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陆云一整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下班之后,他去商场买了两盒适合老年人的保养品,开车去老城区周子惠的租屋,打算去见一见子惠爸爸。
不管怎么样,以他目前和周子惠的这种关系,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拜会下老人。
到了之后他依旧还是把车停在街对面的停车场内。隔着一条街道,对面的街景一览无余,车子停好后,他忽然看到周子惠陪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从那条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何陆云想,那应该就是周子惠的爸爸周明。他把后座上的礼品盒拎到手里,便要推门下车。
这时候却忽然有辆车从路那头开了过来,就在两人的身边停住了。
何陆云不由愣住,他是认得那辆车的,仇霖的沃尔沃V60,当初买的时候还是他一块陪着去的。
然后他便看到仇霖从车上下来,跟周子惠和他爸爸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三人便一起上了那辆车。
何陆云愣了几秒,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眼看沃尔沃朝前开走,就跟鬼使神差一般,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也跟了过去。
两辆车中间还隔着三四辆其他车子,也不知道仇霖发现没有,就那么走走停停,终于沃尔沃拐进一家酒楼的停车场泊了车。
何陆云没有跟进去,开着车径自走了。
他其实也猜的到,多半是仇霖知道子惠爸爸来了,所以便招待老爷子吃顿饭。还挺隆重,居然请在金鼎,真是诚意满满啊!
何陆云看着手里的那两盒保养品,觉得挺讽刺。他把东西丢在茶几上,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倒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做,也没什么心思吃饭。
夜色越来越浓,屋子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渐至漆黑一片。他也不想去开灯,就那么在黑暗里躺着。
他觉着自己也是活该。
从没想着要和她有什么未来,可是想和她有未来的人却是大把,而她显然也有放弃的意思。他看得出来,她今天本来是想跟他来谈分手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没说。
不过他也知道,她其实舍不得他。
之前拒绝的那么坚决,后来还不是被他软化了?
何陆云忽然坐起身来,四处摸索了一会拿出手机来,调出周子惠的电话打了过去。
好一阵电话才被接通,他听到周子惠压低着声音问他:“什么事?”
他故意问她:“你在哪儿?”
周子惠说:“我在吃饭。”
何陆云没有纠缠于刚才的话题,对她说:“我还没吃呢!刚刚买了点东西想带给叔叔,不过你们好像不在家?”
周子惠顿了顿,说:“我们在外面吃饭,可能回去的会比较晚,你改天来吧!”
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居然都没注意到他没吃饭这件事。
何陆云有些失落,又有些愤怒,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把电话砸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仇霖给他打来了电话,约他出去坐坐。
何陆云有些不想理他,说:“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就好,这么晚了,不想出去。”
仇霖说:“出来吧,难得我们俩都有空,出来喝两杯。”
何陆云说:“你今晚上还没喝够?”
说完他就知道自己露馅了,正想怎么补救,便听仇霖说:“你都看到了?”
何陆云只好说:“下班的时候我刚好路过金鼎,看到你的车了。”
仇霖道:“子惠爸爸来了,老人家难得来一趟,我就想着请他吃顿饭。本来是想喊你一起的,子惠不让。”
何陆云听他子惠子惠地叫,心里又有些冒酸,好像他还没这么叫过她呢。
仇霖又说:“你们俩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出来聊聊吧,我们好久都没聚过了。”
何陆云迟疑了一会,随后还是打了个车过去。
到了地方,仇霖已经点了两份小龙虾和一打啤酒等着他了。那是个江边的露天美食广场,已经入秋,江风吹着还有点浸骨。
仇霖给他倒了杯酒,说:“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要不是昨天下午子惠爸爸找到我跟前,我也不知道她爸爸来这件事。”
何陆云看了他一眼,跟老板要了份炒饭,晚上滴米未沾,他都要饿死了。
老板的炒饭上的十分快,他喊了没到两分钟就端了上来。
仇霖笑着说:“早炒好了,刚送子惠回家的时候,她说你没吃饭。”
何陆云心想,原来她还是想着他的啊!便说:“她爸爸怎么会找着你的?”
