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殷传芳又冷笑了声。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嫣嫣,对吧?我听佣人私下说,你这两天想找霍家大少?你是抱的什么心思啊??”
秦可皱眉。
没有给她开口辩解的机会,殷传芳已经冷眉冷眼地看着她。
“你还是死了心吧,霍家大少喜欢的是嫣嫣,而不是你――你趁现在多哄着嫣嫣,那将来说不定霍大少爷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还会可怜可怜你,给你口饭吃――不然就凭你,没背景没人脉,只会跳几支破舞蹈,还想在娱乐圈里混得开?”
“…………”
听到这里,秦可终于忍不住轻笑了声。
实在是殷传芳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太过刺眼,而真相又显得她太可笑。
“――你笑什么!”
殷传芳再迟钝,也感受得到秦可这笑容里对自己的轻蔑。
秦可淡淡一勾唇角。
“自然是是笑可笑之人。”
“你……”殷传芳气得咬牙切齿,“你给我滚出去!”
秦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闻言却一动未动。
“这是霍家,不是秦家,你没资格让我离开。”
殷传芳冷笑,“这确实是霍家,但你也别忘了你是因为谁才能进来的!我们能让你一起进来,自然就能让你滚出去!”
“……是吗?”
秦可微垂下眼,无声地笑。
“霍管家?”
“殷太太,您火气有些太旺了。”
一直站在几人身后的盘旋楼梯上,霍景言从二楼走了下来。
“…………!”
殷传芳脸色猛地一变,连忙回头去看。看清真是霍家的管家霍景言,殷传芳心里叫苦不迭。
――
来霍家住了快一个周了,她从不少佣人那里已经打听到,这霍景言名义上是霍家的管家,实际上确实霍家当家人霍晟峰的养子――在他面前露出方才的尖牙利爪,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表现。
这么一想,殷传芳赶紧换做笑脸。
“霍管家,真不好意思,家里女儿不肖,露了家丑,让您笑话了。”
霍景言神色不变,从容走下楼梯。
“殷太太过谦了。我看秦可小姐知书达礼,行事举止都极有分寸,并不是什么不肖的样子啊。”
“……”
秦家三人脸色同时一变。
说秦可知书达礼、行事举止有分寸这话本身没什么,可是搁在此时,再加上方才秦可与殷传芳几句来往,这话在秦家三人听来就格外刺耳。
就好像……在讽刺他们毫无礼数、没有分寸一样。
秦嫣终于也绷不住了。
她微低下头,做出十分歉意的模样。
“抱歉,霍管家,是不是吵着您了?小可,你也给霍管家道个歉,以后别这样顶撞母亲了。”
“母亲?”
令秦嫣十分意外的是,这个一贯软弱的妹妹今天竟然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微仰起尖尖的下颌,嘲弄而讥讽地看着三人。
“她是你的母亲,可不是我的。――她不配。”
“你――!”
眼看着要被秦可当着霍景言的面揭露那些不可见人的丑事,殷传芳气急败坏,也顾不得别的了,大步上前就要往秦可身上扑。
而正在这时。
他们身后。
宽阔敞亮的玄关位置,六叠的双开木质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身后的光勾勒出他被利落西装包裹的挺拔身线,唯独那张白狐面具让秦家三人同时一懵。
秦可都有点意外。
――
这人怎么从公司回来都戴着了?
霍景言:“重楼少爷。”
秦嫣猛地回神。
她十分忌讳地看了秦可一眼。秦可和秦家之间的纠葛,自然不能让霍家的人知道――否则这位据说是自己的爱慕者的霍家大少,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待他们一家人呢。
万一因此耽误了自己嫁进豪门霍家的事情……
秦嫣眼神一冷。
须臾后,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快步走向进门来的男人。
看见几人都在,霍重楼有些意外而不悦。
“怎么回事?”
他看向霍景言。
霍景言刚要说话,一道身影却挡在了他和霍重楼之间。
――
秦嫣表情自责,眼神也十分低落。
“抱歉,霍少,我家这个妹妹一贯性格不好,没想到来了霍家也这么不知收敛,给霍家和您添麻烦了。”
她一顿,转回头,冷眼看向沙发上仍旧坐得八风不动的秦可。
恼恨的情绪划过秦嫣的眼底。
“秦可,你回乾城吧――这次我和霍少的婚礼,你不要参加了!”
“……”
秦可轻笑了声,起身,语气有些嘲弄。
“你说了算?”
