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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疼痛的意识才慢慢地苏醒过来,这样的情境下,我却没头没脑地想到一件事。
——那辆车朝我们驶过来时,苏慕为什么扯住我的衣袖,而不是去把柳旌拉开?
被撞击的钝痛居然让我残存着苦笑的力气,我想,也许鬼知道呢,等到我一会儿去了地狱,不妨拖住阎王爷问个清楚就是。
之后,嘴角的笑容徐徐凝固,我觉得好累,我的眼皮好重。
嘘,求你安静。
但是,请相信我,这些,居然还算不得是,地狱。
★★★★★★★★★
七岁那年,我的右耳就不能用了,但是我从没想到,它竟然会在有朝一日,带给我近乎死亡的巨大打击。
好吵,好吵。
雷鸣般的嗡嗡声,几乎要吞噬掉我所有苟延残喘的神智,整个头颅都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侵心蚀骨的疼。
我听见妈妈在骂,她把厚厚一沓子钱狠狠地摔到那个我该称之为爸爸的男人脸上,她恶狠狠的语气,像是恨不得要把他给撕碎了。
她朝他喊,“你滚,许长舟你给老娘滚!暖暖是我的女儿,别说是聋了,就算是死,她都不会花你这个混蛋的肮脏钱!”
我听见许凉辰在啜泣。
比我大四岁的他,那时居然依旧小小的,他静静地站在几步外啜泣,对我说“你妈妈不喜欢我,暖暖,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那个时候,我才三岁,而他,不过是六七岁的样子。
十几年前的字字句句,居然能够穿越时光的沧桑与磨砺,重新钻进我的脑子里。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去?
我听见漆黑的小巷里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那么凄厉,那是除了蛇之外我最最畏惧的东西,可是它的鸣叫,居然依旧压不过我抗争的惨厉。
我在骂,声嘶力竭,气喘吁吁,那个浑身滚烫的男人语句凌乱,他断断续续地喊着我的名字,手指颤抖着,去撕扯我的衣服。
我甚至听得到,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什么,而他滚烫的指尖,一碰到我,就轻而易举地引起我一阵战栗。
我听见,沈眉兼在对我笑。
他说,“许暖迟,我沈眉兼,会一辈子对你好。”
可是可是,沈眉兼,我的头好疼,我的眼皮好重,我可不可以,先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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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们终不能幸免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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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四周都是一片如雪的惨白。.
它们晃了我的眼,让我哆嗦着眼皮,轻而易举地砸下泪来。
然后,身边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再然后,我就看到有一个脑袋从我的床沿边上直了起来。
清澈的桃花眼,一脸的恐慌与疲倦,我刚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他的唇已经狠狠地朝我压了下来。懒
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蜻蜓点水,他霸道地把我的双唇撬开,灵活的舌趁机而入,拼命地吮吸纠缠。
那股架势,像是恨不得把我吞进肚子里一般。
我几乎要窒息,胸腔内一阵又一阵的沉闷与气短,手刚刚抬起来推上他的肩膀,就有一滴滚烫滚烫的东西砸到了我的脸上。
与我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唇,含糊地呢喃出一句,“许暖迟…你是个混蛋,你…要吓死我了。”
我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而他,也终于不再争夺我的空气,把脸侧了侧,埋到了我的颈窝里。
不多久,我的颈窝就渐渐被一滴滴的湿润濡湿了。
良久之后,有一个冰凉的唇凑近我的左耳,轻轻开口,惊魂甫定,“许暖迟,我、我真的要吓死了,你、你没事了,没事了,求你了,再别这样了…”
我由着他在我耳边絮絮自语,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出神,他说了好久,也许是见我一直没有反应,也许是说得累了,他撑起脑袋看向我的脸,对上我的眼,重新恢复一脸的慌乱。虫
“暖暖,你说话,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他扭头,像是想要叫医生,却又生怕我出了什么事,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那副神色,真的宛若一个生怕失去自己最最珍贵东西的孩子。
我动了动干涩的唇,开了口,说出车祸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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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霎时安静下去,静得几乎可以听清我和眼前这个男子的呼吸,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神色渐渐由慌乱变成怔愣,再由怔愣变成恐惧至死的慌乱。
他伸过手来摇我的胳膊,一脸的惊悸与无措,“暖暖,是我,是我啊,我是沈眉兼,你、你不记得我了?”
