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计较?”
“当然……不是。”宋绝眼睛蓦地睁开,眸子里光色亮得发凉,“宋家就如同一棵腐败的树,底下的根系复杂,还盘着太多的蛆虫总有一天,连那些坏掉的、带那些被腐化的,还有那些已经太过年久朽掉了的,我会一一切掉肃清。至于现在,哈哈……蛆虫而已,他们又能苟延多久?”
谢忱望了宋绝一眼,“你想动这棵‘树’,就会有很多人要跟你拼命,那时候你要如何?”
“拼命不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吗?”宋绝笑起来,“我能活二十年,每一日都是我自己拿命拼回来的在这方面,他们谁能比我经验丰富呢?”
青年虽在笑,桃花眼里却有冷光暗转。
谢忱默然与他对视了几息,垂下眼
“成婚吧。”
前一秒还在心思飞转的黑衣青年,这一瞬便懵住了“……什么?”
“成婚。”谢忱抬头看着他,“作为彩礼,我会向宋正德和焦云云,要来宋家家主的位置。”
宋绝似乎仍有些反应不过来,迟钝地眨了眨眼,“我自己也能……”
“我知道你可以,但我不想看见你和那些人拼命。”
这句话后,宋绝终于回过神了。他脚尖一踢前面细细的树枝,身形飞跃,直跳到了白衣青年的面前。
黑色的宽大袍袖掀起来,缠上了白色的绸绢外袍。
勾着谢忱的肩颈,黑衣青年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眼尾微微挑起来,笑得明媚又漂亮
“难道,你这是在惜我的命吗,谢大人?”
谢忱伸手轻抚过青年的长发,“和以前不同了。以后你的面前,会有我为你铺的宽广平坦的路,所以不要再像过去一样,永远走在悬崖边上了。”
“嚯,”宋绝故作夸张地感慨,“谢大人会说情话了啊。”
谢忱没有理会他的不正经,微微皱起了眉,“答应我。”
宋绝笑着叹声:“好啊,答应你。不过……你想要的那个礼,就算不成婚,宋正德和焦云云也不敢拒绝你吧?”
谢忱闻言皱眉,语气严肃,“娈|宠之辞,有伤大雅。”
宋绝:“……”
得,他的谢大人刚从情话模式切出来,就又跳回小道士了。
第122章
大婚之后, 宋家易主。
新家主上位不到三年, 宋家内部便完成了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换血。
而也是这短短三年, 宋绝在所有人那里留下的印象发生了彻底的翻转。
宋家人原本以为的软弱好欺、性格温顺的二少爷, 只用了这三年, 便已经成为他们眼中杀伐决绝、性格狠戾、说一不二、积威深重的“家主大人”。
若说起初这威慑还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宋绝背后的那人,那之后越来越多地见识了这位新家主的手段心性之后,宋家人见他本人已犹如见阎罗了。
相比之下,倒是他们家主的夫婿,那位传闻中极为可怖的圣族谢家之人,比起他们家主,更让他们瞻仰敬慕, 而非畏惧惶恐。
宋绝自然感觉得到, 却也毫不在意
“乱世用重典, 更何况我还是站在转折点上的家主, 让他们怕便足够了, 安抚归心是后来人的事情。”
这样说着,宋绝将两人卧房里摆在正中的那盘围棋上,仅剩的唯一一颗黑子拈了起来。
“……焦云云。”
终于,到你了。
对着那黑子, 宋绝轻泠一笑,眼神冰冷, 拇指食指轻一错开。
黑子转瞬间便在他指尖化作了飞灰。
而宋绝眼神随着身形一转,望向了侧后方的谢忱,他脸上的笑容复又明媚起来
“如今这棋盘上只剩下白子了, 是不是像你一样,一尘不染了?”
“……”谢忱垂眼看着那棋盘。
三年里,上面每消失掉一颗黑子,便意味着宋家被宋绝拔除掉了一根“钉子”。
他是见证人,也或者……是帮凶。
宋绝早便习惯了谢忱的沉默,毫不介意地笑着上前,勾住了他的后颈,凑上去在男人嘴角亲吻
“明天开始,我就可以陪你一起穿白衣了。”
“……”
“怎么,你不高兴?”到底还是察觉了谢忱的情绪变化,宋绝稍稍退开身,定睛望着男人。
原本宋绝以为,自己等到的仍会是沉默,却没想到谢忱竟应了一声。
“嗯。”谢忱垂眼看着他,声音淡淡,“我不高兴。”
宋绝眉尾一挑,眼神微凉下来,“如果是要责我心狠手辣,你不觉着有些迟了吗?”
“……”谢忱的目光幽深了些,他心底罕有的负面情绪被宋绝勾了上来。只不过在眼底转过两圈之后,又都压了下去
“我给你踏出开阔明朗的阳关道,你却总要剑走偏锋……”
“我本性如此。”宋绝打断了谢忱的话,同时微狭起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着男人,“这么多年,你难不成是第一次知道?”
