……
旁白:小海,我带你出门避一避吧……

 


☆、第 14 章


我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徐平果不食言,就在楼下巷子里守着,地上长长的一道影。
我叹口气,关上窗走到床边和衣躺了,明明倦极,但就是睡不着,最后索性坐到窗边去,驿站并不远,从客栈二楼的窗户的缝隙里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那两盏气死风灯笼,在静夜里忽明忽暗。
我就这样坐着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心慌起来,一转身就开始收拾东西。
又有什么好收拾的?统共一只小包裹,背在身上就是了。
我奔下楼结账,天还未亮,客栈老板披着件衣服睡眼惺忪地从房里走出来,问我:“姑娘这就要走了?”
我点头,从小包里数了银两给他,老板摇头,指指外头:“已经有人结过账了。”
我走出客栈就看到徐平,坐在那辆装满了咸菜豆干的马车上,一手拿着赶马的杆子,另一手支着下巴,两只大眼睛看着我。
“这么早就走了?”我站在马车前头仰头说话。
他点点头:“再晚又有人要爬车了。”
“我一直都没睡,看着呢。”
“知道。”
“你知道?”
“你在窗边坐着,我看见了。”他比了比楼上的窗户,我随着他的手势抬头,看到靠在窗边的花架透出的清晰轮廓,这才想起自己一直都都没有熄了房里的油灯。
还是没经验啊……
我有些沮丧地站在那儿,不知接下来还能说什么,巷子不宽,一人一车面对着面,徐平动了动身子,开口道:“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
我吃惊,抬头看他,他又道:“再不上来,我可就真的走了。”
我回过神来,惊喜之下也顾不上问为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车去,就在徐平旁边坐了,徐平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奇怪,我怕他反悔,立刻用力拉住车辕以示我既然上来就绝不会下去的决心,他就苦笑了,摇摇头打马,马车终于起步,很快将这小巷子抛在了晨雾缭绕的后方。

我们从驿站出发,足足花了四日才在乐安赶上北移的大军,我在车上对徐平说:“师父只花了一日就赶到闫城了。”
“将军带兵神速,日行百里有余。”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天去追。”
徐平哭笑不得:“将军骑的是乌云踏雪,我们这两匹老马,那么赶就死在路上了。”
我很是不以为然:“师父还带着其他人呢。”
徐平看了我一眼:“若是没有你,我也可以。”
我“……”
乐安已近北海,再远就是辽地了,一时山高天阔,与我熟悉的白灵山与闫城竟是两个世界,大军驻扎在城外,接近军营的时候我才开口问他:“为什么你会改变主意把我带来?”
徐平想一想:“得把马车先送到军营,到时候我再带你回闫城也不迟。”
我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要是师父把我留下了呢?”
徐平翘着嘴角:“那我也没办法。”
我就眯着眼睛笑了,很满意他的回答。

入营之前,徐平带我在城郊的客栈里歇了一会儿,又拿出一套差役的衣服要我穿上。
我提着那件皂衣莫名:“这是干什么?”
徐平道:“入营规矩很严,车马必受严查,我虽有县太爷的公文,也没法把你一个姑娘大喇喇地带进去。”
我低头往袖子里去掏,他就流汗了,擦着额头走过来说话:“别,千万别,军营里开不得玩笑。”
我见他急成这样,就笑了,还把手拿出来摊开给他看:“我拿甘草糖呢,要不要吃?”
我在山上与太师父一同生活,吃太师父做出来的饭菜如同试药,稍大一些之后入厨的都是我,还要照顾太师父嘴馋的坏习惯,时不时弄些零嘴,到后来我便养成习惯了,兜里常年备着些自制的小零食。
我想到太师父现在正在云游途中,也不知到了哪里,有没有零嘴吃,笑完之后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徐平误会了,说了句:“不用担心,你把衣服换上,我们一同拿着公文入营就是了。”
我想一想,接过衣服,答他:“我明白了。”
徐平松了口气,也不耽搁,转身就出去了,出门前说了声:“你换吧,我在门口守着。”说完还替我将房门关了起来。
我迅速地将衣服换了,皂衣显然是徐平备下的,尺寸大了很多,我努力将袖子翻起,裤管扎牢,最后穿上那双靴子,走起路来空空落落的,一不小心就会飞出去那样。
我对着镜子将头发扎起来戴上帽子,心里想的是,这样的扮相,一会儿遇上严查,小帕子还是要用的。

