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眨眼的工夫,人群里便有不起眼的路人如电大步而出,几乎是瞬息便到了湖边,纵身一跃,下湖救人去了。
陈小娇自然看出了,那个人正是他们随行了几个月的宫中护卫,见此,他也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而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的刘彻,眼底残留的最后一点笑意也终于渐渐淡去,消弭于无形。
……哥哥竟然真的认识那个少年?……是在哪里相识?……又曾发生过何事?
若是陈小娇现在能够知道刘彻的内心想法,定然是觉得自己实在无辜实际上他只是因为幼年的落水经历,而对这种事情感同身受,绝对不是因为那种……青春期……的原因好嘛……
只可惜陈小娇并不知道此刻身边那人阴暗的心绪,自然也就无从解释自己的无辜。
而另一边,跳下湖的那名皇宫护卫很快就以远超其他救人者的速度证明了自己作为大汉皇室的顶级护卫的称职程度,只可惜那位被救上来的男孩儿,只来得及咳出来一口水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恩公不要问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的是陈小娇就重新昏了过去。
陈小娇倒是有机会将那眉清目秀的男孩儿打量了几眼,确认无恙之后才示意护卫将男孩儿送到了他的家人那里去。
只是无视了一旁刘彻光华暗转的眼眸,陈小娇总觉得刚才乍一见那男孩儿,有什么奇异的联系第一次在阳光下露出些反光似的痕迹。
【系统提示:情敌拯救任务2完成……
救人对于陈小娇来说只算得个插曲,并不曾放在心上,即便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的刘彻也是在面上不着痕迹地掩饰了去,一行人依旧像是来时那样,或说或笑,便向着聂律已经令人预备好的船只的方向走去。
等到真正站到了湖边,看着水里那个算的上庞然大物的东西,陈小娇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能与一朝太子平辈相交,聂律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必说别的,单是能为了一次一时兴起的出游而寻来一艘三层的楼船,聂律的财力人力手段,恐怕比朝中许多老臣都不逞多让。
只是除了陈小娇有些讶异以外,刘彻和顾倾城都是毫不意外,刘彻脸上还是那副笑容,顾倾城则是隐隐以眼角不屑瞥之。
陈小娇只得端起自己面无表情的高冷逼格,跟着上了船。
等到最后一个护卫踏上来,楼船便载着湖边人满是艳羡的目光,缓缓驶离了岸堤。
上船之后,陈小娇不自知地走在了众人之前,他顺着楼梯上了楼船的最顶层,极目远眺,天蓝云清,山高水阔,湖光暖色尽收眼底。
……前后两世加起来,这也不过是他第二次坐船。
第一次是在维多利亚港,夜色映进湖光里,远处的岸上,高楼如林,灯火影绰……
陈小娇忍不住微微地翘起了嘴角,合起眼睛。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的刘彻,见着那人难得一见地笑立在船首,神态不似寻常故作的面无表情,反而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惬意,只觉得方才笼罩心头的一层霾意随着那人翘起的弧度甚微的嘴角,而散得云淡风轻。
只是下一秒那人似是呢喃似的一句话,瞬间让刘彻眼底随着升起的笑意转作凶狠的阴鹜冷厉
“……天地庄生马,五湖范蠡舟……纵情恣肆,人间不愁……”
陷入自己思绪的陈小娇正为自己突破语文渣的无端文艺而自觉逼格甚高,便忽然觉得身后莫名一阵冷意刺骨,还没等他回神睁眼,便被一股巨力推阻在船体上,即便是闭着眼睛他也感觉得到那人声音里压抑着的滔天怒意
“……哥哥,倘终有一日你若庄生御马天地,如范蠡游舟五湖,你要阿彻何处自居?你又居阿彻于何处?嗯?”
陈小娇沉默着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惊慌,只有平静。
他定定地看着脸色有些狰狞的、极力压抑着自己怒火的刘彻,极轻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做了一个让刘彻愣在原地的动作
陈小娇幅度很小地抬了一下下巴他绝对不承认自己需要踮脚亲在了刘彻的嘴唇上,然后又落回来。
还带着方才春风拂面似的轻松惬意,陈小娇微微侧了一下头,看着那个呆住了的男人,不够明显但确切存在的笑意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的声音一如他方才的亲吻那般轻:“阿彻,你为什么总觉得你会失去我呢?”
顿了顿,他有所指代地继续:“并不是从那位说了那句话开始的吧?阿彻为什么总觉得,……我会离阿彻而去呢?”
“阿彻你是不信我,还是不自信?”