他的眉宇死死地纠结在一起,眼眶涨红,像是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我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直到他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我觉得这样的他好可怜,就再一次开口。
开口的同时,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说,“你不是沈眉兼,你不是…他不叫我暖暖,他叫我阿迟。”
眼前的那个男子一下子愣住了,他怔愣了许久,终于回神,整张脸霎时盈满了劫后余生一般的喜悦,他俯下.身子狠狠地拥住我,又气又恨。
“许暖迟,你——”
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低低地笑,只是笑了一下而已,就很吃力。我把嘴唇贴上他的肩膀,轻轻咬了一下,低低咕哝,“真好…我没死。”
沈眉兼的身子极轻极轻地颤了一下,然后就把我拥得更紧了,他的嘴唇哆嗦着,凑近我的左耳,轻轻的,却无比坚定的,说了五个字。
他的声音很轻,近乎呓语,他说,“暖暖…我爱你。”
★★★★★★★★★
我昏迷了整整五天,是沈眉兼一直守着我。
柳旌拉着我的手掉眼泪,她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暖、暖暖,你吓死我了。”
是的,我也要吓死了。
大脑接近空白的那一秒,我才赫然惊醒,这世上有那么多我放不下的人,那么多我放不下的事,我怎么可以去死。
我的妈妈,我的柳旌,我的许凉辰,我的沈眉兼…我死了,他们恐怕都会很难过吧?
我的脑袋侧了侧,柳旌就知道我在找什么了,她欲言又止,却又不得不说。
“许凉辰他…他在处理其他事,而且,沈眉兼死活不许他靠近你。”
我想了想,这才明白沈眉兼鼻子上那块青紫是怎么来的了。
他大约是和许凉辰动手了。
许凉辰虽然个子颀长,可终归清秀,他怎么打得过身为跆拳道黑道的沈眉兼。我皱了皱眉,沈眉兼的鼻子上一块青紫,那许凉辰…
不堪多想,我刚刚经受过重创的脑袋承受不起。
柳旌看出我累了,替我掖了掖被角,柔柔地安抚我,“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然后,我就闭上眼,乖乖地睡觉。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心底那团纠结着的涩意,终于徐徐地飘到了喉咙里——许凉辰…他在处理什么事呢。
我从咖啡厅里出来后,他就不在了,他知不知道,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就再也见不了我了。
我知道,他很辛苦,很辛苦,那么…
如今,他是终于太累了么?
★★★★★★★★★
第二天,柳旌刚喂我吃完一小碗粥,小白杨来了。
沈眉兼对小白杨进行了一番严谨的目光凌迟,这才不情不愿地让他进了房间。
小白杨一看见我的脸,就苦着一张脸朝我冲了过来,那架势,就像是孟姜女哭长城一样悲壮。
沈眉兼从身后揪住了他的衣领,这小子才险险地没趴到我身上,我惊魂甫定,有气无力地骂他,“你姐我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你是要把我再送回去么?”
沈眉兼横了小白杨一眼,揪着他站正了,这才松开了他的衣领。
柳旌起身把粥碗放下,对着我笑,“暖暖,既然有人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一忙完马上赶过来。”
我点点头,应了一声好,柳旌来北京不是纯粹来找我玩的,她公司还有事要她去处理。
柳旌要走,我示意沈眉兼去送送,沈眉兼看看我,再看看小白杨,分明一脸的很不情愿。
我挑了挑眉毛,眼神很清楚,你欺负许凉辰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现在连柳旌你都不肯送了?
沈眉兼垂了眼睫,微微扁了扁嘴,和柳旌一起出了房间。
然后我就听见小白杨低低地问了一句,“姐,你知道是谁撞的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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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些平和的温暖,稀少而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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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皮跳了一跳,强笑着朝小白杨瞪过去,“知道是谁撞我,我还能在这儿躺着么,我还不冲上去抽他丫的?!”
小白杨看了看我,眉毛微微皱了皱,眼角那个清浅的疤痕就深了几分,他动了动嘴,我急急举起手掌,“打住打住!我可不要听你在这儿给我推算什么,爱谁谁,警察总归会给出一个说法的。.”懒
小白杨眉毛又皱了皱,“姐,其实你知道是谁吧?”他洞若观火地看着我的脸,“你在害怕,对不对?你怕那个人是…”
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话,“够了!我把一个高一的小女生打成了脑震荡,现在我自己被车撞成了脑震荡,这样不就扯平了?”
