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好是春节,王八一家又去了香港,我有点慌乱,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他给我打电话来,我还没来得及说正事,就听到那边有女孩的声音在问:“你是谁?”电话立马就被断了,过了很久,他才又打过来解释说:“刚才有人开玩笑。”
“你能回来吗?”我说,“我有要紧的事需要你。”
我很少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
他迟疑了一小下说:“不行啊,要在这边过年。我过完年立刻回去,你等着我。”
“如果你过完年回来,就见不着我了。”
“恐吓人什么的最没劲了。乖乖等着我,我给你带礼物回来。”他说完,挂了电话。
礼物?
他把我当什么?
后来,我在网上找了家小医院,然后一个人去医院把那个孩子拿掉了。那天是大年初五,到处都在放烟花,迎接财神的到来。我抱着那个孩子走在大街上,全身痛得无以复加。
再后来,我没有收到他的礼物,而是给他送了一个大礼。我把那个未成形的血肉模糊的孩子当成礼物,寄给了他。
所有背叛爱情的人,都不得好死。
我把事做得很绝,是因为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他分手,彻底,永远,不留任何余地地分手!只是我完全没想到,我有那么放不下。我还是会偷偷跑去他香港女友的人人网页面,看她最新的动态,看她没完没了地晒他们的幸福。我觉得自己真的傻得可以,那么轻松地把自己的爱人拱手送出,还觉得自己特牛逼特洒脱。
最后一次见到王八是在他家二楼的天台上。在这之前,我已经知道,他办了退学手续,他们家要移民去加拿大了。
那一次我们没有任何争吵,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是告别的仪式。我们在天台上喝了点酒,吃了很多东西。他一直看着我吃,不说话。
终于,他说:“过两天我就要走了,我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要乖一点,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我说:“移民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好的吧?”
他说:“你什么意思?”
“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就是看我傻,好骗,是吧?”
“我以前一直很喜欢你,但是现在不了,我觉得我们的确不合适。马小娇,你忘了我吧,我从此也会忘了你的。”
我讨厌他说这么狠的话,简直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过去那些感情,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坨屎,他只是急切地想要甩开而已。
我顺手拿起手边的啤酒瓶,砸破了他的头。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他没说话,也没还手。
我狠狠地抽他耳光,打到自己的手又红又肿,甚至失去知觉。
但他仍然是那样一副愿赌服输任我出手不反抗的模样。我知道他的意思,今天任我打完,我跟他的情缘就此了断,从此千万里,从此两分离。
这么一想,我再也无法控制我自己,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痛苦、怨恨和内心的绝望让我再也无法自制。他开始往后退,想要挣脱我,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他家二楼天台上的那个木头栏杆,会是坏的。
我们一起从二楼飞了下去,我趴在他身上,他的后脑勺正好磕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我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害怕,反倒觉得有一种异常的刺激。
好吧,好吧,王八,这下就算你走得再远,也再不能背叛我了。
王八没死,成了植物人。他是独子,他家人不依不饶,发誓要置我于死地。我被送进了少管所,如果不是他醒来,我想,我可能会被直接送进监狱,然后老死终生吧。但是为什么,我却宁愿他不要醒来呢?当律师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并不开心。那曾经是我最初最爱的人,我多么不愿意他在余生每一个清醒的日子里,都充满悔恨地回忆我。
我从不感谢命运,因为它从不给我想要的。
如同我早就不想活着,偏偏它还要让我继续这样的人生。
记得很小的时候,奶奶告诉我,天上一颗星守护一个人。我想,怪只怪守护我的那颗星,它太爱睡觉了,常常忽略掉照顾我,我的人生才会过得这样磕磕绊绊充满不安吧。
听说王八去加拿大以前,给我留了一封信。那封信一直放在我妈妈那里,我妈妈说她把它给烧了。
“这是你的劫数,”我妈说,“像当年我遇到你爸。过去了,就好了,你会好起来。”
这还是我妈上次来少管所看我的时候说的话。后来,她一直没能来看我,因为她住进了医院,她得了癌症。
我妈的病越来越严重,需要人照顾。我在姨妈家休息了半个多月后,回到了深圳。就在我回到深圳的第二天,我就见到了我差不多十年没见过的爸爸。他老得让我心酸,不过五十,可连走路都显得不太利索。见到我,他并不多话,也没有多问我的事,只是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老了你就知道,身体很重要。”
我家本不富裕,自从我出事后,请律师、托关系什么的,我妈的钱已经在我身上花了个精光。是他特意跑来缴了近十万元的手术费,我妈才没被医院赶出去。偏偏我妈还不领情,失控地将他赶出了病房。
他忘了他的包,我追出去还给他,看见他靠在医院外面的大树旁默默地抽烟。我走上前,忍不住问他:“她都跟你没关系了,你干吗还要帮她?”
