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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旌正色,“进去看看?”
我再摇摇头,“不了。我看过的小说里都说玉饰要是碎了的话会不吉利,所以不管她怎么跟我说,我都宁死不屈。不买,以后等我有钱了,给她买更好的东西。”
此时的我没有想到,有些事,不是你一味地躲避,就能够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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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谁是谁的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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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开车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她停下车,就无情无义地开始向我挥手了,“许暖迟,路上你帮我照顾好旌旌,她刚从南京飞回来,这又要陪你去北京,累着呢。.”
我扁扁嘴,极其委屈,“妈,我才是你的亲生孩子。”懒
柳旌笑得格外欢欣鼓舞,她急急凑过去揽了揽我妈的胳膊,还万分谄媚地在我妈脸上亲了一下。我看得一阵肉麻,我妈的脸色却是相当地愉悦。
进候车厅的那一秒,我回头看了一眼,老妈倚着车门站着,远远地朝这个方向看。我的鼻子酸了一酸,终于算是明白她为什么不肯送我上火车了。
我扯了扯嘴角,对着老妈挤出了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对她挥了挥手就跟着柳旌进候车厅了。
火车是晚上九点多将近十点的,我和柳旌坐在候车厅里百无聊赖,我就开始死皮赖脸地扯着她追问她和苏慕是怎么在一起的。
柳旌被我磨得没了脾气,只得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就是我从成都回来不久他就给我打电话,然后就在一起了啊”,她这一句话分明是无比敷衍的,自然不能满足我无穷无尽的八卦欲。
我扯住她的胳膊正准备再问几句,就听柳旌的手机铃声无比嘹亮地响了起来。
我的手抖了抖,我靠,胡杨林的《香水有毒》。
我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果然有人侧目而视,尤其是那句“擦干一切陪你睡”,确实是把我都给雷住了。虫
柳旌挂了电话,我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我毫不客气地开口批判,“我说,你这铃声也设置得太没品味了吧?先不说这是多久之前的歌了,你不觉得这歌词太不励志了么?”
柳旌睨我一眼,眸中清波微漾,风情万种,“没品位?不励志?我倒觉得励志得很呢,尤其是那一句擦干一切陪你睡,我靠,我一听就想起陈经年那个贱人,那叫一个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我的手又抖了一抖,完了,有更多的人参加到对我们侧目而视的行列中了,我琢磨着必须赶紧把柳旌姑奶奶的注意力给转移了,不然她骂陈经年的话怕是会让我们成为全候车厅的人气之星。
我扯住她的胳膊,没话找话,“谁打的电话?苏慕的?”
我这纯属是废话,柳旌接起电话第一句就是老公啊,如果不是苏慕打来的话,那就奇了怪了。果然,柳旌说是苏慕,我就笑了,我想了想,说出了在我心底绕了很久的话。
我说,“柳旌,其实我总觉得…苏慕的声音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了。”
柳旌毫不犹豫地嗤笑了一声,“许暖迟,你一直都保持着这个优良传统——一见到帅哥,你基本都会出现这种似曾相识的错觉的。”
我郑重其事地想了想,抬起眼皮对上柳旌的眼,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和柳旌一起坐火车就是畅快,她的票是我们到火车站临时买的,所以床铺和我并不是挨着的,她发挥了能言善辩和嘴甜的优势,在详尽地把一个阿姨夸了一番之后,成功地换到了我的对面去。
其实她基本没必要换的,因为她几乎整夜都蜷在我这里。
我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时,柳旌推了推我的胳膊,她说,“许暖迟,你说阿姨见到家里突然多了一张好多钱的银行卡,会不会以为是进贼了?”
我困得不行,没好气地顶回去一句,“你家进贼了是给你送钱的?再说了,我不是写了留言条了么,我妈又不是不识字,不可能把银行卡扔了的。”
柳旌的脑袋凑了过来,笑话我,“你可真逗,还没一百岁么,居然还写什么留言条!还有啊,你从哪儿弄来的钱啊,不能是从事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吧?”