小白杨还要说什么,我不想听了,疲倦地挥挥手,下逐客令,“我累了,我想睡觉,小白杨你走吧。”
小白杨安静了几秒,忽然无比歉疚地说了一句,“姐,是我对不起你。”
我的眼睫颤了颤,别过头,整张脸贴在枕头上,这是小白杨第一次在我面前用一种无比正式的语气对我开口。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忽然洗净了身上的孩子气,闷闷地对我道着歉。
“姐,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表姐做的那些事,她告诉我她会好好处理,一定不把这件事牵扯到姐姐身上去的!她骗我,不是沈眉兼那次喝醉了一定要打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虫
“嗯。”我应了一声,有点疲惫,“姐姐没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小白杨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害得姐姐被学校退学,我、我…”
“唉。”我叹了一口气,躺不住了,转过身子,伸出手扳住他的脑袋瓜子。
“笨蛋啊你,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乖啊,不要再提了,姐姐从来都没怪过你。”
小白杨抽了抽鼻子,样子十分惨兮兮,“真的不怪我?”
“嗯。”
“那叫一声小相公给我听听。”
“呸!”我毫不留情地啐过去。
小白杨一张脸就又笑得痞痞的了,他探头朝病房门口看了看,见沈眉兼还没回来就得意起来了,“许暖迟,沈眉兼太老了,你还是从了我吧。”
我哼了一声,“从了你好让你天天给我闯祸?”
小白杨挑起眉毛,正要抢白我,沈眉兼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了。他立刻闭嘴,甚至很夸张地立马从我床.上弹了起来,就差没对沈眉兼卑躬屈膝地说上一句,“您回来了,先生?”
沈眉兼对小白杨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但凡是个明眼人就看得出来,所以黏人如小白杨也没敢多在我病房里逗留,匆匆寻了个借口就急急走了。
春日的阳光洒在病房里,说不出的温和柔软,沈眉兼坐到病床边上,细心地拿湿毛巾给我擦着手。
我撇了撇嘴,“我觉得自己像是瘫痪了似的。”
沈眉兼笑了,“我不嫌弃你。”
我继续撇嘴,“我嫌弃我自己。”
他就笑得愈发眉眼静谧,“那…我也把自己给弄残了?”
我的唇舌僵了一僵。
柔软的阳光淡淡倾洒上他的肩、他的眉、他的眼,我恍然间就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同样是如此清好的阳光,同样是这个俊秀的少年,同样是,许暖迟和沈眉兼。
我踮起脚在他眉心印下颤抖着的一个吻,他对我笑得素雅绝艳,“许暖迟,我沈大侠,永远对你好。”
沈眉兼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脸颊,“在想什么?”
我呵呵笑着躲着他的指尖,“凉。”
然后,沈眉兼的手指就僵住了。
我正诧异,就见一缕说不出的奇异神色从他脸上一掠而过,快得根本抓不住,我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沈眉兼放下我的手,起身,安静地走到一边去洗毛巾,我在他背后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等他转过身,神色已经恢复了自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索性把他方才那副奇怪的神色抛到脑后。
我问他,“你不用上课么?一连这么多天…没事么?”
沈眉兼秀美的眼睫抬了抬,一开口居然就是抢白我,“你逃的课少么?”
我张了张嘴,好吧,没话说了。
十分钟后。
我再次丧权辱国地先行开口,“你那个女朋友呢,怎么最近都没见你们一起?”
沈眉兼又是那副阴阳怪气的语调,“你最近有回学校看我么?”
我张了张嘴,好吧,再次没话说了。
过了一会儿,我甚至以为坐在椅子上静静垂着眼睫的沈眉兼睡着了时,他忽然开口了,当然,依然是一句没有什么情绪的话。
“那个女生我根本就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气你。”
我没来得及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张了张嘴,好半晌,挤出了一个“哦”字,没想到这个“哦”字,居然招惹到沈眉兼少爷了。
他愤愤地抬起眼睫,瞪我,“你这算是什么反应?”
我无辜,“什么什么反应?”
“你自己知道你是什么反应!”
我更加无辜,“我怎么了,我不就是说了一个哦字么,你们分手了就分手了,难道要我悲天悯地地大哭一场才行?”
