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CHAPTER 5 谎言(4)
“你打算瞒他到何时?”她单刀直入地问我。
“什么?”我心虚地答。
“你就要出国了,不是吗?而且是全家移民。”她说,“可你骗他你考上了南艺。”
她竟然调查我!
“你能给他什么呢?”陈果问我,“一个甜蜜的谎言和一次注定的伤害,难道这就是米砂小姐的爱情观?”
“不。”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只是提醒你。”陈果像说绕口令一样,“放心吧,这些日子我不会骚扰到你们。但我要告诉你,该我的,总归是我的,不该你的,总归不是你的。我只恳求你不要把事情弄得无可收场,这对谁都不好。”
说完这些话,她走了。
我有些虚弱地站在初秋傍晚的风里,身体里的细胞,好象忽然如同灰尘一般溃散开来。我思考着她所说的一切。过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我又被她打击了!怎么好象每一次,赢的都是她?
我恨她,我真的恨她。是谁给了她这张嘴,是谁给了她这个权利,让我每一次都输得那么彻底,输得那么无话可说?
不,我暗下决心,说什么也要改变这个现状。
本来这是一个浪漫无比的黄昏,可是,因为那个那个咄咄逼人的讨厌的人的出现,它变成了一个不得不沮丧的黄昏。下了公车,我埋着头走得飞快,快到小区大门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嗨,小朋友。”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到一个女人,她正闲闲地背靠着一棵银杏,头发歪歪地绑在头顶,一件镶金边的淡花旗袍,唇膏却是一抹艳丽得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石榴红,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我一时没认出她来,于是我继续往前走。
“你的鞋带散了!”她在我身后喊,我猛停下来低头看我的脚,哪有什么鞋带,我穿的明明是一双CROCS的凉鞋。
她笑得惊天动地,然后说:“据说智商高的人才不会因这句话而停步,我的小米砂,看来你智商一般嘛。”
谁?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第54节:CHAPTER 5 谎言(5)
我转头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她——左左。这个该死的百变妖女,她今天的造型和前两次我见她,都有着天壤之别!我哪里能一眼认得出来!
“你在这里干吗?”我问她。
“等人。”她说。
“守株待兔?”我没好气地说,“还是又被他从我家里赶出来了?”
“哈哈,”她笑起来,离开那棵快被她倚倒的树,站在我身边,高跟鞋令她身高占据优势,一下子叫我变为被动,“他今晚的饭局应该也快散了。所以,就算他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等他回家时,我总能看到他车子一眼。”
我惊讶地差点大叫:“你在这里傻等,就为了看他的车子一眼?”
“不可以吗?”她反问我。
可以。当然。
我只是在心里有些压不下去的小震憾。关于女人的爱情,和左左小姐比起来,看来我懂得的不过是皮毛。我忽然想,如果那个叫陈果的女生遇到她这样强的对手,想必一定会输得片甲不留吧。
“话说那天你到我那里来后又去哪里了,把你爹急得,以为我把你咋了,差点要我小命。”左左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对不起。”我真心地跟她道歉。
“哈哈。”她笑,赞叹说,“米家的千金就是有修养。不过那晚的事,要跟你说抱歉,我和我的朋友,都多喝了点。”
“没事,再见。”我找不出别的话回答,匆匆和她告别。她伸出手,使出她的招牌动作,捏捏我的脸说:“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演出么?保证你会喜欢。”
“不用了。”我说。
她若有所思地问:“你晚上出门,你爹会担心是吗?”