我揉揉眼,嘟囔着给她草草解释一句,“我有奖学金,而且还做过一些兼职,再说了我不是有许凉辰这个取款机么,他给我的钱我可没有都给挥霍了,放我妈手里一来我妈要用时不会没钱,二来,以后还是要还给许凉辰的。”
柳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就伸过胳膊来揽我的脖子,她把脑袋埋在我的脖颈后面,闷闷地说了一句,“许暖迟,你对你妈真好。”
我扯了扯嘴角,“废话。”黑暗里,我的嘴唇又动了动,却觉得没话说了,就睁着眼看着昏暗的上空,慢慢就睡着了。
火车到站,许凉辰那抹秀逸的身影竟然出现在眼帘里。
我回头瞪柳旌,她笑得一脸无辜,“我冤枉啊,是你家许凉辰哥哥和你心有灵犀,绝对不是我泄的密!”
她的话音刚落,又有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我的眉毛皱了皱,苏慕。
柳旌踩着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声声清脆地迎了上去,许凉辰接过我手里的包,第一句就是发烧好了没。
我点着头,说我好了,然后问许凉辰苏慕是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许凉辰笑了笑,“他昨天刚到,被公司派来出差,刚好来的是我们公司,真巧。”
我觑着柳旌在苏慕面前一副小女儿家的情状,就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不不不,不是你和苏慕有缘,而是我们柳大小姐和苏慕的感情感动了天感动了地。”
我不用上学,所以大家的时间安排一下子自由起来,柳旌说民以食为天,决定一起吃饭。
其实我坐完火车基本是吃不下东西的,但碍于柳旌坚持,苏慕又说分别这么久了,是该一起聚聚,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去。
到了吃饭的地方,点完菜,许凉辰和苏慕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柳旌去洗手间了,剩下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今年北京的春天来得格外的迟,万物都缺少该有的生机,我在一排排高耸的建筑群里寻觅着春天的绿意,然后目光就是一窒。
陈迦宜小腹微隆,她巧笑倩兮,手里挽着一个年过四旬的男子。
那一秒,我的呼吸几乎凝固,眼睛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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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心疼你,是我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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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察觉到桌子在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在抖。.
许凉辰朝我看过来,“暖暖,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嗖”地站起来冲了出去,谁都拦不住我,谁都不要拦我,我要冲上去掐死陈迦宜那个大贱人。懒
幸好这条马路可以直行,不用走什么过街天桥地下通道,否则我觉得自己甚至可能会翻越马路中央的跨栏,不顾生死地朝对面那个女人直奔而去。
我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陈迦宜和那个老男人挽在一起的胳膊,我觉得我的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一样了。
真巧,我的眼睛亮了一亮,那个老男人对着陈迦宜说了一句什么,转身走向了一边的报亭,争分夺秒间,我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上去。
陈迦宜无意识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她看到我的同时,我的手掌已经高高举起狠狠地朝着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甩了下去。
“贱人!”我骂她,声嘶力竭,身子连着嗓子一起在抖,“陈迦宜你这个大贱人,你、你TM都这副德行了,居然还敢出来勾搭男人!”