那表情神态,很有当年顶着小帐篷往他腿根上蹭的无赖模样儿。
“对,我早便知。”
对这一切会发生的,他早在决定和宋绝在一起前,在看着彼时的黑衣少年踩着夕阳的余晖下山去时,便已经有所预料。
而他便这样放任、助长了这一切情势的变化。
甚至直至此刻,明知宋绝在往那越来越陡的悬崖边上走,明知这路的尽头总要有人摔下去、可能会粉身碎骨,他却好像还是……没办法拒绝宋绝。
或许便如父亲离世前提起母亲时最后那一眼温柔一样到了那时,他回顾过往走来的一生,即便明知那交叉口的其中一条前路尽是刀枪剑戟荆棘丛生,但见到记忆里的自己牵起了那个人的手走过去时,还是会忍不住莞尔一笑。
……你是我的劫数,知道逃不掉,我便连挣扎一下都省了。
“你笑什么?”
耳边有些恼的声音拉回了谢忱的思绪,他与面前黑衣雪肤的美人目光对上
“我先前并非因你不虞,而是因为自己。”
“那你还笑?”
“然后发现,与你相处日久,中毒已深,无药可救,便不去想了。”
宋绝闻言跟着勾了唇角
“那是。我已经拐回窝里的‘小道士’,怎么也没有让他再跑了的道理。”
“……”
两人又言了几句琐事,宋绝便出了门。
绕过庭院几许,在一方亭子下,他停住了脚步。
宋绝面上原本柔和明媚的笑容,慢慢剥离了温度,最后只剩下两目凉寒
“准备好了?”
“是,家主。”
鬼魅般的身影闪到了宋绝的身后。
宋绝薄唇一勾,冷然笑语:“那走吧,……去见宋家的‘主母大人’最后一面。”
“……”
被暗无天日的幽禁折磨了太久,如今的焦云云身上早就看不出半点属于过去的焦家二小姐、或是宋家主母的风姿气度。
苍老,瘦弱,毫无生气。
宋绝踏进房内,与那从深陷的眼窝里射出来的仇视目光对上的时候,他忍不住朗声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
嘶哑的声音从如同老妪的焦云云口中吐出。
宋绝收笑,走上前,“我只是有些感慨……原来养尊处优出身高贵的宋家主母,到临死的时候,和我那疯母也没什么区别。她若泉下有知,应当也会像我一样畅快地笑吧?”
宋绝早便疯掉的那个母亲,带着几十年的沉疴难愈,终究是没有熬过他大婚的第二年,便撒手人寰了。
听到宋绝的话,焦云云的目光缩了缩,面容虽恶,最后却没有辩驳,只嘶声问:“你今日是来……给我一个了断的?”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啊,主母大人。”宋绝轻笑,眼神冰凉,居高临下地望着女人,“我只是好不容易清算完了和宋家之间的那些故情旧账,如今来找你还掉这么多年来的‘恩情’罢了。”
室内沉寂许久,佝偻在榻上的女人从嗓子眼里挤出“嗬嗬”的笑声,间或夹杂着止不住的咳嗽。
“栽在你手里……我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但承恩和慧慧都是与你血脉相连的至亲,当年绝你灵脉的事情……承恩也只是受我指示你能不能放他们一马……啊?”
“血脉相连?”
如同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宋绝低声笑起来
“连宋正德,我都没当做什么狗屁血脉至亲……你觉着那两个欺辱我母子十数年的好兄姊,我会放过他们?焦云云,你是从来便这么天真的吗?”
焦云云攥紧了身下的榻被,恶狠狠地望着宋绝。
不等她开口,宋绝又道:“我知道,宋承恩与宋慧慧已经逃到了焦家去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一根手指都不会落在焦家!”
“宋绝!”
“莫急啊,主母大人,我话还没说完。不只是他们两个,这些年你仰仗焦家之势,在宋家内作威作福,焦家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助纣为虐,变本加厉所以你尽管放心,这焦家上下,包括你那一双好儿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宋绝你这个畜生!你想赶尽杀绝?!你会遭天谴的你!”
“何必要赶尽杀绝?我只需将焦家从世家序列中除名,将焦家精英力量废除届时,你焦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自然会有无数的人蜂拥上来,要将你们焦家踩进尘土里如果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
宋绝轻声笑着,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勾起来,眼底却尽是凉薄之色。
“只可惜,这赌注的结果,无论你还是宋承恩宋慧慧,都没机会看到了。”
“宋绝!!!”
