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家里的时候,南老教授还不在家,原本小心翼翼还带点紧张的杜景在打开门发现没人后,似乎很是长舒了一口气。
江城被他的模样逗得想发笑,却忍住了,只装作无意地道:“我平常是和外公住一起,家里没有其他人。昨天外公去G市参加一个学术前沿讲座,估计要今天晚上才会回来这情况不少见。”
“那你中午都吃什么?”
杜景失神了一下之后立刻抓到了江城的潜台词。
“外卖吧,虽然总是凉的,还难吃,”江城无奈,“谁让我自己不会做饭。”
杜景皱了眉,犹豫了几秒之后开口:“如果……如果你外公以后不在家,我来给你做饭吧?”
“原来阿景还会做饭吗?”
江城一脸惊讶,似乎前几天没有巧合地从杜妈那儿知道这个事情似的。
倒是没让他白费苦心之前在出租车上就提前给家里雇的保姆阿姨发消息,告诉她不要做午饭立刻离开家里。
于是只觉得这个小区里的别墅里面跟外面一样漂亮干净得很,没觉得缺了个家政或是保姆的杜景就单纯地相信了江城经常迫不得已依靠外卖度日的谎言。
见杜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江城丝毫没有身为欺骗方该有的羞耻心,笑得阳光灿烂:“看来我以后有口福了。”
“……”杜景恍然不知这个“以后”里包含着某人多少的心思和潜台词。
而这边江城已经往自己的卧房走去,“……材料都在冰箱里,厨房就交给阿景了。”
“哦,好。”杜景依言往厨房走去。
他的身后,往卧房走去的江城几乎瞬间就收敛了故作的轻松随意,连眉头也拧起来。
几分钟后,褪了上衣的江城站在落地镜前,无奈地打量着镜中青紫了一片、带着血肿起来的肩头。依这个情况来看,至少一个月他是不用去校篮球队训练了。倒是还好之前因为校篮球队训练,没有参加校运动会的项目,否则杜班长恐怕又要操心替补了。
尝试着慢慢活动肩关节,江城微微蹙着眉忍住了痛感对神经的刺激,判断受伤的部位和程度。
大概是专注和疼痛的缘故,江城并没有察觉到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江城,你家的蚝油和料酒”门被推开,然后话音戛然而止,杜景僵立在门外,瞳孔轻轻地放大了一下。
忍了一路只是不想被发现的江城几乎已经不想回头,只是顿了片刻之后,还是带着有些无奈的苦笑转回来:“只是看起来比较……”
接下去的话音在见到杜景的神情时已然无以为继,视线里杜景难过而无措地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江城面前,伸出手去想碰他肿起来的肩胛,又僵在那儿,然后杜景垂下头去。
“对不起……”小孩儿低了头,声音似乎是有些哽咽,语调里压抑着几乎溢出的难过,“对不起江城……”
“本来不疼的。”江城抬起左手来揉了揉小孩儿的呆毛,“你要是真哭了我肯定会疼。”
杜景闻言,咬着牙把难受的感觉憋回去,只是还是低着头不肯迎视江城的目光:“我需要料酒和、和蚝油,没有在厨房找到……你等一下,我、我做完饭过来……给你上药。”
“所有的调味料都在厨房的壁橱里,阿景在那儿就找得到。”
明知道杜景是难受得厉害,江城自然不会在这时候逼着他抬起脸来,只装作听不出那话音里明显的哭腔,看着小孩儿低头走了出去。
于是玻璃门被拉上,抽烟机在厨房里响了起来。而南老教授回到家里顺着隐约的声音望向厨房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看起来身形娇小的男孩儿围着条保姆常穿的围裙红着兔子似的眼睛在厨房里洗菜做饭。
南老教授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好外孙不知从哪儿欺压了个童工回来,于是当时就把眉皱起来了。
只是再垂眸看了几眼,南老教授却凭借着极善的记忆力记了起来这不是秉城刚转学那会儿,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白净的小男孩儿吗?
然而想起了杜景的身份,南老教授的眉皱得更厉害了。
想了想,南老教授没去打扰看起来动作还算娴熟的男孩儿,而是直接转身往自己的外孙的卧房里走去。
恰在这时,之前就听到了家里房门开关声音的江城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隐约还有点意外藏在其中,“外公,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南老教授没说话,不笑不怒地看着江城。
江城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我今天带同学来家里吃饭。”
“我看到了。”南老教授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来,将手里的文件包挂到一旁去,“他叫杜景,是吧?”
