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一路上都在睡,这会儿刚睡醒不久,有点迷迷糊糊的,再加上明知道许远和连年的关系,也不戒备,被许远拉着就往前走,连年见许远把画扇拉走了,这才没办法了,只好皱眉跟上。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清脆的呼喊,“祁连年,等等我!”
连年回头,居然是姚悦。
姚悦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那张脸蛋长得真是好看,加上疾跑了那么几步的关系,整张脸添了几分红晕,更是散发着青春的魅力,跑到连年身边,她明媚却又有些苦恼地笑,“你们班长不许我干活,我留在这儿多尴尬,还是跟着你们捡树枝去吧。”
连年一听这话眉眼里就泊起了笑意,想她姚悦可是全校赫赫有名的校花,班长李明光那个色.狼能让她干活就奇怪了。连年看了一眼渐渐走远的许远和画扇,迈步,“走吧。”
一路走来,四个人进了一片树林,却没有一个人是捡树枝的。
许远一直拉着画扇看东看西,偶尔看见什么新奇的叶子啊花啊的就跳起来摘给她,连年本来想上前阻止的,奈何姚悦跟得太紧,还一直跟连年探讨着她最近看的电影啊杂志啊什么的,连年连快走几步都没法走。
出了树林,视野就开阔起来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再稍稍远一些,就是一座不算太高却也不算太低的山了。
连年笑,“李明光还是挺会选地方的嘛。”
姚悦也笑,正要说什么,连年却一个箭步往前冲了过去——原来,是许远带着画扇要往小溪里玩。
连年终于得了机会脱身,就不想再回去跟着姚悦听什么最新的电影啊最流行的时尚啊什么的了,他劈手从许远身边将画扇拽了回来,“我哥说了,不许她靠近水!”
许远痞痞地笑,“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勇哥的话了?”一边说,他一边掳袖子,对画扇喜滋滋地说着,“等着啊,远哥哥给你抓小鱼。”
连年哼,这里哪有什么鱼。谁想一低头,果真见清澈几可见底的溪水里,依稀有几尾黑色的影子在杂乱堆积的石块中间很迅速地闪过。
连年拉着画扇往后退,姚悦也跟了上来,她看了一眼溪水里卷起袖子和裤管抓鱼的许远,又看了一眼画扇,笑了。
“连年,她是你…妹妹?”
连年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画扇,“嗯”了一声。
姚悦蹲下身子,看着画扇的脸,眼神莫测,嘴角却是挂着敷衍的笑,“长得好可爱,难怪许远那么疼她。”
她真正想说的,其实是,难怪连年你那么关心她。
我这两天8是三更就是四更今天还准备五更来着,居然还有亲嫌我慢…我…我情何以堪。我自认还是比较有坑品的啊啊啊…
第十一章 即使别人早说过,你愿意信么(7)
连年知道画扇在陌生人面前是小哑巴,却没想到即使是夸她她也不说话,姚悦见画扇没搭理她,不由地有些窘,精致的一张脸上不着痕迹地掠过了一层难堪的神色。
正在这个当口,站在溪水里的许远手机响了,溪水不算浅,漫到他的膝盖上面还要高一点,他双手都湿着,懒得接电话,就用手指捏着给岸上的连年扔了过来。
连年接完电话,拉住画扇就要走,许远在身后喊,“哎哎,怎么走了啊!”
连年脚步一顿,“要支的帐篷太多,那边人手不够,我去帮忙。”
许远喊,“那你把小扇子留下啊,我马上就抓到鱼了。”
连年踟蹰,姚悦走了上来,亲亲热热地说,“把画扇交给我吧,许远也在这儿,没什么不放心的吧?”
