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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多多和我谈过了,他们没什么。”
“你别嘴硬了,就算他们没叙,你心里也在泛酸水吧?你要想了,现在是没什么,可人家在一个公司朝夕相处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啊?”
“我相信多多,你别胡说。”
张成喝了口酒,嘬着嘴笑,“我知道你心里在乎她,可兄弟啊,对女人要讲究方式方法,一味对她好有什么用?别以为她答应嫁给你说就没事了啊,别说你们现在还没结婚,就算真结婚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明白不?来来来,我给你谋划谋划,保准让钱多多回过头来紧张你一个,再也没空看别人。”
“得了吧,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张成做大师状,“你说有什么能让一个人特别紧张另一个人?”
许飞看他。
张成一拍大腿,“吃醋呗!她能在身边放个不定时炸弹让你吃醋,那我们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尝尝醋味道。”

Chapter 10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就是这样的,遇到在意的人和事,想的是一回事,最后做出来的,往往都像个小孩。
1
周末,钱多多与许飞一同参加张成夫妇俩组织的农家乐郊游活动。B&G与UVL有了项目,按理说钱多多与许飞见面的时间与机会应该凭空多出许多来,但不知为什么,走在同一个楼层里都会错过,或许是因为两人潜意识里都有些回避对方的工作状态的关系。
钱多多不得不承认,自从那天看到许飞与苏玲在一起之后,她心里是有些介意的,而许飞也一样,对钱多多与黎东一起出现的情景总是无法适应。
谁都知道坦诚是维持一段关系健康持续的基础,既然两个人都已经开诚布公地表示了对对方的信任,在这样的前提下,那些无法克制的介意与不适应就成了不应该,而这不应该又是不能被表现出来的,是以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相处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从车上把烧烤架饮料箱卸下来,男人们开始组装烧烤架,女人们开始准备食物。
钱多多端饮料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许飞被一个女孩拉住手,一脸哭笑不得。
“小妹妹,跟许飞聊聊什么呢?”钱多多走过去,先露出一个笑容才开口。
“谁是小妹妹?我都二十了。”穿着泰迪印花连帽T恤与雪白短裤的年轻女孩抬起下巴回答她。
许飞总算把手从这孩子手里抽了出来,又被她抱住了手臂,还不依不饶地,“汽水有什么好喝的?陪我烧烤去。”
不明状况的钱多多开始目瞪口呆,而许飞转过头去求助地看她,一脸无奈。恰巧张成走了过来,许飞拉开他开口就问:“张成,这是你妹妹?”
张成笑嘻嘻地揽着女孩的肩膀给他们介绍:“我堂妹,漂亮吧?多多,你可别小看我这堂妹啊,参加过电视台选秀,还进了五十强呢!”
钱多多“哦”了一声,张成拉了一把许飞,“那边烧烤缺人手,你一大男人还不去帮忙?都什么时代了,还等着女同志们伺候咱啊?”说着把许飞拉走了,那位参加过选秀的堂妹挑衅地看了一眼钱多多,问,“姐姐几岁了?”
再感觉不到异样钱多多就是傻子了,她想一想,仍是笑着答:“许飞知道,你问他啊。”
那边许飞被张成拉到树丛边就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怎么回事啊你?”
“你忘了啊?那天在酒吧说好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着,我把我堂妹都牺牲了,你还一点都不配合。”
许飞愣住,“开什么玩笑?”
张成气了,“什么开玩笑?我可是花了血本请我堂妹倾情演出的啊?小姑娘狮子大开口,敲了我两张明星演唱会门票呢,我连私房钱都替你垫上了。”
许飞哭笑不得,不知该感动还是该揍他一拳,最后举起来的手狠狠握住张成的肩膀,“你说实话,你那参加过管选秀的堂妹到底几岁?”
张成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十六,看不出来吧?”
“……”这次许飞终于没忍住,在张成背上用力拍了一巴掌,“未成年少女你都能给我找来,多多会吃醋才怪,添乱啊你!”
两人说到这里,就被其他人围住了,七手八脚地将烧烤工具塞过来,还起哄:“怎么能放过你们这两个壮劳呼,快过来帮忙。”
留钱多多立在树后,为自己刚才听到的对话大皱其眉。
老式公房楼梯狭窄高陡,强子拎着几罐啤酒和一塑料袋熟菜慢慢往上去。三楼的感应灯没有反应,他在转角处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背后302的门就开了,面目模糊的中年男人在生了锈的铁门后头嘟哝了一声:“不会走路啊,吵死了。”
他狠狠瞪回去,眼角带着经常熬夜所留下的抹不掉的红色,那中年男人迅速地消失在门背后,强子继续上楼,在六楼停下,用力敲了敲606绿色的油漆剥落的门板。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门,与强子同租一屋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也是他同事。租屋是老式的小二房,两人一人一间,同事老带女朋友回来,强子有次自己开门进去撞见过一次,为了避免尴尬,他之后回来必定先敲门。
同事光着膀子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地拉开门,租屋很小,墙壁剥落家具简陋,强子走进去将啤酒与熟食丢在折叠桌上。
“吃了没?”