“……”
这世上,能一句话就让江城一身冷汗的,大概也就只有南老教授了。
“不用紧张,我那天去学校里接你走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南老教授坐到沙发上,没什么情绪地扫了僵着身体的江城一眼,“顺便问了你们班主任一句,你不会怪外公多嘴吧。”
江城噎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怎么会,外公是关心我在学校的接人待物。”
“别拿江家那一套官腔来糊弄我。”南老教授一扬眉,然后又放缓了语气,“你长大了,有分度,外公不会多管,也不会多说。”
江城沉默,没再接口。
遇见杜景之前,这世上所有人包含在内,即便是江老太爷那威震江家甚至帝都的说一不二也不能让江城退缩服软,唯独在自己的外公面前,不知为何,江城从小就畏得很。
自然,也敬得很。
这世上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意见,唯独对他的外公不行。从遇上杜景开始,江城都没敢在自家敏锐的外公面前露出半个字来,只是没想到,却早就被摸得清楚。而且今天原本是趁着南老教授去G市参加学术前沿讲座不在家,结果还是被遇个正着。只是所幸,江城没从南老先生口中听出什么不容抗拒的强硬态度。
想了片刻,江城还是开口:“外公,我对杜景”
“江城,菜好了,可以出来吃饭了”便在这时,厨房玻璃门被推开,系着粉红围裙的杜景端着漂亮的瓷盘走了出来,然后望着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南老教授,傻在了原地。
025
杜景双手平放在自己膝盖上,小腿绷得紧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南老教授。
江城原本因为之前无意被自己外公“发现”杜景的事情而略有些心虚,此时看到杜景前所未有的紧张兮兮的小模样,也不由笑着打量:原来他家阿景紧张起来,是面无表情的。江城再想想,似乎是从两人相识之后都没有见过杜景不安到这种程度上的情况。
江城能够看出来杜景的紧张,南老教授自然也看得出来,眼底的厉色倒是淡了些:原本他就专门了解过被安排在自己的外孙身旁的这个男孩儿他还不知道是江城主动要求的而在年级主任的口中听来的,自然是对这个乖巧而安静的小班长的称赞。
由此,南老教授对杜景的第一印象就不差,再加上小孩儿精致漂亮但又看不出因为长得好看而被娇惯出来的傲气,以及今天中午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表现;无论是作为江城的同学或是别的什么,南老教授都接受得坦然毕竟与大多数同辈不同,南老教授从三十多岁开始,就在美国待了将近二十年,一直到后来才回国。受开放文化的影响和陶冶,对于江城对杜景表现出来的这种情绪,倒是司空见惯。
杜景是第一次正式地与南老教授相见,自然看不懂南老教授的神情。倒是江城在注意到南老教授眼底情绪的变化之后,忍不住舒了一口气:看起来至少今天,他的外公是不会给杜景难堪的。
“不用紧张,”南老教授垂下眼打量了下摆在餐桌上的几道卖相不差的菜色,“手艺很不错。”
“……”杜景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江城的外公夸了厨艺,原本努力绷着的小脸上也忍不住浮上点红来“我是在家里跟妈妈学的。”
“我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吧?”
“不、当然不介意……”杜景无措地摆了摆手,然后看向江城,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些湿漉漉的求助。
江城看得心头微痒,碍着南老教授就在旁边坐着看着,倒也不好做些什么,清了清嗓子,笑道:“阿景随我一起叫外公吧,不必拘谨的。”
江城话已出口,南老教授自然不会再反驳,只是瞥了江城一眼,便点头:“不介意的话,那就一起吃吧。”
“谢、谢谢外公。”杜景拿起筷子来。
听了这一句,即便是向来不苟言笑的南老教授眼底也多了点浅淡的笑意:“你做的饭,谢我做什么?”
杜景刚拿起来的筷子僵在了半空。
“江城经常去你家吧。”南老教授没在意杜景的僵滞,重起了话头,“这家里冷冷清清的,以后也欢迎你常来。他回来洛城没多长时间,什么都不熟悉。你这样性子的和他一起,我也放心。”
杜景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他在学校里怎么样,听话吗?”南老教授抬起头来,像是没看见一旁江城无奈的笑,只望向杜景,“打架,逃课,交白卷,跟老师顶嘴有过吗?”