秦嫣脸色难看,“这是我的婚礼――”
“可你的婚礼不也是两个主角?”
秦可视线一跳,落向戴着白狐面具的男人――
“霍重楼,你说呢?”
☆、梦回(8)
“霍重楼, 你说呢?”
秦可这句话一出, 秦家三人都愣住了。直面秦可的秦嫣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产生了点不安的感觉。
而殷传芳没那么敏感,更没那么有脑子。她几乎是在愣过之后, 立刻就兴奋起来――在她看来,在霍家还这样没有礼数地直呼霍重楼的名字,秦可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这样就算不用他们再费心思, 霍重楼也一定会无法忍受这个无礼的秦可, 把她赶出霍家的。
她像是生怕霍重楼没有听见秦可的那句话, 将脸上眼底的兴奋劲儿一收, 提高了嗓门冷声道:
“秦可!你实在是太不知道礼数了!霍先生怎么说也是霍家的大少,更是你未来的姐夫,你怎么能直接喊他的名字!?快向霍先生道歉, 然后趁他没发火,有多远滚――……离开多远!”
殷传芳说完后,便志得意满地背对着霍重楼冷眼看向秦可。
她指望着从秦可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反应, 可惜还是失望了――这个来了霍家以后就性格大变的女孩儿像是没了畏怕这种情绪,竟然在她这段话后仍旧神色淡然。
甚至还带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看向殷传芳三人的眼神, 就像是看小丑一样,分明是一种轻淡的谑弄。
殷传芳脸上挂不住了。
她刚想继续说什么, 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
明明所有霍家的人都说这位大少脾气暴戾、喜怒无常,可怎么听见秦可直呼他名字, 他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这也太反常了!
殷传芳咬了咬牙,扭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霍重楼。
男人依旧站在原地, 秦嫣的身后。
那张看起来和他身份格外不相称的诡异的白狐面具完全遮蔽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露在外面。
而直到殷传芳转身,才发现那人眼睛赫然是看着自己的。
带着冰冷而压抑的怒意。
“……!”
殷传芳后背蓦地起了一层冷汗。
她原本想继续挑拨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一个字没敢吐露,她低下头去眼珠连转,快速回忆着自己到底哪句话触怒了霍重楼。
却到想完也没想出答案来。
此间。
霍重楼终于从殷传芳身上收回冰冷的目光,他转而将视线落到秦可身上。
就站在大厅沙发前,女孩儿不退不避,无忧无惧,就那样微扬着线条漂亮的下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她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呢。
霍重楼心里暗叹一声,重新迈开步子,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正厅。
他停到秦可的身旁,垂眼看着她。
“你真决定了?”
男人的声音微哑,深里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必察觉到了的颤栗和渴望。
“我从来没有改变或者动摇过。”
秦可说。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大厅内,除了霍重楼之外的人都有些茫然。
连霍景言都目光古怪地看着两人,又冷漠怜悯地瞥了一眼秦家三人。
――
他虽然不知道秦可和霍重楼的约定,但显然已经猜到什么了。
而秦嫣的脸色已经煞白。
从霍重楼不声不响地进入大厅、目不斜视地经过自己身旁却直接走向秦可开始,她就觉得已经有什么事情脱离掌控了。
此时,霍重楼与秦可状似亲近的交谈,显然更验证了她的想法。
――
秦可真的趁她疏忽不在的时候,勾引了霍重楼!
愤怒几乎要烧掉秦嫣的理智,更让她原本还算姣好的面庞显出了几分狰狞。
但秦嫣还记得自己是身在何处,更知道相比于四九城霍家,秦家连小小一只蝼蚁都算不上。
她只能强忍下来,紧紧盯着霍重楼。
秦嫣忍得住,有人却忍不住了。
“霍先生,我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始终没有说话、只做出一副老好人模样放任妻女“欺负”秦可的秦汉毅终于也按捺不住了。
他踏前几步,走向大厅。
“……有什么不明白。”
霍重楼得到秦可的回答后,漆黑的瞳孔栗然几秒,此时已经慢慢镇定下来。
他得到了他连奢望都不敢的东西,那种极致的欣喜若狂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心房。他却只按捺下来,不泄出分毫,只自虐又享受地感觉着那种灼烫感传进四肢百骸。
霍重楼解开西装外套的一颗扣子,坦然地坐到了沙发上。
他倚上真皮柔韧的沙发靠背,目光扫向开口过来的秦汉毅。
秦汉毅被那目光一慑,脚下不自觉地停了下。
――
算起来,这还是秦家三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和霍重楼面对面交谈。
在此之前,无论大小事情,始终是霍景言代表霍重楼出面,秦家三人就算想见也根本见不到人。
秦汉毅自然也就没想到,这么一个年轻人――就算传闻里暴戾可怕――但他也没想到这个青年竟然完全能在气势上压过他。
秦汉毅原本的硬气,在走到沙发旁边时就已经没了。
但妻女就在身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霍先生,您现在的态度让人有点看不懂。我们教女无方,让秦可这孩子不识礼数顶撞了长辈,而我们又是客人,所以自然要让秦可回家反省,免得耽误了婚礼的事情――但您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确实教女无方。”
霍重楼哑声笑着,声音微戾。
“只不过不该是在秦可身上,而是体现在你们真正的女儿身上吧?”