仇霖说:“昨天子惠的手机没电了,她爸爸来医院联系不到她。刚好我在楼下碰上,他过来问我,我才知道是子惠的爸爸,后来我就把他带去消化内科了。也是因为这个,我才知道她爸爸来了。”
何陆云看看他,没说话。仇霖这人实在,直来直去的一向不会绕什么弯,所以也不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说背地里挖人墙角之类的事情,他肯定不屑于去做。只是一到周子惠这里,他还是不怎么能压住心里的热情,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洗白周子惠特地来请他喝这个酒。
“你和子惠到底怎么了?”仇霖说,“昨天她爸爸来的时候,我说打电话给你,她就不让,今天我说请你和老爷子一起吃饭,她也不让,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呢?”
何陆云低着头只顾吃炒米,好一阵才抬起头来,喝了口水说:“没怎么。”
仇霖剥着手里的小龙虾,不大相信地说:“没怎么她会这样,你该不会是欺负人家了吧?”
何陆云其实很清楚症结所在,周子惠想要的他给不了,而他却想霸着她,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他也知道这样做太过自私,原本他也想放了她,可是一见到她他就控制不住。
换句话说,这就是个死循环——无解。
仇霖见他沉默着不做声,便又说:“怎么,给我说中了?”
何陆云抬头瞅他一眼,心里很有些恼火,说:“你倒是有完没完啊?居委会大妈呀!”
仇霖道:“我得再提醒你一次,你要是对她不好的话,我可是第一个不放过你。”
第二天下班,何陆云还是抽了个时间过去把礼物交给了周明。周子惠当晚值夜班,只有周明一个人在家,打开门出来看到他还吃了一惊:“你是…”
何陆云说:“我是子惠的同事何陆云,听说您老人家来了,特地过来拜望。”
正如周子惠所说,他也没办法在老人家面前坦承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周明十分诧异,说:“哦…何医生,快请进来坐。”他说着就把何陆云让进了屋,一面又忙乎着去烧水给何陆云泡茶。
这是何陆云第二次来周子惠租住的小屋。
他在屋里转了转然后坐下,目光却透过卧室敞开的门落到里面铺着素花床单的小床上,上一次他们曾在那张床上缠绵过。
何陆云微微有些感概,算起来他都半个多月没近过周子惠的身了。
周明看到桌上的礼物,说:“何医生人来就行了,这么客气干什么,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何陆云说:“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周叔别嫌弃。”
周明一面给他斟茶,一面说:“惠惠这丫头真是的,你要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没跟她说我要过来,周叔您也坐。”何陆云仔细打量了下他,老人家虽然瘦却很精神,周子惠脸面有七八分像他,虽是乡下人,却还是很懂礼节,并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他在打量周明的时候,周明也在打量他:“何医生…跟我家惠惠很熟吗?”
作者有话要说:卡的不要不要的,先这样吧~~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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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
周子惠没想到何陆云真的去跟周明见了面。
第二天早晨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桌上那两盒礼物和父亲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惠惠,你跟那个何医生…是怎么回事?”父亲的性格其实很温和,就算是生气,也并没有疾言厉色。
“没…没什么事,就是同事。”周子惠正在倒水的手忽然就一颤,热水就溅在了手背上,她忙放下水壶,打开冷水管对着烫红了的手背冲了一会。
还好周明在客厅里没有看到。
就听他又说:“惠惠啊,爹长着眼睛,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
周子惠支吾说:“没…我没什么瞒着您的。”
周明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说:“这礼物你拿去还给何医生吧!太贵重了,咱不能收。”
周子惠把那两盒礼物拎到门口放着,说:“好,我明天上班就带去还给他。”
周明又说:“以后,你住的地方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告诉别人。”
周子惠点头:“好,我知道了。”她也不知道昨晚上何陆云到底说了些什么,竟让父亲这么不高兴。
“他…是说什么了吗?”犹豫了会,她故作随意地问了句。
周明说:“没说什么。”
何陆云确实没说什么,不过有些时候不说什么可能比说了什么更叫人难受。
打开门的那瞬周明对何陆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衣着考究,外形矜贵儒雅,待人彬彬有礼,一看就知道家境优渥,必定受过良好的教育。
凭着多年的直觉,周明隐隐猜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与女儿有点什么,不然也不会登门拜访。
只是他眼中的疏淡和不经意流露出的傲慢让这次拜访显得不那么有诚意。相比仇医生发自内心的热情,他的拜访更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
周明试探着问了他一句:“何医生跟我家惠惠很熟吗?”