“吃过回来的,你怎么这么晚?”
“下班出去逛了一圈。”强子回答。
其实他是回家去了,在自家小区外徘徊了很久,看到家里的灯亮着,又咬着牙不愿踏进去。
这是一场战争,谁先低头谁就输了,他怎么能主动回家?那不就代表他向苏薇屈服了?
自那天放下字条离开家之后,已经过去两个多星期了,为了证明他的坚决与决不妥协,强子当天便与同事合租了房子,并且立刻搬了进来。
他在字条上写得很明白,现在他与苏薇的矛盾已经不仅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吵小闹了,她的所作所为是他父母无法容忍的,那也就是他无法容忍的。
娶老婆是为了什么?哪个男人娶老婆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相夫教子?可苏薇倒好,把男人能够做的事情都做了,又不肯做男人不能做的,连孩子都不生,现在还大刺刺地顶撞公婆,让他男人的颜面何在?
在他看来,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苏薇把公司关了,跟他回北京去,让生活回到过去的正轨上。这事儿已经变成一道单选题,她要待在上海就别要他,要他就跟他走!
他心里清楚苏薇对他是有感情的,否则她当年也不会放弃一切跟他到北京去结婚,在强子看来,之所以事情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大部分原因是他太放纵她了,这次只要他拿出男人的魅力来坚持到底,让她知道他是铁了心了,苏薇一定会做出让步,一定会来找他。
但是两个星期过去了,苏薇没有来,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成了失落,而这失落让他烦躁不安,强子开始恐慌,如果苏薇真的不来找他了怎么办?上海的黄梅天,这长满霉斑处处散发着异味的窄小租屋让他郁闷,他已经住惯了高档社区舒适房屋,而他现在所赚的钱又不可能让他维持那样的生活,现实的落差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就连同屋人的眼神都让他无法忍受。
“你看什么呢?”强子没好气地。
同事坐在电视前,吊儿郎当地回答:“看你呢,强子,听说你老婆是女老板,倍儿有钱,是不是?”
“关你什么事?”强子打开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
同事兴致起来了,凑过来也拿了罐啤酒打开,又问:“吵架了?她把你给赶出来的?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没回去求她?”
被揭穿的感觉让强子声音大起来,“求什么求?老子自己出来的,让我回求她?她求我我都不回去。”
同事嘿嘿笑了两声,“咱俩都是大老爷们,你还装什么啊?你现在就住这种房子,落翅凤凰不如鸡,她住得好吃得好进出开大车的,干吗来求你啊?这年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家里谁有钱就谁说了算。你在这儿摆着,小心她趁机把你给甩了找小白脸。”
强子暴怒,一把将同事手里的啤酒罐抢了回来,那罐子当场在他手里扭曲了,啤酒白沫溢出来,一地都是。他站起来大吼了一声:“滚!”
同事惊吓之后也愤怒了,站起来抹了抹身上的啤酒沫子,恨恨道:“神气什么啊?有本事你冲你老婆吼去。”说完,拍门就走了。留强子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手里还握着被捏得变形的啤酒罐子,气息粗重,额头青筋根根暴突。
钱多多在电话里听苏薇谈起强子,苏薇在办公室里讲话,不断有人来敲门,她在忙碌中见缝插针地讲着电话,语速很快。
“对,他还没有回来。”
“找他?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他要我关了公司和他回北京,你说这可能吗?”
钱多多不可思议地,“强子怎么这么幼稚?明知道你为了公司付出那么多,他还要你放弃,他也不想想,你要是真放弃了这一切你们该怎么办,回北京跟他父母住四合院吗?”
“对啊。”苏薇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幼稚!男人的心理年龄要比女人足足相差十岁,多多,我这些年都是在和一个小我十几岁的脑袋过日子呢!分居是他自己决定的,那就让他尝尝滋味吧,我这次绝对不会主支去找他。”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啊?”钱多多一声叹息。
苏薇敏感地追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许飞又出了什么问题?”
钱多多郁闷地把那天农家乐时自己所听到的对她说了,苏薇吃惊之余重复了一遍:“十六岁的女孩子?想让你吃醋?”
