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院就和莞尔爸爸去找新房子,到时候你就住到我们家里来。”妈妈说,“这么小孩子,一个人住怎么行?”
“没什么的,习惯了。”他说。
“这么小的孩子…”妈妈拉着他的手,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我们母女俩真是有一拼!
“见面是高兴的事情啊。”在护士小姐的白眼下,还是爸爸够理智,“我看啊,你先把病养好,其他的再说也不迟。”
“就是。”我也帮腔,“我妈干什么都心急。”
我妈指着我和我爸生气地对天宇说:“他们俩在家总是统一战线跟我对着干。以后,你要帮着我。”
他不说话,只是嘿嘿地傻笑。
那天一直到护士赶我们走我们才离开。到了公车站台,看看时间,应该还可以赶上最后一班公车。秋夜凉如水,我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不用你送的。”
他不答话。车子来了,却先我一步上车。
末班车空空荡荡,我们各坐一边,看窗外流动的风景,还是不说话。
下了车后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就这样到了我家楼下,我又说道:“不用送了。你快回去吧。”
“我答应过你爸爸送你到家。”他说,“快,上楼!别罗里罗索的!”
怕他的怪脾气又上来,我低着头蹭蹭蹭地往楼上冲,冲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自己的肚子很响地叫了一声,这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吃晚饭,他应该也没有吃吧。
我掏出钥匙开了门,见我开了灯,他在我身后对我说:“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自己把门锁锁好。”
“等等。”我说。
“怎么?”他回头。
“我…”我有些结巴地说,“我,我点怕。”
他挠挠后脑勺。
“进来啊。”我说。
看他有些迟疑,我便学他下午的口气:“怕什么?是你自己要送我回来的!”
他笑,终于跨进我的家门,一边跨一边说:“娇小姐没自己一个人在家呆过吧,阁楼里的小老鼠估计就够你受的!”
我招呼他坐下,拉开冰箱,谢天谢地,有菜。电饭锅插着,看样子外婆来过了。我把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给他乘了一大碗饭递到他面前说:“吃点吧,我可是饿坏了。”
他估计也饿坏了,没扭捏就拿起了筷子。
两个人吃饭不说话挺闷的,我只好没话找话:“这么多年不见,我爸妈是不是都老了许多?”
“还好。”他说,“其实我那天就看到了他们了,不过他们没有看到我。”
“哪天?”我很有些吃惊。
他不答,埋头扒饭。我才猛然想起他那被警察抓住的那天,我还说他怎么那么笨要跑医院里去,原来是偷偷去看爸爸妈妈了。
我的心里滚过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电话响了,是鱼丁,抱歉地说今天陪妈妈到姨妈家办事所以回家晚了,问我怕不怕,还要不要她过来陪我。
“不用了。”我说,“叶天宇在呢。”
“哦呵,哦呵呵呵,哦呵呵呵呵。”她笑得跟抽风一样。
“死样呵。”我骂她。
“不对啊,”鱼丁说,“他不是进局子了吗?”
“没事还不准人家出来哇。”我说,“我正在吃饭,不跟你说了,我要挂了。”
“哼,重色轻友。”鱼丁愤愤然,电话挂得比我还要快。
“是鱼丁。”我转身告诉叶天宇,“就是那天陪我到五中找你那个。”
“呵呵,”叶天宇笑着说:“那妞蛮有意思的。”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什么叫好好说话?”他不明白。
“她是女生不是妞。”我说。
“切!”他这下明白了,不屑地说,“有什么两样?”
说完了又说:“我就一粗人,跟你们不同的。”
“是吗?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我一面说一面盯着他看,他长长的手伸过来在我头上打了一下说:“看什么看!”
“你为什么一直都那么凶?”我问他。
“我说了我是粗人嘛。”他吃完了,扯过我桌上的抹布就要擦嘴,我连忙夺过,递给他一张纸巾。他勉为其难地接过,在嘴上飞快地抹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说:“我要走了。”
“明天你上课吗?”我问他。
“也许吧。”他说,“反正那破学校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我妈说,你要是明年考不上可以复读一年。”
“呵呵。”他不置可否地笑,把门打开,走掉了。
那一夜,我睡得特别的安稳。直到闹钟响才把我从睡梦里惊醒。我赶到学校,鱼丁挤眉弄眼地说:“昨晚可是和你的竹马秉烛夜谈来着?”