“你把哥哥逼得太紧了,你把自己也逼得太紧了,……你不是个孩子了,阿彻。所以别用孩子的把戏来强占着哥哥。”
“为什么不试着留一些空间给彼此呢,阿彻?”
陈小娇努力开导迷途少年,看着刘彻微微有些茫然带些思索的视线,只觉得这一路上不是白沉思了那么久,心里成就感蹭蹭地涨
养出来一个小变态又怎么样,知错能改就是好/骚年!
只是他心里还没等着感慨完,对面刘-小变态-彻就重新伸手把他带进了怀里,俯在他耳边的气息灼热,语义低沉
“不,哥哥,……我赌不起。”
……你问我为什么害怕失去?
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一个你。
我赌不起也输不起。
陈小娇被那人窝成一团似的揉在怀里,那人虽然只说了一句,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听到了数不尽的心声和千言万语。
陈小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在那人怀里挣了挣,总算将手抬到了他和那人之间。
还带着未退的红痕指尖在刘彻的胸膛上勾勒起伏
伴着指尖的缓慢移动,陈小娇带着笑意对着刘彻心口的位置无声地开口,像是对着大汉朝独一份的神子之心许下了一个誓言。
欢水湖有姻缘老人为证……来日君若不负我,此生我必不负君。
最后一笔停住之后,陈小娇指尖下的那副身体遽然一颤。
陈小娇抬起脸来,却眼前一暗便被人盖上眼睛吻了下来,那个亲吻更像是要把他吃下去。
陈小娇一边被亲得迷迷糊糊,一边在心里唉声叹气
……真的养大了一个小变态怎么办?不管开心不开心,上来就是一顿亲……
而且无论怎么看,自己都是处于被压,额不,弱势的那一边……
讨厌的剧本,说好的劳资是攻呢╭(╯^╰)╮?
☆、第61章 换新衣【第二更
欢水湖泛舟回来之后的几日,过得算是平淡而无事,镇里的当铺与赌坊早就交由秦欢水和林昉来照看,陈小娇倒也不用分什么心思,于是便整日坐在万香阁的二楼,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利来利往。
直到这日一盏茶刚烹好,楼下不远处便见玄衣青年纵马而来,面庞清俊华美,墨发束于脑后,随风恣肆,傲然而张扬;那人迎着路人驻足望来的视线,倏然勒马于万香阁前,单手拎起怀中包裹,冲着万香阁二楼长身玉立的人影展颜而笑
“之前定好的新衣已成,阿彻刚为哥哥取来,阿彻想为哥哥亲手穿上,哥哥可愿意试给阿彻看?”
路人:……卧槽,万香阁里专出狗男男(→_→)
“……”
陈小娇抬到嘴边的茶盏僵在那儿,考虑到楼下那个也是他花费了多年心血才栽起来的一颗小树苗就算歪得厉害他也不忍心把这杯茶泼下去,只能收回来;不过
……当着这么多路人甲乙丙丁,刘小彻还你能不能要点脸( ̄皿 ̄)?!就算你不要了,能不能给劳资多少留一点(╬ ̄皿 ̄)凸?!
然而刘彻立刻回答了他
“哥哥下楼回我们这几日的寝居之地吧,阿彻这便下马来为你更衣。”
“……”
刚准备转身的陈小娇再一次僵在了原地,整条街上一半的人的视线全聚焦在他身上,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转身就走“回寝居之地”等着,还是该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地站在这里咬牙扛着。
楼下立马的刘彻见状,于是笑吟吟地再次开口
“哥哥为何还不肯下楼,莫非是还在为昨晚的事羞赧?哥哥不必”
楼下话音未落,二楼这边陈小娇黑着脸转身就走
……再不走谁知道楼下那个不要face的还能说到哪儿去劳资这脸丢得都快突破天际了好嘛(╬ ̄皿 ̄)凸?!
边走陈小娇便咬牙……从此万香阁楼前这条街,乡里乡亲一生黑==
所幸这二楼还有个楼梯直通后院,不然陈小娇就要考虑无视掉通往万香阁一楼的走廊直接从后院那窗户跳出去了。
他顺着楼梯下来,恰遇上将马的缰绳递给一旁侍者,笑容满面地走向他的刘彻。
陈小娇二话不说直接路过,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眸能看出些很是不忿的情绪。
被无视得彻底的刘彻也丝毫不在意,脸上笑容不增不减,顺着陈小娇的步子便往两人共同的寝卧之地走去。
一进门,陈小娇倏然转身,盯着那个关门落锁如行云流水的男子语调微扬
“……阿彻以后不可再这般胡闹,若是被有心人探到了又是一番”
话还没说完,锁已经挂好了的刘彻便已经转过身来,不见怎么动作便已经到了陈小娇的面前,嘴角残留的那点笑意可真是算的上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哥哥还怕谁听去了误会不成?”