我点点头。
“真好。”她说,“我从六岁起,就没有爹为我担心过了。”说完这句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给我说,“很好看的话剧,这两天都在演,有空去看看吧。本来想请他去看的,但还是不要碰这个钉子了。所以,送你也一样。你把票扔掉也不要拒绝我哦,不然真的太伤自尊了。”
第55节:CHAPTER 5 谎言(6)
说完,她哈哈笑着跟我挥手再见。
我很想问她是不是还要在这里继续等,打算等多久,更无从猜测过去有多少的日子,她就靠着那颗树在这里看它的车子扬长而过。那一刻我真怀疑这颗树长得这么歪就完全是因为她靠着的原因。我跟她告别,拿着那两张票走了很久后,下意识地转过身,仿佛还能远远的看到她倚着那棵树的背影,渐渐模糊在将要笼罩的夜色里。
米诺凡那天在九点才到家,不知有没有在路口和左左相遇,总之看上去他和以往无任何不同。被一个女人追了十几年,生活居然还是风平浪静,我有时不得不怀疑他的生活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吃过了?”我迎上去,替他拿拖鞋。
“吃过了,你们呢?”他穿上我递过去的拖鞋。
“米砾游泳去了,我吃过了。”我回答。
他走进客厅,一直走到楼梯口,一边走一边说:“忙完这段就好了,我就正式退休了…”
“爸爸,我想跟您谈谈。”我一直尾随他来到书房,他这才转回头,看了我好几秒,才说:“好,那我们就坐下谈。”
“不了。”我说,“我还是站着吧。”
“你想说什么?”他问。
“我不想出国了。”我说出了这几个月反反复复萦绕在我心头的那句话,同时,做好了承受一切暴风雨的准备。
可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刚坐定,拿起一份报纸准备看下去的米诺凡,居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手指一动,报纸翻过一页,轻松地吐出三个字:“说下去。”
既然叫我说,我就说下去。
我吸了一口气。在我说出第一个完整的句子之后,我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说出了我最想说的话:“我不想出国,是因为我发现我离不开他。对不起,我答应您出国,现在却出尔反尔。我承认,那时我并没有想清楚,我就匆匆忙忙默认了——虽然当时我并没有满口答应出国,这么久以来,在所有人都默认了移民这件事之后,我就更加无法说出口。但是想了这么多天,离开这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始终觉得不能再拖下去。我必须,也只能告诉你,我不能跟你和米砾一起走。不管你有多么生气,多么不理解,不管你认为我幼稚也好自私也好无知也好,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之所以坚定地这样说,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仅此而已。”
第56节:CHAPTER 5 谎言(7)
很长的句子,语言混乱。
上帝保佑,他听明白了我的的意思。
然后,当然,接下来的事——就是等他发火。
出乎我意料的,米诺凡并没有站起来夺门而去,也没有立即指着我的鼻子叫我闭嘴,更没有失望地甩掉手中的报纸,冷冷地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他只是放下报纸,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用平静的声音说:“哦,是这样。”
他叹息了一声,看着我的眼睛,眼神平静。让我明白,这一切原不是他伪装或克制:“米砂,你要知道,移民,确实是一件大事。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当然可以。但是,你要确定这到底是一个决定,还是终究只是一个念头,我想,你需要更长的时间。”
本来“决定”二字就要冲口而出了,但我的想法还是立刻被他看穿,他对我摆摆手,说:“不,你不要急于给我答案。这一切,等你真的想清楚了再说。到那时,如果你真的做了决定,即使是出国前最后一天你不想走了,爸爸也会答应你。如何?”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忽然鼻子一酸。他是不是就这样老了?我无法忘记童年时,有一次,他走到快要哭得晕倒的我面前,粗鲁地撸去我满脸的鼻涕眼泪,将我夹在腋下扔进我的小床里,帮我盖好被子离开。那时我是那样害怕他的孔武有力,在他高大的身躯面前,连抽泣都不敢用力,转眼间,他的小女儿却变成了一个这样处处违抗他、在他面前口若悬河只顾自己的感受的人。他会不会比我更加心酸?
也许是看出我的犹疑,他伸出手,在我头顶上摸了一下,对我笑着说:“他快出院了吧,身体如何?”
“下周。”我说。
“他知道你要出国的事么?”
我摇头。
米诺凡笑了,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了,也许他会反对你这么做?”