陈迦宜被我打得脑袋偏了一偏,绾起的发霎时凌乱地不成样子,我哆嗦着手指着不远处显然听到了动静快步朝这里走过来的那个中年男人,“这、这样的男人你都要,他都老得可以做你爸爸了!”虫
陈迦宜的嘴角忽然勾出了一抹奇异的笑,没错,奇异,我还没来得及骂出下一句,更没来得及质问她在笑什么时,已经有一只大手狠狠地砸到了我的脸上。
说实话,那一巴掌可真TM的疼,我的右半边脸立刻火辣辣地疼,而右耳更是不失时机地发出了“嗡嗡”的轰鸣声。
我捂着脸,看见陈迦宜梨花带雨地哭,那个男人眉毛一皱,大手再一次举了起来,我冷冷笑着,刚说出了一句“你还护着她,你知不知道——”,我的身后就有人朝那个中年男人扑了上去。
我定了定神,许凉辰。
许凉辰虽然清瘦,但毕竟年轻,何况他的身子那么颀长,我只想着他应该不会吃亏,就红着眼朝陈迦宜看过去。
我像是一只疯了的小猫或者恶狗,用一种无比嫌弃又近乎恶毒的表情看着陈迦宜,我听见自己说,“陈迦宜,你对得起沈眉兼么,你对得起你肚子里你们的孩子么?”
然后,我就咬着嘴唇朝她扑了过去,一如既往的那些招式,抓头发,踩脚面,揪住胳膊上的肉往死里拧,我只恨不得能把陈迦宜打死,但我却没再用我的制胜法宝——上嘴咬。
我嫌她脏。没错,我嫌弃她不干净。
陈迦宜虽然是个彪悍的女人,但现在她毕竟有孕在身,她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听到我的耳朵里居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与愉悦。
我当时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满脑子都在想着一句话——陈迦宜,你居然敢给沈眉兼戴绿帽子!
然后我一扭头,就看见了柳旌一脸怒气地加入了战局。
——她不是帮我,她是冲上去帮许凉辰。
不得不承认,那个中年男人很是有几分力气的,许凉辰虽然着实揍了他几下,但也基本都被他还了过来,瞥见柳旌怒不可遏地伸过脚朝那个中年男人的裆部踹了过去,我身体里的雀跃因子着实被唤醒了。
陈迦宜指甲尖利,她每每伸手都往我脸上抓,次次都被我避了开去,可这次我朝许凉辰看过去失了神,她的指甲刺破我的眼角,准确无误地往我的眼睛里抓进去。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嫣然的血红,我彻底像是被激怒了的小兽,条件反射一样地抬腿朝陈迦宜的肚子狠狠地踹了过去。
这一脚几乎用尽了我浑身的力气,然后我的左眼就疼得几乎睁不开了,陈迦宜蹲下去那一秒,我的左眼眼前彻底变成一片血红。
眼前一阵又一阵天旋地转,身后,警车长鸣。
被带上警车那一秒,柳旌骂骂咧咧“是哪个多管闲事的混蛋报的警?”,我却在心底没头没脑地想到一件事——苏慕他,为什么没冲上来帮我打架?
审讯。男人女人居然是分开审。
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可怕,却比我想象中的更要让人难以镇定。
陈迦宜哭得梨花带雨,她痛苦万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手指颤抖着指着我的脸,“是她,是她这个疯子先冲上来打我,她、她、她踹我的肚子!”
我想也不想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立刻被眼前那个年轻的警官瞪了一眼,我不情不愿地坐下去,嘴上却是毫不留情,“我打你,我打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告诉警察叔叔我为什么打你这个不要脸的!”
“是啊。”柳旌在一旁帮腔,“她打你你不是也打她了么,你看她那只眼都成什么样了,踹你肚子又没把你踹流产了!”
警察朝着柳旌怒斥了一声,柳旌乖乖闭嘴,然后,我就看到有汹涌的红色液体,从陈迦宜的身下涌了出来。
陈迦宜痛苦地蹲了下去,我的左眼眼帘里,彻底成了一片鲜艳的绯色。
映在我瞳孔上面的最后一个情景,是陈迦宜无比慌张却又无比怨毒的眼神,她像是一只生怕失去幼崽的母兽,一脸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而她苍白的唇死死地咬着,用一种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的眼神凌迟着我。
我没来得及多看,眼前彻底红了下去。
★★★★★★★★★
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雪一样的惨白。
我觉得左眼有点痒,还有点疼,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挠,手掌却被一个人攥住了。
我这才察觉到眼睛的不适,我的左眼貌似被包了纱布之类的东西,只能用右眼看东西的感觉,很怪异。
然后,我就看见沈眉兼那双妖娆的桃花眼盯紧我的脸,我的手,被他紧紧地攥在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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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其实,我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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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兼和我相对无言,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这样的我们像是两个傻子。.