“……”
陈小娇在心里默默地抚额,他就知道前几日在欢水湖他难得文艺一次,说出来的那番感动了他自己的话到了刘彻那儿也就够他攒点耍流氓的动力,事后便云淡风轻不知所踪了。
“……我昨天与你说过了,那位公子我在昨天之前是真的不曾与他结识过,只是见他博闻强识通晓当代,忍不住邀他到楼上共品了一次茶,顺便听他聊聊此地的一些趣事罢了。”
陈小娇只能耐着性子把昨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而一抬眸,对脸那人还是笑得有些危险。
陈小娇见状也微微生了些火气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眼前的人语气平淡地开口:“你还是不相信?”
刘彻要是露出一点不相信的意思,估计陈小娇的耐性就会彻底告罄然后转身离开了。
“昨日我便相信哥哥所说的。”刘彻这话说得坦然。
陈小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觉得你今天这表现能让劳资相信你相信==?
“阿彻早便说过了,”刘彻笑容变得似乎很是无辜,只是那双熠熠的眼眸里掩藏着的情绪却显然并没有那么单纯,“阿彻说过的,‘只要是哥哥说了,阿彻都相信’。这句话永远不会变,哥哥也可以放在心里。”
陈小娇面无表情地听着,他深信以他陪着刘彻从小豆芽长成国民男神的经历来看,对方的话在此处必然还没说完。
果然刘彻从善如流地继续开口
“只是对于大多数事情来说,阿彻信不信,与阿彻做不做,并没有什么联系。阿彻虽然相信哥哥,但阿彻心里还是会难过,阿彻若是觉得难过……”
话音到这儿就停下来了,不过来自影视充斥荧屏的新时代的陈小娇,自然而然地就在心里接了下句
……我若是觉得难过,那大家就都别想快活。
……这妥妥反派oss的台词好嘛qaq
“……”
陈小娇在原地噎了好半天,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栽起来的这颗快要成形的小树苗简直不是一般地歪……好像有点晚,明显已经过了最佳修剪期,如今歪得枝繁叶茂鹤立鸡群,要想让这树正过来……估计还是砍了树根挪个窝更快一些。
陈小娇还在那儿纠结怎么洗脱自己把国民男神养成国民男神经的罪名,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于是他一低头
……劳资的外罩衣服呢( ̄Д ̄)?
罪魁祸首笑吟吟地看着他。
刘彻见陈小娇也望过来,索性一俯身在那人里衣没有遮住的蝶形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然后微微挑了眼角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小娇
“哥哥是阿彻的。”
陈小娇与刘彻久久对视而无果,最后颓然弃疗,任那人时不时在身上揩些油最后将新衣给他套上去。
套完了衣服又整理了一番之后,刘彻上上下下将陈小娇打量了许多遍,直看得陈小娇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心想可是哪里没有收拾妥帖,哪里有些不顺眼,然后才听刘彻很有些怨念地将他揽进怀里去呢喃着
“……哥哥,阿彻后悔了怎么办?阿彻的哥哥本就是无双的风华容貌,再配上可体好看的衣服,……会不会有人来与阿彻抢?”
听到这儿纵然是陈小娇不算太薄的脸皮也有点hold不住,微红了耳尖搪塞:“那日可是你定要拉我去的。”
刘彻委屈地解释:“……是顾倾城说得,送给良人衣服,就是为了亲手将它脱下来。”
陈小娇:“……”
……你赢了(__)ノ|
之后便是一番梳洗。
直到最后陈小娇坐在铜镜前,身后绸缎似的长发被那人握在手心,木梳细致地打理过打结的地方,镜子里那人的神情虽然模糊,但陈小娇还是能感觉得到那种近乎实质化的小心翼翼。
其实自出宫之后,梳发这件事便被刘彻一手揽了过来,从来不肯假借旁人;当初“离家”出走那段时日,陈小娇作为一名当代短发男性,常常是梳着梳着便没了耐性,扯得头皮都泛了痛意才能打理好这披了一肩的长发……
身后那人忽然语带笑意地开了口,像是在慢慢地念着诗一样,打断了陈小娇的思绪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陈小娇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在唱的是什么……听着那人没羞没躁地在那儿反复来回念叨着,陈小娇开口想说句硬一些的压回去,却是看着铜镜里男人有些模糊的笑意和模糊不了的轻和动作,倏然就觉得心口喉口都被莫名的带些暖意又带些酸涩的情绪堵住了。
……直堵得他要落下泪来。
☆、第62章 赴宴记【第三更
当晚在方志安的府上办的宴会,实际上却是为了给这位使君庆贺五十华诞的晚宴,其辖下的一众官吏与城中几位有身份的巨商富贾都纷纷赴宴,刘彻与聂律借机寻了赴宴用的帖子,掩盖了身份,携上陈小娇与顾倾城混进了使君的府里去。
以聂律在这里的势力,伪造或替代出几份名帖倒算是易事,只是在查访来客名单的时候,刘彻却发现了一个算得上熟悉的名字
平阳侯曹时。
若说前世,刘彻与这位平阳侯绝对算得上牵扯不断的关系,无论是嫁出去的平阳公主,或是因亲访平阳而遇上的平阳府中歌女卫子夫,也或是之后牵扯出的卫青、霍去病,平阳侯在这里面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诱因。
只是放在了这一世……便再难寻什么纠葛了。
若是说初一看到这个名字而不觉思绪微紊,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前尘往事也只是在须臾后便消散无踪彼时刘彻正惦记着他家哥哥孤身在那万香阁里必然是十分的无趣,哪还有闲心去想旁的事情?