他回答我说:“年轻时犯下的罪,老了是要赎回的。”
这句话像重拳一样打在我心里,击起无数的回响。
我这才发现,我那么像他。
只是我的罪,该如何才能真正地赎回?
印象
Impression
阿娇是我们今年夏令营的“隐身营员”。她实际的参营时间不到一天,很多营员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她。
她的报名表是她姨妈打电话到公司让工作人员帮忙填的。因为她姨妈口述的关于她的故事实在太让人揪心了,我们商议破格让她来参加今年的夏令营。
没想到她一来就摆了一张臭脸。刚放下行李拿到行程表,她就跟工作人员提出要单独住一间房。
工作人员委婉地表示了拒绝,却被她恐吓说:“我脾气不好,万一动手打了别人别怪我。”
工作人员回她说:“那你跟我住一间房好了。”
她没话好讲。一小时后,她拖了行李箱提出要退营,要求退费,还扬言如果我们不按她所说的做,她就发微博,披露我们夏令营骗钱。
我到的时候,几个工作人员正围着劝说她。我看了看她,她也不示弱地看着我,我问她:“为什么要退营?”
她说:“我觉得没意思。”
“你问过你姨妈的意见吗?”
“干吗要问?”她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退营可以,退费也可以。”我说,“但你得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你姨妈来把你接走为止。”
出乎意料的是,她很爽快地同意了我的条件。没办法,我只好派了一个编辑专门照顾她。
当天晚上工作人员告诉我,阿娇想找我谈谈。
知道她是个敏感的孩子,我没请她来我办公室,而是请她去了一家西餐厅,还给她点了她爱吃的西冷牛排。她则比我想象中表现得有礼貌得多,一直不停地说谢谢,并且体贴地问我:“搞这样的夏令营,你要贴不少钱吧?”
“还好。”我说,“主要是你们得高兴,不然我就白费劲了。”
“你别管我,”她说,“我这个人无所谓高兴不高兴了。”
“听你这口气,好像明天就要死了一样。”我说。
“我其实早就死了。”她说,“你现在在跟一个鬼吃饭,你怕不怕?”
“怕得要死。”我递给她两本书说,“别太把自己的故事当回事,读完这两本书,看看你会不会有点新的想法。”
那是我前两届夏令营女生的故事,一本叫《斗鱼》,一本叫《左半边翅膀》。
第二天清晨拿起手机,我就看到阿娇发来的短信,是凌晨四点发的,她说:“我想问你,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吗?”
我狡猾地回了她两个字:“呵呵。”
她回我:“哼!”
后来,工作人员告诉我,在组织大家去798艺术区玩的时候,阿娇一直远远地跟着,一开始大家还以为看错了,结果大部队下午转战后海的烟袋斜街时,大家和阿娇就这样“狭路相逢”了。工作人员上前邀请她加入大部队,她却摇摇头飞快地闪人了。
我交待工作人员别逼她,随她自己。
那天晚上,她给我发来一条又一条长长的短信讲自己的故事。她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不假装。”其实我知道她很想在我这里得到一些肯定,比如肯定她的消极,她的厌世,她的无所谓什么的,但是我只给她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希腊神话的俄狄浦斯王,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杀父,并与自己的母亲结婚生子。但当他知道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按照忒拜的法律处死自己,而是选择戳瞎自己的双眼,永生永世将自己流放。你知道为什么吗?”