画扇这才抬起脑袋看连年,面上虽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满是不情愿。
“不用了。”连年拉住画扇的手,转身就走。
背后,姚悦原本明媚的脸色,彻底难看了。
支帐篷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连年帮着大家支了几个之后,开始弄他和许远的。
这才发现,他居然只带了一个帐篷,也就是说,画扇晚上得和他住一起了。
连年有些踟蹰,画扇真够聪明的,一看连年动作顿住就猜出怎么回事了,站在他身边小小声地说,“我不要和那个姐姐睡。”
连年眉尖展开,“那,你和许远住?”
画扇扬着脸,安安静静地看了连年一会儿,黑白分明的那双澄澈眸子把连年看得都不自然了,她才低声应了一句,“好。”
就是这个“好”字,莫名其妙地把连年的脾气给激上来了。他眉尖蹙着,看着画扇的脸,“我说让你跟他住你就跟他住?”
画扇小嘴动了动,“勇叔叔交代了,要我听你的话。”
“好!”连年这下是彻底气了,虽然他自己都不大明白自己在气什么。他先给许远搭帐篷,动静弄得很大,画扇一直站在边上,安静地看着。
帐篷还没搭好,李明光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高呼一声,“校花落水了!”
大家也顾不上手头在做的事了,立刻蜂拥而去,姚悦已经被许远从水里拖了出来,白色的连衣裙被水弄湿了,狼狈地贴在身上。
有班里的女生拿过来自己的衣服,让姚悦换上,姚悦看了一眼那件衣服,大概是不入眼,哼了一声别开了眼去。
漂亮的女生容易讨男生的喜欢没错,但漂亮的女生,也往往容易招来其他女生的讨厌。
看着姚悦不识好歹的样子,送衣服的那个女生很尴尬,她本来是好心,却闹得下不来台,只好难堪地拿着自己的衣服走了。这么一来,班里本来就不待见姚悦的女生愈发地讨厌她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去忙自己的,只剩几个实在是爱献殷勤的男生留在姚悦身边。
连年问许远,“怎么弄得,你不是在她旁边么?”
漂亮的女生容易讨男生的喜欢没错,但漂亮的女生,也往往容易招来其他女生的讨厌。
看着姚悦不识好歹的样子,送衣服的那个女生很尴尬,她本来是好心,却闹得下不来台,只好难堪地拿着自己的衣服走了。这么一来,班里本来就不待见姚悦的女生愈发地讨厌她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去忙自己的,只剩几个实在是爱献殷勤的男生留在姚悦身边。
连年问许远,“怎么弄得,你不是在她旁边么?”
许远袖子和裤管都还高高地卷着,滑稽极了,他挠挠头,“我哪知道啊,我只顾给小扇子抓鱼呢,一转身就听噗通一声,再一看她就掉水里了,我还奇怪着呢!”
连年也不怎么喜欢姚悦,所以不想靠前,谁想姚悦却出声喊他,“连年,你帮我搭一下帐篷好么,我这样…怕是自己弄不好了。”
连年挑了一下嘴角,姚悦身边已经有人应声了,“你的帐篷已经搭好了,我这就送你过去!”
姚悦拒绝,“让…让连年送我过去吧。”
连年在心头冷笑,我还要看我家孩子呢,送你过去做什么。他伸手杵了杵许远,“去,送她进帐篷里。”
许远叹气,“你不爱做的事,都推给我。”话虽如此,他也只好走上前去,送姚悦回帐篷。
画扇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连年身边,连年转身,正要再去继续搭帐篷的伟大事业,画扇却忽然低低说了一句,“大姐姐瞪我。”
连年怔了一下,画扇绷着一张小脸,仰着尖下巴看着连年,“你对她不好,她瞪我干吗?”
