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吻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叹息说,"在我心里,你是的。"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软得不可开交。之前对他所有的不满全都化成了水,浇开了一心的甜蜜。  "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他继续说道,"就是考虑你说的那个问题。要你还是要她们。"

"答案是什么?"我的心已经紧张得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他却不急不慢地叹一口气,似乎想转移话题。我已经紧张到颤抖,他却从容不迫,就像猫对于反正要到手的耗子,为什么不尽情戏耍个够?这么一想我觉得我又要开始恨他,他却轻易公布答案:"当然是你。不过我要折磨你几天。谁叫你是咬过我一口的小妹妹?你总得给我个机会报复一下。"
我红着脸不说话,眼泪却要掉下来。

"我们,喝点啥?"他说,"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我问他。

"我们的重逢,或者说…"他停住了,看着我说,"你是高材生,你来补充。"

"我们的两情相悦,还有,天长地久。"我补充。

他哈哈地笑起来。我知道,他一定觉得好笑极了,那么老土的词,被天中的高材生说出来。可我真的不觉得老套,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两情相悦,天长地久。

我想要拥有。

(5)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我开始跟以前很不一样,因为,我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我开始频频逃课,撒谎。所幸的是,每一次,都有田田丁这个可爱的姑娘帮我。那些日子我开始越来越依赖田丁丁,有时候我也很难说清楚我对田丁丁的感觉,当我发现我是真正的很喜欢她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些害怕。而且我最害怕的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害怕的是什么,我怕我失去在她面前的优越感。

我真的渐渐在失去这种感觉。

我所拥有的,常常并不是我想要的。--虽然这句话放谁来听,都会觉得我真欠揍,但我向你保证,它是实情。

那么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看着我时的眼神,他眼神里的疼爱,是这样的吧。林枳的生活里没有这些,所以,我才会这样奋不顾身的吧。

楚暮,我的小爱人。我要把他变成一个好孩子,我想我一定能! 那些天我很拼命地看书,其实,我的功课不都是这样看出来的,我只需要花课堂上的四十五分钟,就能弥补别人课余的两个小时。但只有这样才可以把想他的念头死死地摁下去。这样的煎熬因为周末的到来终于要结束。天中的所谓周末,其实只有一个下午而已。而月假,才会像一般的周末一样放足两天。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为重新获得自由而激动万分。

我拍拍田丁丁的脸,欢欣鼓舞地往校门口一路小跑准备去见他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于根海的车。

我放慢我的脚步。

他摇开车窗,对我说:"上。"

这一次我没有摔他的车门。我矜持地坐他这辆天杀的MINI COOPER的副驾驶座,正打算矜持这么一路直到跟于根海分道扬镳的时候,他却偏偏问了我一个让我再也无法矜持起来的问题。

"有相好的了吧,你?"

我靠,难道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男朋友"这个词?我在心里为了于根海劣性难改的粗俗已经开吐,嘴上,仍然是镇定优雅地敷衍着他:"没有。"

他嘿嘿笑,就好像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落在他手上一样,笑得非常地龌龊。

"别骗我啦!"他猛打了一把方向盘之后对我说,"我有个朋友看见你在酒吧里跟个小男生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看你的脸色,这段日子过得很滋润啊!"

我靠靠靠,这像爹对女儿讲的话么?虽然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根深蒂固地接受了后爹不是亲爹的这个事实,虽然我对于根海的口没遮拦已经适应到了不是一般的程度,但这样严重超出尺度的话,还是激起了我的小愤怒。

"你朋友看错了。"我冷静地说。

"我来接你回家。"他说,"今天哪里也不许去。而且我警告你,你要再敢让那些臭小子踏进我家门半步,我就连你一起赶出家门!"

"凭什么?"我转过头问他。

"凭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他说,"就不能容忍你在外面给我丢人!"  我只是语气平静地说:"我哪有你丢人?手上套着金戒指开宝马。"

我的话音刚落,于根海就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我深吸一口气,已经准备好狂风暴雨一般的咒骂降临到我头上。

可是这一次,大概是被刺激得实在太狠,于根海不明智地改变了策略。要知道,他可是最痛恨别人说他没品,他辛辛苦苦买MINI COOPER就是想搭一趟时尚的末班车,一语被我道破天机,他不恼羞成怒才怪。

我看着他的脸色从红变白,从白变绿,看着他咬着牙齿,狠狠地说出了这么一句:"你就跟你妈妈一样贱!"