“对,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你和他吵起来了?”
“没有,我不觉得生气,我只觉得他很幼稚。”钱多多撑着额头,“苏薇你明白吗?我觉得许飞很幼稚!”
“明白,没人比我更明白了,当年刚工作的时候强子因为我没时间和他谈恋爱就装病,那时候我觉得他爱我,可二十多岁的时候谈恋爱和现在是不一样的,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只能让我不堪忍受!”
“我该怎么了?”钱多多苦恼地。
“我是个失败者,没资格教你怎么办,不过多多,婚姻需要的不止是爱情,我和强子够相爱了,现在也不过如此,你一定要想清楚让你们产生矛盾的根源是什么,在婚前就把它解决,否则它就是个炸弹,总有一天会爆炸。”
苏薇急着去开会,电话就这样结束了,沉重的感觉让钱多多疲惫地用手揉搓自己的脸。
“多多,有时间吗?”办公室门被推开,黎东走进来。钱多多一惊抬头道:“你怎么不敲门?”
“门没关啊。”
“你什么时候来的?”钱多多想到自己刚才的那通电话,很有些紧张。
“就刚才,你在干什么?这么紧张,钱总监不会是在偷偷打游戏吧?”黎东笑着看了一眼她的电脑,又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她桌上,“想跟你讨论一下这份计划书。”
钱多多接过文件夹,又看了一眼黎东,见他表情自然,该是没听到她刚才的电话,这才放下心来。
B&G的项目进展平衡,双方合作得非常愉快,尤其是UVL市场部的职员们,原来就与钱多我交好,电话一天许多个,都是笑着开关笑着结束的,沟通起来全无障碍。
但到了许飞与黎东那里,两人除了在启动仪式上见过一面以外,之后几乎就再没有交集。
他没有必要,以许飞现在的职位不需要跟进什么具体项目,黎东也一样,那里有合伙人整天为了具体事务奔前跑后的。
但就是这样,两人也意外地碰了一次头。
是在制作样品的实验工厂里,许飞与凯洛斯一起去的,黎东也恰巧在那里,两人就遇见了。
遇见了也只是点头打了声招呼,彼此还握了握手,脸上都带着笑容,聊了几句产品,再平常不过的样子。
黎东先离开,凯洛斯对许飞说了句:“Tony很有能力,他离开公司可惜了。”
许飞笑笑,回答:“是吗?”也没多说什么。
十几分钟后,许飞洗手间里又遇到黎东。实验工厂设在公司郊区的大楼里,建的时候请了国外新锐设计师操刀,厕所里铺满了黑白色的马赛克,基调颇有些科幻味道,许飞正在洗手,黎东走进来,看到他就立定了,开口叫了声:“Keny。”又没有下文,明显是在等他接话。
许飞继续洗手,洗完之后拉了张纸出来擦手,再将团与一团的擦手纸丢在金属圆筒中,全程静默,像是没看到黎东。
黎东笑了,耸肩道:“怎么了?对我有意思?连话都不想跟我说?许总经理刚才还挺客气的呢。”
许飞转过身来面对他,“刚才我们谈的是工作。”
“这么说,除了工作我们就没别的可谈的了?”
“你想和我谈什么?”
“我想和你谈的事儿还挺多的,比如说钱多多?”
许飞的脸就冷了下来。
黎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就生气了?”
“黎东,多多是我的未婚妻,我了解她,也相信她,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你也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你觉得自己了解她?许飞,没人比我更了解多多,她表面坚强,其实比谁都需要呵护,像她这样的砰一声女人需要的不是一个幼稚的弟弟。”
许飞被激怒了,黎东的挑衅令他热血上涌,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将黎东逼到了洗手池边上,黎东被迫向后退了一步,腰下方碰在坚硬的大理石边缘。
“闭嘴,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
“你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黎东盯着年轻男人的眼睛说话,“许飞,事业和感情是两回事,或许事业上你是挺成功的,可在我看来,你在感情上的路还长着呢,对于钱多多来说,你就是个只能谈谈恋爱的弟弟,根本不适合结婚。”
“多多是我的未婚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少在这里说废话。”
“是吗?那是谁托朋友找来十六岁的小女孩想让自己的未婚妻吃醋,想让她紧张自己的?你这种行为就跟幼儿园里的男孩差不多,这都不叫幼稚,那什么是幼稚?”
