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气尚香,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她明明心里有他,却又对毒阎罗心存顾计,他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最后,他看到她认输地跟着表妹离去,不由讶异的扬了扬眉,然后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只不过跟着她们越久,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这支秋千架,小时候我和表哥常常一起坐在上面荡。”白玉兰一脸甜蜜的回忆着。

  身边的尚香很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淡笑,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在听别人青梅竹马的成长史,听得她原本只想拿几块金子的念头逐渐转变为把金库整座搬走!

  “姊姊跟大哥的感情真好。”

  “是呀,”白玉兰一脸憧憬地望着远处的青山微笑,“小时候一起玩耍,表哥当新郎我当新娘……”

  尚香嘴角一直挂着的浅笑已经凋零,原本景色如画的天剑盟,在她眼中突然之间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她明明是想走走散心的,怎么跟白玉兰一起时间越久,她就越郁闷,简直郁闷得想大吼,并且一脚把兀自说个不停的白玉兰给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秦忆风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不停的重复着,想来她此刻内心天人交战得极是惨烈,而他那陷入回忆的表妹丝毫没有察觉身侧人的情绪转变。

  “姊姊。”

  尚香突然变得凝重的口吻让白玉兰讶然侧目。

  “其实姊姊应该陪大哥出来散步的。”至少郎情妾意春满园,光想那个画面她就有种杀人的冲动。

  白玉兰的神情黯淡了一下,幽幽地道:“他现在不会有时间陪我的。”

  明白了,所以她就成了那个倒霉人。

  “妹妹可有心爱的人?”

  尚香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震住了。

  “妹妹?”

  毫无征兆的警讯闪过脑海,她不动声色的微笑,“这样说来,姊姊是有心上人了?”

  白玉兰默认。

  “能被貌如天仙的姊姊喜欢的男子一定很幸福。”那只烂蝴蝶,整个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美女都钟情于他。

  “妹妹才是幸福。”

  她眨眼,不解。

  白玉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因为表哥喜欢的是你。”

  这种语调真像拿刀一刀一刀的切她的肉,眼前明艳如花的美人为什么突然有点像夜叉?

  “姊姊真爱说笑。”她不以为然的笑,老练的装傻。

  她的态度让白玉兰有些摸不着头绪,狐疑地看着她,“难道你感觉不出来?”

  “姊姊莫要忘了,我跟大哥有结拜之谊,他待我如妹,自然比别人亲近了几分。”

  “你认为你俩只是兄妹之谊?”白玉兰不敢相信有人会如此迟钝。

  她当然不这么认为,可是,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最好这样表态,从小到大这不知多少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她不会笨到漠视它的警告。

  “难道姊姊认为还有别的意思吗?”她天真的反问。

  “啊,不,没有,表哥对家人是比较关心。”就让她以为是亲情好了。

  “姊姊,走了这么久,我有些渴了,不如我们到前面的凉亭坐下歇歇喝杯茶?”她笑着指着前方凉亭询问身边的美人。

  “好。”

   

  轻叹声在夜风中吹散,尚香有些挫败的捶着自个的脑袋,干么一直叹气,明明不想的。这样想着的时候,叹息声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逸出口。

  人家是表兄妹,儿时玩伴,有许多温馨甜蜜的回忆不足为奇——可是,为什么她也有哥哥却从没有这样美好的童年?

  秀丽的小脸泛起忧伤,望着月亮的眼睛慢慢笼上一层雾气。

  似乎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是一个人,哥哥要好久才会来看她一次,所以她讨厌月圆,讨厌夜晚,讨厌那些在黑夜出没的野兽……依稀中彷佛看到一抹瘦小的身影孤独而坚强的生活着……

  “为什么哭?”

  她心中一惊,伸手往脸上摸去,才发现不知何时泪已垂落,急忙用手抹去,扬起笑脸,“这么晚了,大哥还不睡啊。”

  “为什么哭?”秦忆风站在窗前盯着她被泪冲洗过的眼,她刚刚明明很悲伤,为什么要强颜欢笑?这如花般的笑靥让他心疼,也让他明白自己对她的了解还不够。

  “沙子吹到眼里了。”她调皮的眨了下眼。

  “那沙子还真多。”

  “是呀,真多。”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他从窗口一跃而入,轻松的落到她的身边。

  “需要我帮你把沙子吹出来吗?”他体贴的问。

  “已经随着眼泪流出来了。”

  “你不开心。”他很肯定,今夜他听到她无数次的叹气。

  转头去看天上的一弯新月,她口气淡淡地,“大哥的童年很幸福。”

  “你不幸福吗?”似乎白天表妹回忆儿时光阴时她的神情就不对劲。

  “园子里的秋千架是大哥跟姊姊搭的吗?”