然后,好汉不吃眼前亏地,我手脚麻利地拉开车门,招了一辆TAXI。
虽然桑塔纳绝对跑不过宝马,但是在这堵车堵到一塌糊涂的鬼地方,就算你有一辆法拉利又如何?于根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追上来,当我坐在出租车上惊魂稍定,伸手一摸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所谓悲从中来就是形容当时我的心情,不,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愤怒,我的样子肯定丑到极点,那个秃顶的出租车司机从后望镜里怜悯地看了我好半天,啧啧地开口:“小姑娘什么事想不开噢,小小年纪…是不是考试没考好?”
我凶凶地回他一句:“关你屁事!”
他噤声,回头继续开车,我从侧面看见他的脸,上面写的一行字是:不跟你这疯婆子一般见识。
而我坐在后座上兀自气得发抖:她是我的妈妈,就算她真的贱,有资格说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于根海算什么东西?
其实一分钟以后我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于根海,他就是一张饭票,一个移动荷包。虽然他一直以来都不算特别慷慨,但给我们母女俩的生活费,还是能应付基本的生活。
那么,刚才我毫不留情的一耳光,是不是等于亲手撕坏了饭票,扔掉了荷包呢?
如此说来,我还是有丁点儿后悔的。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高兴的事。那就是——我终于又见到了他。
不过短短几天,却已经仿佛是过了很多年。我敲他的房门,一直敲到手软,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好像才起床,只穿一条沙滩裤,拉开门,懒懒地笑着,对我说:“宝贝,你来了?”
黄昏金色的阳光照着他的脸,看着他有些疲倦的笑容,我竟然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拉我进屋,让我在床边坐下,盯着我的眼睛说:“别说,这几天我还真有点想你。”
我默默地把头靠到他的怀里。
他柔声问我:“怎么了,不开心?”
“嗯。”我说。
“我的林枳,可是无敌的。”
我环顾四周,问他:“要是搬来跟你住,你会欢迎吗?”
“哦?”他扬起半边眉毛,“天中的高材生离家出走?”
我想起于根海,赌气地点点头。
周楚暮笑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弹了我额头一下,然后说:“可是宝贝,哥哥我养不起你。”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找了半天,终于在枕头下面找到了它。我听到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大声很凶,在让他还钱什么的。结果周楚暮的声音比他还大还要凶:“行了,知道了,最迟明天还你!”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电话又尖锐地响了起来,周楚暮索性把电池下掉,扔到了一边。
我问他:“你欠别人钱?”
“你别管。”他说。
“欠多少?”
“我都叫你别管!”他冲我大吼。
“可是…”我用一种非常坚定的声音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如果你的的事我不管,那谁能管呢?”
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如果有人在大街上这么看我,我一定会认为我的脸花了。时间好像停住了一般,我倔强地抿着唇昂着头,等他的答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说话,说话的同时,还拉了拉我前额的刘海:“那,你能借给我一千块吗?”
一千块。
我没有。
但是我微笑着对周楚暮说:“好吧,你等我,我去拿。”
说完这话,我站起身走到门边。他一直跟着我出来,轻轻地在我身后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对不起,我不想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你知道的。”
我拼命地点头。泪水又一次在眼眶里酝酿。
他是心疼我的,我知道。
可我说的也是真话,从重遇那天起,我们就是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周楚暮,我的小爱人,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我不知道我的眼泪是什么道理,可我知道不能给周楚暮看见。我害怕他会以为,我借钱给他,是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事。
我向上帝发誓,我是真心要帮他的。
“你是去银行吗,要不要我陪你?”周楚暮勾住我的手指,甩了甩我的手臂问。
“不要了。”我松开他,“你在家等我就好,我去去就回。”
“那好吧。”他说,“晚上我在算了等你。”
那天,他一直把我送到公车站台,看着我上了车,直到车开了,还小跑着追了几步,跟我挥手。他眼神里对我的依恋,像一条粘连的丝线,距离越来越远,却没能把我的意志从那眼神中分割开。