“……”杜景含在嘴里的菜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刚听见南老教授开口说的那几个词,他还以为是班主任给江城的外公打小报告了呢,怎么竟然会猜得这么准吗……“江城很好,对同学也很热心;之前学校里有篮球赛,江城还带着班里的同学拿了全校的第一名呢。”
“是吗。”南老教授不咸不淡地看了苦笑着的江城一眼,一丝笑意飞快地掠过去,“避重就轻,说话的艺术啊……江城,你可别把人教坏了。”
一听这话,杜景自然反应过来,自己替江城做的遮拦也让南老教授看得清楚,不由脸色微红。
江城哪里看不出小孩儿的困窘,终于开口结果话音来:“南教授,您的外孙您自己还不清楚吗,问阿景也是难为他了。”不等南老教授扬眉要说出句什么,江城又不紧不慢地把话头转开,“阿景今天中午做的这菜,可算是让我饱了口福的。来,外公,您尝尝这香菇油菜,味道比那些中餐馆做的都好吃。”
南老教授迎着江城望过来的半是讨饶半是无奈的目光,也便再未说什么,点了点头循着江城的话,将筷子伸向了那盘香菇油菜。
江城嘴角微勾,转眸看向了杜景。
……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杜景和江城一起收拾了碗筷,便回了江城的卧室。南老教授已经去了书房,杜景也总算是放下了心,顾不得旁的,先小心地推着江城回屋里上药。
此时伤口已经结了血痂,只是看起来却比之前杜景看见的时候狰狞得多,青青紫紫的交错,还有血痂伤痕盘绕着,看得杜景拿着药棉棒的手都忍不住地抖。
“消毒的时候可能会疼……你忍着些。”杜景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吸了口气将沾着碘伏的药棉棒轻轻地按了上去。
一旁的落地镜里,江城侧着脸笑得晏晏,“不知道的,大概要以为你才是受伤的那个。”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一时杜景的脸色更是微微泛了白,糯米颜色似的贝齿将下唇咬得失了血色。江城见了不由苦笑:“你是不是又在想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杜景没否认,漂亮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怕里面掉出泪来,“本来就不该是你摔在下边……”
“我护着你不受伤,即便我自己伤着了我心甘情愿。”笑容在江城的脸上一点点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容忽视的认真,“若是哪天你受伤了我却没能护着,那比杀了我都让我难受。”
“……你乱说什么呢!”杜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时脸色都发白“快‘呸呸呸’!”
江城笑了:“不,这句话我要一直都记得。”
“江城!”杜景难得地认真,声音都急得高了起来。
“……”江城没理会自己身后的伤,转过身去左手捏住了小孩儿的下巴,抬起来,笑容里有些恣肆和任性,“也许有一天我就后悔了。但在我后悔之前,我乐意用我的命来护着你,阿景。”
“我才不稀罕!”杜景恼得咬牙睖着江城,“江城你”
“我不喜欢你叫‘江城’。”江城见杜景动了真火,自然是把话题转开,“换个称呼,就像我叫你‘阿景’一样。”
杜景咬牙瞪着,不理他:“……”
“叫我……‘秉城’吧。”江城兀然地提了起来,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连他自己眼底都划过了一丝异色,只是之后便是释然,“我想听这个。”
江城的神色认真,杜景也怔了下。
“这是我原来的名字。”江城的视线和手一起垂下去,直到某一点上,嘴角的笑意都清浅到近乎散个干净,“……只是后来改了罢了。”
杜景没敢问为什么改了虽然很多时候他都迟钝得很,但是此刻,看着江城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地坐在自己面前,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情绪藏在这个男生的眼睛里。
“……秉城。”杜景犹豫着开了口。
江城抬眸,笑道:“阿景。阿景。”他扑身趴到了杜景身上,用下巴颏在杜景的锁骨旁和颈窝里蹭着,逗得杜景忍不住一边往后躲一边喊痒。
“阿景……阿景……”
“好痒啊你别闹了……江城我要生气了啊……”
“阿景,你又叫错了。”
“我错了……江……秉城你放开我”
“不。”
“……”两人都未注意,门外南老教授站了良久,镜片的薄光之后,藏着一点泪意似的,又像是错觉一闪而逝。片刻之后,老人兀然皱眉,抬起手来按了一下胸口,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走开。