床榻上佝偻着的女人疯了一样,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地想要扑上来。
“家主小心”
旁边护卫疾呼。
然而宋绝一动未动,甚至连眼都不眨,只岿然看着焦云云扭曲狰狞而逐渐拉近的脸。
“哗啦”
一阵锁链声响起,扑上来的女人的身体被身后绷紧的玄铁锁链紧紧地拉扯在半空。
从衣袖下露出来的枯槁的手腕上,锁住了她的四肢的铁环露了出来,环内的玄铁倒刺嵌进了肉里,发暗的血滴在了地面上。
任凭她歇斯底里地挣扎,她和宋绝之间仍旧只余那不过几寸的距离。
然而就是这几寸的距离,却注定了是她拼掉性命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与焦云云对视了几秒,看够了对方狰狞凶恶又扭曲失仪的丑态,宋绝心里顿觉有些无味了。
他唇角一撇,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跨出去几步,他身后突然传来女人不甘的嘶哑声音
“焦家为了圣族,数代为奴为仆……谢大人绝不会……!绝不会放任、放任你灭了焦家的!……就算你再厉害,就算宋家、就算其余世家……所有世家高手加起来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嗬嗬嗬嗬……宋绝,你想毁了焦家……你做梦!!”
“……”
背对房内,宋绝眼神蓦地一沉。
他头也不回地一挥袍袖,身后的女人登时被无形风力直接甩到了墙上,然后重重地落在床榻上,“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而宋绝阴沉着目光,直身出了房门。
离开这处幽密林子中的小庭院,一路直行至之前的亭子下。宋绝垂眼望着夜色里湖水中映着的那一轮弯月,陷入了沉默。
身周凄清寂静,只余下鱼儿跃水和蝉虫低鸣的声音。
这样过了不知有多久,宋绝终于沉着眸色开口。
“焦云云所说,你如何看?”
之前始终鬼一样悄无声息地跟在宋绝身后的死士踏出,“家主是问谢大人与焦家?请恕属下斗胆直言即便焦云云不说,家主心中也早有定计了吧?”
宋绝没有回答,半晌后才幽幽问:“是啊,几年前我便试探过他了。……以宋代焦,他不会阻止,更可能助我;但若是想引众世家围剿焦家,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家主想如何做?”
“……依你之见,我该如何?”
“属下不敢妄言。”
“说。”
“……家主所虑,是既想灭焦,又不愿与谢大人为敌吧?”
宋绝沉默须臾,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那为今之计,只有在灭焦之战时,暂时制住谢大人,让他无法援手。”
闻言,宋绝笑了起来,“若我真制得住谢忱,还用得着你给我出主意吗?”
死士一怔,有些意外地稍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宋绝一眼。确定之后他更有点心情复杂以家主性格,说出这样的话时,却竟然好像全无不悦,而是笑得发自内心,看来他对谢大人的感情,确实是……
这样的想法也只一瞬便掠过去了,死士再次俯身垂首,恭敬道:“世间早便有传闻,圣族谢家有一圣宝,名为九眼石天珠,内蕴圣力也即世间灵力之源。家主若是能拿到那圣物,再合阵法之力,必能暂困谢大人。”
宋绝闻言垂了视线,低声默念了一遍。
“九眼石天珠……那传闻中的圣物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婚部分不赘述了,后来皮皮年在苏家遇上的幻境里经历的那部分就是。
至于接下来……蛐是亲妈,不会很虐皮皮年和谢大人的。可能有点点虐的那部分回忆,应该在明天的一章内就写完了,结局也就快来了啊~
第123章
宋府三十里外, 会云亭。
亭中座下五人, 除主位上的白衣青年神色淡然带笑, 似乎正懒洋洋地欣赏着这方处于山巅上的亭子外的云山雾绕之外, 其余四位皆是目光深凝, 各自沉吟不语。
这样又安静了片刻,其中两位中年人对视一眼,随即轻一点头,转向主位上的白衣青年,齐声道
“陆家无异议,必倾全力。”
“我老徐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全凭宋家主安排!”
宋绝笑吟吟地一点头, 目光轻侧, “南家、易家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人抬头间, 被青年眸里凉意一蛰, 忙不慌低下头, “南家、南家也没有意见,全听宋家主吩咐。”
“南兄言重了,你我五家只是为各自家族利益,相互合作互相提携罢了, 哪有什么吩咐不吩咐的说法,要真论年纪资历, 我是忝与诸位老大哥同坐一桌了。”
青年面上柔和,五官又惊艳漂亮,然而在座四个早就听闻见识过他的手段, 此时没一个心里会把这话当真的,但话表上,几人都纷纷笑着捧场。
最后不开口的只剩一位,宋绝目光落了过去,“看来,易家主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莫非是觉着小弟定计不通,想要另谋他路?”
宋绝这话一路,方才还对他笑脸相迎的其余三位家主都是脸色一沉,齐刷刷地转头瞪向易家家主易凛风。
被点名的易凛风抬起头,哂笑了声:“怎么会呢。宋家主的计划自然是全无疏漏,愚兄料定那焦家是逃不过去的。只是……”
“只是什么?”