  “不是,是盟里的叔叔搭的。”

  “我小时候为了搭秋千架从树上摔下来两次。”

  他看着她,浸淫在月光中的她语气平静而祥和,他却感到一阵心疼,为儿时的她。

  “香儿——”他轻声唤她,伸手将她揽入怀。

  默默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陷入往事的回想,“我不喜欢夜晚,小时候夜里野兽常常出没,慢慢长大了才不再害怕。”

  “也怕打雷。”他补充。

  她抬眼瞪他,然后挣开他的怀抱,坐回窗前。

  “草庐似乎一直是你一个人居住。”他不着痕迹的试探。

  “嗯。”

  “毒阎罗不是你很亲近的人吗?那时你们还不认识?”提起情敌,他语气显得不佳。

  “我们不能住在一起的。”她眼神闪了闪。

  “男女有别。”他明白。

  那是因为当时年轻气盛的大哥在外结怨大多,怕连累她,不得不分开住。

  “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你不会再寂寞了。”原来以前曾经看到的寂寞是真的。

  “我已经习惯了。”虽然有时也会感到孤寂,好在这些年她一直想办法让自己不寂寞,即使被人追杀也好过孤独一人。

  偶尔还有他会找上门,她真的一点都不寂寞……

  他心疼地看着她,今夜的她有些忧伤,跟平日看到的那个古灵精怪、彷佛有无穷活力的尚香很不同。

  “我不喜欢月夜,会让人没来由地有些感伤呢。”她露出自嘲的笑,“大哥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好。”他体贴地搭腔。

  “夜深了,大哥该回去休息了。”地委婉地下逐客令,有些困,想早点睡了。

  “我还以为自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防止你再次夜探金库呢。”他要让她彻底改变心情。

  她是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今天没心情。

  “大哥也说过我不是贪财之人。”

  他唇畔的笑意更深,“那我就不知道是谁最近老是很随意地在盟里走来走去。”他刻意在随意二字上加重语气。

  “难道我散散心也不可以吗?”他越提防她就越有兴趣。

  “可以,”他没得反对,只是有但书,“不过有些地方还是不能擅闯。”

  “小妹一向做事随性惯了呢。”她的笑容微透挑衅。

  他看着她摇头,真想告诉她绝对会白忙一场,唉,算了。

   

  毒阎罗盯上了秦忆风?

  秦忆风杠上了毒阎罗?

  究竟是谁先挑上谁已无可考证,总之,江湖人人知道的只有一个事实——这两个男人是仇人。

  “谁说他们是仇人的,明明就是碍于正邪身分因爱生恨的典型例证啊。”

  人潮云集的八卦茶寮,一个站在楼梯口的说书先生语出惊人,让茶寮有片刻无声。

  “因爱生恨?”寂静之后,终于有人率先发问。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相貌平平,却每每语出惊人的说书先生脸上。这位先生每三个月定时进行一次江湖八卦大放送,由他口中所道出的消息无一不让世人震惊,也无一不让当事人事后满江湖追杀他……

  可是,迄今他仍旧毫发无损地定时来坐堂,而且变本加厉地继续他所热爱的八卦职志。

  “你们想想啊,这毒阎罗与秦忆风论相貌各有所长,放眼江湖却也再难找出与其相匹配之人,真可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自此天上人间再无凡花可入眼。”

  楼下众人皆瞠目结舌。

  “可怜此二美男,相爱而无法见容于世,最后不得不含泪相别于江湖,为了能见彼此一面,不得不煞费苦心,以正邪之分对峙,虽是刀光剑影相逢,却饱含浓情蜜意……”

  说书先生呷口茶,“想我辈俗人岂能明白他们这般纯洁真挚的感情。”

  这种感情纯洁真挚?

