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陆云急道:“等等,你等我说完再挂好吗?”
周子惠这才没有挂电话。
何陆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跟她说:“我知道你着急你妈妈,不过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坐大巴回去,你就不怕倒在路上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你爸妈怎么想?”
周子惠没说话,何陆云又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里。”周子惠说。
何陆云听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又禁不住心疼,对她说:“那你等我过来。”
周子惠说:“你别过来,我要回乡里去了。”
何陆云说:“你听听你说话的声音,能走的了吗?”
“要你管我!”周子惠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我…我睡会就好了。”
何陆云愣了愣,由不住柔声道:“乖听话,我马上就过来…”
那边没有再说话。
何陆云赶忙把电话还给仇霖,又去找护士长要了个医药箱,把可能需用的药品器械全都准备好。跟两人交代了几句便拎着医药箱下了楼,开着车直奔老城区方向去了。
四十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周子惠家门前,抬手咚咚咚敲响了门。
敲了五分钟左右,周子惠才来开门。他差一点就以为她已经走了,正要给她打电话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周子惠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穿着黑色长大衣戴着围巾帽子,显然已准备好随时出行了。只是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满脸绯红,一副虚弱无力随时会晕倒的样子,看人的目光也不大清醒。
何陆云看着她摇摇晃晃地又返身往屋里走,忙跟上前去把她扶住。他这一扶,周子惠身体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她在发烧,何陆云把医药箱丢在地上,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只觉烫手。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他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咬着牙问:“余志敏呢?”
周子惠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他出差了。”
“测一□□温!”何陆云打开医药箱拿出体温计递给她,不过看她哆哆嗦嗦直打颤,也知道她完成不了这个工作,便直接上前亲自动手了。
还好她这时候已经丧失了反抗的力气,人也昏昏沉沉的,也就任他为所欲为了。
五分钟后,何陆云把体温计从她腋下拿出来,顿时就吓了一跳,四十度!
“我们去医院。”
何陆云俯身去抱她,她听到医院两个字好像就又清醒了,死死把住沙发扶手不肯放。
“不去…”她拼命摇头,“我就在家里,不去医院。”
何陆云真是哭笑不得,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该带的药他也都带来了。去医院的话又得耽搁几十分钟,有这功夫他也差不多都给她处理完了。
“那你乖点,让我给你检查检查。”他说。
周子惠也不知听懂了没,半眯着眼望着他点了点头。
何陆云把她抱到卧室里的床上,将她身上的大衣扒下来,扶着她躺下,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她蜷成一团,缩在被子下面,含含糊糊地说:“冷…妈妈,我冷。”
何陆云由不住想笑,这么大的人还动不动就找妈妈。他去柜子里找了床被子给她盖上。地上乱七八糟摆着敞开的还没收拾好的行李箱,差点没把他绊倒。
他拿了几个冰袋出来用毛巾裹着放在她脑后和腋下,先给她做物理降温。
尽管给她做检查的时候,他一再提醒自己此刻是个医生,不过当他触到她的身体时,还是发生了一些可耻的化学反应。
这一切都表明他还是正常的。
周子惠的心脏听着是不怎么好,节律不够规整,其实他现在的心跳也跟她差不多。
何陆云给她打了支退烧针,温度太高,只靠物理降温不行。万一烧坏了脑子可就麻烦了。
打针的时候她嚷着说疼,扭着身体想要转过来,半边裤子挂在髋部,露出半边雪白的翘臀。
何陆云费了些力气才制住她,一面威胁她说:“别动,再动针就断里面了。”
折腾的满头大汗,才把退烧针打完。之后他又给她挂了一组营养心肌的液体。他有一阵子没给人扎针了,不过经常做着手术,也不算生疏,一针就见了血。
周子惠微微皱了皱眉,这次倒是没再喊疼。他找了个药盒子给她绑在手上,防着她乱动走了针,一面跟她说:“先好好睡一觉,等你好了我就送你回去!”