“……宋家主应当也知道,我们几家对焦家作威作福早有不满,之所以几百年来始终甘居人下,无非便是因为焦家背后”易凛风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有圣族谢家的那位撑腰啊。”
这话显然是说到其余几人心里去了,尽管面上表情未变,但那三人的目光还是或多或少地瞥向了宋绝,想去看他的反应。
易凛风则继续道:“宋家主之前提到这一环时,却只说是会设计困住那位大人。……但如何设计、又有几分把握,这一环宋家主不告诉我们的话,实在是让我们放心不下还请宋家主莫要介怀愚兄这越活越胆小的脾性了。”
“……”
易凛风话间有软有硬,宋绝愈听,眼神愈是冷了下去。
只是数百年来焦家势大,单凭宋家一家合他一人之力,想要灭焦必然难免疏漏……这几个人,他须要笼络住。
这心思电转间,宋绝面上绽开了笑容,“易家主见外了。我之前不说,只是担心多言生变,既然易家主放心不过,那我直言便是。我已在宋家一处庄院里设好大阵,只等取走圣物,引谢忱入阵困之。等事情结束,他即便再出阵,也不会再生事端了。”
“圣……圣物??”南家的家主惊愕问。
宋绝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怎么,南兄有兴趣?”
“……!”南家家主被青年眼底杀机一慑,慌忙低头,连声否认:“不敢、不敢……”
易凛风嘲弄地看了南家家主一眼,“圣物有圣命,非大能者不可驾驭,南兄确实不必多想,想了也是徒招灾厄。”说完这句,易凛风又转头看向宋绝,“恕愚兄直言以宋家主您与那位大人的关系,说事后那位不会与您清算,我们自然是信的……只是,似乎您也无法担保,那位大人不会迁怒到我们几家身上吧?”
“迁怒?他若真能就好了。”宋绝难得咕哝了声。
“……啊?宋家主说什么,我没听清。”
宋绝敛去前一瞬因提起某人而有些柔软下来的眼神,转而望着几人淡淡一笑:“我可以担保,他绝不会。”
易凛风眼神连变之后,迟疑地点下头去:“好,我且随宋家赌这一把。何日行动?”
宋绝眼神一闪,神情在这一瞬似乎多了几分复杂
“下月初九。”
……
家主夫人的寿宴,一贯是世家宗族内的大事,在宋家也不例外。
只是近些年,负责操办的人却有些尴尬操办家主夫人的悬弧之辰并不难,难的是这届家主“夫人”与众不同,一来是个男的,二来,恐怕家主自己都不知道他家“夫人”已经活了多大岁数。
所幸今年,家主表示要跟那位大人到郊外闲野庄院里去过二人世界,不许他们操办,这才算是了了一桩令他们头疼不已的大事。
初九一早,马车便载着两人离了宋家。
将进庄院时,马车里,谢忱眉一动,似有所察地抬起头。
宋家数百年来专研阵法,在法阵一脉上素来造诣颇深,在私人庄院设下察觉到法阵之力并非奇事,只是他刚刚感受到的这力量气息……
不等谢忱再仔细探查,马车里便响起来另一个声音
“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谢忱垂下视线。
枕在他腿上睡了一路的青年还合着眼,不知是不是在说梦话。
……梦话都无赖得这么理直气壮。
谢忱低笑了声,伸手拢好青年身上被他自己踢开的薄衾。
“好。都听你的。”
“……”
藏在薄衾与袍袖下,青年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些。
马车平遂地进了庄院。
行出几十丈后,“砰”的一声,庄院大门紧紧合上。
马车内,谢忱身影一顿。
不消片刻,马车将两人载到了庄院正中的正堂前。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和萧索凄厉的风声,马车夫吓得哆哆嗦嗦地转回头
“家……家主……到了……”
车内沉默片刻,轻飘飘一句,“你退下吧。”
“……哎!”
车夫如获大赦,吓得屁滚尿流地翻下车,连爬带摸地跑远了。
车帘无风自起。
宋绝也起身下了马车。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正堂前,谢忱突然停住了脚步。
宋绝回头看他。
谢忱未抬眼,眸色渐沉了下去。“……你要我进?”
宋绝叹了口气,竟笑起来
“若是不要你进去,我何必要大费周章地带你来呢?”
谢忱身形在原地僵了几秒,最终还是迈开腿走了进去。
只是这一次,他没再看宋绝一眼。
宋绝目光闪了闪,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进了正堂。
到堂内时,男人已经神色冰冷地坐在了堂中的楠木桌旁。
宋绝嘴角一弯,牵起个笑,走上前直到谢忱旁边才停住。
他抬起手,掌心里不知何时躺上了一串看起来做工粗陋的珠石手串。
“这是我自己做的,是送你的生辰礼物你看,为了做它,我手指尖都被磨破了。”
青年说话间摊开了白净细长的手掌,原本已养得白嫩的指尖此时确实又成了从前那泛红破皮的模样。
谢忱目光一扫,眼底掠过不忍,只是须臾后便被黑沉的情绪压了无影。
“我去找普陀山的和尚开过光的,给你戴上,它能保你”
“不必。”
从谢忱口中吐出的话音字字冷厉。
这也是第一次,宋绝听谢忱这样与自己说话。他不由愣在了那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都微微睁圆了,看得人心里生怜。
谢忱狠狠地转开头,强压下心底那点不舍:“……你已何等灵力,磨几块石头也会伤及自己?既然已经让我进了阵法,何须再使这些苦肉计?”