下了公车我直奔回家。推开家门,发现于根海不在家,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径直走向她,开门见山地说:“给我一千块。”
她抬眼看我,吐出两个字:“没有。”
“我弄丢了同学的掌上游戏机。”我说,“我得赔他。”
“你应该小心点。”她说,“不要总是丢三拉四的。”
我讨厌她这样岔开话题,于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用恳求的语气对她说:“把钱给我,好不好?”
她还是那样的语调:“我没有。”
“那他呢?”我的意思当然指于根海,我指了指他的房间——自从她信佛以来,她就和于根海分居了,主动搬到客房去住。
“你自己跟他要。”她说完便不再看我,还顺便按了一下遥控器,把频道转到一个永远唱着嗯嗯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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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的台上,仿佛在拒绝一个被拖欠数年工资的农民工。
我是她的女儿,她是母亲。可是,她居然对我这样。
我终于被激怒了,伸出手,一把把茶几上于根海用的那个偌大的透明的玻璃烟灰缸扫到了地上。烟灰缸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坑来,居然只碎了一个角。她伸长手,把它从地上捞起来,冷静地对我说:“林枳你脾气越来越坏了。”
荣幸,她居然还记得我叫林枳。
我带着对她彻底的失望,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绝望地走出了家门,她没有喊住我,甚至没有问我要到哪里去。
我机械地移动着自己的步子,没有了任何的想法,只想走,走,离开这里,去哪都好。
我没有坐车,一个多小时后,我走到了“算了”的门前。
我没有钱,我帮不了他,可是,我最想见的人就是他。
我刚进酒吧的大门,就看到周楚暮冲上来一步,手指像钳子一样扣紧我的胳膊,神色紧张地问我说:“怎么样,钱带来了吗?”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群不怀好意的人。
“我都说了,立马还钱。”周楚暮得意地打了一个响指,对我说:“林林,快,把钱还给他们,我们走。”
“我没钱。”我的表情估计和我妈妈一样欠揍,可是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我比周楚暮更加一百个心灰意冷。
“什么?”周楚暮惊讶地说,“没钱?没钱你来这里干什么?”
后面的人把周楚暮一推说:“小子,你知道耍刘老三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周楚暮把我一推说:“姑娘,你知道耍刘老三是什么样的后果吗?”我一下子没站稳,被他硬生生推到一个人身上。那人很高,皮肤很黑,扶了我一把,然后问周楚暮说:“这是谁?”
“一个中学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周楚暮朝我挥手说,“你快走吧,你妈妈到处找你呢。”
“要走一起走。”我说。
周楚暮拉下脸来:“我都说我不认得你,你他妈别成天缠着我行不行?”
那个男人指着我对周楚暮说:“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她陪我喝一晚,你的账可以拖一个星期。”
“刘老三。”周楚暮说,“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我都说了,她还是中学生,你玩过了没好处。”
原来那人就是传说中的刘老三。
我转向他,不知死活地问道:“就是喝酒吗?”
“当然。”刘老三说,“马爹利,喝过吗?”
“你说话算数吗?”我继续问,“我陪你喝酒,他的账一周后再算?”
“当然。”那男人咧开大嘴笑了。
我不顾周楚暮惊讶的眼光,在酒吧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大声对刘老三说:“上酒。”
当然我明白,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么实在,想躲过灾难就得抛开尊严抛开体面抛开所有的一切,这个道理我其实早就明白。
我豪气干云地想,为了周楚暮,为了爱情,我没什么不能做的。
几杯酒。我林枳不怕。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那个所谓的老大刘老三把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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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指甲的手不老实地伸到我的衬衫底下去的时候,我到底还是没忍住,把一杯价值人民币228元的洋酒,直接泼到了他脸上。泼过之后,我想逃走,却不小心滑了一跤,膝盖狠狠的撞在了低矮的桌面上,顿时又痛又麻。
事情变得真不是一般的糟。
一旁的周楚暮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对不起,妹妹,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
刘老三把脸上的酒用掌心抹掉,问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答他。