连年最是看不惯画扇明明年龄小说出口的话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他看了一脸不高兴的画扇一眼,也不高兴地说,“她嫉妒你,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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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两个帐篷弄好,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星光不错,还有篝火,相当有意境的,连年挑着自己喜欢吃的往画扇小手里的盘子上放,也不管她爱不爱吃,不多时,画扇盘子里的东西就堆成小山了。
班长李明光去给呆在帐篷里没出来的姚悦送吃的,却苦着脸端着原封不动的吃的回来,许远问他怎么了,李明光说,“校花说了,要连年去给她送饭,她才肯吃。”
连年闻声就冷笑了,“她吃不吃关我什么事?不吃算了,李明光你消停会儿吧。”
许远痞痞地笑,“哟,合着姚大校花这次跟着我们六班出来野炊,是醉翁之意不在炊啊。”
许远拖长了尾音,话语里的调侃之意很浓郁,李明光却依旧苦着脸,看着连年,“她还说…”
许远笑嘻嘻地接腔,“还说什么?”
李明光欲言又止,压低了声音,“还说…她是为了连年才跳到溪水里去的,连年要是不管她,就是绝情寡义。”
连年愣住了,下一秒,他哑然失笑,“她跳不跳水里的,关我什么事?”他自然而然地拉了拉画扇的胳膊,“我家妹妹可以给我作证,姚大校花落水的时候我可不在现场的!”
姚悦的话真是越说越是离谱,她想做什么?不是要消遣他祁连年吧?
连年死活不去,李明光虽然关心姚悦,却也无计可施。接下来的饭,就越吃越没滋味了。吃饱之后,坐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星星,画扇困了,连年带她去睡觉,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先前在和画扇赌气,连年就斜睨她一眼,不无挑衅地说,“你不是要和许远住一起么?”
连年死活不去,李明光虽然关心姚悦,却也无计可施。接下来的饭,就越吃越没滋味了。吃饱之后,坐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星星,画扇困了,连年带她去睡觉,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先前在和画扇赌气,连年就斜睨她一眼,不无挑衅地说,“你不是要和许远住一起么?”
画扇扬起脸,安静地看了看连年,然后也不说话,小身子一转,就走。
连年恼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帐篷里,摁在特意又铺了一层的毯子上,恶狠狠地瞪她,“我说往东,你一定要往西,是不是?”
画扇垂着脑袋,咬住嘴唇,一脸倔强地不说话。
连年哼道,“和许远住一起,晚上别人把你偷了他都不知道!”他把连勇特意塞到画扇小背包里的小毯子甩给她,“睡觉!”
画扇把连年扔过来的毯子抱在手里,纤细的手指在揪扯着,连年看她一眼,她恰恰也朝连年看了过来,居然是一脸的冷漠。
“是远哥哥带我来的,你不想看我就别管我,再对我凶,我咬你。”
画扇的声音还含着几分稚气,却说不出的清冷,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太过寡言少语的关系,每每开口说一次话,都会让连年恍神好久。这一次,也不例外。
等到连年意识到这个小丫头是在朝自己叫板时,画扇已经紧紧地抱着毯子,背过身去,睡了。
想起她刚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和嚣张的语气,连年把手伸到她的脖子边上,恨不得掐她一下。
睡到半夜,连年听见身边有呓语声,醒了。等到他听清是画扇一直在嘟哝什么,本以为她是小孩子说梦话,不想理,谁想越听越是不对劲了。
连年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照着,探过脑袋去看画扇的脸,这一看不要紧,画扇的小脸居然死死地皱着,一脸的豆大汗珠。
连年这才紧张了,伸手一摸,画扇额头滚烫。他只是这么轻轻碰了她一下,立刻引得她浑身剧颤。
连年刚想收回手出去找许远来一起想办法,手却被画扇一把抓住,画扇抓得极紧,粉红色的小指甲几乎掐进连年掌心的肉里去,连年眉尖疼得一蹙,就听画扇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说着。
“我、我听话,我不乱说了,别、别打我,我错了、画、画扇错了…”
连年呆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画扇是在做恶梦,就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身子,谁想,他不拍还好,这一拍,登时让画扇惨叫起来。
与惨叫声响起同一秒发生的,是画扇闭合着的眼睑里,骤然滑落下来的一连串泪。
她近乎是疯了一样地抱紧了连年的手臂,依旧合着眼睑,凄声哀求着,“我、我错了,我乖乖的,乖乖的,别、别打我…”
连年的眉毛彻底拧了起来,画扇刚才身子弹了起来,他就顺势抱住了她,手在她背上抚着,“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是不是?快醒,醒过来就好了!”