于是我生硬地别开眼,脑袋却被沈眉兼扶正了,他的动作很轻柔,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责备之意,他骂我,“许暖迟,你真是个疯子。”
我罕见地没有顶嘴,但我觉得委屈,我动了动嘴刚想说沈眉兼我替你不值,额头突然被沈眉兼的额头轻轻地抵住。懒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我的眼睫颤一颤,甚至可以刮到他的脸,我听见他说,“阿迟,我没有,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应该不是我的。”
我愣了愣,然后就笑了,应该不是?那就说明还有可能是的不是么?
我抬起手把沈眉兼的额头推开,声音里居然像是带了几分酸涩,“沈眉兼,我不是还在喜欢你,我只是讨厌陈迦宜而——”
我的话没说完,沈眉兼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他用一种惊慌失措到像是孩童般懵懂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嘴唇颤了颤,没说话,但眼睛里的意思我看得明白。
他是在说,不要说,求你,不要再说了。
很奇怪的是,我抿了抿嘴,居然真的没再说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了想,又开口,“许凉辰呢,还有柳旌,他们在哪儿?陈迦宜肚子里那个孩子还在么?她有没有一尸两命一命呜呼?”
沈眉兼的眼神很凉,像是夜色一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抓住了我的手,沉默了几秒,忽然说了与我问的这些完全不相干的一句。虫
他说,“阿迟,我们忘了以前那些不愉快的,重新开始。”
没错,他用的是肯定语气,没有一丝一毫征询或者商量的意思。我的嘴唇颤了颤,张了张,又徒然无功地阖上。
沈眉兼攥紧了我的手掌,他忽然直起身,欺过来,吻上了我的嘴唇。
我惊悚一般地瞪大了眼,一下子居然畏惧地像是惊弓之鸟,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许,是单纯地在害怕沈眉兼会咬我?
然后,我的右眼视线偏了偏,就看到了出现在病房门口的许凉辰。
许凉辰说,陈迦宜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保住了,但只是暂时的,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不稳定,也许随时都会有危险。
柳旌耳朵灵得很,而且注意挑字眼,她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问,“是谁随时都会有危险,她,还是她肚子里那个?”
许凉辰眼睫颤了颤,欲言又止,“两个…都是。”
我张了张嘴,柳旌一副惊喜莫名的神色扭头朝我看过来,“行啊许暖迟,一箭双雕一举两得为民除害你干得漂亮!”
我没理柳旌的胡言乱语,锁住许凉辰的眼,嗓子里带了几分颤意,“怎么可能,陈迦宜怎么可能会死?书上不都说流产的话只是没有孩子了么?”
沈眉兼似乎察觉到我在抖,他无声地握紧了我的手,温和的手心绵绵不断地传递给我淡薄的暖意。
后来,我才知道许凉辰那句“两个都是”是怎么回事。
如医生所说,陈迦宜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保住了,但是情况很不稳定,所以随时都会面临流产的危险,而陈迦宜,她不是面临着生理上的危险,而是精神上的。
和她挽着手出现在街上那个中年男人似乎很有钱有势的样子,陈迦宜几乎失去了自己的骨肉,自然对我恨之入骨,她以死相逼,说是那个男人要是不给我一个狠狠的教训,她就去死。
——这,就是许凉辰那句“两个都是”的真正意思。
柳旌听到这些话愣了一会儿,然后她皱起眉毛迷迷糊糊地问,“教训?会给什么样的教训?打陈迦宜我也有份啊,不要把我落下啊。”
我连瞪她的力气都没有了,沈眉兼攥着我的手,他垂着眼睫轻声对我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呢”,他的这句话着实让我的睫毛胡乱地颤了一会儿。
只是,其实我并不是在害怕,我是后悔。
我后悔自己既然招惹了那个中年男人这么狠的角色,怎么没事先再用一把力,送佛送到西。
我多么恨陈迦宜,多么恨。也许,别人根本无法理解。
我的手被沈眉兼攥着,就用指甲掐了掐他的掌心,我抬了抬眼皮,问他,“你能不能确定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沈眉兼皱眉,没说话。
柳旌意味深长地朝我和沈眉兼握在一起的手上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说了一句,“哟许暖迟,你们夫妇这对话可真够新潮时髦标新立异啊。”
我没理她,仍是朝着沈眉兼问,我发现,我刚刚的淡定完全是装的,因为我的嗓子开始抖,抖得不像话。我说,“你、你们是什么时候…上的床?”