  楼下众人的眼中无不浮现如此疑问,但楼上先生的高谈阔论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困惑而就此停下。

  “说到美色惑人,便不得不讲到名满江湖的丹青圣手与号称江湖第一美人柳絮之间的爱恨纠葛。”

  众人张大眼竖直耳朵。

  “话说,一日何师我百无聊赖散步到一处水边,正兀自沉吟间,‘哗啦’一声一个美人自水中浮现,顿时让他错以为相遇洛神。”

  好香艳的画面啊,众人暇想中。

  “为了弥补自己唐突佳人之罪,圣手千里相陪,其意拳拳,其情苍天可鉴……”

  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涯,因为有了八卦茶寮这样的地方而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而茶寮若没有这位舌灿莲花的说书先生,便像炒菜没有加盐般失掉了味道,说他是茶寮的灵魂人物一点儿都不过分。

  只不过这灵魂般的人物若混迹于市井之间,便如入泥海根本无处可寻,让他自始至终都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日落西山,红霞映满天,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适宜远游。

  夜暮降临的八卦茶寮少了白日的喧闹,多了几许清静祥和。

  大家的嘴巴正用来吃饭,但眼睛依旧犀利地四下搜寻着可能的八卦热点。

  现在被大家关注的是第十号桌子。

  坐在那的男人太过耀眼,就如同暗夜发出瑰丽色泽的夜明珠一般引人侧目。

  那是许多人认识的天剑盟的秦忆风。

  这会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周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肃气息。

  众人心中雪亮,一定是为了茶寮说书先生前几日的惊人言论,只不过想抓住那名神出鬼没的“造谣者”,只怕有些难……瞧他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难道他来八卦茶寮等人?

  夜己深,露已重,众人却毫无睡意。

  秦忆风仍旧寒着脸望着门口,这说明还有戏,去睡大头觉就太浪费入住八卦茶寮的银两了。

  不知道该不该用“千呼万唤始出来”来形容那个子时出现的人,或许用“望眼欲穿”更合适。

  红衣如火,肤如玉脂,眉目清丽,身形玲珑。

  难道秦忆风盼星星盼月亮,枯等的就是这一个秀雅的少女?

  “香儿——”

  这个声音无论说都听得出压抑着怒意。

  站在门口进退维谷的尚香飞快地转着脑筋,怎么会这样,一进门就受到万众瞩目,都子夜了,他们难道都不睡觉的啊?

  “好巧啊,大哥。”最后,她毅然将门外的另一只脚迈了进来,微笑冲着脸色铁青的男人打招呼。

  “巧吗?”他冷哼。

  “大哥,不要板着脸,这样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板着太可惜了,笑一下。”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尚香走到秦忆风面前,并又不知死活地伸手试图将他的嘴弯起一个笑弧出来。

  她一定不知道“死”宇怎么写,即使秦忆风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侠,却不表示他是没有脾气的好好先生,任人搓圆捏扁,这少女真是胆大包天。

  “香儿,”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抓住她不老实的双手,“这便是你留书上说的要紧事?”回到天剑盟才知道,他前脚刚出门,她后脚也跟着闪人,并留言说有要事得办。

  她回给他一张甜甜的笑脸,却什么也没说。

第九章

烛光在风中摇曳,晚风中带着远山的花香。

  灯下的两人面对面坐着,却已经很久没有说一个字。

  一声叹息响起,“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一离开天剑盟,她就跟着不见,他总不能把她拴在腰带上。

  尚香闷闷地望着跳跃的灯花。

  秦忆风对茶寮的说书先生身分完全不作他人想,认定就是她。“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气到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

  “哪有。”她为什么要生气啊。

  “明明就是气极了。”否则不会拿他们开刀,他跟毒阎罗互生情愫?让他死了吧。

  她咬着下唇,恨恨地吐出一句话,“十次。”

  “什么?”秦忆风一脸茫然。

  “一个月你们打了十次架!”她怒吼,他们很闲是不是,很无聊是不是,在瀑布边打了又打,她想当作没看到都不成。

  秦忆风惊愕地看着她暴怒的神情。

  “拜托你们下次要拚命约远点儿行不行?”哪有人打架老选同一个地点,而且还选在她喜欢待的地方。

  “你都看到了?”明明每次他出去的时候都没人发现的。

  “哼!”用鼻子喷气回答他。

  “香儿……”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

  “你打不过他的。”

  他剑眉紧蹙,怎么她的说法跟毒阎罗一模一样,而这让他的心情很郁闷。

  “你还没看明白吗?你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你武功胜得了他,他一用毒,你根本防不胜防。”更何况你连武功也胜不了他。

  “他是君子。”

  “你们果然惺惺相惜。”话中不无讽刺的意味。

  “香儿——”

  “怎样?他是不是君子我还会不清楚吗?”