连年死活不去,李明光虽然关心姚悦,却也无计可施。接下来的饭,就越吃越没滋味了。吃饱之后,坐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星星,画扇困了,连年带她去睡觉,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先前在和画扇赌气,连年就斜睨她一眼,不无挑衅地说,“你不是要和许远住一起么?”
画扇扬起脸,安静地看了看连年,然后也不说话,小身子一转,就走。
连年恼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帐篷里,摁在特意又铺了一层的毯子上,恶狠狠地瞪她,“我说往东,你一定要往西,是不是?”
画扇垂着脑袋,咬住嘴唇,一脸倔强地不说话。
连年哼道,“和许远住一起,晚上别人把你偷了他都不知道!”他把连勇特意塞到画扇小背包里的小毯子甩给她,“睡觉!”
画扇把连年扔过来的毯子抱在手里,纤细的手指在揪扯着,连年看她一眼,她恰恰也朝连年看了过来,居然是一脸的冷漠。
“是远哥哥带我来的,你不想看我就别管我,再对我凶,我咬你。”
画扇的声音还含着几分稚气,却说不出的清冷,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太过寡言少语的关系,每每开口说一次话,都会让连年恍神好久。这一次,也不例外。
等到连年意识到这个小丫头是在朝自己叫板时,画扇已经紧紧地抱着毯子,背过身去,睡了。
想起她刚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和嚣张的语气,连年把手伸到她的脖子边上,恨不得掐她一下。
睡到半夜,连年听见身边有呓语声,醒了。等到他听清是画扇一直在嘟哝什么,本以为她是小孩子说梦话,不想理,谁想越听越是不对劲了。
连年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照着,探过脑袋去看画扇的脸,这一看不要紧,画扇的小脸居然死死地皱着,一脸的豆大汗珠。
连年这才紧张了,伸手一摸,画扇额头滚烫。他只是这么轻轻碰了她一下,立刻引得她浑身剧颤。
连年刚想收回手出去找许远来一起想办法,手却被画扇一把抓住,画扇抓得极紧,粉红色的小指甲几乎掐进连年掌心的肉里去,连年眉尖疼得一蹙,就听画扇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说着。
“我、我听话,我不乱说了,别、别打我,我错了、画、画扇错了…”
连年呆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画扇是在做恶梦,就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身子,谁想,他不拍还好,这一拍,登时让画扇惨叫起来。
与惨叫声响起同一秒发生的,是画扇闭合着的眼睑里,骤然滑落下来的一连串泪。
她近乎是疯了一样地抱紧了连年的手臂,依旧合着眼睑,凄声哀求着,“我、我错了,我乖乖的,乖乖的,别、别打我…”
连年的眉毛彻底拧了起来,画扇刚才身子弹了起来,他就顺势抱住了她,手在她背上抚着,“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是不是?快醒,醒过来就好了!”
第十二章 等我长大了,我来爱你,好么(1)
这厢,连年还没安抚好一脸痛苦的画扇,帐篷外却传来了嘈杂的喧哗声。
连年一只手抓着画扇的小手,支起身子去拉开简易帐篷的拉链,帐篷堪堪打开一个缺口,就见一条修长的腿横冲直撞地跨了进来。
连年一怔,李明光的劝导声传进耳朵里,“校花,校花你冷静点儿,这是连年的帐篷!”
姚悦大着舌头,“找、找的就是他!”
姚悦身子一矮,钻进了连年的帐篷里,连年抓着画扇的手,画扇一直在哆嗦,连年本就心底烦躁着,这会儿见了姚悦半夜闯进来更是没了好脸色,“找我做什么?”