宋绝眨了眨眼。
“啊,被识破了呢。”
他弯下眼角,笑得明媚开朗。
下一刻,却又眼神冰凉地用力攥住了谢忱的手腕,狠声道:“我说了,你今天都要听我的。我要给你戴,你就必须戴上!”
“……”
谢忱显然动了震怒,胸膛处衣袍都显现明显的起伏。
只是到那珠石手串紧紧地扣上之前,他都始终冷眼望着另一侧,不曾使出半点灵力灵术伤及宋绝。
等终于扣好了珠石手串,宋绝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
“好了,我已经给你戴上了,这礼物就是你的了。现在,该你给我回礼了。”
谢忱冷声:“你要什么?”
宋绝视线一压。
“谢家圣物,九眼石天珠。”
谢忱身形蓦地僵住。
“你……”
宋绝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你应该猜到了,焦家保不住了。这个法阵我已经准备了两年,但我知道,它还是未必困得住你,所以我需要九眼石天珠。传闻中,它可是能帮圣族谢家超脱生死之外的至宝,我也确实对它有些好奇。”
谢忱沉眸望着青年,半晌后,他竟也露出了一点极淡的笑,唯独那双黢黑的瞳子里,已经空泛地似乎不再有半点情绪
“原来……你也想要圣物。”
宋绝扭开脸,狠声问:“圣物便是实力,而实力决定一切!若是我早便拥有,又何至使得母亲为了苟活而装疯卖傻!何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沉疴难愈撒手人寰!……而今,要宋家立于世家之巅,我便只有拿到圣物。”
谢忱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你凭何认为,我会给你?”
宋绝闻言一顿,随即笑起来,“凭什么,我想想啊……”话间,他蓦地撩起长袍,抬起右膝,往盛怒的男人腿上一跪,跟着勾着男人后颈窝身下去,“我用我自己换,够不够?”
谢忱气极,眼底被黑沉压下去的复杂情绪,到底还是被面前的青年掀了出来。
而宋绝俯身到他耳边,唇瓣抵着他耳垂轻语:“焦家一倒,世家林立。虽然我自忖这世上除你之外,无人灵力能胜我,但一着不慎还是有可能丢了小命你舍得么?眼睁睁看我死在你面前?”
“放开!”
谢忱冷声。
“不要。舍得的话,你就……”
话音未落,宋绝便见谢忱身周灵力忽起,而他未及反应,身体已经倒飞出去,直至重重落地。
懵了两秒,地上的宋绝直起身,“你”
不远处的男人黑眸冷冽地站在那儿,束发的玉冠被之前的灵力爆发震碎了一半,黑色长发半披散下来,俊美面庞上阴沉凶狠。
见宋绝直身,他大步走过来,同时边走边伸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束带。
玉带被狠狠地掼到一旁,外袍随之被褪下扔开。
男人一路走来,便是一路衣衫委地,直到只剩下一层单薄的亵衣亵裤,他停在了宋绝的面前。
然后他蓦地伸出了手,直接将呆愣着的宋绝推倒在身后的地面上。
宋绝此时才回过神,皱眉冷声:“谢忱,你发什么疯?你放”
话音未落,压在身上的男人便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颌。
粗粝的指腹凶狠地拂过他的下唇,男人唇角一勾。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和眼神一样的危险
“你不是想要吗?来,我给你。”
话音落时,他撕开了自己的亵衣,眼神凶戾地俯下身来。
宋绝刚要挣扎,便察觉男人指腹两道灵力喷涌而出,随即上下连点,轻易便封住了他的灵脉运转。
宋绝皱起眉,聚起灵力想要冲破那阻隔,身上的男人却声音冰冷
“这就是你想要的圣物的力量九眼石天珠是谢家一脉单传,并非实物,而只是圣力。谢家人能超脱生死,却永远只有一人存世,你知道为何?”
感觉到他的冲击于那圣力阻隔犹如蚍蜉撼树,宋绝心底升起些不好的预感,“谢忱,你放开我,我不要了”
“因为圣力只能存续一人之身,通过受孕而由夫及妻、再由妻及子。”
“诞子之日,母亡;而圣力离身开始,父身便归于肉体凡胎,会因圣力枯竭而数年身死。”
宋绝目光惊骇,张口欲言,却发现声音也已被封住。
谢忱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冷地笑了声:
“你要实力,好,我给你。今后万世千秋,宋家昌盛百代,你长生不死,跟我谢忱再无半点干系。”
“唔…………!!!”
……
“谢忱!”