徐平看到我的模样果然大皱其眉,但日头渐落,再耽搁就更进不了军营了,遂也不得不妥协了,带着我上车预备赶往大营。客栈里的小二刚将马喂了,牵出来时问了句:“你们要去城外军营?”
“是啊,听说大军要在城外休整两日。”
“原先是这么说,可刚才有军营里的伙夫来过,说是正起营呢,今晚就要赶路了。”
我和徐平一同“啊”了一声,顾不上多说,跳上马车就走,紧赶慢赶奔到扎营的地方,远远便看到烟尘四起,白色帐篷被一顶顶收拢,内圈军列整齐,果然是要起营了。
我就急了:“快点儿啊,师父要走了。”
徐平也紧张起来,扬起一鞭催马疾走,小小一辆车在沙路上颠簸,像是要飞起来。
眼看着快要到了,军营外突然有一小队人马疾驰过来将我们拦住,马上骑士军装整齐,到我们面前才将马勒停,两方面对面,过了数秒那边才有人叫出来:“徐平,你怎么来了。”
这队人马向我们奔来时徐平便将我推到车厢里去了,那人说话时我正坐在一堆咸菜豆干上头听得真切,忍不住将头探出来看了一眼,沙尘渐落,我看清那几人的相貌,立刻就懊恼了,忙不迭地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真是路窄,马上骑士可不就是那天晚上师父带到闫城的十八人中的几个?当先一个还在我与师父说话时笑过我,半途被人捂住了嘴,之后便与其他人一同风卷残云地跑了。
“你带着谁来的?刚才那小人,天哪,你别是把将军那小徒弟给带来了吧?”
我听到这句,差点没从豆干堆上滚下来,正六神无主的时候,又有马蹄声传来,原先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便消失了,接着传来男人们整齐的一声唤。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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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今天去田子坊了,人多得如同过江之鲫,还有许多人在楼上居民晾晒的胸罩短裤下头走进走出,场景很古怪,吃到了味道非常棒的可丽饼,在一个小小的楼梯间那么大的小铺子里买到的,推荐招牌猪肉口味,好吃!

 


☆、第 15 章

师父马到近前,我在车里就再也待不下去了,低着头爬出来在地上站了,也不敢开口说话,认命地等着发落。
但我两脚一落地,就觉得气氛不对,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一眼,两只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师父确实立在我面前,但他身后便是浩荡军列,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之前说话的那几个骑士已经调马进了队,就在师父身后看着我,徐平早已从车上跳了下来,就在沙路上单膝跪了。
师父一身亮银甲胄,头戴白龙钢盔,盔上朱缨如血,默默地看着我,就连他□的乌云踏雪都毫无声息,我看看师父的脸色,再看看他身后的大军,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又张了张嘴。
徐平抢着说话:“将军,这件事我来解释。”
“不用说了,上马归队,休得耽误大军行程。”说完也不多看我一眼,一马当先地走了,就像我是不存在的。
后方传来一声号角,其声浑厚绵长,直将这黄昏薄暮吹出一股肃杀气来,脚步声与马蹄声整齐落地,上万人的大军开始行进,居然没一点嘈杂人声,唯有那面书着“徐”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人马从我们身边鱼贯而过,侧旁有人马出列,一人跳下马声音很急:“徐骁骑,快些上马。”
徐平二话不说接过缰绳便跳上马去,那几个人明显是他的下属,让出马来之后另有人帮忙将那辆劳苦功高的马车赶到后头去,最后还有人看了看我,声音迟疑:“那这位小哥……”
徐平脸都青了,还勉强对我露出一个安慰的表情来,说了句:“你也一起来吧,先跟着。”
我咬咬牙,拉住他伸过来的手上了马,那马突然换了主人,脚步颠簸,徐平才起步我就坐不稳了,又要顾着包裹又要顾着别往徐平身上靠得太紧,那马儿又犟,前蹄一抬,我抓住马鞍都来不及,眼看要一头栽下去。
正紧急的时候,侧边有一只大手伸过来将我牢牢抓住,又带得我一旋身。
我只觉眼前暮光一转,人已经到了一辆装着军资的大车上。
我猛地转头,看到亮银色的甲胄近在眼前,心中就是一喜,张口想叫师父,突然想起前后左右都是人,嘴巴就闭上了。
凭空出现的师父不置一词,只对徐平说了声:“你过来。”便转身打马而去。
徐平立刻跟上,临走前最后看了我一眼,眼里全是担忧之色,但却一个字都没敢说,闷头跟了过去,留我一个人坐在大车上,一脸失望。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我一回头,看到车边走着的几个士兵,双双眼睛都盯着我,说话的是个大叔,虽是士兵装束,背后却背着个大铁锅,看上去很是滑稽。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师父丢上车的狼狈模样都被人看在眼里了,顿觉耳根有些发烫,赶紧在车上端端正正地坐了,又反问了一句:“这位大叔是……?”
车上原本罩着油布,被我一动就松了,露出下头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白菜萝卜来,我低头看过,心里就是一声叹。
看来我这阵子是脱不了跟食材待在一起的命运了。
“我们是军营里的伙夫,我叫陈雄,大伙儿都叫我老陈,小哥怎么称呼?”
我想一想,答他:“我姓越,叫我小越就行了。”
大叔挠挠头:“姓越啊,这姓真少。”
我嘿嘿笑了两声,一边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就说话了:“你是新来的伙夫?哎呦。”
老陈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去你的,小越是将军亲自放到我们队里的,做什么还不得由将军亲自定,小心顾着车,别让萝卜滚下来了。”
那小伙子被揍了一下,脸就垮了,背着铁锅贴在车边,委委屈屈地拉了拉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油布。
我立刻就不好意思了,爬下来一点想帮他整理,没想到手脚一动那些扎好的萝卜就真的滚出来了,急得周边那几人一通捡,整齐的队伍都被弄得有些乱了。
“别动,你别动了,坐着就行。”老陈举起双手阻止我,一手还攥着个被他险险救下的萝卜,又回头对那小伙子发话:“快捡啊小猴儿,一会儿全撒了,赶不上队伍。”
老陈说得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一小队人和车就已经落在了大部队的后头,整齐队列从我们身边不停步地飞快走过,其中很有些憋笑的,但军律严明,居然没有一人在行进中发出声音来。
我已经不敢动了,僵在一堆岌岌可危的萝卜上头,姿势可笑。
小猴儿捡完萝卜,抬头见我手脚僵硬,“扑哧”笑了,冒着后脑勺再次被拍的危险再次问我:“你到底是来干吗的?”
“我……”我看一眼他们,决定说实话了:“我是来送咸菜和豆干的。”说完还指了指后头跟着的那辆熟悉的马车:“就是那些。”
众人“……”
我想一想,又说:“其实我可以回那些豆干和咸菜上待着的。”
众人默默了半晌,不约而同地点了头。