过了很久,她回了我两个字:“我懂。”
“如果愿意,”我说,“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闭营仪式。”
那天的闭营仪式很成功,大家围坐一团,说说心里话,笑得一塌糊涂的同时也哭得一塌糊涂。可是一直到闭营仪式结束,我都没看到阿娇出现。坦白说,我是失望的。当然,她也没有拿走工作人员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等我们回到宾馆的时候,她已经被她姨妈接走了。退还给她的营费被装在信封里,留在前台,上面写着我们工作人员的名字。
据说我们的工作人员拿到那个信封的时候哭了。
夏令营结束没多久,我又收到她的短信。她说她回学校上课了,叫我别担心。我去看了她的微博,内容不多,有时候一周才更新一次,但是我看到其中一条是这样的——“我知道人生可能有很多东西是可以放下的,但有些事也是必须背负的。放弃比逃避更可耻。RXM,谢谢你。”
原来她真的懂了。
阿娇曾是一个渴望得到爱,但却不懂得如何爱的女孩。在垂死挣扎的感情里,用极端的方式伤害了自己和爱的人。感谢命运,给了她一条生路,也感谢聪明的她终于想通,不再选择放弃自己,而是愿意面对过去,也鼓足勇气承担过去。
亲爱的孩子,就让我们原谅那颗打了个盹的星星,原谅那个曾经伤痕累累的自己。当你终于决定勇敢前行,请相信我们将一路陪你走下去。
后来
Later 阿娇
我曾经希望我会死,我觉得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死亡。我想过很多种自杀的方式,每一种都令我心潮澎湃。
但是自从我妈生病以后,我发现自己错得彻底。
是的,现在的我非常非常害怕我妈会死。如果真的可以,我希望用我的一切换回我妈妈的健康。我甚至私下做了算术题,如果我能活七十岁,我要把剩下的生命和我妈平分,这样就能在接下来的二十六年里,每天都陪在她身边。
但是可恶的医生总是对我说:“不确定。”
我觉得命运在用另一种残酷的方式惩罚我,惩罚我的暴躁,惩罚我的自私,它要抢走所有我深爱的一切。而这些深爱,总在要失去的时候才被发觉,无一例外。
夏令营“打酱油”回来以后,我选择了跟爸爸生活在一起。我学会了煲汤,每天放学后坐公交车给妈妈送过去,看她喝完最后一口,再心满意足地踏着星光回家。
我现在上的是职业学校,学会计专业。上课这件事从很不习惯到慢慢习惯,和同学有一些交往,不多。没有人过问我的过去,只是我还没有学会完全地放开自己。微笑的时候不算多,但伤痛也慢慢变得淡漠和平息。
课余我开了一家淘宝小店,自己当模特儿赚点小钱存起来,留作急用。给我拍图片的是我们学校一个喜欢摄影的男生,算我哥们儿吧,我很喜欢我们目前这种关系,没有负担,便不用逃离。
有人在店里留言说:“店主,你好像汤唯。”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有点难受,但很快也就过去了。
偶尔,我会想起去年北京的夏天,风和阳光一样猛烈,想起那个让我第一次面对自己的软弱和无知、教我重新出发的女人,我好像一直欠她一声面对面的谢谢。
春节的时候,我收到她寄给我的新书——《那些女生该懂的事》,里面附着一张纸条:姑娘,要幸福。
翻开后记:“没关系,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这句话轻易戳中我的泪点,让我差点站不稳脚跟。但我还是努力将嘴角上扬,我想那应该是她喜欢的样子。
至于那个人,我又一次成功地忘记了他的名字。我不想再去回忆那些错误,只是我终于接纳了这样的一个事实——他还活着。
真好,活着。
我曾经的男孩,请不要恨我,你要相信的是——当我遇见你,我还只是一个孩子,任性、无知、不可理喻。可是在爱着你的每一天,我都是那样真心真意,直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Sorry,还是让我们彼此忘记,忘得干净彻底。在这灯火阑珊的夜里,就让尘归尘,土归土,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
而我们,都要比从前更努力更认真地活着。
爱的发声练习
故事
【女生档案】
姓名 筱晓
城市 武汉
年龄 16
星座 水瓶座
关键词 爱 寻找
谁人亦试过心酸,酸到发觉良辰都苦短。
Story
我妈妈是个人间极品。
在“极品”这个词语还没有走红之前,我习惯称她为“神经病”。
一个星期有七天,她用三天来怀疑我爸在外面有女人,三天来管我,然后用剩下的一天来折磨自己。比如,不吃不喝,或者穿着睡衣坐在冰凉的阳台上发几小时的呆。
不管我妈怎么样,我爸都很少管她,吃完饭就回房间看电视。他们两人在外人面前都客客气气,相敬如宾,但在家里常常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一个词,觉得用来形容他们的关系最合适不过,那就是——冷暴力。
生活在这个冷冰冰的家,我内心一直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我希望他们能离婚。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俩非得这么别扭地生活在一起,而我,他们爱情的结晶,注定是一个牺牲品。
孤独寂寞的时候,我最好的朋友是音乐。
从八岁起,我就开始学习钢琴。在学琴这件事上,我确实挺有天赋,别人一首曲子要练两星期,我只要花三天。
这样说来,我好像还挺喜欢弹琴的。不过,即便是不喜欢,我也不会反对。因为我知道,这是他们对我的安排。
可能是从小没有安全感的原因,我热衷于在父母面前扮演一个乖乖女的角色,好让自己显得纯真乖巧,一切如他们所愿。这怨不得我,我纯粹是被逼的。在这个家里,谁都是演员,而我显然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我的同桌圆圆是个跟我完全不同的女生,她新潮、时尚、叛逆,她是我们全年级第一个敢穿高跟鞋上学的女生。关于她最经典的段子是,体育课百米短跑测试,她老过不了关,后来她一生气,索性穿高跟鞋跑,结果一次就过!