  秦忆风瞪着她。

  “为了我,他不会在乎使手段赢你。”哥不会让自己输给他的,她很清楚这一点。

  “你这么了解他?”

  “总之比你要了解。”好歹他们也是兄妹,并且玩了那么多年的猫捉老鼠游戏,她有这个自信。

  “你决定选他吗?”秦忆风痛苦地看着她。

  “……”她有这样说吗?

  “我这样迁就你,难道还是不能留住你的心?”难道他真的只能放手,一这么想,他的心就难以抑制的抽紧。

  “迁就?”她呆呆地重复。

  “我允许你心中还有一个人,只要求你人留在我身边,难道这也不行?”他之所以屡屡赴约跟毒阎罗比试,只是想证明其实自己不比他差,可惜始终略逊一筹,这让他十分恼火。

  “你在吃他的醋?”

  秦忆风很想晕厥给她看,难道一直以来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你吃他的醋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真想掐死她算了。

  “他对我好是天经地义的,他如果对我不好,你才应该找他去拚命。”厚,他真是笨。

  某人显然忘记自己根本从来没说过跟毒阎罗的关系。

  秦忆风觉得他们两人在鸡同鸭讲,完全文不对题。

  定了定神,他伸手抚额,有气无力地道:“好吧,那你跟我讲清楚,为什么他对你不好我才要找他拚命,”

  “因为他是我……”她猛地煞住,眼睛向窗外瞟去,“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爹跟娘太恩爱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她跟哥的位置,所以哥就成为这世上跟她最亲的人。

  “还是不想对我讲实话?”他泄气了。

  “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清楚的。”哥没讲,就代表她也不能讲,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哥不能讲的啊,现在弄得她好郁闷。

  “香儿。”他沉重地看着她。

  “嗯?”

  “我决定娶表妹了。”他决定下一帖猛药,如果无效他就认命。

  她呆住。

  他阖上眼,不去看她的脸,怕自己会心软。

  “娶亲?”她无意识地呓语。

  “我娘做的主。”

  “哦,”她极其缓慢的眨了下眼,没有焦距的眸子对着他的脸,“要我把玉麒麟还你吗?”

  她现在肯还了吗?秦忆风的心头泛上苦涩,就算东西拿回来,他也不可能送给别人。

  “很抱歉,那东西我早就送人了,不能还你。”她有些遗憾地说。

  他霍地睁开双眼,瞪着她,“送人?”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不肯还他而已,原来……

  “是呀。”她老实点头。

  “你送给谁了?”他不自觉地用手紧攫住她的肩头。

  尚香吃痛的皱紧眉头,“总之送出去的东西要不回来了。”那对夫妇很难缠的,她要敢去索取的话,准要掉一层皮。

  他颓废地松开手,他的心,也像那麒麟一样收不回来了……

   

  八卦茶寮的普通客房住宿一宿便要十两银子,而茶寮内号称最奢华、最享受的“畅音苑”,一宿便能要去二百两纹银,交上万两黄金便可住上一年。

  因为消费太高,时至今日只有尚香长住在内,受到茶寮中人屠等人的保护。

  和煦的清风徐徐吹过,斑驳的树影立在屋前的空地上,白玉石桌旁有个自斟自饮的青衣书生。

  明明是清淡的桂花酒,怎么今天会觉得辛辣得让她想流泪?