数个时辰之后,我就明白行军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军迅速地向前方行进,道路崎岖荒僻,却也未乱了队列,也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歇息,竟像是要在荒山野岭之间走上一整夜。
我悄悄问了小猴儿,为什么大军不走官道,小猴儿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道:“军令不得扰民啊,你不知道吗?”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哦”了一声,默默地坐好了,收拢手脚,想假装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分量,让那两匹老马跑得快一点。
我并不后悔自己来找师父,但在这样的军队面前,我突然很害怕自己会变成他们的累赘。
军队一路前行,到后半夜入了山区,林木茂密,这才停下了,所有人席地休息,我从车上跳下来,只觉自己被颠得浑身都散了架,从未这样辛苦过,但想到他们全是凭一双脚走过来,更觉佩服。
老陈他们都抽出行军用的地垫铺下,就这样席地躺了,见我下车又挠头,问我:“你睡哪儿?”
我愣了愣,还未及回答就有人奔了过来,到了近前张望一下,两眼就定在了我身上。
“就是你,将军要见你。”
原本已经躺下的伙夫们纷纷坐了起来,我激动了,几乎是拔腿就朝他奔了过去:“在哪儿,我跟你走。”
那人皱着眉,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冲我扬了扬,一句话就把我惊呆了:“将军说了,你犯了军规,须得将你绑了去。”

 