第50章 chapter50
周子惠睡着的时候,何陆云就帮忙把她的箱子收拾了下。看到箱子里胡乱摆放的衣物,他的强迫症又上来了,硬是把里面的衣服分门别类做了一个规整,毛衣长裤,外套大衣各放各的位置,还有内衣袜子之类…
何陆云瞧着周子惠箱子里放着的那几套印着卡通图案的内衣内裤,虽有些好笑,却又偏偏绮念纷纷,想到她穿着这些衣服的样子,竟有些血脉贲张。收拾完她的行李箱,他特地拉开她的衣柜看了看,里面没有男人的衣服,一件也没有。
他不死心地又拉开下面的抽屉,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结果是令他欣喜的,除了行李箱里一套没开封的男士保暖内衣和门口鞋柜里的两双一模一样的男士拖鞋,这屋子里就再没有男人用的东西。何陆云想保暖内衣应该是周子惠给她父母买的礼物,因为另外还有套女士保暖内衣也搁在箱子里,而那两双拖鞋,好像是周明来的时候才有的。
这是不是说明余志敏并没有搬到她这边来住过?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住在一起过。
何陆云自欺欺人地想,在这个快餐时代,一切都越快越好,相亲见一面都能上床,恋爱不发生关系不同居的又能有几个?有几个男人愿意克制自己的欲~望?除非是生理有问题,事实上他也还真这么恶毒地想过余志敏。
他一直守着周子惠把那一组液体挂完。
液体快挂完的时候,他听见她嚷热,翻来翻去地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半边。他忙将上面的那层被子掀到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烫了,而她的颈窝后面也开始在出汗了。
又测了□□温,温度果然降了一些下来。
何陆云拿了毛巾帮她擦了下脖子后面的汗,去端了杯温水来,给她喂了两颗感冒药和消炎药,一面又问她说:“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周子惠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会,便又闭上了眼,说:“何陆云…?”
何陆云点头说:“是我。”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周子惠闭着眼喃喃道,“我讨厌你…我真讨厌你…”
何陆云心想,好吧讨厌就讨厌好了,总好过你无视我。
他用毛巾帮她擦着被汗水濡湿的头发,周子惠好像又睡了过去,睫根湿湿的也不知是汗水洇进去弄的,还是泪水浸染的。他定定看着她,她不适地皱起微翘的鼻子,抽了两下,哽咽着呢喃:“我不想喜欢你…一点也不想…”
何陆云伸手抚着她仍泛着潮红的脸颊,心里又有些疼,凑过去低声说:“不想就不想,换我喜欢你好不好?”可惜的是,她现在根本就不给他喜欢她的机会。
她没有应声,翻个身朝向床里,将被子全都卷到胸前,露出大半个背。
何陆云忙将被子扯过来,帮她盖好。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把被子四角掖好,跑去厨房系上周子惠的花格子围裙,开始准备晚餐。他先淘米在电饭煲里煮上白粥,见冰箱里只有一块五花肉,另外还有几根胡萝卜、一个洋葱和一些青菜,便将就这些菜做了两道菜,一道胡萝卜洋葱烩五花肉,一道炒青菜。
菜炒好后,粥也差不多好了,只是还有点烫。
何陆云到卧室里去看了看,周子惠仍然在睡,只是睡得不甚安稳,时不时地在翻身。
他走到床边,探手又试了下她额上的温度,感觉还算平稳。
“还在睡吗?”他俯下身柔声问她,“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周子惠睁开眼看了看他,翻身慢慢坐了起来。何陆云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被他拦住。
“还是端过来吃,外面冷,别又着凉了。”何陆云说,这屋子的供暖不太好,卧室里温度还行,客厅就有些冷。
他把她按坐在床上,又把大衣给她披上。然后才去厨房盛了碗粥,把饭菜都端到床边的小书桌上。
何陆云端着粥坐到床边,舀了一小匙到周子惠嘴边。
周子惠似乎有些没想到,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张开嘴抿了一小口,不过马上就撇开头说烫。
何陆云说:“烫吗?”把勺子转个头自己尝了尝,果然是有些烫嘴,便吹了一会才又送到她嘴边。
周子惠看着他发了会呆,他居然吃她吃过的东西…这让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不烫了!”何陆云看她不肯张嘴,便又说。
周子惠转开眼不看他,过了一会却说:“你吃过了。”
何陆云就有些发毛了,他都不嫌她,她竟然还嫌弃起他了,这是什么毛病?
不过念在她现在是病人的份上,也就懒得跟她计较了。他把碗放下,转身到厨房把勺子好好洗了一遍才又进来,对她说:“洗干净了,这下可以吃了吧!”
周子惠说:“我自己吃。”
何陆云只好把碗递给她,说:“有点烫,你小心点。”
周子惠只吃了小半碗粥和一些青菜。胡萝卜洋葱烩五花肉太油腻了,她没什么胃口吃,于是就都进了何陆云自己的肚子。
吃完饭,周子惠还是着急想赶回去。
何陆云不许,说:“你这个样子回去是你照顾阿姨还是阿姨照顾你呀?”