“…………!”
以秦嫣为最,秦家三人表情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殷传芳尖着声音说:“霍先生!您这是什么话!之前可是您让霍管家去乾城,说爱慕我们家嫣嫣很久了、要跟秦家结亲!怎么如今反而说这种话,难道是嫣嫣做了什么让霍先生您不高兴的事情??那霍先生直说,我让嫣嫣改就是了!”
霍重楼:“改?”
他嘶声笑着,摇头,“不必了。人已经长成这副心性,我看是没有什么校正的希望了――更何况,她不正是继承了你们两个的阴险自私?”
“…………!”
秦嫣脸色刷白。
而秦汉毅脸上终于压抑不住怒容。
“霍先生,就算霍家比秦家厉害许多,你也不能这样折辱我们!”
殷传芳想法却不一样。
她脸色刷白地站在原地许久,像是没法接受这个女儿一朝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在面前碎成了渣,
僵了几秒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怒视着秦可――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霍先生面前说我们家的坏话!?我就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就是嫉妒秦嫣!所以才想挑拨霍先生和我们的关系、毁了她的婚姻!”
一边说着话,殷传芳一边几乎要神情狰狞地扑上来了。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霍家的保镖出现在大厅内,在霍景言的示意下,他们迅步上前,直接拉住了发疯撒泼的殷传芳。
殷传芳大概是被美梦破碎的事情逼疯了,竟然扭头就去咬那拉自己的保镖之一。
对方为了限制她动作没能躲开,被要在了虎口位置,气急败坏地甩了殷传芳一巴掌。
“啪”的一声。
清脆响亮。
秦家三人全都懵了。
回过神来的殷传芳更是要疯了似的――
“我要告你!我要告你们!……你们敢抓我、还敢打我!?我要告死你们!!”
“殷太太,你不要搞错了一个问题。”
霍景言突然在此时,无比平静又淡定地开口了。
“会被送上审判席的,不是霍家,而是你们秦家。”
正发了疯似的撒泼的殷传芳自然顾不上想这个问题,秦汉毅却脸色巨变。
他似乎有所猜测,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咬牙切齿地问:
“霍管――霍景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霍景言背在身后的手抬到前面,以小臂为支撑,他将手里拿着的文件夹打开,然后伸手一扯里面的白页,再一抖。
“哗啦”一声,
长得拖地还要委成一堆的纸张被霍景言扯着顶端拉在半空。
霍景言微微一笑。
“霍家前不久丢了两张不限额度的信用卡,然后我们就发现,这卡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盗刷了――这些,就是三位在四九城内挥霍一周的账单证据。”
“你们――你们这是诈骗!那钱、钱是你们自己花的!我们只是做客!”
“是啊,如果你们不是在霍家做客,怎么有机会拿得到重楼少爷的无限额黑卡呢?”
“…………!”
秦汉毅面如金纸,猛地往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到此时他哪还会不明白――什么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什么爱慕已久冒昧求婚、什么攀上了四九城豪门霍家的飞天梦……
一切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
钱是他们花的!
每一个专柜每一个服务员还有那些监控录像都能证明,他们三个像是见了庄家的蝗虫一样,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贪婪享受……再加上这账单……
他们这几天肆无忌惮的消费额度,绝对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大数额,也绝对足够送他们三个进牢狱待上许多年!