“哪里。”我说,“他吃完饭就回去了。”
“苏莞尔。”她取笑我,“你的魂魄终于归位。”
课间的时候收到叶子姐寄来的稿费,整整八百块。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字原来可以值这么多的钱,兴奋之余我给叶子姐发短消息谢谢她,她回我说:“不用谢,你的那篇文章被评为当月最受欢迎的作品,所以稿费番了翻。”
我有些控制不住的乱得意。中午的时候鱼丁陪我去邮局把钱取了出来,嚷着要我请客。我说好吧好吧肯德基麦当劳大娘水饺还是炒栗子随便你。鱼丁鬼叫着说八百块呃我长这么大都没有挣过这么多的钱钱你不请我到花园餐厅吃自助餐不是太便宜你了?!
“不行。”我把口袋捂起来。
“我倒!”鱼丁说,“哪天起变这么小气啦?”
“挣钱多不容易啊。不省着点花可不行”。
“哎,算啦。”鱼丁跳到我面前,神秘地压低声音说:“话又说回来了,你不请自有人请,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大驾光临?”
“谁?”我站定了问她。
“简凡啊。”鱼丁说,“今天周末,正好他的生日呢。”
“那你去不就得了,二人世界,还拖上我干嘛?”我拼命摇着手说,“我不去凑那个热闹啦。”
“装酷啊。”鱼丁不高兴地说。
“人家又没请我。”我说。
“你就是架子大,是不是还要发请柬啊。”鱼丁说,“挣了八百块就以为自己有八百万的身价了吧。”
鱼丁这人就是这样,一气起来就口不择言,我才懒得跟她计较,再说本小姐现在心情的的确确是不错,于是我拉长声音对她说:“请柬呢就不必啦,不过我今天我妈出院,我要先回家一趟,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去,不知道行不行?”
“这么说你答应了?”她做出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来。
“恩。”我点头。
“耶!”鱼丁高兴得在大街上直跳。我忽然觉得有些心酸,我这个笨笨的好朋友,她的心,是如何一览无余地牵挂着一个男生的喜怒哀乐。
“可是,送什么礼物好?”我问鱼丁。
“对呀。”鱼丁一拍脑门说,“过生日是要送礼物的,我给忘光光了。”
“要不我们合起来送吧,他喜欢看书,我们就送一套电子版的图书怎么样?光盘的那种,又不贵又实在。”
“苏莞尔天下第一精明!”鱼丁说,“那放学后你去接你妈出院,我去买礼物,我们约好七点半在花园餐厅的大门口见,怎么样?”
“OK!”我和她击掌。
放学后我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其实我并不是去接老妈,医生说她还没有完全好,最快要到明天才可以出院呢。我又去了叶天宇的家里,之所以不告诉鱼丁是怕她乱讲。
可是叶天宇并不在家。我吸取上次的教训“擂”了半天的门也不见他出来,倒是把隔壁的那个房东给敲出来了,用一好奇的语气问我说:“又来找他啊,他出去了。”
“他的房租交了吗?”我问。
“没。”
“应该是多少钱?”
“每月一百,三个月三百。怎么?”
我数出三百块钱给她,她有些惊喜地接过,又不甘心地说:“我等于是半租半送,这样的房子打听一下,租给谁都可以要个二百左右的,我看他是个孩子又没爹没妈的…哪知道他叔叔是这样子的人!咦,对了,你是他什么人?”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问。
“看你的样子,和他平时结交的女孩儿不一样。”女房东把钱收起来说,“我看你还是听我的劝,离他远一点儿。”
“我问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女人朝着扬扬下巴说:“往前走,左拐,居委会的活动室,他准在那里。”
我去了,所谓的活动室其实就是一个赌场,大大小小摆着好多张麻将桌,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叶天宇,他就坐在门边,正和和别人在酣战。我犹豫着要不要喊他的时候他已经抬头看到了我,完全出乎我意料,他看到我脸上竟露出欣喜的神色,把面前的牌一推,站起身来对我大喊说:“有事啊?就来就来!”
说完,人已经离开桌子来到了我的面前。
“输了想溜啊!”他对面的男人站起身来拖住他说:“你还欠我一百块呢。”
“我女朋友在这里,给个面子啦。”叶天宇一把推开他,转身对我我说,“走,还没吃晚饭呢,饿死我了。”
“回来!”那男人火了,“今天不满四圈谁也不许走!”