周子惠便哑了声,隔了会却说:“今天谢谢你了,我现在没事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就先走吧!”
何陆云哼了一声:“这么快就急着赶我走了?典型的过河拆桥啊!你是怕余志敏看到说不清楚吗?”
周子惠便垂下眼又不说话了。
何陆云看着她,又禁不住有些妒火中烧,却还是强压着,说:“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他好像没在这边住啊,还是你在他那里住?”
周子惠抬头羞愤地看了他一眼:“他才不像你那么…”
她没能说下去,何陆云猜也猜的出来她想说什么,多半是说他禽兽吧?
按理他该生气才对,可是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很高兴。看来真给他猜中了,他们现在应该还是纯洁的恋爱关系,顶多只上了一垒,也就拉拉手而已。
再不济也就是亲亲嘴…
想到亲嘴,何陆云就又高兴不起来了。可是就算是他们做完了全套,他又有什么立场来指摘?
人家是正经八百的男女朋友,有资格做任何亲密的事,他呢?一直以来,他连正经八百做亲密事的资格都没。
甚至此刻他都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要我给余志敏打个电话吗?”他说。
“不用!”周子惠脱口说道,说完遂觉不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影响他工作。”
何陆云心里疑云顿生,说:“你们…没什么事吧?”
周子惠没有回答,她的精神还是不好,坐了会便又躺下了,面朝床里懒懒地一句话也不肯再说。
何陆云看她那样也不放心。虽然知道以自己和周子惠现在的关系实在不该呆在她家里,却还是没法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尤其是当九点多她的体温又升上来的时候,他就更没法走了。
因为时间太短,何陆云也没敢再给她打退烧针,只能给她物理降温。
整整一晚,何陆云就没怎合过眼。直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他才趴在周子惠床前睡了会。
醒来的时候,还才六点多钟,周子惠还没醒来。不过他身上搭着周子惠的大衣,看来中途她还是醒来过。
何陆云心里泛起些暖意,不管她如何排斥他,心里到底是关心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半夜起来给他身上披衣服。
他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温温的和他自己的差不多,看来温度已经完全下来了。
何陆云在门口鞋柜上面的抽屉里找到两把钥匙,他在门上试了试,确定都是防盗门上的钥匙,便揣了一把下楼。
买了早餐回去,周子惠已经醒来了,正在卫生间洗漱。看到何陆云开门进来,她吓了一跳,问他道:“你怎么会有我房子的钥匙?”
何陆云也就老实回答了,只是并没把钥匙放回原处,仍是搁在他裤兜里。
周子惠要比昨晚上看起来好许多,只是咳得比较凶。
何陆云问她说:“还有没有觉得胸闷气短?”
周子惠说:“好多了。”
何陆云拿出听诊器说:“我再帮你听听心肺。”
周子惠犹豫了下,何陆云又说:“不要几分钟的,我就听一下节律整不整齐。”
而且他的神情是严肃的,眼光也是清明的,完全一副医者的派头,并没有丝毫亵渎的意思。
她便也就没有反对。
何陆云将听诊器隔着毛衣放到她胸口,一面又拉过她的手腕,给她数了下脉搏。听起来还算好,只偶尔有几个早博,脉率跟心率同步,差不多算是正常了。
他又转到她身后自背上给她听了听肺部,也都挺好,便也就放了心。
吃完早饭,何陆云征求周子惠的意见说:“你要不要再输一组液体?”
周子惠摇摇头说:“我一会要去客运站赶大巴,你也得去上班。”
她又开始了。一旦意识清醒,她就摆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架势。
何陆云心里又不痛快了,板着脸跟她说:“赶什么大巴?你的感冒还没好利索,谁知道还会不会发烧,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
周子惠其实心里也不大确定,身体上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虽然比起昨天感觉是好多了,但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她也担心自己能不能经得住长途的跋涉。
何陆云看她犹豫,便又说:“别犟了,我送你回去。”
周子惠看了看他,眼光明显缓和下来,不再像以前那么坚定,低头说:“你还得上班。”
何陆云说:“跟院里请了几天假。”
周子惠便没再说什么了。
何陆云看看时间差不多,便拿了温水过来,监督她服下感冒和消炎药。
十点多的时候,天气暖和一些两人才出发。既然是自己开车,也就方便多了。
周子惠是躺在后座一路睡过去的。起初她还有些担心,一再叮嘱他开车要小心。他昨晚一直在照顾她,其实并没休息好。
何陆云说:“你放心好了,又没几个小时。而且我今天心情很好,不会有事的。”
那么他上次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出的事?