多么羞耻的一句话,多么羞耻的情景。
我被一个男人攥着手,然后我颤抖着问他什么时候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上的床,如柳旌所说,我可真够时髦新潮标新立异。
沈眉兼开口,嗓音低沉,他大约也觉得不好意思,声音只够我一个人听见。他飞快地说了几个字,我原本正常的右眼也一下子红了。
我对他破口大骂,“沈眉兼你这个畜生,我为你火车出轨而担惊受怕的时候,你居然跟她在床.上扭麻花?”
我的身子直抖,柳旌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她哼了一声,“许暖迟,这样你都还让他扯着你的手?”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一定给他戴绿帽子!”
柳旌很狗腿地笑,“和许凉辰?”
我的眼角扫过去,就看见沈眉兼原本深墨色的眸子一下子更黑了几分,他分明是强压着,才没有开口朝柳旌吼。
不过,他也没脸吼。
许凉辰重新出现在病房的门前,我不动声色地从沈眉兼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好吧,我不装了,说实话,关于沈眉兼和陈迦宜上.床的那段对话,让我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不,是无数只。
许凉辰朝我看过来,眉目含忧,“那个男人姓徐,他说…要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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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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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凉辰走在我的前面,我的右眼瞳孔上映出他秀逸颀长的背影,袖子底下的手就是克制不住地一颤。.我听见自己的嗓音沙哑着,欲言又止地问他。
“许凉辰,你…怪我么?”
许凉辰脊背微微僵了一下,脚步顿住,没回头,却也没说话。懒
我就有些慌了,快步走过去扯过他的胳膊,嘴唇颤抖着,言语凌乱地给他解释,“我、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动手打人,我不该…动手打一个孕妇。”
许凉辰依旧不说话,我慌了,“可、可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看见她挺着肚子挽着一个老男人的手我就像是疯了一样,浑身的血都往我的脑子里冲,我只想着…只想着她是在做对不起沈眉兼的事,想到这里我、我就受不了。”
我抱住许凉辰的胳膊,像是一个困兽一样地喃喃着自己此时此刻又痛又悔的心思,我的眼泪就那么没出息地一颗一颗往下砸,我呜咽着抱住许凉辰的右臂,“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自己会把她打得那么狠,我、我以前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许凉辰,我错了,我没那么恶毒,我没想到会把陈迦宜的孩子险些给踹掉的…”
事实证明,事到临头,我永远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冷血和淡漠。
没错,我恨陈迦宜,不管是因为她和她的好妹妹陈嘉阳曾经联起手来对我和柳旌做的那些不可饶恕的事,还是因为沈眉兼的关系,我都足以恨死她。虫
从窗户里看到她和一个老男人挽在一起巧笑倩兮时,疯狂彻底吞噬了我的理智,我的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抖,它们颤抖得不像话。而我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叫嚣着,它在喊——陈迦宜对不起沈眉兼。