姚悦浑身酒气,眯缝着那双好看的眼睛打量着连年的俊脸,看了几秒,她精致的面庞上忽地掠过一丝凄楚的笑,她盯着一脸清冷的连年,大着舌头问他,“祁、祁连年,你就那、那么不喜欢我?”
连年冷哼一声,就知道她是借机耍酒疯,他朝站在姚悦身后的李明光说,“我妹妹病了,校车能先送我们回去么?”
李明光闻声,看了画扇一眼,还没来得及搭腔,倒是姚悦率先冷笑一声,“你妹妹?叫、叫得可真、真是亲热啊,谁、谁不知道她是、是你祁家捡、捡回去的孩子?”
连年抬起眼睫看姚悦一眼,目光清冷极了,他懒得理她,抱起画扇就要往外走。
谁想姚悦却像是疯了似的扑了上来,她拿长长的染了蔻丹的指甲直勾勾地朝画扇的小脸上招呼,连年万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惊惧地往后避,谁想本就凌乱的脚步又被毯子绊住,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
连年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把一只手搁在了画扇的脑后,昏昏迷迷的她被抱在连年的怀里,并没有摔着,却依旧低低地呜咽了一下。
连年抬眼就朝姚悦低吼,“疯了吧你?伤了她我要你好看!”
姚悦眉眼里都是狠厉,经过方才那么一事,她似乎清醒了不少,“要我好看?这些年,你扮我难堪还少么?”
连年眉眼泛冷,“那是你自找的!”
姚悦忽然就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凄凄惨惨的苦笑,她那张精致美好的面庞映着帐篷内昏暗绰约的光,显得说不出的可怕,她凄然苦笑着,“我、我自找的?”说完这句,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了起来,“祁连年,我不过是喜欢你!我喜欢你有错么?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像护这个小东西一样护着我?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像紧张她那样紧张我?!”
姚悦越说情绪越是激动,那张瓷白的脸因为激动而绽放出红晕,整张精致姣好的面庞因为怒气和嫉恨而险些扭曲了,“我为了你来到天研一中,我为了你费尽心思装饰打扮,别人都把我捧在手心里,你一直不看到眼里也就罢了,如今、如今我竟然还比不了你们家捡回来的这么一个垃圾?!”
姚悦越说情绪越是激动,那张瓷白的脸因为激动而绽放出红晕,整张精致姣好的面庞因为怒气和嫉恨而险些扭曲了,“我为了你来到天研一中,我为了你费尽心思装饰打扮,别人都把我捧在手心里,你一直不看到眼里也就罢了,如今、如今我竟然还比不了你们家捡回来的这么一个垃圾?!”
姚悦的声音太过声嘶力竭,帐篷外有不少同学都纷纷来围观了,而连年怀里因为高烧而瑟缩的画扇,也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垃圾…
她甫一清醒一些,劈头盖脸而来的,就是这么两个字。
举姚悦的话,彻底激怒了连年,他咬牙切齿,从唇齿间挤出一句,“你敢再羞辱她,别怪我不客气。”
“哈!”姚悦冷笑,她也寒声说,“我羞辱她怎么了?她不是垃圾么?好,她不是,她是把自己爸妈都克死的扫把星!你们祁家收养她,早晚也会被她克——”
姚悦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就朝她逼近了,“啪”的一声脆响,姚悦呆住,所有人都寂静了。
还——许远。许远给了姚悦一巴掌。
姚悦好半晌才回神,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打我?”
许远素来张扬明朗的脸上都是怒气,他一醒过来就听这边吵吵嚷嚷的,刚刚从人群中挤进来就听见姚悦在骂小扇子。许远冷笑,“我打你怎么了?你姚悦长得好一些,全世界的男的就都得像你爸一样惯着你?”