许飞愣住,黎东在两人长久的对视中直起身子,伸手推开许飞的肩膀,“对,多多告诉我的,你也可以自己去问她,让她告诉你她对此事的感受。”
黎东说完也不等许飞的回答,转身便出去了,许飞看着他离开,嘴唇抿得紧紧的,最后一拳砸在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上,砰的一声闷响。
3
这一个周末,许飞与钱多多去看最新的样板房。
售楼处小姐很热情,一路将他们迎进去,小区绿化不错,小桥流水,绿萌深深,春末夏初的时候,四处花开,售楼小姐很是骄傲地介绍:“这些大树都有十五年以上的树龄,从浙江整棵移栽过来的。”
钱多多喟叹一声:“这么多?那浙江的山岂不是都秃了。”
小姐头回高到这么煞风景的客人,当场愣住了,许飞略带苦笑地看了一眼钱多多,再将脸转向小姐,“样板房在这栋楼里?”
小姐这才回过神来,重新展露笑容,“对,两位这边请。”
公寓楼大堂装修现代,有白衣白裤的阿姨在旁边送上鞋套,小姐带他们走进电梯,“电梯是一梯一户的,上面可以挂户主的么人名牌……”
“挂户主名字?”钱多多问。
小姐笑容可掬地,“对啊,比如先生姓许,就可以挂上许宅。”
“我们还没结婚呢。”
小姐又愣了一下,并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许飞。
许飞忽略小姐的眼光,想了一想,拉住钱多多的手温言道:“多多,你要是不喜欢,挂钱宅也是可以的,我没意见。”
说得小姐都笑了,钱多多手被握住,男人掌心温暖,让她忽有些愧疚,又不好当着小姐的面道歉,只答了句:“我又不是那个意思。”说得嘴硬,声音却软了下来。
钱多多知道自己最近的心态有问题,许飞没有出现之前,她觉得要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是千难万难的,恋爱之后被未婚之前,她又觉得嫁给自己所爱的人是千难万难的,但现在她才发现,那些只是前奏曲,结婚之前的这段日子才熬人——或者更糟糕,如同依依与苏薇所经历的那样,结婚之后才是一切折磨的开始。
那些关于爱与不爱的患得患失、忐忑不安与对未来的恐惧相比算得了什么?妻子和女朋友是不一样的,男人眼中的妻子是用来相夫教子,照顾家庭的,男人眼中的妻子是他们的专属特物品,最好在她眼里他是这世上的唯一。
即使是许飞这样的男人,也想要她留在家里多过回到职场打拼,也会在目睹她与其他男人有所交流时露出不满的表情,甚至想要用极其幼稚的手段吸引她的注意力。
张成十六岁的堂妹或许可以笑笑便过去了,但苏玲呢?那天所看到的情景在钱多多心里埋下了一根刺,时不时冒出头来扎痛她。就算没有苏玲,也会有陈玲李玲。而他对她的信任,是不是也铺陈在那根叫黎东的隐蔽的刺上,扎痛他的心。
钱多多想到苏薇的话,婚姻需要不止是爱情,你一定要想清楚让你们产生矛盾的根源是什么,在婚前就把它解决,否则它就是个炸弹,总有一天会爆炸。
道理谁都知道,可如何解决这矛盾?鲆多多毫无头绪,这双直接导致了她在准备结婚的繁琐事务中丧失基本的耐心。
钱多多不是那种既然到了年龄总要结婚,那就有什么问题就将就算了的女人,她爱许飞,希望与他白头偕老,但钱多多三十了,不是十三岁,没有爱情战胜一切的盲目乐观主义思想,尤其是看过了依依苏薇这些已婚朋友的痛苦与挣扎之后,更令她对自己与许飞的未来忧心忡忡。
两人走进样板屋,小区交付的是带家具的装修房,省了业主的装修压力,对许飞与钱多多这样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的人来说确实方便,屋子宽敞明亮,主卧落地窗外就是大片的绿色,但钱多多心不在焉,许飞也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看过一圈之后就走了。
两人上了车,彼此都有一段时间的沉默。车子在第一个红灯前停下,许飞转过头来看坐在身边的钱多多,她却正侧头看着窗外,黑色的头发夹在耳后,刚才一番走动之下有些乱了,几根头发不服帖地落在脸颊上。
许飞伸出手去,却在将要碰到她头发的时候收了回来,再怎么忙碌或者迟钝的男人都会对自己在意的人敏感,钱多多的反常他早已感觉到,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做了一切他该做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红灯结束,车子起步,许飞开口:“多多,你觉得房子怎么样?”