“不。”我下意识地答。
“这只是你内心美好的愿望而已。要知道,男生的自尊,有时候比什么都要重要。”
第57节:CHAPTER 5 谎言(8)
“这跟自尊有关吗?”我虚弱地问。
“至少你的欺骗,一定会伤他的自尊。”米诺凡说完,看了我一眼,重新回到沙发前,重新坐下,重新把报纸拿起来,挡住他的脸,在报纸后面对我说,“以后记住,跟人谈事前,最好做好充分的准备。都快念大学了,一急起来说话还是那么语无伦次。”
我羞愧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我收拾衣服的时候看到左左送我的两张票,话剧的名字很有意思,居然叫《我爱龟琳皋》,时间是三天后。我忽然有种冲动,想把其中的一张还给左左,再把另一张票送去给米诺凡,我分析不出来我为什么想这么做的心理,最终还是乖乖地把它塞回了包里面。
那天直到很晚了,我才给路理发过短信去:“睡了吗?”
我不敢确定他有没有关机,会不会回,也不敢确定会不会被陈果发现。我真是恨死了我自己的懦弱,陈果有什么好怕?现在既然我已经对米诺凡坦白,我就再也不会害怕她什么。她能给路理的,我也一样能够给。谁说不是呢?
我正在胡思乱想,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他!
“没,正想你。”
想?我忍不住想入非非:是想念?还是仅仅是想到?或者,只是在回想白天的点滴?
我多想假装天真不知羞耻地继续问下去,问个究竟,问个明白。但在心里泼了自己一百零八遍冷水之后,我才把自己突突跳动的心脏稍许往心房里塞进去一些。我绞尽脑汁,才想起这样一句干巴巴、毫无情调又无比矫情的话发过去说:“哦,那么,真好。”
谢天谢地,他说:“晚安,贪心的米砂。”我真怕他继续用这些只言片语的甜蜜发难我,我一定会招架不住地晕过去。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失眠。
而我心里最想的人,居然是醒醒。
要是她能在我身边,我一定毫不吝啬地将我的幸福分享给她。看到这条短信,不知她是不是也会替我,默默流下幸福的泪水呢?我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深深的寂寞。自从醒醒走后,我再没有任何可以说说心底话的同性朋友,只是不知此刻的她,是不是处境和我一样辗转难眠。但无论如何,她一定比我好很多,至少,她有那命中注定的沙漏陪伴枕边,每当抚摸它,一定就像又和我们回到了一起。而我所拥有的,不过是一只装载着小小甜蜜的小手机,伴我到天明。
第58节:CHAPTER6 纠结(1)
CHAPTER6 纠结
我在家里宅了三天。
这三天,我谎称去学校报道,没有去医院看路理,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是短信。我刻意制造出的距离,只是想要让我自己明白,我到底能不能离开他。最难挨的时光往往在傍晚,最后一丝天光收敛之时,他的笑,他走路的样子,他呼吸的姿态就好象从潘朵拉的魔盒里跑出来的魔鬼,不停在我眼前萦绕…这个时候,我也往往会像受到了邪恶的引诱,情不自禁地想像着陈果会不会正在给他削苹果吃,会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他和她也会说着那些恋人之间才会的有暧昧语言。我被自己折磨得不轻,于是就不停地弹琴,直到米砾冲过来,把我的手指按住说:“米砂,如果你没疯,我也要疯了。”
“对不起。”我这才反应过来,“吵到你了?”
“当然。”他说,“一支曲子你弹了十遍了。”
我从琴凳上站起来,跑上楼,进了我的房间,拿出我的手机,上面已经有他的三条短信,一条是:“你在干嘛呢?我想你了。”还有一条是:“明天就出院了,要是你回不来,我去你学校看你,好吗?”最后一条是:“我怎么觉得自己也变得小心眼了,呵呵。”
我捏着手机,直到把它捏得发烫,也不知道应该回一个什么才好。一向光明磊落的米砂最讨厌谎言。我不得不承认,米诺凡说得对,我的欺骗一定会伤他的自尊,也让我在这份爱情里不得不占了下风。如果我注定不能给他未来,那么我的爱到底算不算是真爱呢?