听说她在外面路子很野,没有搞不定的事。我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上课的时候,她喜欢偷偷发短信,有时候会忍不住笑出来。有一次差点被老师发现,她顺手就将手机扔到了我的课桌抽屉里。
我当然不会告密,我不是这样的人。
那天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在操场上做预备操时她忽然拍了拍我的肩,对我说:“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感不感兴趣?”
我下意识地摇头。
“等会儿我假装生病,你跟老师请假送我回家好不好?你是好学生,他绝对不会怀疑你。我有急事,必须得出去,帮帮我。”她双手合十,抿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犹豫了几秒,实在经不住她的恳求,只好硬着头皮说好。
果然,面对我这个“好学生”,老师没有丝毫怀疑地给我们签了假条。
走出学校,圆圆问我:“你现在去哪里?”
“回家啊。”我说。
“你妈问你为什么这么早回家,你怎么回答她?”
我很少撒谎,一时还真是答不出。
圆圆说:“看你这么好心,谢你一下。你不是喜欢唱歌吗,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的主唱唱得超好!”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点了头。
圆圆带我去了一家新开的Pub。那以后,我开始相信“一念之差”这个词。我总是想,如果那天我没有跟她走,也许我就不会成为现在的我。
那是我第一次去这种地方,很拘束。而圆圆却如鱼得水,拉着我像鱼一样钻进人群里。酒吧的中央有乐队在表演,我费劲地挤到前面,第一眼就看见了席城。
不用怀疑,席城是那种走到哪里都吸引一大票目光的人。他是乐队的主唱,染了一头帅气的银发,长得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我从看他第一眼起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特别是当他站在舞台上激情四射地歌唱时,我感觉他就像国王一样掌控着整个舞台以及台下的观众。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乐队现场演出,真带劲!
让我惊喜的是,圆圆竟然认识他!表演结束后,圆圆把我拉过去和他们一起喝酒。其实我不会喝酒,但是为了近距离和席城接触,我还是去了。和我们同桌的还有一个男的,他总有意无意地灌我酒,还硬拉着我玩骰子,我一直输,只好不停地喝酒,脑子已经开始犯晕。
坐在旁边抽烟的席城忽然开口说:“小妹妹少喝点。”
说完,他一把夺过我的酒杯,仰头将我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对那男的说道:“今天就这样,别玩过了。”
中途我去洗手间,出来时看到席城靠着吧台抽烟,我鼓足勇气,走上前向他道谢。
“没什么,”他说,“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我紧张极了,席城那张帅气逼人的脸近在咫尺,我想说点话掩饰自己的窘态,谁知一开口就问了个巨傻的问题:“你也认识圆圆?”