直到那日泛舟欢水湖的路上,聂律说起来他和顾倾城的“困苦”,引得刘彻眼前一亮。
若是搁在寻常,刘彻自然是绝不会让他家哥哥受半点委屈,有分毫难过;只是若是说放在感情这回事上,若是能让他的哥哥因旁人而产生出些或妒或嫉的情绪来,最好能引得哥哥肯亲近些……嗯,想来也是不太可能的不过哪怕是能让哥哥更能接受些他的亲近呢……那也是能让刘彻愉悦些许时候的。
于是刘彻开始从头翻找记忆里的触发点,结果思绪刚回到两人相遇之初,便被他窥到了些蛛丝马迹
……“我决定了,为了后世男同胞着想,我来养着你好了,免得你以后祸害卫子夫那般的美人了。”……
“卫子夫那般的美人”这一句被刘彻来来回回反复了十数遍,那种啃食心房的感觉也来来回回地走了个麻木,刘彻才勉强能够做到心平气和地思考这件事情。
最后计划一定,刘彻便立刻着手,弯弯绕绕了许多途径,才将方使君尤喜一位名为卫子夫的美人的歌舞技艺的小道消息通过平阳府的人,传给了平阳侯曹时。
然后他便不动声色地带着他的哥哥去方志安的府上赴宴了。
只是刘彻甫一踏入方家正门,脸上笑容还挂着,眼底温度却哐当一下掉了十度
那个站在门口代父迎客的青年男子,不就是昨日在万香阁二楼与他的哥哥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小白脸吗==?
心情骤差的刘彻步伐兀然便停了下来,他凝眸思索是否应该立刻转身打道回府。
而始终与刘彻并肩而行的陈小娇这时候也有些疑惑地停下步伐,望向一旁的刘彻
“……阿彻,怎么了?”
刘彻闻言抬眸,顺从着心里那种不是很祥的预感,微涩着脸色开口道:“阿彻忽然觉得”有些不适……
只是那委屈的眼神都还没来得及准确传达给信号接收方,便有一个此时在刘彻听来无比厌弃的声音略带惊喜地响起
“陈公子,你今日也来参加家父的华诞晚宴吗?浩可真是未曾料到啊!”
陈小娇面有讶色地转身回眸望过去,愣过之后继而微微笑道:“原来方公子是方使君之子。”
见对方没有露出半点因为知道了自己身份而情不自禁地亲近谄媚,方浩立时大悦,更加亲近地要上前去拉自己刚结识的好友入府
“陈公子快随我进来吧”
结果方浩却未料到,手刚伸出去几寸距离,离着陈小娇还远着,便被人“啪”地一下打在了手背上,毫无防备之下,自然是重重地落了回去。
纵然是方浩受过了多年的“礼仪教育”,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未免怒形于色
“这位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那“啪”的一声惊了一下之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陈小娇很想捂脸……他该告诉方公子,其实只是他家国民男神经……病又犯了嘛==?
陈小娇这边还在那儿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调解这个单方面的误会,身旁刘彻就笑吟吟地开口了,声音不急不慢,悦耳好听
“这是我的主人,你是哪里来的刁民,也敢伸手上来触碰?”
只是这好听的声音听得方浩大感诧然,茫然地回头望向一脸面瘫的陈小娇,声音都有些不定:“……‘主人’?”
却未料刘彻更加寒凉了一双漂亮的眼眸:“主人只有我这一个男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也敢管我家主人叫主人?”
目瞪口呆的方浩:……
节操尽碎的陈小娇:……卧槽你给老子留点下限成吗(╬ ̄皿 ̄)凸?!