一向就不是爱情专家的我当然无法回答我自己。
下午六点,我背上我的包从家里出发,经过小区门口那棵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停了一下脚步。那里没有左左,只有绿得可以滴下油一般晃人眼的树叶。我上了熟悉的103路,在医院大门口下了车,我走进住院大楼,上了电梯,按了11楼的键,然后终于到了那间熟悉的病房。
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景。他只是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床边,在看一本书。他没有穿病号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白色的T。看上去是那么的舒服,自然。
第59节:CHAPTER6 纠结(2)
他的确和很多的男生都不一样。
我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看到我,惊喜地放下手中的书,要下床来迎我。我快步上前,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说:“你终于来了。”
他用了“终于”这个词。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是。”
他探询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觉得我们好久不见。怎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真恨自己没用,总是这样,让他一览无余地看到我的内心。我别开头,他伸手把我的头掰回去,让我继续面对他的眼睛,然后他说:“告诉我好吗,米砂,我想我有权知道。”
我靠到他胸前,又可耻地掉泪了。
我不能确认陈果到底有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他,或许我应该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可是我又害怕结局像米诺凡所说的那样,到最后,我只落得个两手空空。
“是你爸爸反对了吗?”他说,“其实,我有信心慢慢地让他接受我的,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担心。”
“不是的。”我说。
“那是什么?”
“我不想跟你分开,哪怕是一天,一小时,一秒。”我抱他紧紧的。
他居然哈哈大笑。笑完后他又忽然轻轻拿开我紧紧贴在他身上的两条胳膊说:“你弄脏了我的衣服,我可是刚刚才换上的呢。”
我抱歉地低头,在我的包里寻找纸巾,手忙脚乱地带出了左左给我的那两张票,路理把它捡到手里问我说:“你从哪里弄来的?”
“一个朋友给的。”我说。
他把票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一下,惊喜地问我:“今晚?”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捏着两张票,很高兴地问我说:“这是部相当不错的话剧,我一直都弄不到票。你是专程来请我去看的么?”
我“不”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从床上跳下来,利落地穿好鞋,拉着我的手一面往前走一面责备地说:“你呀,也不早点讲,希望不要迟到才好。”
“喂。”我拉他站定,“你还没出院呢!”
第60节:CHAPTER6 纠结(3)
“难道谁规定住院病人不许进剧场看戏么?”他说,“快走吧,马上就要开场了。”
“不许去。”我说。
“为啥?”他不明白。
“我可不希望再出啥事。”我嘟囔着说。
我话音刚落,他的脸色迅速地沉了下去。他放开了我,独自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我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脸贴到他的背上。他有些抗拒,但最终没有推开我,只是用很低的声音沮丧地说:“原来我是这么没用。”
我到底还是伤了他的自尊。
迟疑了一会儿,我走到他前面,从他手里抽出那两张票,坚决地对他说:“我们走!”他有点不相信地看着我,我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说:“你一定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蠢到再让你和我练长跑。”
“米砂…”他想说什么,被我捂住了嘴。
“不许说让我不开心的话。”我说,“现在,我们出发。”
走出医院,发现天色已经暗了。外面的空气很新鲜,路理贪婪地呼吸了一口,对我说:“希望明天走出这里,就不会再回来了。”
“一定可以的。”我说,“出院后我陪你锻炼好啦。”
“可惜你得上学。”他说,“不过周末也好,你不回来,我就去南京看你。”
真是的,他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们上了出租车。我让司机把空调关掉,车窗摇开。我和路理就像两只迎着风饱涨的塑料袋,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坐在后座。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有一个瞬间我特别想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又忍不住觉得自己肉麻,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好久才回过神来。多年前的一个寒假,他送我回家,好象也是这样的一个场景,清晰得仿佛我仍然记得他那天穿的衣服颜色。只是物是人非,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只恨那时候单纯的自己,是多么不懂得珍惜幸福,享受初爱的纯洁和美好。
《我爱龟琳皋》原来是部音乐剧。它讲述的是一个外号叫龟琳皋的普通女孩在都市里寻找自己的爱情,不停受伤却又从不放弃的故事。整个剧笑点不断,却丝毫不俗气。演员不错,台词也很好,音乐就更不用讲了,特别是幕与幕之间衔接的不同风格的小段舞曲,听起来别有生趣。路理一直专注地看着,他仍然对戏剧这样着迷,以至于他着迷时的眼睛都显得特别亮。好几次看到精彩的地方,我转过头去想与他一同讨论,他也正好转过头来看我。就这样,整部剧看下来,我们几乎用眼神交流了无数次,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格外高兴,说不出为什么。看来还真得谢谢左左,要不是她,我们不会有这样特别的一个夜晚。然而,直到最后全体主创谢幕的时候,我才惊讶地发现,左左竟然是整个剧的音乐总监!