刘老三又说:“我干一个女人之前,一定要弄清楚她叫什么名字。”
我开始在发抖。
就在这时候,周楚暮上前,护住了我,对刘老三说:“算我闯的祸,大哥你别计较了,我今晚一定把钱还你,并当众给你赔礼道歉,你看如何?”
“怎么赔?”刘老三说。
“我找莎丽来陪你。她还真是个中学生,不懂事。”周楚暮说,“你饶她一次?”
刘老三看看我,再看看周楚暮,坐下来说:“好吧,两小时内还钱,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谢谢。”周楚暮说完,把我拉到角落,塞给我手机说:“快,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带钱来救命。”
我刚打完于根海巴掌,怎么可能跟他打电话?
我想了想,蹲下来,蹲在酒吧的角落里,给田丁丁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带一千块来“算了”救命。
其实,她来不来,会不会带钱来,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我知道,她的家境也实在算不上宽裕,就算她肯来,可能也拿不出一千块。
结果让我多少有一些些小感动的是,一个小时之后,傻姑娘田丁丁果真带着一千块钱来到,当她带着侠女般的表情冲进包厢,四下张望着打算给我“救命”的时候,饶是我心情坏到极处,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不会不帮你的。”田田丁第二天对我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在你有困难的时候不伸手呢?”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我又一次发现,她的笑是那样的美丽迷人,让我自惭形秽,只是我不再嫉妒,而是欣赏。在她的面前,我原来的一切都不见了,只有慢慢慢慢地低下来的骄傲。
我哑着嗓子说:“我会把钱还你。”
她只是笑,不说话。
我忽然很想哭。但我终于忍住了。我不能在田丁丁面前哭,绝不能。
只是我欠她的,我该如何才能还得清?
最让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的是,那晚,周楚暮居然还有心情邀请田丁丁喝酒。第一次,我觉得他那张英俊的脸有点欠揍。他从他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一百块,爽气的拍给服务生,而那杯酒,居然被傻到绝顶的田丁丁一口灌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误会,我竟然发现,周楚暮用看我的那种眼神在看田丁丁!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我拉着田丁丁就走。可是还没走出酒吧街,不争气的田丁丁同学,就吐得不省人事了。
我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可是刚拖起没多久,她又像个巨大的包袱似的滑落在地上,任我怎么努力都没法扶起她。周楚暮从后面追上来,替我一把把她拉起。
“谢谢你。”他对我说。
其实不用,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我自己,不是吗?
“你吃醋了?”他看着我,再看看田丁丁,问道。
“没有的事。”我转开头,招了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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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我扶着田丁丁上了车,没想到他也拉开车门,坐到前面,对司机说:“去天中。” 
那晚,是他一直把我和田丁丁送回了学校。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他送到校门就不能进去了,我回到宿舍把田丁丁安置好后,一路小跑地回到校门口,发现他竟然还在,手插在裤兜里,来回散步。
他终于为我而等待,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值得?是不是应该有守得云开见月的庆幸?
此时,晚自修已经下课,铁门锁上了。我出不去,我们就这样隔着一扇大大的铁门对望。月光真正的好,不明白每一次和他在一起,怎么都有这么美这么美的月光。周楚暮笑了笑,把手从裤子口袋里伸出来,一直伸进铁门的缝隙。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林林。”他说,“我不会忘记。”
“什么?”我低声问。
“你对我好。”他说,“很久不曾有人对我这么好。”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不明白什么叫幸福,那么,这一刻,请来采访我。
如果第二天早操以后,丁力申没有在回教室的路上拦住我,我会以为昨晚的事,只是我、周楚暮和田丁丁三个人的秘密。
所以当这个男生摆出一副克格勃的样子横在我眼前,压低声音问我“你昨晚是不是在算了”的时候,他忧虑的嗓音,他的嗓音听上去很焦虑,这让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哦,原来,貌似我最近正在走桃花运。