车里开着暖气,周子惠脱了大衣,将何陆云递给她的薄被盖在身上,不知不觉就睡到了家。
他们是下午两点左右到的周家。周明和郝国英都没想到周子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周明埋怨说:“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周子惠说:“怕你和妈担心,所以就没和你说。”
郝国英则嗔怪着自己家老头子:“回来就好,你说孩子干吗?”一面却把眼光落到了周子惠身后的何陆云身上,“这是…?”
周子惠看了眼周明,硬着头皮介绍说:“这是我们医院的何医生。”
何陆云走过来说:“阿姨您好!”
郝国英点点头,笑着招呼他进屋坐,她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话不多,纯朴实诚。
周子惠又看了眼周明,周明的脸色显然不大好看。她有些担心他会失礼,不管怎样,远来是客,何况人还专门送了她回来。
周明沉声说:“你先扶你妈进屋去。”
周子惠不放心地看向何陆云,碍于周明的权威,还是扶着郝国英进屋了。
何陆云就知道这一趟不容易,周明对他的印象显然不好,不过凡事皆有因,他也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见周明朝他走过来,便忙喊了声周叔。
周明把他手里拎着的行李箱接过去,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戒心和防备:“何医生怎么会和我家惠惠在一起?”
何陆云说:“惠惠为阿姨的事着急要回来,大巴车不安全,我刚好有空,就送她过来了。”
周明点了点头,既然人家是专门送女儿回来的,他这么做反倒显得自家没礼貌了,便说:“原来这样,那真是太感谢了!惠惠这丫头也真是的,还让何医生专门跑这一趟。外面冷,何医生请到屋里坐吧!”
第51章 chapter51
“怎么不是小余跟你一起回来啊?”郝国英问周子惠。
“他…他出差了。”周子惠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母亲的问话,一双眼却紧盯着窗外,说实话她真有些担心周明会把何陆云赶走,不过还好,父亲并没有这么做。看到父亲带着何陆云朝屋里走来,她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郝国英又说:“这个何医生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呢?”
“说了您也不认识啊。”周子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母亲的问话,“妈,您最近觉得怎么样了?头还是经常疼吗?”
郝国英有多年的头风病,每年基本上都会犯几次,今年尤其厉害。周明打电话来说,郝国英已经连着晕倒过好几次,有次忽然昏倒摔下去,把牙齿都磕落一个,医生让住院做个全面的检查,她怕花钱坚决不肯住。
周子惠让周明带着她来她们医院好好看一下,郝国英也不肯来。她真怕母亲这病越来越重发展成别的什么,这才急着赶回来。
郝国英说:“还不是老样子,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正说着,周明已经领着何陆云走了进来,郝国英便忙着招呼他:“来来,何医生快坐。”
乡下没有暖气,大家只有围坐在一起对着火盆取暖。周明怕何陆云不习惯火盆的烟气,跑去把家里的电暖器搬出来换掉了火盆。
周子惠则到厨房给何陆云倒开水。
周明随后也跟了过来,问她说:“不是让你跟他别走得太近吗?你怎么还把他带家里来了?”
周子惠说不出话来,只低着头洗手里的玻璃杯。
周明又说:“你不是说在跟小余处吗?现在这个样子,你让人小余怎么想?”还有郝家,郝家明显是把何陆云当乘龙快婿在看,现在何陆云跑来他家里算怎么回事?
周子惠犹豫了很久才说:“我…我和他分手了。”
“怎么回事?”周明吃了一惊,随后便有些恼,“你们才处了多久啊?这不是胡闹吗?”