刘彻对于这个ko的结果很满意。
回过神来的陈小娇趁着对面方使君的长子还在三观碎落重建的过程中,忙不迭拉着刘彻一路直奔着方家花苑去了,直到到了个鲜有人迹的角落,这才停下步子冷着脸望向刘彻
“阿彻,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唔……”刘彻顿了顿,嘴角翘起明显的弧度,“成功争夺了哥哥的所有权?”
“刘彻!”
陈小娇兀然拔高了语气,只是声音还是尽量压得极低,鲜有的情绪波动出现在他的眼眸里,而且波动得极为剧烈
“你是将来大汉的一国之君,是举世无双的帝王神子你刚才的话若是流传了出去,你知道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宫闱里的尔虞我诈,哥哥未必比阿彻娴熟。”刘彻不动声色地打过太极,笑容有些没心没肺,只是那双藏在黑暗里的眼眸里却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愈发深沉的情绪,“至于影响,……大概会让天下所有人都明白阿彻势必要独占哥哥的决心?……若是这样,听起来还真是不错……阿彻都有些想让这些话传出去了。那样应该就没有人会与阿彻争哥哥了吧?”
“……”
陈小娇这次却是连低吼都无力,他有些茫然地抬眸看着仍在笑着的刘彻,“……你是魔怔了么,阿彻?哥哥努力想填满你的想要,可你”
刘彻伸手将陈小娇窝进了怀里,眼底情绪变得更加复杂:“……因为阿彻追着哥哥这么多年,欲念确实要把阿彻逼成魔了若有人靠近哥哥阿彻便会觉得嫉妒,这难道不正常吗?”
陈小娇:……谁特么给你建立的三观里说这是正常的(#`皿′)?!出来!劳资保证不打死他(╬▔皿▔)!
刘彻用力地勒紧了怀里的人:“……若是有人亲近阿彻,哥哥也不会觉得嫉妒吗?”
“……不会!”
努力想给他家阿彻把三观掰回到正常道路上的陈小娇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高冷回应。
陈小娇毫不知情自己已经给自己树立一杆坚实的打脸flag。
“……好,阿彻记得了,这是哥哥说的。”
刘彻放开怀里的人,转头就走,怔在原地的陈小娇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个人的背影,而且是这种带着浓重的难过的情绪。
……是他错了么?
而另一边越走越远的刘彻,嘴角缓缓地挂上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哥哥,若是阿彻注定要成了魔,你可会舍身饲魔呢?
若你能够,那即便是你愿成什么天地庄生马五湖范蠡舟,阿彻便抛开这一切去做你的马与舟……又能如何?
☆、第63章 卫子夫
进了花苑到现在,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陈小娇就发现自己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宴会难免嘈杂,只是陈小娇虽然听得到周围似乎有人声隐隐传来,但也无法分辨方向;巧的是他在人高的花林里萦萦绕绕了许久,竟然连个人影都不曾瞧见。
沮丧已经不足以描述陈小娇此刻的心情。
遍寻无果,陈小娇挑了块看着顺眼些的圆石爬了上去,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用指尖去摸圆石上的裂痕,不经意间看到素白的手背上有一点淡淡的还没褪尽的印痕,再联想到那人的“暴行”,立刻觉得有些委屈了
……明明受害的那个是他好嘛,他家阿彻竟然真的丢下他一个人就走开了qaq
还有那些时灵时不灵的宫里护卫都去哪里了qaq……
不知是不是陈小娇的怨念深切以致上达天听,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一路不甚清晰却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陈小娇惊喜地抬头。
那一行侍女模样打扮的女子显然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惊了一下,为首的女子在见那人虽然面若冰霜却衣着华贵之后,立刻便断定这是哪一位来赴宴的公子,于是温婉柔和地上前做了一礼,开口问道:“我家老爷的华诞宴礼在正院,不知这位公子为何出现在府里侧院的花苑中?”
陈小娇自然不会说他是被人拖进来的,所幸宫里那么些年的礼仪教养课程不是被他全部睡过去的,架子一端起来也有些世家公子的味道
“是在下冒犯了。只是在下之前在宴上偶感不适,略有些气闷,本想出来走走,结果……”
说到这儿那边话音一顿,那女子不禁抬眼看过去,正看见这白衣如玉的公子脸上不再满是漠然之色,反而似乎多了些赧然。
女子本就是心窍玲珑的人,听到这儿也猜的七七八八,脸上露出点笑意来:“侧里的花苑不比正院的正正方方,难走易迷些也属正常,公子不若将名帖与我,我为公子引路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