沈眉兼站起身,重新走到我的病床前,坐下,“说我是GAY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
我张口结舌,“几、几百年前的事儿了,提这个做什么。”
“哼。”他轻轻哼了一声,“你怎么赔偿我精神损失?”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我也来气了,我瞪他,“精神损失?我看你挺风生水起左右逢源的啊,我们学院的院花都成你女朋友了,你多潇洒啊。”
沈眉兼清澈的桃花眼里浮起一层浅浅的怒气,“她才不是我女朋友!我女朋友只有一个!”
我哼了一声,调侃他,“你是说陈迦宜么?”
这下,他彻底恼了,伸出手就要来冰我,我一边笑一边躲,“凉,凉呢,别往我脖子上——”
我话没说完,沈眉兼就恼了,“不许说那个凉字!”
我躲闪的动作一僵,怔了一会儿,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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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剥掉那些茧,谁比谁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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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查完房,我落落大方地招呼沈眉兼爬到我病床.上来,他有些犹豫,我咧着嘴角嘲笑他,“哟,沈大少爷今天从良了?”
沈眉兼站在地下看着我,忽然就笑了,他那双桃花眼里亮晶晶的,“许暖迟,你真是活过来了。.”懒
我操起枕头就砸他,“你敢讽刺我!”
“不敢不敢。”沈眉兼抓住枕头,朝我笑着求饶,“女侠饶命,小的知错了。”
“哼。”我冷哼一声,“你有百宝箱么?看你也算得上是个有姿色的青楼女子,也有不少储蓄吧?快快快,都给我交上来,可别死心眼地都丢到河里去了!”
沈眉兼笑着睨我一眼,“女侠,您是在演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那出么?”
我哼了一声,忽然病号服里手机震动,掏出来看了一眼,眼睫就是一阵剧烈的颤动。沈眉兼诧异地看着我,我别开眼,自顾自躺下去睡觉,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沈眉兼爬了上来,他轻轻地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身子,生怕会碰疼了我一般的小心翼翼。
我闭着眼,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他低低开口,说了一句,“暖暖…你还疼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他又问,“那…你是想许凉——”
我闷闷地截断他的话,“没有。”
他扳住我的肩膀,逼得我转过身去与他对视,那双清澈的桃花眼里含着几分惴惴之意,“那…你是在想小白杨的话吧。”虫
他说完这一句,我和他两个人就彻底地沉默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地伸出去揪住他的衣领,一点一点慢慢收紧,这一动作所应该带来的沉闷与难受,却像是卡在我的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你、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狠…”
她是谁,我没说,沈眉兼也没有问。心照不宣的事,确实,不必多问。
沈眉兼好久都没说话,然后,他像是想要安慰我,很轻很轻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也许…是我们猜错了吧。”
我笑得无比疲倦,嘴唇动了动,懒得多解释什么了。
翻过身子,蜷在沈眉兼的怀里,我茫然地瞪大眼睛,根本就难以睡去。
其实,我已经可以准确地断定,小白杨的那个表姐,就是陈嘉阳。
不凭自己的直觉,不凭空穴来风,不凭我与陈嘉阳要多差有多差的关系,只凭——小白杨刚刚那一条短信。
他说,“姐,相信我,这次害你的绝对不是我表姐,她昨天头皮被人扯下了一块,一直在家里静养,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我相信,小白杨是想要安慰我,但是,这句话…真的完全没有安慰的效果。
我说过,作为一个坏人,我尚且不够合格。但是,陈嘉阳对我的恨,已然到了我所无法估量的境界。
想起她那个没有发出声音的唇形,我的身子颤了一颤,沈眉兼察觉,揽紧了我的腰,我更是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
明媚的阳光下,她一脸恶毒,对我说,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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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疑着问柳旌,“我出车祸这事儿…我妈不知道吧?”
柳旌放下粥碗,“许凉辰不许任何人说。”
我这才吁出了一口气。
柳旌起身去洗手,有一个人出现在了病房的门口。苏慕。
他提了一大袋各种各样的水果,面色却是掩不住的疲倦,柳旌从他手里接过来袋子,没说话,自顾自地拿出去洗。
我对着苏慕扯了扯嘴角。我笑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渐渐地生出了一种预感——苏慕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苏慕居然先说了一句让我彻底笑不出来的话。
他眉目深沉地看着我的脸,声音很轻,说出的字句却重若千钧,“许凉辰一直没来看你,他是在处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这件事,我认为应该告诉你。”
他的神色很郑重,看着我的眼,一字一句,“陈迦宜…她的孩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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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冲到陈迦宜的病房的,她面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就像是一朵枯萎了的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我的嘴唇哆嗦着,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陈迦宜恶毒的眼神就朝我射了过来,她惨白如死的嘴唇一张一翕,对着我恨恨道,“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许暖迟,你还我的孩子!”