他回答说:“她是我干妹妹。”
在我们学校有句戏言,“认兄认妹,认成一对。”原来他们俩关系不一般,难怪圆圆假装生病也要来这里找他。
“你多大了?”他继续问。
“十六。”
我想了想,补充道:“再过三天就十六岁了。”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进酒杯里,站起来说:“那你别走,一会儿我送你首歌,当生日礼物吧。”
重回舞台的席城唱了首安静的英文歌,那首歌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绿日乐队的《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一束灯光笼罩着他,他的脸在光与影的交织下显得更加英俊,台下的人听得如痴如醉。
不过只有我知道,那首歌,是属于我的。
那天回家,我躲在被窝里,带着耳机一遍又一遍地听这首《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回想着席城唱歌时深情款款的模样,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蘸了蜜的羽毛轻轻拂过,又甜又痒。
这就是初恋的感觉吧,什么都没开始,却早在心里和他经历了万水千山。
从那之后,我一有时间就偷偷跑到酒吧去看席城表演。有时候是他请我喝酒,有时候是我请他,渐渐地,我们也熟了,我知道他是附近一所大专学校的学生,兼职在酒吧驻唱。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雄心豹子胆去接近这么一个“危险分子”,要是被我妈知道,她一定气得七窍生烟。这只能是我的秘密。
回想起来,我们认识不到半个月,席城就提出跟我交往。
“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他说。
我吓得手足无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简直不真实。
“可是圆圆怎么办?”我慌乱地说。
“什么怎么办?她只是我妹妹。”
“她喜欢你。”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虽然圆圆没有向席城表白,但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
“但我只喜欢你。”席城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全世界的光突然熄灭了,又瞬间都亮了起来,我整个人都罩在光环里,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将我的理智淹没。
我问他:“要是我们在一起了,你还会唱歌给我听吗?”
“你想听什么我唱什么!”他说。
“那你,会不会有时间陪我说话?”
他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还是认真地回答我说:“你想说多久咱们说多久。”
“可是他们说,两个人爱久了,就会变朋友,再久一点,就会连朋友都不是,只是一个伴儿。会这样吗?”
“都是哪里听来的傻话!”他捏捏我的脸。
我和席城在一起的消息很快传到圆圆耳朵里,她二话没说,当着全班人的面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咆哮道:“贱货!枉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抢我的男人!”
她骂得铿锵有力,但我并不会放在心上。她的长相跟我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席城会喜欢她才怪。
我以为她出气后会放过我,可我想得太简单了,圆圆开始变本加厉,用尽一切办法羞辱我。
我登录自己的QQ,发现空间里面竟然多了二百多条留言,打开一看,全是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她还在我们学校的贴吧里把我的照片附上名字到处上传,还发动其他同学整我——偷我的东西,撕烂我的作业,弄坏我的椅子,甚至趁我去厕所时用拖把抵住门不准我出来。
我躲在厕所里,外面传来圆圆不屑的声音:“敢跟我抢男人,你配吗?你连跟我玩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叫资格?我不屑地想,拿点能跟我竞争的东西出来说事呀!
不过,恋爱始终是一件伤神的事,我在上面花的心思太多,成绩也直线下降,期中考试名次下滑了二十多名,我妈拿着成绩单对我大声吼:“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妈妈这么爱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养你有什么用,简直是个废物!”
我觉得压抑极了,在学校要忍气吞声,在家也要忍气吞声,我满肚子的委屈能向谁说?我哭着说:“妈,我压力好大。”
“压力?又不让你挣钱养家,你能有什么压力?你们钢琴老师也说你最近明显退步,我告诉你,要是这次九级没考过,扣你半年零花钱。”
她留下这句话摔门而出,我坐在地板上哭得绝望。我的妈妈从来都只关注我的成绩,除此之外,她什么都看不到,她不会在意我的喜怒哀乐,虽然她整天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我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她的爱。
现在全世界只剩下席城在乎我,也只有在他那里,我才能体会被爱的滋味。
七夕情人节那天,酒吧里气氛特别High,席城唱到高潮处,突然把我拉上台,当着台下一百多个人的面搂着我的腰对我深情一吻。舞台下炸开了锅,我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与他两人。
那天我们玩到很晚,散场时他在我耳边说:“今晚别回去了。”
不由我拒绝,他已经对出租车司机报了他家地址。我们很快到了他家,我紧张得无法呼吸,我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脑子里面一片混沌。等我回过神来时,席城已经开始解我衣服的扣子,他冰凉的手指让我浑身打了个冷颤,我一瞬间清醒过来。
“不行!”
我推开他,手忙脚乱地扣好扣子。
“有什么不行,你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