“咦?老子怕你不成?”叶天宇提高嗓门,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麻将室里的人都齐齐朝着这边看过来。
“得,输不起的孬种!”男人摊开手说,“你把欠我的钱还了,大爷今天放你一马。”
“你他妈找抽呢!”叶天宇说着就动了手,一拳打到那男人的胸口,那拳下得可重,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差一点撞翻身后的麻将桌。叶天宇一步向前,干干脆脆地掀翻了桌子,随着众人的惊呼,麻将如天女散花噼噼叭叭地散落到地。
“还不快走!”干完这一切,他大呵一声,拖住我就飞奔出了麻将室。
他跑得飞快,我跌跌撞撞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就这样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惊魂末定地拍拍胸口,生气地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呀,每一次都吓死人咯。”
“嘿嘿。”他还好意思笑。
“今天是我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妈妈看到你这样会怎么想?!”
“我管她怎么想?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来找我!”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明天就要搬家了,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你!”我气愤极了,冲着他喊道:“刚才那个人骂得一点没错,你就是个孬种,孬种!”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吓人,手也高高地举了起来。我喘着粗气倔强地看着他,我想好了,要是他敢打我,我就跳起来打他的耳光,我不怕他!
可是他没有动手,我们之间还没有决出胜负,已经有三四个人飞速地往这边冲了过来,嘴里高喊着:“就那小子,别让他跑了!”
天,是麻将室那男人,他带着人来寻仇了!
6.谁可以给谁幸福
无路可逃。
短短十几秒,我和叶天宇就被那几个家伙团团围住了。
这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巷,我环顾四周,估摸着这个时候,连鬼都不会经过这里。刚刚被叶天宇打过一拳的男人手里拿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锈迹斑斑的铁棍挑衅地说:“跑啊,再跑给大爷看看!”
“跑什么?”叶天宇靠到墙上满不在乎地说,“老子跑不动了,想歇会儿。”
男人被叶天宇的满不在乎气得脸都紫了,竖起一根小手指说:“大爷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丁点儿大!你不信我们今天就好好玩一玩,看到底谁更牛!”一面说,一面用不怀好意的眼光上上下下地盯着我。
“你盯着她看干什么,她那个鬼样,老子一看就要吐!”叶天宇一定还在气我刚才骂他,对着那男人气哼哼地说。
“叶天宇!”我气愤极了,“你是个疯子!”
叶天宇流里流气地说:“对,我是疯子。小妹妹你不要跟疯子混在一起,识相的话就赶快回家吧。”
“老子可没空看你们演戏,想着这妞替你去报警吧。”男人手里的铁棍就要指到我脸上来,“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要报警动作要快,不然你男朋友就会半身不遂了!”
“是吗?那我们可说好,今天不把我打到半身不遂不算你本事!”叶天宇说完,转身对着我咆哮道,“老子要打架了,你还不快滚!”
“我不会走的,”我说,“也不会让你打架!”
“叫你滚你就滚,不要缠着老子!”叶天宇说着,一巴掌就挥到我脸上来,我惊讶地捂住脸,脸颊火辣辣的疼。这个粗鲁的没有修养的想出手就出手的混蛋,我没有想过他竟会动手打我!在眼泪下来的一刻,我大声地喊道:“叶天宇,你这个疯子,我再也不会管你了,让你被打死算啦!”
说完,我扭头狂奔。
我一边跑一边掉着眼泪,那边的小巷一个接一个,就像迷宫,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跑到了大路上,靠在路边的一颗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有人经过,用惊奇的眼光看我,但没有谁上来问我到底是怎么了。脸颊的疼开始变得木讷,我的理智也渐渐恢复,这才忽然想起,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真的被揍得很惨?
就算他再混帐,我又怎么可以丢下他不管?