“秉心……”
老人叹息一样的呢喃散在了空气里。
026
洛城二中的学生没闹腾多长时间,期中考试就眼看着要来了。
考试之前的那几天晚上,学校里给高一的开了教室用来晚自习,各科的老师也轮流在各班级里“站岗”,等着给学生们解答疑难。屋子里还算安静,只除了教室里的某几个角落偶尔还能听到讨论题目的声音。
而江城和杜景所在的那张桌子周围显然声音要高出一些来。这也难怪,一个是班里的学霸兼任服务人民群众的班长,另一个虽然总在月考的试卷上选择性地空上三分之一以致成绩多少有点惨烈,但论起解题思路来即便是身旁坐着的学霸也常常听得眼里冒着碎碎的光彩。
杜景向来是比较好说话的,再加上临近考试,同学们也顾不得平常的那些面子都纷纷求上门来,于是他便耐着性子给问题的同学讲解。班主任一开始见有人上着自习还随便离开座位,还有些不悦,等到发现了这些人的目的之后,也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了。
被占了自己的阿景,江城的脸色跟好看绝对搭不上边。只是之前跟杜景装学渣的事情,已经在两三次月考的试卷被杜班长利用职权截下来翻看之后,就暴露无遗当初为了这件事,杜景还跟他上了有一段时间的火呢。
于是江城现在自然不能再死皮赖脸地上去“求教”……实际上他这么做了,只是被杜景拿出了上次月考的试卷之后,送了一个不满的眼神就转过去直接给另一个同学讲题了。觉得自己在杜景那里瞬间没了什么参与感的江城想了想,最后却是蹭到了正在学习的两个人那里,强行刷起了存在感
“这个题还可以这么解……”
“阿景,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方法的……”
事实证明,单纯看在学习方面拉仇恨这一点,江城一点都没比因为上课回答问题太积极总被白眼的杜景差到哪里去。
只不过虽然拉稳了不少的仇恨值,但江城这一晚的行动总算没有白费苦心。晚上放晚自习之后,两个人在校园里并肩走着的时候,真学霸杜班长还在那儿亮着小狗儿似的眼睛追着江城问之前看的一道题的第三种解法。
洛城二中校内不许骑上车,周围人都是推着走,一到放学自然是拥挤,更何况今晚高一的又都上了晚自习,是和高二高三的一起出了校门,拥挤程度更是比平常的晚上放课都飙升了几个档次。只不过有杜景在一旁亮着眼睛追问,江城乐得这么堵着。
江城刚乐呵了这么一会儿,就发现已经不是堵不堵的问题了:从校门口到江城和杜景位置中间的这将近百十号人,是直接给当在了这空地上,寸步难移了。
眼瞅着已经将近九点半了,也不是谁都想江城这样佳人在侧不急归家,堵了才一会儿,他和杜景身旁就已经有人骂骂咧咧起来。兴许是那几人的情绪起了作用,人群终于又开始缓慢地移动了起来。而一边走着,便听见有人低声笑着议论,似乎是校门口有人在公开告白,摆了大片的蜡烛和玫瑰,这才给挡在了门外。
只是因为是在校外,学校里的老师管不着,若不是阻碍了放学,传达室的警卫也懒得去收场。
江城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在意,倒是杜景第一次离着公开告白这么近,连想问的数学题都忘了,只眼巴巴地瞅着校门口的方向,看起来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阿景怎么这么八卦?”江城笑着打趣杜景,然后便惹来杜景翘着上唇不满的一瞥。
等到江城和杜景走到了校门外面,还真赶上了没有散开的意思的告白群众明显来告白的那小伙儿是带着大量的后援团来的,此时一男一女被一群男生和蜡烛玫瑰花围在中间,男生里面还都在那儿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然后那一男一女就真的亲一块去了。
杜景看得眼睛都睁得老大,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微红着脸失着神的时候,他的身旁就路过了两个结伴而行的女生,显然还在窃窃议论些什么“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刘佳和她男朋友可真够那啥的,瞧那亲热劲,啧啧……”
“哎呦,你见的还少吗?刘佳那架势,恨不得全校都知道她有个有钱的男朋友,好不容易不知道怎么忽悠着她男朋友来表个白,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大庭广众的就亲到一块儿去了,也不嫌臊得慌……”
“人家是男女朋友,亲亲抱抱这算啥,以后要结婚还躺一起去呢。”
“哎你这妮子怎么这样不害臊……”
两个女生疯疯闹闹地跑远了,听了个全程的杜景却傻在了原地。