钱多多迟疑了一下,“不错,不过再看看吧,也不着急。”
“我觉得不错,交通方便,环境也好,最主要的几个房间都够大,以后布置起来很方便。”
“是吗?”钱多多低头。
话说到这里就没了,其实许飞有很多话想问,想问她为什么一谈到这些就无话可说,又想问她为什么要与黎东谈起他们的私事,但这些话他终究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双目注视着前方,眉头越皱越紧。
钱多多心不在焉,钱多多烦躁不安,钱多多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她要继续工作,他说好;她要他相信她,他说好,但她仍旧不满意,如果他一直以来这样的爱与付出都没有给她带来信心,那她究竟想要什么?
车子在第二个红灯前停下,车厢里安静得像是一个封闭的真空世界,这个红灯漫长得没有止境,钱多多一直低着头,车厢里终于有了声音,是许飞的, 低低问了句。
“多多,你是不是不想结婚?”
钱多多猛抬头,两人对视,她看到他脸上难过到极点的表情,他则看到她震惊到空白的双眼。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钱多多才听到自己的回答,声音又干又哑。 “许飞,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我,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他沉默,许久以后才答:“好。”

Chapter 11 我把青春献给了谁

到最后,无论是一地鸡毛还是一地碎片,都让人想问,我把青春献给了谁?
1
傍晚时分,钱爸爸在楼下照惯例打了一套太极十八法,收势之后上楼,一路上还和下班回家的老邻居笑着聊了几句。
按道理说,上楼以后就是吃饭时间了,可这天他推开门却发现情况不对,桌上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中午吃剩下来的白馒头,冷水壶委委屈屈地立在桌子角落,一派食物不足的凄苦模样。
“怎么了?”钱爸爸放下木剑问老婆,又探头张望,“多多呢?”
“加班。”钱妈妈没好气地。
多年的夫妻了,钱爸爸立刻嗅到空气中不太妙的味道’再开口就多了分小心,“怎么了?又跟多多生气?好啦,女儿都快嫁人了,你就睁只眼闭只让她去吧。”
“别提嫁人! 一提她嫁人我就来气。”钱妈妈非但没被安抚,反而被点燃了导火线,一拍桌子开始滔滔不绝。
“你说她到底想不想结婚啊?刚辞职就吵着找工作,现在又当总监去了,成天加班人影子都见不着。拍个结婚照让我们俩白等半天,到最后还是黄了,人家摄影师多忙啊?到现在都没约着第二次。两个人都从早忙到晚,还有什么时间培养感情?”
爸爸开始安抚老婆:“孩子们不都是以事业为重吗?趁年轻多努力一点是好事,他们就要结婚了,以后天天在一起,急什么?”
“他们要是已经结了婚我就不担心了,可他们一天没领证办酒,我这心就吊着一天,现在小年轻的跟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分分合合太容易了,昨儿多多说是和小许看房子去了,晚饭都没吃就回来了,一声不吭进房关门,我叫她吃饭都不肯出来,肯定是吵架了。”
“真吵架啦?”爸爸也有些紧张起来。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吵架,今天早上我叫她起床的时候问她房子看得怎么样,你猜她回我一句什么?”
“说什么了?”
“她说这事儿不急,先缓一缓。”
“缓一缓?什么意思?”
“对啊,你说什么意思?看房子都要缓一缓,她这是根本不着急结婚了,难不成小两口要黄?不行!”话说到这里,钱妈妈突然站了起来,把身上的围裙一扯,风风火火地就往门口走。
“你干吗去?”钱爸爸跟不上状况了。
“这事儿不能拖,我得找多多谈谈。”
“你现在去找她谈什么啊?她加班呢,一会儿撞见她上司。” “撞见正好,我还想和她上司谈谈呢,咱多多就要结婚了,每天早出晚归的这是在干几个人的活儿啊?”钱家的女人一向都是行动派,钱妈妈说完便拉开门,气势汹汹地一骑绝尘奔出去了。
钱多多看到自己妈妈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眼前出现了幻觉,还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黎东就坐在她的对面,看到她的举动便愣了一下,又本能地回过身去看后方。
钱妈妈是在走向女儿公司的路上看到坐在餐厅靠窗位置的钱多多与黎东的。走进餐厅之前她已经在玻璃墙外站了一小会儿,一是确定那里头坐着的的确是自己的女儿,二是在看和她面对面相谈甚欢的男人究竟是谁。
她猜不出黎东是谁,但再怎么猜不出,她也知道这男人不是她女儿要嫁的对象。
钱妈妈脑中一个响雷炸开来,难不成女儿和许飞闹情绪的根源就 在这儿?—想到这儿她就再也站不住了,一推门就走了进去。
“妈,你怎么来了?”钱多多终于确定来人就是自己的妈妈,吃惊之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