看出秦汉毅和殷传芳夫妇已经濒临崩溃,霍景言给几个保镖使了眼色。
“把人‘请’回房间里,再把我草拟的那份合同给他们看,让他们好好想一下利弊选择吧。”
“是,霍管家。”
不管如何挣扎,秦汉毅和殷传芳都被带走了。
除了脸色难看外没有那么剧烈的情绪起伏的秦嫣落在最后,她目光空洞地跟着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转头看向从霍重楼进入大厅后,就没再说过话的女孩儿。
“你们……不,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可和霍重楼身影同时一顿。
霍重楼张口欲言,却见站在沙发前的女孩儿弯眼一笑。
“概括起来……”
她突然转回来,没什么征兆地俯身,伸手一勾那面具,在霍重楼嘴巴上放肆又响亮地亲了一下。
面具遮回去,而女孩儿也直身转回来。
“就是你看见的这种关系。”
“――果然是你勾引了他!”
秦嫣眼睛通红而不甘地瞪向秦可。
只是她没来得及再挣扎,就被保镖“请”回房间了。
秦可收回视线,下落,正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僵着身形,目光复杂又压抑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秦可茫然地眨了下眼,实在没懂这人目光里苦大仇深的来源。
而霍重楼沉默几秒,哑着声音问:“你刚刚那是做什么?”
秦可再次眨眼。
只不过这一次,她忍不住笑起来。
“嗯……算是宣誓主权?”
“…………”
“不满意?”
秦可发现自己骨子里那点劣根性,好像已经完全被这个模样的霍重楼给发掘出来了。她忍不住笑着逗这个身形微僵的男人――
“不满意的话,让你亲回来?”
“…………!”
秦家三人签了债务协议,负债累累地被赶回了乾城。没了他们搞出来的乌烟瘴气,霍家也终于清静下来。
原定的婚礼婚期将至,秦可原本以为自己和霍重楼会顺理成章地代替原本计划而完婚,然而她没想到……
“取消了?”
秦可茫然地看着霍景言。
霍景言目露无奈。
“是重楼少爷昨天亲自做的决定。”
“……”
秦可噎了十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现在人在哪儿?”
提到这个,霍景言目光一闪。
“重楼少爷此时应该已经在大洋彼岸了。”
秦可:“……?”
秦可:“他这是被我吓的逃婚了??”
听出秦可气极玩笑的意思,霍景言无奈地说:“秦可小姐,重楼少爷可能只是需要再多做些准备――两位认识的时间毕竟还短,立刻完婚未免有些仓促。”
秦可:“…………”
单算这一世,她和霍重楼也认识了近十年――如果这还算短,那这世界上没几对情侣能结婚了。
秦可自然听得出这是借口,只是霍景言不肯吐露,她便不好再追问,只能按捺下来。
秦可深知。
想要真正消弭自己这一世的遗憾和执念,婚礼只是一个形式。本质上,她必须让霍重楼心无芥蒂地接受她、接受他自己、接受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强扭的瓜不甜。
秦可这样自我安慰着,以打消自己心里想要追去大洋彼岸把人绑回来的念头。
只是她绝没有想到的是,霍重楼这一去,就消失了六个月,期间音讯全无,连霍景言都不肯跟她透露半点。
秦可无奈,只能等。
只不过等待的这六个月里,她却也不算闲着,而是零散忙了六个月的工作。
――
在这一世里,中学时候的她被秦嫣哄骗着修改了中考志愿,进入艺术高中,后来被星探选中,与一家中型娱乐公司签约,成为签约艺人。
只不过如殷传芳之前所说,她只是个没背景、没人脉的小人物,并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曲意逢迎,除了舞蹈外,也并没有十分拔尖的演艺能力。
所以在圈里混了几年,仍然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倒是因为舞蹈特长,她得到过几次影视剧里舞蹈替身的机会――也因此和娱乐圈里不少大牌明星有了短暂的合作。
这一次的机会亦然。
而且这一次的合作对象,她也恰巧认识。
――
齐甜。
当初在《学霸秀》遇见的那个被宋清卓捧了一把的小女星。
只不过没了秦可这个“意外”,这一世的齐甜显然混得如鱼得水,如今已经勉强算是个准一线的流量小花了。
这次更是不知道通过哪阵枕边风,吹出来了一个晋江小说改编的剧本女主角的位置。
秦可进组有将近两个月,全方面地见证了这一位的劣根性。
所幸在这个月底,终于捱到了她的最后一场戏。
――