姚悦银牙几乎咬碎,精致美好的面庞彻底扭曲了,她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恨恨地剜了许远一眼,继而目光如炬地把视线移到了连年怀里眯缝着眼睛看着她的画扇。
所有人都呆了,发生了之前那件姚悦嫌弃别人衣服不好的事情,此时此刻,不管是男生女生,都没人敢上前劝慰素来骄奢跋扈的姚大校花。所有人更是都没想到,在如此难堪的境地之下,姚悦还敢发难。
帐篷内本就狭小,她离连年并不算远,她先是咬牙切齿地盯着画扇那张痛苦的小脸看了一眼,然后忽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脚,用足足有五厘米那么高的尖跟往画扇的肚子上跺去!
连年惊惧,想也不想地就俯身趴在画扇身上,姚悦那一脚,就实实地踹在了他的背上。
连年疼得不轻,眉毛霎时就皱起来了,画扇被他捂在怀里,身子跟着他的颤抖也抖了一下。
姚悦呆了。
下一秒,许远终于悚然回神,冲过来拉扯连年,等到看见连年一脸厉色,他一把把画扇抱了起来,紧紧护在怀里,然后对连年说,“和她的事,你自己处理,别伤了小扇子!”
许远剜了一眼呆愣在当地的姚悦,抱着画扇,分开帐篷口的人群走了出去。
连年从地上起身,背部被高跟鞋尖跟踹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整了整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白衬衣,看着姚悦的脸,“你再踹我一下试试?”
姚悦惊愕地微微张着嘴巴,她没想到…她没想到他会替那个小东西挡那一下的。
连年盯着姚悦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话了,他的声音冷得像是寒冰,“谢谢你喜欢我,要不,你再踹我两脚,等于扯平了?”
姚悦捂住了嘴巴,凄然而泣。
连年安静地站在当地,就那么一脸冷漠地平静至极地等着姚悦来踹他,姚悦一直在哭,一直一直在用一种后悔的眼神看他,连年想起画扇,就催她,“给你机会你不要,以后可就没有了。”
姚悦依旧没动,连年不耐,拔脚推开众人往外走。
身后,姚悦捂着嘴巴失声,“连年,我明天就要出国了!也、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
连年脚步根本没顿,姚悦啜泣得愈发厉害,“我跟着你们班来野炊,我故意掉进水里,我喝得烂醉如泥,不过是希望你能陪陪我,哪、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好,你、你却只顾着那个小东西!”
连年秀挺的脊背微微一窒,姚悦的语气忽然间就变成哀求了,她明天就要走,也不在乎旁人会怎么看了,直言不讳地说道,“连年,我喜欢你,从初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是校草,我是校花,我们那么般配,你对我就…就没有一点感觉么?”
连年素白的衬衣勾勒出颀长秀挺的身形,他背对着姚悦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姚悦的眼,少年的声音里少了几分方才的敌意和清冷,反倒是疲倦至极地说了一句,“我早说过,我们是同学,或者,可以是朋友。别的,就再没什么了。”
姚悦失声打断,“那她呢,刚才你拼命护着的那个小东西呢?!你和她不过认识几天而已,居然就对她那么好,祁连年,我和你可是从初一就相识!”
说到画扇,连年的神色一下子又凛冽了几分,他垂着眼睫想了一下,然后抬眼锁住姚悦的脸,字字清晰地说,“她和你不同——你有那么多人疼你崇拜你,她举目无亲,只剩下自己了。”
说完这句,连年举步往外走,姚悦恼恨地喊了一句,“祁连年,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告诉你,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你会求着我喜欢你的!”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姚悦声嘶力竭喊出的这句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回忆到这里,画扇揪着衣角的手彻底绷紧了,她的指骨几乎从皮肤里爆裂出来。不能想…那些往事,果然是不能回想的。
偌大的祁家,空荡荡的。
连年在门口站了好久,隔壁有人恰好开门出来,抬眼看见连年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连忙殷切地打着招呼。
连年认出是隔壁的李阿姨,就微微笑了一下,没做声,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