柳旌扶住我的胳膊,张嘴就想朝病床.上的陈迦宜反驳回去,我抓住她的手,哀求地对着她摇头,“别、别骂了。”
我已经对柳旌讲述了姓徐的男人和我的协议,她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也瞪陈迦宜,“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暖暖,这孩子既然是因为你吃错了东西才流掉的,你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陈迦宜冷笑,笑容凄惨恶毒,“不怪她?只有她才可能这么恨我的宝宝,只有她才可能在我吃的东西里动手脚!”
我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我该说什么,说我刚刚出了车祸,说我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说我还没有那么残忍,还不至于下毒害死一个尚未面世的小孩子?
谁信我,谁会信我?
在大街上对陈迦宜拳打脚踢的是我,在楼道里对陈迦宜的妹妹恶语相向的是我,在沈眉兼的感情问题上与陈迦宜最最势不两立的依然是我,在协议上签了字不得不屈辱地照顾陈迦宜的还是我。
除了我,谁还会更有下毒的动机?
我该解释么,我该解释么?
我张了张嘴,声音很无力,“我知道你不信我,那…还是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吧,我没做的事,就是没有做。”
陈迦宜冷笑,笑容如冰如刀,“警察?不必了!让我告诉你你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你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宝宝,因为你恨我,因为你恨他一出世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或弟弟!”
这句话,太过尖厉,柳旌失声惊呼,而我,大脑瞬间空白,彻底僵在了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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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即将结局,而且澈要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结局赶出来,所以,亲们别催我,如果更得迟了,亲们见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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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是如此地嫌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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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的血液一霎那间齐齐地涌到了脑子里,陈迦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也越来越狠,她憎恨而恶毒地看着我,惨败的嘴唇里继续吐出让我浑身僵冷的字字句句。.
“徐先生?”她清冷冷地笑,“亏你会把那个字听成‘徐’,那是许,许!是和你许暖迟一模一样的许字!”懒
我的身子一抖,指甲掐进了柳旌胳膊上的肉里,她一脸惊恐地侧过脸来看我,清澈而张皇的瞳孔上面,我的模样像一个女鬼一样苍白狼狈。
“许…”我喃喃,声音轻得像是在飘,“许长舟?”
陈迦宜憎恶而鄙夷地瞪着我,“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协议上没有你的名字了吧?因为,我不能让他看见,因为,我不愿让他看见!”
我明白,是的,我明白了。
协议上所有条条款款都以甲方乙方命名,就连落款处,都有一个小小的括号“善意”地提醒着我——“填甲方或乙方二字即可。”
——没错,我只是写了一个乙方二字而已,但是,上面有我鲜红如血的指印。
看,我多么蠢,多么白痴。直到别人一针见血地点破那些暗藏的玄机时,我才悚然明白,自己居然浑然不知地身处在一个阴谋里。
我的身子渐渐不再剧烈地颤抖了,神智一点一点回到了我的脑子里,然后,我听见柳旌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陈迦宜你丫不怕断子绝孙么?你卑鄙!”虫
陈迦宜的笑容像冰刃,她瞟了柳旌一眼,重新恨恨剜向我,“断子绝孙?”她忽然就笑了,“断的,可是他们许家的子子孙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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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像所有单亲家庭里的孩子一样,我曾经哭花了一张脸问我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这样无知而又无聊的问题,我问过许多遍,老妈举起手里拿着的任何东西敲打我,依然不能把我的好奇感与求知欲彻底打压下去。
这样的我问她打,持续了好多年,直到我七岁时右耳耳膜被硬物刺穿那年,直到,那个叫做许长舟的男人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也正是在那一年的那一天,我才终于明白了许长舟为什么会抛弃了我和老妈。
他想要一个儿子,他是如此痴狂地想要有一个儿子,而老妈在生下我之后,因为身子不允许再生育的关系,不能够让他实现这个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