他的回答让周明瞬间就认清了事情的本质。
“家嫂跟周医生是高中同学,平时大家经常会在一起聚一聚。”他这样说。
两个人并没有聊多久,周明泡的茶他只啜了一口便再没有动过。临走的时候周明想把礼物退回去,让他三言两语便说得不得不重新收下。
本想给他拿点自己从乡下带来的他亲手种的大米和黄豆,又怕人看不上,也就作罢。
周明默默无言地喝了一阵茶,心想他泡的茶就那么难喝吗?也是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他当然看得出那位何医生多少对自己的女儿有点想法,不过也就仅限于想法而已。
那样的人并不是他们这种小家小户的女儿能高攀得起的。
倒是那位仇医生人不错,待人热忱,对惠惠也是满心满眼的关心和爱护。
周明这么想着,便也这么说了:“仇医生还不错,人实在。”
周子惠低头摘着手里的菜,她也知道父亲的意思,不过她和仇霖是不可能的,也就只听在耳朵里罢了。
仇霖是个好人,正因为他是个好人,她才不能害了他。
周明又说:“对了,我带来的米和黄豆你给仇医生拿一些去,下次来我再给他带些土鸡蛋,仇医生好像蛮喜欢咱们乡下的东西。”
周子惠说了声好,心里却是犯愁,看来父亲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都怪那天她没给手机冲好电,要不是手机没电,父亲联系不到她阴差阳错地碰到仇霖,又何至于有后面这些事?她想,以后还是尽量少麻烦仇霖的好。
只是越是不想麻烦别人,人却偏偏主动找上门来。下午的时候仇霖又打来电话说:“我那天听周叔说他血压不好,子惠你看你明天是不是带他来医院做个全面的体检,做个动态血压,顺便再查查血脂血糖之类的,等动压结果出来我也好跟老人家调调药,做个具体控制血压的方案,你看怎么样?”
他考虑的这么周到,倒让周子惠这个做女儿的感到愧疚起来。原本周明这次来,她也是打算给他做个体检的,只是工作太忙,一时还没来得及安排。
“我也是这么想,正打算明天带他去抽血。”周子惠说,“不过我明天还得上班,可能没多少时间陪他。”
仇霖说:“我倒是明天休息,刚好可以陪周叔,这事你就别管了,全部交给我就好。”
他就这么把事情大包大揽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仇霖亲自开车过来接了周家父女到医院,把周子惠赶去上班后,他便带着周明抽血去了。中午的时候他给周子惠打电话过来说:“差不多都做完了,超声、心电图和胸片结果都出来了,没什么事。化验结果可能要等几天,等吃完饭我再给他老人家背个动压就先送他回去了,你是出来跟我们一起吃还是在院里吃?”
周子惠忙说:“我出来跟你们一起吃,你们在哪儿?”
仇霖说了个地址,周子惠便换了衣服匆匆忙忙往外赶。
一进电梯竟又碰上何陆云,她愣了愣,因为电梯里这会人多,便只当没看到他。何陆云就站在她对面,也没搭理她,只是微眯着眼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里隐隐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出电梯后,他紧走几步跟上周子惠。
“你爸爸要检查身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何陆云问她。
周子惠看着他没说话,告诉他又怎么样?他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事,再说他能拉下面子来满院地带着周明到处转吗?
何陆云望着她嗤然一笑:“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仇霖在追你啊?”
“你别乱说,我和他没什么的。”周子惠涨红了脸。
“没什么——”何陆云冷笑说,“你对他没什么,他对你能没什么?”