然后,我就像是疯了一样,我不管不顾地冲出去跑过车来车往的马路,对着陈迦宜又骂又打。
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只是想要骂骂她,我只想要把自己心底呼啸叫嚣着的怒气发泄出来,为沈眉兼出出气而已,我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去踹她的肚子。
直到,她尖利的指甲直直伸到我的眼睛上面,眼前乍然一片血红,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海里那些埋藏已久的陈年旧事就那么如泰山压顶一般直直朝我倾倒过来。
——漆黑的小巷里,路灯坏掉了…挣扎,扭打,因为撕扯而凌乱不堪的衣服,刺眼的鲜血,绝望地顺着墙壁缓缓滑下的面目惨白的女孩子。
我曾经有过那么惊慌失措惊悸至死的时刻,它们都拜陈迦宜所赐,它们,以淋漓而下的刺目鲜血为收场。
那一秒,我真的几乎窒息,那一秒,我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我抱着许凉辰的胳膊,浑身的力气像是骤然被抽空了一样,再一次面临那个曾经真实发生的惊悸噩梦,所有的力气,顷刻间都变成了绝望与无力。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是我如今只会说的一句话。
许凉辰不说话,他一直一直不说话,我哭得眼眶肿了,纱布下面包着的左眼开始隐隐作痛,我哆嗦着嘴唇看向许凉辰,他微微蹙起的清逸眉宇像是一把刀刃,刺进我的心底。
我慌了,血液几乎凝固,手足都有些凉了,我颤抖着手指去触许凉辰皱起的眉毛,我想把它抚开,却被许凉辰后退半步,避了开来。
我的手指僵硬在空气里,它僵硬成一个无比乖戾的姿势,然后我就听到许凉辰既疼且惜地说了一句,“暖暖,不管她肚子里是谁的,可…可它毕竟还是个未成形的孩子。”
许凉辰的这一句,让我浑身彻底冰冷下去。
是的,孩子,我知道那还是一个需要小心翼翼地疼惜与照顾稍有不慎就会流失的孩子,它是一个生命,它…并不知道它的妈妈现在在做以及以前做过的事。
我张了张嘴,却觉得没有必要再解释,我解释不清楚,错的是我,多解释一句只是多了一句强词夺理。
只怪我,错得彻彻底底。
我张了张嘴,阖上,楼道里有穿堂而过的风,它们刮过我眼泪划过的脸颊,刀割一般凛冽。
我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我听见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对许凉辰开口,我好像在笑,我居然在笑。
我说,“许凉辰,你是不是觉得暖暖变坏了,你是不是觉得…她变得像是一个恶毒的泼妇,她、她甚至可以对一个孕妇下手,毫不怜惜?”
许凉辰神色忧伤地站在当地,他秀美的唇动了动,身形也微微颤了一颤,他像是想要走过来,最终却没有动。
那一秒我就知道了,许凉辰是真的生气了。他气我,会对陈迦宜下那么重的手。
于是我就笑得格外绝望了,我的牙关颤了颤,却把到了喉咙口的字句强咽了下去,吞咽下这句话,用尽了我浑身的力气,我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我难受得几乎窒息。
我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我让我的左心房,说给右心房听。
——听,它在对它说,“可是许凉辰,有你在,我怎么舍得变坏呢。”
可是许凉辰,你听不见。
那个姓徐的男人约的是楼下的咖啡厅,我只是眼睛出了点儿问题,腿脚并没有事,所以死活不让柳旌陪。
当然,沈眉兼和陈迦宜的关系,也注定了他不能陪我去见与陈迦宜如此亲密的另一个男人。
如今,连许凉辰也不必陪我去了。
电梯即将关闭时,许凉辰苍白的唇动了动,他问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摇摇头,却没头没脑地蹦出来一句,“许凉辰,我那么恨陈迦宜的肚子,你说,会不会是什么上天的喻示——”
我的话险险说完,电梯门已然关闭,许凉辰那张秀逸苍白的脸,一点一点在我的瞳孔上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