宋绝猛地坐起身,额头上青筋绽起。
面前漆黑一片,木窗外月色皎洁如水。
“……家主。”
房间内,死士声音响起。
“谢忱谢忱人呢!”宋绝声音嘶哑,翻身便要下榻。
“家主……”
那死士蓦地跪地叩首,“属下无能谢大人破阵而出,易家囤积力量卧虎在侧,追缴谢大人说要斩草除根,谢大人他……”
夜色弥漫的房间里,半晌无声。
直到很久之后,房里凄然一声轻笑。
“……他死了?”
“家主,您节哀……”
“节哀?……是啊,我是要节哀。”
宋绝委下身子,松软无力地仰回了床榻,合上眼,声音空凉
“他不是死了,他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家主,您是说,谢大人并没有”
“传我令。”
“……”
“易家上下,杀无赦。”
“家主,这……这会不会引得其余世家人人自危?焦家刚刚覆灭,正是安抚人心的时候,既然谢大人未出事,我们不如暂且忍下”
“我说,杀、无、赦。”
“……是,家主。”
“焦家,焦家……救下几个,送去边关外吧。”
“……是,家主。”
须臾之后,房内再无声音。
黑暗里,宋绝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气息的流动,眼角干涸的泪痕又被湿润。
“哈哈……谢忱啊,谢忱……”
“你说我狠……可我哪及你半分?”
他抬起双手,借着窗外月光,看着十指指尖仍旧未消的红肿破皮。
盯了几秒之后,他放下双手,颓然苦楚地笑了一声,盯着床榻顶上的木质镂空花纹,眼神空凉凄静。
“你不会死的。”
“……因为我还没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前文里密卷里曾提过谢大人中计入阵,与宋家家主大战一天一夜后逃离(35章)
嗯……真正意义上的大战♂了一天一夜(假车保命
这章也把葛家村那节的皮皮年在迷障叶幻境里看到的“生平最恐惧的场景”这个伏笔给揭了,当初误会了谢老干部的都去面壁……大战现场外那面墙壁怎么样?来,排好队xd
回忆到此结束~
第124章
鬼市, envy酒吧二楼, 长廊最里侧的房间内。
一帘之隔, 听着里面青年不安的动静, 帘外男人一张帅脸拉得老长
“你确定你的方法可行?”
“……”刚费完大力气的酒保闻言,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按你们这边的俗语来说,这可是我祖传绝学怎么可能行不通?再说了……”
酒保瞥一眼帘内,“从你给我的记忆那面来看,你对他应该恨之深责之切才对现在算怎么回事?……宋绝是给你下什么迷药了吗,我都想跟他讨教讨教了,能隔上将近一千年都不失效?”
谢忱垂眼, 沉默须臾后, 他开口:“有一部分记忆, 我没有给你。”
“……哎?我去, 那待会儿要是他醒过来记忆还出了纰漏, 你可别说是我的方法行不通啊这是你偷工减料!”
酒保一脸义正言辞地说完,话头就一拧,他十分好奇地凑过去,“什么样的记忆, 为什么不给我?”
“因为痛苦。”
这句话出口时,男人是面无表情的。他只在话音方落的时候, 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帘内。
酒保观察了一下谢忱的神色,犹豫了几秒后还是问:“那……记忆跟什么有关,能说吗?”
谢忱垂眼:“鬼王封印。”
酒保眼神一顿。
上一次鬼王封印的结果他很清楚:背负无法逃离的圣族命运的谢忱自由身了几百年, 宋绝却代替他在那封印之上独守千年。
以自身神魂封烙鬼王千年,其中的折磨是他无法想象的。
他原本以为,宋绝是因为谢忱消失,为天下人不得不以己身封镇鬼王;但在看到了谢忱记忆里的宋绝之后,他半点都不觉得里面那个偏执得近乎疯魔了的青年,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在那个青年的重要性序列的世界里,唯一有可能排在他自己的牺牲之上的,大概就只有……
酒保看向谢忱的眼神变得有点惊悚:
“他是替你进去的?”
“……”
谢忱像是想起了什么样的图景,瞳孔蓦地扩了一下。过了很久,他才将那口气长舒出来,胸腔里窒息一般的痛楚稍稍弱下去
“与父亲不同,我体内始终有圣力余留,鬼王现世,我本欲以己身封禁。但他不知怎么……发现了我的行踪。”
余下话音未再言明,但酒保已经猜到了个八|九分。
他看一眼面前的男人,又扭头看一眼帘子里,最后无奈地吐一口气
“你俩到底是谁给谁下药,我现在也搞不太明白了。不过,我能回答你那个问题。”
谢忱抬眼,微皱着眉望向他。“什么?”
“你体内不是始终有圣力余留吗?而且据我观察,你体内的圣力经过这几百年的孕育,已经自成循环、快要凝结新的圣力之源了吧?”
谢忱刚欲问,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厉:“你偷看他的记忆了?”