☆、第 16 章

奔来那人小小的,不过十四五的模样,手劲却大,麻利地用绳子在我手上打了个十字结,又拖着绳尾晃了晃。
“走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有心想问“师父让你牵狗一样牵我去了?”嘴里却没能问出口,倒是旁边那些火头军纷纷走了过来,老陈还上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凤哥儿,这是怎么了?”
小个子凤哥儿把胸脯一挺,下巴一扬:“我怎么知道?我这是执行军务。”
这句话一出口,旁边那些人就不敢响了,一个个苦着脸看着我走掉,一付风萧萧兮易水寒,小越一去不复还的样子。
我倒是并不太害怕,与就要见到师父相比,无论什么样的惩罚对我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凤哥儿带我走过树林,林里密密麻麻躺满了士兵,却整齐有序,丝毫不见乱象,再绕过一个小坡,斜斜向上走便到了高地,一顶简单的帐篷搭在坡顶上,周围树上都系着马,十数个男人沉默地立着,还有一个人跪在帐外,两只手被绑在身后,一身皂衣像是融在黑夜里。
我倒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避讳那些曾见过我并且将我认出的骑士,跑过去叫了一声:“徐平!”
我这么一跑,全忘了手上还绑着绳子,凤哥儿就急了,猛地将绳子拉住,拉得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徐平就是一动,像是要来接我,但终究离得远,倒是旁边一个男人伸手快,一伸手过来拽住了我,情急之下手劲大了点,又抓在我的肩胛骨上,疼得我“啊”了一声。
“韩云!”旁边有人叫了他的名字。那叫韩云的正是之前在马上一眼将我认出的男人,这时也知道自己手劲用大了,立刻收手不说,还把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急忙地:“我只是想扶住她,不是故意的。”
凤哥儿一愣:“干吗跟他道歉啊韩大哥?就是他害徐大哥被将军罚的。”说着又将绳子拽了一下,恶狠狠地:“老实点儿,乱跑什么?”
韩云苦笑着正要说话,帐篷里就有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白衣白袍的,袖子宽长,三绺长须,月光下颇有些飘飘欲仙。
那人立在那里两手拢着说话,声音温润:“将军在里头等着呢。”
众人皆把头转了过去,韩云还走过去压低声音问了句:“季先生,将军说了什么没?”
韩云眉眼英武,高大挺拔,平日里定是习惯了大声说话大步走路的男人,这样小心翼翼地低头说话,看上去真有些委屈了他。
季先生并未回答,只远远望了我一眼,凤哥立刻拉我走了过去,还恭恭敬敬叫了声:“季先生。”
“绑便绑了,还牵着做什么?”说完便将凤哥手里的绳子接了过去,还低头替我在手腕上绕了,免得拖在地上不便行走。
他一开口,凤哥的脸就红了,乖乖地将绳子交了出去。
季先生将我手上的绳子绕好,最后道:“进去吧,将军在里头等你。”
我点头,进帐前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看到徐平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还有其他人,个个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回过头,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帐里陈设简单至极,数只行军用的箱子叠在一起,上头堆着厚厚的一叠军报,师父已经卸了甲,穿着件样式简单的武士袍坐在那儿,正就着烛光写着些什么。
我再走近一点,就看到他坐着的只是一只简易的马扎,艰苦如斯,身影却仍是笔挺如剑。
我忍不住,终于轻声叫了出来:“师父。”还以为已经控制好了情绪,落到耳里却还是微微打着颤,遮掩不了的期待之情。
师父只放了笔,也不站起来,就坐在那里看着我,目色沉如秋水。
我从未见过师父这样的目光,想再走过去一些,又觉得怕,脚尖都粘到了一起,想一想,自觉跪下了,低头说了句:“师父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自己跑来了。”
帐子并不大,我就跪在师父的影里,一句话说完,地上那影就动了,我一抬头,看到师父站了起来,就立在我面前,低头望着我。
师父的脸在阴影里很是模糊,我不舍得再低头,只知道看着他,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师父的声音。
“我说过,这儿是军营。”
我没有半点反驳地听着。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治军以严则令下无阻,则国门无虞,则百姓得以保全,这些你可明白?”
我把头低下,不敢吭声。
师父沉默了片刻,忽提声:“韩云,带徐平进来。”
韩云几乎是立刻将徐平带了进来,徐平见我跪着,一开口就道:“将军,这件事是我……”
他的声音被打断,师父沉声:“徐平,擅自入营者,作何论处?”
徐平顿了一下,低头道:“擅自入营者,无论缘由,均视为刺探军情,以谍论处,斩。若营中将士将之引入,无论缘由,做通敌论处,斩。”
韩云急了,叫了一声:“将军,徐平怎么会通敌呢?”又指着我:“她,她是你的……”
将军目光一扫,韩云便像是被下了定身符,张着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已经完全愣住了,抬头呆呆地看着师父。
徐平跪着道:“徐平认斩,只是小玥姑娘对一切并不知情,是我见她思念将军过度擅自做主将她带来的,将军请留情。”
韩云一看事情不好,双膝落地,自己也跪了说话:“将军,此事与刺探军情或通敌毫无干系,韩云愿用项上人头担保。”韩云声音大,这样一嗓子里外都传遍了,转眼外头就传来一片膝盖落地的声音,也不知是谁起的头,通通都是“我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我被这么大的动静惊醒,终于回过神来,激动之下连跪着都忘记了,用绑着的两手撑地爬起来,扬起脸说了句:“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擅自入营的啊,我,我是来送咸菜和豆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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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都没什么留言,怎么有更新动力呐……
旁白:不许再滚动求留言,听到没有?