第61节:CHAPTER6 纠结(4)
她站在台上,和演员们一同谢幕,竟然一反常态地素面朝天,只穿了一件简单式样的连衣裙,头发梳成最最老土的马尾。我惊讶极了,禁不住叫出她的名字。
路理问我:“你认识她?”
我点点头。
“她在圈内很有名。”路理说,“我以前拍个短片,朋友介绍她做音乐,结果她开出天价,只好作罢。”
这个世界真是小。而且,缘分往往有神来之笔。
走出剧院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我们出来得晚,人群已经散去。路理又不知不觉拉着我的手,我们从黑漆漆的出口走廊走出来,周围非常安静。他小声地对我说:“我们可不可以散一会步才回医院呢?”
他很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好象我是掌管他一切的主人。我就故意把脸板起来说:“不行,得马上坐车回去,不然他们该着急了。”
“我给我妈发过短信了。”路理说,“应该不会。”
“那也不行。”我说。
“不行也得行。”他拉着我离开出租车站台,“小丫头们就是这样,越宠越不像话。”听他的口气,好象自己在这方面多有经验似的。我心里酸酸的幸福像一瓶不小心碰倒的柠檬水,玻璃和着水一起碎了。跟着他往前走,其实在我心里,何尝不想享受这种两个人的浪漫时光呢,我要的,只是一个台阶罢了。
而他总是这样,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能如此懂得我心的人,我这一辈子又能遇到多少个呢?我已经下定决心,准备跟他敞开心扉,可是就在我打算告诉他我的秘密的时候,却有人在后面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大声喊我的名字:“米砂!”
我转头,看到左左。她很高兴地看看我,再看看路理,然后对我说:“谢谢。”
我一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她很快补充道:“谢谢你来看戏,还带上这么一个帅哥捧场。”
“音乐很棒。”路理夸她。
“谢谢。”她笑得夸张。
陈果就在这时候从旁边杀了出来,她拦住了他,并没有说话。
第62节:CHAPTER6 纠结(5)
“噢?”路理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
“又是你的主意,是吗?”陈果对着我,铁青着一张脸,“把他从医院带出来,他明天就要出院了,你是不是希望再出点什么事才开心?”
“不关米砂的事。”路理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们回去。”陈果过来拉他,“你妈妈在医院等你,她很着急。”
只见路理轻轻地推开了陈果,然后说:“你先回去吧,我和米砂走一走,我自己会回去的,你放心。”
“绝不。”陈果坚持着,“我才不会像有人一样蠢,同样的错误犯一次还不够。”
“什么情况?”左左在我耳边轻笑着问,“难道你抢了别人的男朋友?”
我涨红了脸说不出一个字。让左左看到这一切,我觉得丢脸丢到太平洋。
陈果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昏暗的路灯下她的脸色变成铜锈色:“我见过不要脸的女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请你收回你的话。”路理很严肃地对陈果说,“并且道歉。”
“休想!”陈果竟然用力推了我一把,她的力气真是大,我接连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才停下。
“我们走。”路理走过来,把手放到我肩上,搂住我说。
但任他再用力,我也挪不开步子。我看着陈果,死死地看着。我忽然一点儿也不怕她了,虽然我的秘密掌握在她手里,可如果不是路理死死地按住,我也许已经走到她身边,狠狠地在她脸上抓出两道血印来。我完全可以抛弃我所有的尊严和骄矜,张牙舞爪不顾一切地和她拼命。
她也一样恨我。否则这似曾相识地眼神不会令我想到另一个人——蒋蓝。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她戳穿我,痛斥我,然而,她却什么也没做,转身大义凛然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