江城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了好一会儿了,眼底起起伏伏着的是带着些深沉味道的笑意。见杜景一动不动杵在那儿,江城也就陪着他停下了步子。
过了好一会儿,江城才听见小孩儿闷闷地张口了:“江秉城,你以后不能再亲我了。”
一听那称呼江城先忍不住苦笑着揉了揉眉心:小孩儿脸皮薄,就是不肯叫得亲近些,这样连名带姓的,偏偏还是让他自己听得心里痒痒的。至于这一句话看似来得莫名,但是刚才在见杜景停了步子之后,江城就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幕或者是类似的镜头了。“为什么不能?”江城装作不明白。
“因为只有男女朋友才可以……”杜景想说出来,最后还是在关键词上卡了壳。于是江城眼里的小孩儿就低垂着眼帘微红着脸颊抬手指向不远处那对还抱在一块儿啃的小情侣。
“谁说只有男女朋友才可以?”江城忍不住抬起手来在杜景脸上捏了捏,软软的,停留在指尖的感觉滑腻而勾人,江城的眸色一沉,却还是笑意不减,“只要是情人之间,自然都可以牵手,拥抱,亲吻……”
循着江城自己的声音,他已经把手慢慢签上了杜景右手,指尖在杜景的掌心里轻轻画着圈儿,然后慢慢俯身将人抱进怀里。
还不等江城进行下一个动作,回了神的杜景嗖的一下就把自己的左手抬起来捂在了嘴巴上,然后睁着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城,那无辜的模样勾得江城几乎要忍不住将人一口吞下去。
一个人眸色清澈无辜,另一个笑意晕染却偏偏深沉而危险,两人就这么彼此对峙了一会儿,杜景的声音才从嫩生生手指缝里漏了出来:“江秉城,我们不是朋友吗?”
江城毫不犹豫:“当然不是,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朋友,阿景。”
“……”杜景没说什么,漂亮的眼瞳里的光彩却慢慢暗了下来。
“朋友可以有很多,”江城直视着杜景,不让他退避自己的目光,“我有很多朋友,不缺你一个。”
“……”这一下杜景的失落就更明显了,甚至望着江城的目光里都带上了点委屈甚至有些愤恨的味道。
江城被他看得心痒,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去俯到了杜景的耳边,伸出舌尖来轻轻舔着杜景的耳窝,压着声音笑得喑哑:“我永远都不会对朋友这样,阿景。你对于我来说,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代替你。”
杜景虽然有些难以从这句话里听懂江城的深意,但至少懂得事情并不是他想得那么糟,只是还没等他回应,耳尖上就兀然地疼了一下,与此同时,再一次响在自己耳边的声音听起来极度的危险“同理,阿景,对于你来说我也一定要是独一无二的。除了我以外,你不能让任何人拥抱你亲吻你只有我能对你做那些事情。”
杜景怔神:“我……”
“答应我,阿景。”江城毫不避讳周围投来的各异目光,逼近一步,“答应我……阿景。”
杜景只觉得鬼使神差一般,听着江城在自己耳边的低沉声音,他情不自禁地开口:“我答应你了,江秉城。”
江城抬起头来,唇角笑意尚含着,刚要说些什么,便迎上了一道惊喜的目光“城哥,你怎么在这儿?”
随着这绝不算低的一嗓子,校门口许多人将目光转到了江城的身上,原因无他:喊江城的男生正是之前被一种围在中间起哄的小情侣里面的那个男主角。
从一开始就没注意过那人的江城抬起目光,将人扫了几眼,一点不轻不重的情绪在他的眼底浮了起来:“宋清年。”
这一声唤得不高不低、不笑不怒,偏偏听得那小青年高兴地应了一声,都没顾上刚告完白的女朋友,几步就窜了过来:“我之前就听我哥说城哥你到洛城了,原本还以为他跟我开玩笑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江城没理他这一句,轻侧了下身体,瞥了一眼那女生,然后将视线收了回来:“我前几天欠了你哥一个人情。”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宋清年愣了愣,清秀的脸上不小的眼睛眨了眨。
江城眸光轻淡,下巴冲着那女生轻轻一抬:“你在洛城二中摘果子,这事儿你哥知道?”
最后一句虽然是问句,却听起来平铺直叙语气平淡。、
只是单这样也叫宋清年一声凉汗都下来了,差点一弯腿给江城见个大礼,一张清秀的脸都苦巴巴地拧到了一起:“城哥你大人大量不对,我也没得罪你啊城哥。”
江城凉凉地瞥了人一眼,好事都被搅了,这还叫没得罪?
027
宋清年是开着车去的,原本定下来告白之后就载着女朋友去看电影什么的计划也被取消了,满脸殷勤地要把江城送回家去。江城没拒绝,只是让跟在宋清年身边的那几个人把杜景的变速车送到了杜景家楼下,便拉着杜景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