这份合约结束,她能拿到一份不菲的报酬。这份报酬也足够她独立解决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的消费问题,而不需要依靠霍家。
秦可觉得,拿到这笔报酬后,她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弥补自己这两个月在剧组内遭受的精神损失。
抱着这样的心理,秦可叫停了司机。
“我在这里下就好。”
司机无奈苦笑,从后视镜看了秦可一眼。
“秦可小姐,霍管家是让我送您到影视城门口的。您每次都这样,让霍管家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的。”
秦可摆摆手。
“不会的。就算他真要怪,你让他找我就是了。”秦可一顿,“而且不是我难为你,实在是这车太扎眼了。”
――
坐着一辆顶配的劳斯莱斯来剧组演个替身小龙套,真被剧组里哪个同事发现了,秦可估计自己连这种小饭碗都保不住。
秦可趁没人注意,偷偷溜下车,等看着车离开,她才松了口气,往影视拍摄基地内走去。
如果不是霍家老宅庄园附近连个公交站点都找不着,她也犯不着折腾这种风险事情啊。
……
进到剧组,秦可发现今天组内的气氛格外热闹。
好像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秦可拉着自己在剧组内新认识的朋友问了问。
对方惊讶地看秦可。
“你还没听说呀?剧组好像多了个新的投资人,带来一笔挺可观的资金――之前各项预算掐的有多紧,你也知道,这位大金主一来,他们可高兴坏了。”
那人一顿,又放低声音说:
“制片一早就跑去接人了,说让组里大家都兴奋起来,必须得给新投资人看出我们剧组的朝气――不能死气沉沉的。”
“……原来如此。”
秦可笑道。
“而且你没发现吗,连那位雷打不动日日迟到的齐大小姐,今天都提前到场了――上午明明没她的戏份,她还在那搔首弄姿地摆pose……”
这人撇撇嘴,眼神里露出不屑。
“我看她分明是打算勾引新金主了。”
“行啦,别八卦了。”
秦可笑着推了推她。
“还不去准备化妆?小心待会儿化妆老师又收拾你。”
像秦可这样的替身或者龙套,自然是没有专门的化妆间的――秦可作为女主角的替身,待遇还能稍好一些,但也只是不需要露天一张椅子解决。
她是和剧里的配角们挤在同一个小化妆室内。
化妆室的门被推开,些微喧嚣嘈杂和众星捧月的人群涌进来时,秦可的眼妆刚上完。
“这是我们的副化妆室,我带您参观一下。”
“……”
剧组制片人谄媚的声音传来,化妆师收手退开,秦可终于可以动作。
她一抬眼,然后呆住了。
化妆镜内,站在她身后有些模糊的化妆灯下,那张脸……
“――霍峻!?”
秦可失声叫出来。
下一刻,却听男人哑声笑。
“原来你还认得。”
“我是霍重楼。”
☆、梦回(9)
秦可的身形僵在了化妆椅上。
她怔怔地望着镜子里被化妆灯模糊了身影轮廓的男人许久,才轻眨了下眼,回过神。
原来……
消失的这六个月里,他是因为去做了这件事情吗。
秦可的心口微微抽疼。
从认识方旭升后,对方与她渐渐也成了朋友,一次闲暇里,方旭升曾经跟她提过,他之前便为霍重楼联系过国外的整容和面部恢复医生――只是这种近乎全脸的手术风险度极高,而且无论是准备过程、手术过程还是恢复过程,都十分痛苦,几乎等同于无数遍地复制和重复当初被毁掉的痛苦过程。
而且还是有很高的失败几率,严重的甚至可能因为大面积重创的后期感染而有生命危险。
霍重楼那时候大抵心死,他也从来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如何感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方旭升的提议。
也是因此,秦可从来不在霍重楼面前提这件事。
她尊重他的决定,尊重他的自由。重要的是,秦可不在乎他的模样――前世她和这个人朝夕共处了那么久,而且重活一世,历经生死,模样对她来说早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脸是为她毁的,她只会更珍惜他也更在乎他,那些疤痕都是在提醒她,这个人有多么爱她――不惜性命。
她也就绝未想到,霍重楼竟然去做了这个手术。
为了谁,原因何在,不言而喻。
秦可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转身绕到椅子后,走到霍重楼面前。
她贴近他的面孔,下意识地伸出手去,隔着薄薄一层空气,顺着他清隽面庞的弧线,一点点下移。
女孩儿的指尖颤抖,瞳孔微栗,眼圈一点点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