周子惠张了张嘴,却没法反驳。说起来这事也是她思虑不周,只想着周明呆不了多久就要回去赶着帮他检查身体,便没想那么多。要知道人们的联想能力通常是很可怕的,尽管她和仇霖确实没什么,但他那么郑重其事地带着她爸爸到各科室去检查,难免会有人东想西想。
何陆云说完那句话便阴沉着脸踅身走了。
周子惠也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不过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爱生气就气好了。
吃饭的地点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饭馆,吃完饭,周子惠抢着付了帐。今天的事已经够麻烦仇霖了,她怎么好意思再让他破费。
之后,仇霖便带周明回他们科去背动态血压。
“明天这个时候取下来带回来给我就行了。”仇霖记了下时间,对周子惠说。
周子惠说:“今天真太麻烦你了”
仇霖说:“大家这么熟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好了,你回去继续上班吧,我送周叔回去就行。”
周子惠说:“不用,你那边不顺路,我送我爸去坐公交就好。”
仇霖说:“你这么客气干嘛?你爸刚到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让人家坐公交,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正说着便见何陆云从外面回来,看到三人站在走廊里,他的表情便有些僵硬,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走过来礼貌地跟周明问了声好。
周明见他伸手过来,便也伸手过去跟他握了握手,道:“何医生也在这个科工作啊?”
仇霖笑说:“他是我们领导。”
周明“喔”了一声说:“何医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何陆云又说:“听说您来检查身体,检查的怎么样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我帮您安排。”
周明忙说:“不用不用,仇医生已经带我检查完了。”
何陆云强笑着说:“那就好。”一面说一面朝周子惠瞅了瞅,她正搀着周明的胳膊,脸上带着点不自然的笑,微微垂着眼,目光始终都是看着周明的。
她装的可真像,一到医院就跟不认识他似的。
仇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歉意地对何陆云笑了笑,用请示的口吻跟他说:“领导,我送周叔回去?”
何陆云点点头,目送三人在科室门口消失。看那样子,周明显然对仇霖很有好感,说不准已经在心里把他当准女婿了。有那么一刻,何陆云忽然觉得仇霖和周子惠其实还是很般配的。如果他们在一起,那可不就是很好的一家三口?
而他,不过是个局外人。
周明今天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何陆云觉得心里揪得有些难受,他在走廊里站了一会才慢慢走回他自己的办公室。
下午又有两台手术,他坐在桌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集中精神,认真研究起那两份病历,手术方案已经定好,他还需要再仔细梳理下病人的情况。
看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时候,他接到了周子惠的电话。
她说:“前晚你送来的东西,我爸爸让我拿来还给你,你现在有没有空?”
何陆云积攒了一上午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你不知道我下午有手术吗?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事,东西不要你就拿去扔了,要不你给我放回公寓也行,我现在没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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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10-08 21:5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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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周子惠立刻摁断了电话。
她也是跟何陆云接触久了,才发现他的脾气一点也不好。自高自大,傲慢,臭屁,无赖,脾气还坏,浑身上下简直都是缺点。
就是这么一个人,她也还是爱他。
只是再深的爱也经不起一再的磨搓和伤害,总有一天这份爱是会被消磨光的。
快下班的时候,她接到郝国胜的电话,闲聊了几句之后,他说:“惠惠,晚上到叔叔家里来吃饭。”
周子惠正想婉拒,便听他又说:“我已经把你爸接来了,你下班打个车赶快过来。”
根本就不容她拒绝。
既然周明已经去了郝家,周子惠不去好像不那么说得过去,便只能答应。
下班后她拎着何陆云买的那两盒礼品去地下停车场,只等他下来就把东西搁他车里。这东西不好一直放在值班室里,也不能提去郝家,所以还是还给何陆云为好。
原想着直接提去他公寓的,但晚上又要去郝家,来来回回地实在耽搁时间。
只是她在停车场等了十分钟左右也没看见何陆云从电梯里出来,而他的车也还在停车场,并未开走。
周子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打心血管科护理台的电话,问何陆云到底走了没有。
值班护士说:“何主任啊,还在手术室没回来呢!”
周子惠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下,暗想该不会是她中午那个电话影响到了他?她有些担心地问道:“他还没下手术吗?怎么会这么晚?”