这么一想,我立刻折身往原地狂奔。
可是,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夜幕降临,我完完全全迷失在陌生的城区曲曲折折的迷宫里。
心里很多的坏念头开始上上下下地涌动,我拼了命才抑制住内心的后悔和恐惧,擦掉眼泪,强迫自己先镇定下来。好不容易先找到了那间居委会的麻将室,再循着记忆继续向前,当我的腿已经完全不听自己使唤的时候,我终于看了叶天宇。他远远地蹲靠在小巷的墙边,头低着,一动不动。
我跑到他面前,也蹲下来。我的呼吸快要停止,那一瞬间,我想,他死了,他一定是死了,他刚刚被人打死了!我从没受过如此的惊吓,拼命地一边摇他一边用变了调的声音喊他的名字:“叶天宇,叶天宇,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喊魂呢?老子还没死。”我听到他懒洋洋的声音。然后,他在我面前抬起了头。
血。
我看到了血。
他一脸都是血!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表情,只看到鼻孔里还有血在不断地往外冒。天啦,天啦,我尖叫着,虚虚晃晃手忙脚乱地在书包里找东西想要替他擦拭,可是该死的书包里除了书还是书。我丢掉书包,脱下了我的外套,但是他并不领情,而是一把推开了我,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袖子满不在乎地擦着脸上的血迹往前走去。
他只走了两步,人就直直地往后倒下来。被跟上去的我接个正着,但是他太重了,我根本就扶不住他,结果双双跪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着鼻青脸肿的他,怎么也控制不住我汹涌而下的泪水,他很不耐烦地说:“哭什么哭,再哭我又甩你!”
“怎么办怎么办?”我拖着哭腔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叶天宇又顽强地站了起来,装做若无其事地说,“扶我回去再说。”
我只好站起身来和他一起往前走,他的手臂压在我的肩头,有时轻一些,有时重到我觉得快要被他压散架,从后面看上去,我想我们俩一定像极了一对正在热恋中的小痞子。
上帝原谅我,居然还有空胡思乱想。
仿佛走了一百公里的路,我们终于回到了叶天宇的家。我打开灯,把他扶到床边,让他躺下。想倒热水给他洗个脸,却发现他家只有一个空空的热水瓶,没有可以烧水的地方。
“用冷水。”他低声吩咐我说,“到后面院子里接。”
我推开后门,借着房内的灯光看到那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小院,很小,约摸只有两三平方的样子,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紧靠着后门边,立着一个高高的上了锈的水龙头。我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把它打开来,水出乎我意料地大,要不是我闪得快,衣裳就湿透了。
我吸着气把一盆冷水端进屋。毛巾扔进水里浸湿,冻得我双手发红。叶天宇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是累到了极点。我发着抖,用冰冷的毛巾去擦拭他的脸上的血,也许是觉得太冷,他迅速地睁了一下眼又迅速地闭上了。
换了三盆水,他的脸上总算是干净了。我欣慰地发现脸上的伤痕不算太明显,而且血也不再流了。
“怎么样,”我轻声问他,“你确定可以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他咕噜着说。
“还是…去一下吧。”我小心翼翼地坚持。
他不吱声。过了好半响才对我说:“你去给我弄点云南白药,再弄点吃的,另外,弄包烟来。”
“去医院吧。”我差不多是用哀求的语气。
他眼睛猛地一瞪说:“你懂个屁!想我再进局子?”
“好吧好吧。你不要乱动,等我回来。”我无可奈何地说,起身刚准备要走他却又一把拉住我说:“等等。”
“怎么了?”
“你的那个朋友呢,会拳打踢腿的那个?”
呀,鱼丁。对啊,叶天宇不提我还忘了,今天是简凡的生日,我和鱼丁约好晚上在花园餐厅门口见呢,我都给忘光光了!
叶天宇说:“晚上这一带很乱,让她来陪你再出去。”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响了,正是鱼丁,在那边气急败坏地喊:“苏莞尔,你又耍大牌啊,我们都等你一刻钟了!”
“鱼丁对不起。”我说,“今晚我不能来了。”
“啊!!!”她在那边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你听我说。”我走到屋角,背对着叶天宇说对鱼丁说,“你赶快带着云南白药,带点吃的,还有一包烟,马上来古更巷138—2号,我在这里等你。”
“出什么事情了?”鱼丁警觉地问。
“你别问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之你快来帮我,”我哭音重重地说,“不要告诉简凡,更不可以带他来,听到没有?”