“哈……哈哈……”酒保尴尬地笑了两声,见躲不过谢忱眼神,只得认命地叹气,“你说我这劳苦功高的,也没跟你们收个手续费,就偷看一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有多大的罪过吗?再说了,我要是不看,就宋绝那个天生别扭的性格,他是死戳在那儿熬着也硬要反说我不疼你弄得我有点痒的这你能不了解?”
谢忱目光不善地看了酒保一眼,“……原因。”
知道这一劫算是过去了,酒保松了口气,低头在谢忱身上打量
“他送你那珠石手串呢?”
“……”
谢忱拉起袖子,将手串露给了酒保看。
酒保凑过去就要上手摸,被男人目光一扫,讪讪地缩了回来,“……真小气。”咕哝了声,他对着那些石头研究了一番,最后叹了口气直起身。
“记不记得我之前卜算出来的宋绝记忆之所以没有恢复,是三魂七魄虽全,但命珠未归。九眼石天珠在他的体内了,他的命珠自然也就蓄养起圣力……”
不用酒保说下去,谢忱也知道答案了。
望着那看起来粗制滥造的珠石手串,他眼神沉暗如漆黑长夜,灵力躁动掀起的凶兽嘶啸般的破风声被他禁锢身周,却有些克制不住,几乎要爆发出来。
酒保看得头疼,“就算我不介意你拆了我的酒吧、联盟也不敢介意你拆了鬼市这半边天但你可考虑清楚,你家这位手艺高得很,阵法也玩得溜,这一串儿里面到底哪颗只是石头,哪颗是他的命珠,我也分不清楚万一让你崩飞了,那你就等着满地刨着找吧。”
听了酒保的话,谢忱身周躁动的灵力最终还是慢慢平息下来。
半晌后,男人声音有些哑,“所以,当初他手上的伤,并不是苦肉计……”
“嗯,所以我说你家这位别扭啊明明是强行施逆天之举、打磨命珠遭的劫,非搞得像苦肉计似的,这是你们的独特情|趣?”
谢忱沉声:“他在命珠上,刻的是什么法阵?”
酒保头疼地说:“……换命的。”
谢忱眉心一跳。
酒保叹口气,“通俗点讲,当初如果你因为什么‘死’了,这命珠能保你一命,而他的命,……就抵上去了。”
酒保说完,立马退开,同时警惕地看向谢忱。
不出他所料,几秒之后,距离谢忱最近的那张桌子,连带上面所有的制物,都在弹指之间化作了齑粉。
“这特喵可是金丝楠木的啊……”望着那些飞灰,酒保肉疼地喃喃着。
男人黢黑沉寂的目光扫过来。
酒保脖子缩了一下,为了以防自己也步了宝贝桌子的后尘,他快速补充
“好消息是这珠子经过几百年来你的圣力同化上面的法阵气息已经淡了而宋绝在封镇鬼王又强行分离自己的三魂七魄数百年之后这颗命珠已经几乎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一口气说完这一大番话,酒保累得想吐舌头。不过见谢忱终于因为自己的话而陷入沉思不再濒临暴走边缘,他心里石头也放了下来。
“其实,可能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不过我并不能确定你要不要听?”
谢忱目光复杂地转回头,顺着酒保迟疑的视线,再次看到了他的珠石手串上。
谢忱思绪一转,若有所悟,“你之前说,它被我的圣力同化了?”
“没错。”酒保点头,“严格意义上说,这颗命珠就相当于你们两个人共同孕育的崽儿,同时拥有灵力和圣力两种存在。当然,囿于本质,它无法诞生生命气息,但却可以起到某种作用。”
谢忱:“你是指……鬼王封印?”
“嗯,你们圣族那倒霉催的、并且带着所有人一不小心就要跟你们一起倒霉催的命运……不是只有圣力才能解决问题吗?喏,继九眼石天珠后,第二个孕育圣力的东西被你们造出来了。”
“……”
谢忱目光复杂地望向手串。
酒保再次好奇地凑向那珠石手串,同时喃喃地感慨:“偏执创造奇迹,是吧……”
“喂。”
房间里,突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插进了两人的对话里。
酒保本能扭头望过去,便见披散着长发一身白衣的美人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桃花眼半狭起来睨着他,似笑非笑的,眼底情绪发凉
“你,为什么离我的男人那么近?”
杀气扑面而来。
酒保:“………………”
他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没有记忆的无害青年。
“……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谈。”酒保冲着青年连连微笑,同时从牙缝里挤出话音给谢忱:“谢大师,收了这妖孽,别再放出来了……组织求你了。”
说完,酒保嗖地一下消失在了房间里。
榻上的青年起身,长发滑下肩,他勾着唇走过来,迫近,一直到把黑衣黑裤的男人压到身后的墙上。
“我离开了才不过……”他扒拉着修长白皙的手指,装模作样地算了算,便撩起下颌,“才不过八九百年,听说你就喜欢上了那个叫宋思年的?”