 


☆、第 17 章

话就说到这里,突然外头喊叫喧哗,伴着突然亮起的火光,有人在帐外急报:“报将军,营里来了群蛇,有人被咬伤了。”
师父面色一凛,道:“韩云,你守在这里。”
韩云立刻应了,我却急了,转身想拉住师父,又苦于两手被绑,只好叫:“带我去,咬人的蛇多半是有毒的,我会解蛇毒。”
师父目色一沉,帐篷里的温度瞬时下降无数,连韩云都打了个寒战,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师父已经走了,临走前又对韩云说了一句:“守着。”
韩云再次应了,我还想说什么,他便有了动作,觑到我的意图便走过了拦在我前头,看样子还很想捂住我的嘴。
就这么一耽搁,师父连人影都没了。
我听帐篷外转瞬没了人声,忍不住开口:“韩,韩大哥,你把我和徐大哥解开,我真会解毒,让徐大哥帮我把药箱拿来就行,他知道在哪儿。”
“你们俩哪儿都不能去,营里有军医,没见将军气成那样吗?”韩云抹把汗,又在徐平身边蹲了:“我说徐平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怎么能把她给带这儿来。”
我见徐平仍旧跪着,两手被反绞着,一脸疲色,不觉愧疚心大起,走过去也在他旁边蹲了:“都是我不好,害你被罚了。”
徐平转过头来,脸上半分怨色也无,寻常与我说话的语气,只是没了笑而已,声音平静:“我早已想好了,没事。”
韩云气不打一处来:“早已想好?你早已想好过来被将军斩了?”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刚才你们俩差点都被砍了头。”
我想到刚才师父的目光,腿都有些软了,但心里却是不信的,开口坚定:“师父不会的。”
韩云瞪我:“军令如山,你以为这里是开玩笑的地方?”
“你别吓唬她。”徐平皱眉。
“我吓唬她什么了?将军要是真下令,我们这十几颗人头也不知保不保得住你。”韩云仍有余悸。
我一愣,立时就想要反驳。
师父虽然八年未与我在一起了,但我自小与他一同生活,他是怎样的人我最明白,我不信会陪着我埋葬白兔,会背我越过山涧去看一夜盛开的满谷梨花的师父会莫名地将我以谍论处,更不信他会将一路送我到军营的徐平以通敌论处,然后再一并将我们斩了。
若他真这样舍得,何必要徐平留在闫城看着我?这么多年了,师父只是不放心我,他一直都想我好好的,我比谁都知道。
我张开嘴不及说话,耳边突有细微悉索声,韩云警觉,一偏头瞳孔就剧烈收缩了一下,然后一手将我拨开,另一手已然拔剑挥出,就在我面前将一条乌黑细蛇斩为两段。
“有蛇进来了,徐平你护着她。”韩云返身一剑将徐平手腕上的绳子挑断,又从靴筒里摸出短刀来,隔空扔了过来。
徐平跃起将那短刀接了,眨眼间韩云又斩了数条蛇,但地上黑压压一片,哪里斩得过来。
徐平冲到我身边来挡,但他跪了这许久,突然跃起,免不了血脉不顺,动作略微凝滞,那些蛇虽然细小,但行动极快,眨眼就窜了过来,比他迅速数倍。
我之前来不及站起便被被韩云用力拨开,韩云这样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情急之下出手我怎么抵挡得住?当场被他扫到帐篷最深的角落里去了,跌得七晕八素不说,衣兜里的东西都滚落出来不少,甘草糖小药囊小药瓶翻了一地,这时情急,趴在地上去捡,两手都被绑住了,好不容易找到要找的那个药瓶,只好用牙咬开塞子,药囊里装着的白色药粉撒了一地,自己脸上都蒙上不少,呛得我一阵咳嗽。
徐平见我被蛇包围,急得脸都青了,也不顾自己脚边那些细蛇,短刀脱手飞出来,先将那条堪堪要爬上我脚面的蛇钉死在地上,短刀切豆腐般入地三寸,将那蛇的脑袋都切了下来,污血四溅,我被吓到了,两脚猛地缩回,身子后仰,半个身子倒在帐篷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