周子惠就知道周明得知这事会是这样的反应。原本她是想跟余志敏好好相处的,可是事情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若是不爱那个人,那真是一丁点都骗不了自己。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肢体语言,周子惠怎么都跟余志敏亲近不起来,哪怕一点点作为恋人该有的亲密行为都不行。
每次他牵她的手她都会很别扭,就更别说是搂腰亲吻这些更进一步的事情了。
一开始余志敏也表示理解,当她为此不安自责的时候,他还好言安慰她,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并说自己愿意等她,等她将何陆云从心底里赶走。只是时间久了,她还是这样,余志敏也有些灰了心。不是每个人都能无怨无悔等待的,凡事都有尽头,当等待变成无望,再大度的人都会失去耐心。
他们见面的次数渐渐变得稀疏,逢到余志敏出任务的时候,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
大概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余志敏送她回家,临别时余志敏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们都处了这么久了,你都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周子惠没办法拒绝,便也就顺着他的话随口说了一句。这一次余志敏没有再跟她客气,果真便跟着她上了楼。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怎么愉快了。当周子惠要去给他倒水的时候,他拉住了她,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上。
周子惠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不管心理上如何暗示,她都进入不了状态。
他凑上来想吻她,她强忍着想要推开他的念头闭上眼睛,可是当他的唇就要落下来的一刻,她还是迅速地偏开了头。其实余志敏还算君子,在这方面他一直都很尊重她,从来不会勉强她,不像何陆云,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硬的。
只是那晚上余志敏显然有些失常,当她退缩时,他没有再迁就她。他执意地想要将恋人间应该做的事情做到底,也是抱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想要将周子惠从她的龟缩着的坚硬的壳里逼出来。
周子惠不大想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当然最后余志敏还是放过了她,他无法不顾及她的意愿。
不过还是在所难免地伤心失望了。
临走前他问她:“你是不是还爱着何陆云?”
周子惠也没否认,说:“我正在努力忘掉他。”
余志敏说:“可是已经这么久了,我总觉着你好像很难忘掉他。”
周子惠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没法给他承诺,就同何陆云没法给她承诺一样。
后来余志敏就走了,走之前他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了一句:“我们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他终于委婉地提出了分手。
对余志敏,周子惠心里是有愧的,尽管两人分手了,她还是想郑重地给他说一声对不起。不过之后余志敏就出了差,打他的电话也总是在关机状态,她也就一直没机会当面把抱歉的话说给他听。
周子惠和周明从厨房出来时,何陆云正在询问郝国英的病情。
郝国英说:“没什么,其实就是老毛病,惠惠这丫头也是,还让何医生你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
何陆云说:“阿姨您别这么客气,其实我早就想来看您和周叔,刚好子惠要回来,我就跟着来了。”
周子惠把水递给他,他接过去道了声谢,喝了两口又忙着去跟郝国英说话。
“阿姨,您是觉着头痛还是头昏,具体是个怎么不舒服法?”
郝国英叹气说:“感觉也不是头痛,就是有时候头有些昏,走路好像总有一边看不清,然后就老摔跤,弄得孩子她爸都不敢让我一个人干什么事,走哪跟哪儿,都没有办法去干他自己的事情了。”
何陆云琢磨了会,又问她:“那您摔倒的时候人清醒不?”
郝国英说:“清醒,摔完我都能马上爬起来。”
“那是哪一侧看不清呢?”
郝国英指了指左眼,说:“这边,靠外面的东西老是不怎么看得到。”
何陆云想了想,起身走到她左侧靠外的位置说:“那您现在能看到我吗?”
郝国英挪了下身子,将脸转过来说:“我得转过来才看得到你,要不转过来就看不到。”
“那我站这边呢?”何陆云又走到她右侧。
郝国英这次正坐着动都没动一下,说:“这边没问题。”
何陆云重又坐回沙发上,说:“那你摔倒前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郝国英摇头:“没有,就是忽然感觉到脚底下一空,人就摔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腿不得劲。结果去检查,腿哪儿哪儿都没事,最后才怀疑是脑子有问题,医生还让照什么t,太贵了,听说还有射线,我才不要去照。”
“还是到医院看看吧!”何陆云听她说完,便说,“阿姨您这毛病还是不能疏忽大意,最好到大医院神经科做个系统的检查,就去咱们医院怎么样?我们医院的神经科口碑很不错的,我给您介绍个最好最有经验的专家,您看行吗?”
郝国英说:“那得花多少钱啊!不去,惠惠的学费钱还没还完,我不花这冤枉钱。”
何陆云劝她说:“阿姨您放心,不用花几个钱的。到医院找到病根把病治好了,也免得周叔和惠惠担心您不是吗?您现在这样,惠惠上着班也不放心,周叔也放不下您,不能去做自己的事情,您说是不是啊?”
他说的也确实在理,郝国英一时也犹豫起来,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他说:“真不用花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