谢忱头疼了下。
……果然。
“说,”长发美人停在几乎要吻住他的位置,唇瓣间稍稍错开一点距离,气息暧昧可闻,“……你喜欢谁?”
谢忱无奈垂眼,“你。”
他俯身便要吻住青年,却被青年一闪身躲了过去。
而下一秒,已经站到一丈外的青年抱起手臂,冷飕飕地哼了声:“果然,你那晚上是骗我的你分明是因为宋绝才接近我!”
谢忱:“………………”
你赢了。
眼见男人无话可说,得逞的青年心里得意了还没两秒,就见谢忱大步走了过来。
“哎?哎?哎你干什”
话音未落,人被扛上了肩,径直进了侧屋客用卧室…………
觉是要睡的,自己惹出来的锅也是要背的。
在鬼市解决了一番历史遗留问题之后,谢忱便和宋思年按本人要求,“绝”字不吉利,暂称新名一起赶去了宋家庄院,也是鬼王被暂时封印的地方。
而酒保,这个活的时间比谢忱还要长的更为神秘的家伙,显然作为老年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如他所料,宋绝的命珠果然已经被圣力异化,成为了类同于九眼石天珠的第二个存在。
在相当于两个圣物的威压下,刚冒出头来的鬼王还没来得及胡作非为,便被谢忱和宋思年联手踹回了封禁里。
从法坛出来,沿着宋家庄院的蹊径,一路向外,两人并肩而行。
“为什么会起‘思年’这个字?”
“啧,谢大人,你好自恋。”
“?”
“你问这个问题,不就是等着我跟你告白呢?我偏不,你自己猜。”
“……”
两人绕过一片湖,一拐弯,便见了在路中间似乎已等候多时的宋家现任家主,宋鼎轩。
看见宋鼎轩,宋思年的表情复杂了一瞬,随即他转头对谢忱说:“托他搞出来的魑魅珠魍魉珠的福,我会有近乎诅咒一样长的不死不灭的生数,但会招来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
“以生人之寿与灵鬼之魂,成就不死不灭?”谢忱皱眉,“……这我都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的?”
宋思年:“嗯……刚从你那儿得知你们圣族命运的时候,那时候我又不知道我的命珠能为你维系圣力,所以曾经……研究了一下这个东西……”
在谢忱逐渐沉下去的目光里,宋思年心虚地缩了下,随即一挺胸,义正言辞
“为了防止这个后辈成为我这样的祸害,我去教导他一番。”
说完,宋思年身影一闪,就到了宋鼎轩面前。
“家主”宋鼎轩神色激动地俯身作礼。
没等做完,就被人拎小鸡一样拎起来,一息间就闪身到了几十丈外
“你跟我来。”
那声音阴恻恻的,让宋鼎轩心里一哆嗦,面上的笑容也逐渐迟疑起来。
只可惜没有反悔机会,他已经被拎走了。
没多一会儿,宋家庄院的上空,就响起了熟悉的家主的声音。
只不过与平素威严不同,这一次他们家主嚎得有点惨。
知晓某位老祖宗回来了,所有宋家人该笑笑该乐乐,各司其职,权当没听见。
等宋思年身心愉悦地拍净了自己的巴掌,从树后闪身出来,第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阳光里的谢忱。
他怔了两秒,轻眯起眼,笑着扬声
“喂。”
“……看够了没?”
谢忱抬眼,未用一息便已了然。
而后他配合地上前一步,出现在青年的身边,声音平静温柔。
“是我先来的。”
青年环住他的腰身,轻笑了声。
“终于找到你了,谢大人。”
【the end.】
【小番外:该配合你表演的我视而不见】
某日,床上,xxoo进行时
谢大人:宋绝……
皮皮年:呸,你这个渣攻,你喜欢的果然是他!
谢大人:= =#
(几分钟后)
谢大人:思年……
皮皮年:跟我上床,你竟然喊别的男人?
谢大人:……(不说话,埋头苦干.jpg)
皮皮年:等、等等……我错了qaq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感言】(敲黑板)
敲下the end的时候,感慨很多,一言确实难尽。
最先的想法大概是,脑补出了一部《见鬼2》的剧情,谢大人带着还给自己圣物而重归0级的皮皮年开启虐渣练级之路,一路升级一路秀恩爱一路拉仇恨一路反复把贼心不死想蹦出来刷存在的鬼王踹回去,顺便教焦家宋家陆家徐家南家的小辈儿们如何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地做人…………这样写的话,大概能写出见鬼345678,哈哈。于是画蛇不必添足,见鬼也不再赘述,让一切都在最适当的节点结束。
ps:大概不会有番外了,实在想看,不妨按见鬼2我已经规划好的剧情线自行脑补?(顶锅盖逃生
蹭蹭每个追文追得很辛苦的大宝贝,是你们的支持陪我走到这里,爱你们。
最后,如我前面所说,他们的故事到此结束,他们的故事也刚刚开始。
夜深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