呼呼,原来他对田丁丁的那些不着边际的关注,重点完全在我身上。
请不要问我搞错没有,要知道,有些事情,我只要读对方一个眼神,就能完全心领神会。不然你以为智商的高低到底能决定什么?
“你跟踪我?”当我反应过来他暗恋我这个事实,胆就肥了起来,就没理搅三分地倒打一耙,“丁力申,做人要厚道哦。”
“我没有!”他急忙否认,“我只是…关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我一边从他身旁轻巧地跑过,一边咯咯笑着说,“可惜我现在要去上早读课,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我只听见远远的一声模糊不清的嘟囔:“林枳,别傻了好不好?”
“别傻了好不好?”
这句话听得我心中一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丁力申对我的判断没有错。我有足够的高智商计算方程式的平衡,却无法分清生活中的轻重缓急。
比如,我当然记得我借了田丁丁的钱,但是,我却没有钱可以还给她。
因为我把我的生活费,都全交给了周楚暮。
因为那一天我去他那里,发现他竟然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他半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甚至都不愿意跟我说话。
“也许…”我试探地说,“你可以去找份工作。”
“好了!”他不耐烦地打断我,“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每当这种时候,他的脾气总是显得特别暴燥。
“我们去吃面吧。”我说,“我肚子饿得很厉害,我知道有家面馆,里面的面很好吃,离这里不远。”
“我不饿。”他说,“而且我请不起你。”
“我请你。”我用我认为最合理的措辞说道,“再说我和你,有什么区别吗?”
“你还是走吧,我很困了,要睡一觉。”他看我一眼,倒到床上,用被子把头蒙起来,不再理我。
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钱留给了他,放在他的枕头边。然后,我起身走出了他的小屋。
没过几分钟,我感到他从后面追了上来,我能听出他的脚步,一定是他,肯定是他。但我没有回头,我倔强地往前走着,直到他伸出手,拉住我,叹口气说:“我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比我更倔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但总之,我很高兴。
他追上来,说明他在乎我,不是吗?
“我们去吃面吧。”他说,“吃完面,我们去看电影。”
“好。”我说。其实我很想说,电影不用看了,那些钱留着吃饭比较要紧,但我不敢说,我怕他会不开心。至于钱的事,或许,我可以想点别的办法。
后来,我们没有去看电影,还是去酒吧玩了。不过因为上次陪酒事件的阴影,我们去的是另一个酒吧,没去算了。那天真的玩得很HIGH,他喝多了,我没想到他酒量并不怎么样,因此我就没有拦他,谁知道他很快就烂醉如泥,最后是待应生陪着我,和我一起把他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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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上,我带着他回了家。 
那间房子一如既往地脏乱差,屋里很黑,我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生怕踩到啤酒瓶碎玻璃或者没有燃尽的烟头。
他的酒好像醒了一些,进了门,倒在床上,忽然又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我打开了灯。
“关掉。”他挥手命令我。
然后,他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
“节约用电吧,”他说,“有月亮。”
他虽然喝多了,但他说得没错。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间房子的窗户开向西边,夏天的下午一定热得像蒸笼,可是,在现在,在下半夜,真的有着很好的月光。周楚暮站在窗边,月亮把一束银白色的追光打在他脸上,他忽然变得那么帅那么帅,帅得一尘不染,令我窒息。
“很好的月亮。”他说,“你把衣服脱了吧?这里太热。”
“我不热。”我说。
他又笑,在月光里这笑也有一点遥远,他就那么遥远地笑着,用一种遥远的声音对我说:“林林,也许我们不该遇到,你说对不对?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我们遇到了,你能听得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点点头,微微地红了脸。
他又把窗帘拉开得更多一点。然后他说:“林林同学,现在我要脱衣服了,如果你不敢看,就转个身。”
我站着不动。他胜利般地笑了,然后脱下了他的T恤。
“你帮我看看,”他忽然转过身说,“小时候,你咬过我的那块疤,现在还在不在?”
我没动。
“帮个忙呀!”他催我,“我每次洗澡的时候都想自己照一照,洗到最后又总是忘了。”
“为什么?”我傻傻地问。
“可能是因为,不管是有疤还是没疤,我都会有一点点失望。”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