“明白。”到底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知已,鱼丁一定从我的语气里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没再多话,把电话挂了。
叶天宇的小屋很冷,我回转身,看他闭眼躺在那里,也看不出他究竟会有多难受。我扯过他床上的被子来替他盖上,他忽然闭着眼睛对我说:“你还是回家吧,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你怎么样?到底疼不疼?”我问他。
“还撑得住。”他皱着眉说。
“鱼丁就来了。”我说,“我们等着,她比我有办法。”
他忽然叹口气:“别告诉你妈妈。”
“不告诉也行,你得答应我一条件。”
他的眼睛睁开了,看着我,闷声闷气地问:“你有啥条件?”
“以后别再去赌了。”我说。
他居然笑起来,然后说:“怎么像电视剧里老婆跟老公说的话?”
我又气又恼,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打他。他“哎哟”一声,眉毛胡子疼得揪到了一块,吓得我又赶快问他:“怎么样,没打到吧?”
“你这是谋伤亲兄。”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我的心里软到无以复加。我头一低,怕自己又会掉泪,其实脸上已经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
“简凡是谁?”他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我说。
“我才不信。”他把身子挪一下。
“不信拉倒。”
“这不正倒着吗?”他哼着说,“NND,那帮家伙下手真狠,我他妈下次一定让他们好看!”
我抚着脸颊说:“我下次也一定要让你好看。”
他嘿嘿地笑说:“我不是没办法吗,不那样我怕你不肯走啊,你哪知天高地厚,要是出什么事可就来不及了。”
“哼哼。”我学他哼着,心里却早就原谅了他。
“还疼不疼?”他一反常态地温柔地问,手伸到离我的脸很近的地方,却又忽然停住了。我的心快要从胸口里跳出来,就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是爸爸,问我:“莞尔你这么晚不在家在哪里?”
“我和天宇在一起呢。”我说。
“哦?”爸爸说,“兄妹俩聊天呢?”
“是啊,聊天。”
“那我就不打扰啦。”爸爸笑着说,“晚上回家注意安全,让天宇送送你。”
“好啊。”
挂了电话,我恶作剧地对叶天宇说:“我爸让你晚上送我回去。”
“也不是不行。”他硬撑着作要起来状,我连忙按住他说:“算了,跟你开玩笑的,我让鱼丁送我就行了,再说我也不是那么娇气的。”
“你还不娇气?”他很不满的样子。不过过了一会儿自己又更正自己说,“不过说实话,你丫有时候也特勇敢来着。”
被他表扬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站起身去把门打开。他好象恢复一些了,嗓门儿也大起来说:“开门干嘛呢?”
我真怕他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赶紧解释说:“这里难找,我怕鱼丁会找不到!”
他不再说话了,眼睛又闭了起来。我靠在门边等鱼丁,隔壁的女房东出来倒水,水哗啦一下泼在冰冷的青石板路面上,被清冷的月光一照,反射出阴冷的光。鱼丁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迎上去,没顾到脚下,差一点就滑倒。
“喂,小心。”鱼丁一把抱住我说,“到底咋了,我一路上心都怦怦跳。麦当劳的队又排得老长,真是要多倒霉有多倒霉。”
“叶天宇被人打了。”我闻到麦当劳的香味,把她手里的袋子接过来,压低声音说,“我都怕死了。”
“哦,在哪里,去看看。”鱼丁拉着我说,“有本小姐在,你莫怕。”
我们一起走进叶天宇的家,我把门带上。鱼丁问我说:“他睡着了?”
我看看叶天宇,他依然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于是对鱼丁说:“我也不知道,他刚才还醒着呢。”
话音刚落叶天宇就说话了:“烟呢?”
鱼丁吓得往后一跳说:“哇,诈尸!”
“别乱讲啦。”我重重地拍鱼丁一下,伸出手说:“烟呢?”
鱼丁摇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烟,嘻嘻笑着说:“玉溪哦,不怕告诉你,还是简凡那冤大头掏的钱。”
“你有办法。”我把烟递到叶天宇的手里。他连忙掏出一根来含在嘴里,又吩咐我说:“火。”
我在桌上找到一包火柴递给他,见他行动不便,索性划了一根替他把烟点着了,鱼丁啧啧地说:“苏莞尔大小姐何曾这样服侍过人哦。”
我的脸腾地就红了,为了掩饰我的窘态,只好追着鱼丁拼命地打。鱼丁被我追急了,只好反击,一个招势将我拿下,扣住我双手说:“别闹啦,再闹我可来真的了。”
“男人婆。”叶天宇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