值班护士说:“不知道啊,可能手术比较复杂,连张院长都去了。”
周子惠一听就慌了,平时心血管内科的手术大多都是何陆云和当天的白班医生搭手做的,除非难度很大或是临时出现什么问题,才会请张院长莅临指导。
她有些惴惴不安,心里实在是怕会出什么事。犹豫了一阵,她还是忍不住乘电梯去了手术室,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的时候正遇上手术的门打开,几个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一起推着辆手术车将一位病人从里面推了出来。车上的病人闭着眼安安静静睡着,输液瓶里的液体正在匀速往下滴落,看起来状态不错。
周子惠往旁边让了让,一面往人群当中看了看,何陆云并没在其中。
她心里忽上忽下地,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太注意,只是探头往里面走。走没几步,便看见何陆云手里拿着本病历站在里面的廊道上。
他还没有换下身上深绿色的手术服,仍是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着,似乎正在跟对面站着的病人家属在交代着什么。
周子惠不由停下了脚步,这个时候她不想去打搅他。不过何陆云已经看到了她,略微顿了顿,跟那家属又说了两句便朝她走了过来。
“有事?”他摘下口罩,看到她手里拎着的礼盒,由不住皱起眉。
“手术顺利吗?”周子惠现在只关心这个。
何陆云脸色这才微微缓和一些,点头说:“有些复杂,耽搁了点时间。”
“哦…那…那就好。”周子惠摸了摸胸口,总算把悬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这时便见张院长从手术室里出来,虽然知道张院长可能不认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张院长应该有接近五十岁,不过状态还很年轻,高高瘦瘦,看着只像是四十出头的人。他微微颔首,看了看她,又看看何陆云,问道:“这是…家属?不要乱送礼哦,这是不允许的。”
周子惠闹了个大红脸:“哦…这个,不是…送给何医生的。”
张院长说:“那是送给我的?我看这东西倒挺像是送我的。”
周子惠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想早知道就不提这东西上来了。
何陆云不由笑起来,跟张院长解释说:“她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不是家属。”
张院长斜他一眼,说:“你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啊,我当然知道她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何陆云没趣地摸了摸鼻子,只好闭嘴什么都不说。
张院长对着周子惠笑笑地说:“我是问你是不是何陆云的家属?”
周子惠尴尬的满脸通红,如坐针毡般地不安起来,她真是不该上来!她朝何陆云求救般地看了一眼,何陆云也正朝她看过来,脸上的神情倒是镇定。
张院长看两人都不说话,也就有些明白了,拍拍何陆云的肩膀说:“看来你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张院长走后,周子惠忙把手里的礼盒塞到何陆云手上,说:“这个给你,我先走了。”
何陆云却又给她推了回去,说:“你等我会,我换好衣服马上就来。”
他朝她笑了笑。刚才看到她站在门口的那一瞬,也不知怎么一回事,他忽然就觉得很暖心。以致张院长刚才问那句话的时候,他都想开口说是了。
周子惠在外面等了没几分钟,便见何陆云从更衣室里大步走了出来。他走过来将周子惠手里的礼盒拎过去,两人一同走去乘电梯去了停车场取车。
“提来提去的,都不嫌重吗?”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别人,他说话便没了顾忌,“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在给我送礼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周子惠才想起正事来,忙说:“这个你就自己带回家去吧,我今晚上还有事,等会就先走了。”
何陆云看着她按下一号数字键,脸色又有些难看起来,说:“你等我这么久,就是为了还这个给我?”
周子惠说:“本来是这样,不过…”
何陆云扭头看向她,说:“不过什么?”
周子惠就不说话了,偏头看向侧面墙壁,金属墙面上映着他修长的身影,帅气时尚的黑色短夹克下面是同色系的长裤,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那一双腿显得格外的长。
何陆云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又说:“你担心我手术出问题?”
周子惠垂头说:“我中午不该给你打电话的。”
何陆云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慢慢就将手指插入她指缝间,与她十指交扣。
“我们和好吧!”略顿了几秒,他轻声说了句。
电梯刚好抵达一楼。他将她拉住,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人要进来,便按上了关门键,说:“我送你回去。”
周子惠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又合上,随后垂下眼望向两人交握的手,说:“我要去郝叔家吃饭,不回去。”
何陆云听说是去郝家,眉头就有些拧住了。虽说郝国胜人不错,但郝悦然跟她母亲王枫显然不是好相与的人,而郝悦然本就对周子惠颇有微词,加上上次他哥婚礼上的事,恐怕多少都有些记恨。
周子惠过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你去郝叔家吃饭,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已经过去了。”周子惠说。
“我送你过去,这个时候不好打车。”何陆云也不能拦着不让她去郝家,只好道,“你去郝叔那里也不能空着手去是吧?还是得带点东西,等会先去商场看看买点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