  “一当,喝闷酒会醉的。”

  尚香抬头看着袅袅娉婷走来的人,微笑,“你几时见我喝醉过?”小酌怡情,她一向很注意养生。

  “因为以前没见过,所以更不想看到。”非非伸手夺过了她的酒。

  “非非姊——”她不满地努嘴。

  “我们八卦茶寮的当家小姐怎么可以为情所困、不思进取?”非非一边说,一边老实不客气地给自己倒酒。

  “乱讲。”她只是想喝酒而已。

  “我哪有乱讲?”非非不屑的冷哼,“明明就是跟秦忆风有关,从他宣布离开回去准备自己的亲事,你便开始日日独酌,不理会身边的任何事。”

  “人生得意须尽欢,得逍遥时且逍遥。”她抢过一杯酒,一饮而尽,“美景当前,美人如画,美酒甘醇,为什么不能图一醉?”

  “你是不是男人扮多了,行为举止真像个浪子。”非非伸指戳了眼前的假男人一下,有时不禁为她太过大剌剌的行为举止而担心,怕她被人占便宜而不自知。

  “是呀是呀,非非姊,我垂涎你很久了啊。”她大笑。

  “一当——”人屠的斥喝破空传来。

  尚香马上缩肩垂首,双手高举做投降状,“大叔,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她是女孩子值得他发这么大火吗?比她爹爹还变态。

  非非妩媚的笑起来,她非常高兴见到丈夫有这样的言行,那证明他一直很爱自己。

  “肉麻哦。”尚香小声咕哝。

  “是嫉妒吧。”

  “是又怎样。”尚香不服气的呛声。

  “那就赶紧找个男人来疼你好了。”非非笑咪咪的建议。

  “何师我怎么样?”

  “人家心有所属。”直接泼冷水降温。

  “我看他没戏了,还不如跟我凑合。”

  非非笑得花枝乱颤,“一当,这话当心何师我听到会吓破胆。”

  “哼,人家哪里配不上他,明明是他有赚到。”再抢过一杯酒用力灌下去,她哪里不好了,个个都嫌。爹娘嫌,六岁就扔她出谷;哥哥嫌她扯后腿,一直不肯和她住在一起,现在连秦忆风也嫌……

  “胆子小的男人没人敢要你的。”这丫头胆子比天还大,完全无法无天,像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这种人其实是最难缠的。

  “我决定了。”终于抢过酒坛,却发现里面一滴酒也没有,下一刻她作了决定。

  “什么?”非非轻啜着最后一杯桂花酿,心情很好地问。

  “我要把天剑盟的金库搬空,”顿了一下,她再次扬高声音,“就在他成亲的前一天晚上!”

  “这是送礼?”非非似笑非笑地睇着眼前有五分醉意的人。

  “这是他欠我的。”她被他非礼过了,拿点遮羞费也好,这样想着,心竟无端地有些凄凉起来。

  “好啊,要多少人手?”非非在一旁加柴添薪,务必要让这把火烧得更炽烈些,这些年一直盼着看小丫头的戏,今天终于让她赶上了啊!

  “做什么?”她泛着迷茫的眸子瞟过去。

  “盗金库啊,难不成你一个人可以?”非非忍不住伸手拍拍小丫头的脑门,让她清醒一点。

  “非非姊,你是打算抢金库吧?”

  “怎么说?”

  “人太多不就成明抢?”她晃着一根手指,“不行哦,人家好歹是江湖白道第一盟,这样明抢,会把八卦茶寮的中立地位搞得很尴尬。”

  “那你一个人根本没可能啊。”

  “如果金库根本没多少东西的话,谁说没可能。”她不服气的回嘴。

  “没东西还叫金库?”非非驳斥。

  “这就叫弥天大谎嘛。”打了个酒嗝,她继续说,“我有查哦,天剑盟名下并无多少产业,而且赚钱的还很少,就算他们原本坐拥金山银山,照他们那样庞大的开销,也会有用完的时候。”坐吃山空是一种慢性自杀。

  非非用一种很吊诡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醉意明显的丫头,“你到人家天剑盟不是去做客的?”哪有做客人的把人家所有的底都摸得透彻,感觉像专门去做卧底的。

  “既然去都去了,自然要尽可能的多了解一点。”

  非非无声的摇头叹气,这丫头就这一点恐怖,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会研究到成精的程度,比如她精妙的易容术,即使到了现在众人认为已经无可挑剔,她仍然不停地改进。

  再回想八卦茶寮里所有人被拢来的原因,也正是基于她过人的偏执,有一个不怕死的人,抱持着一定要查清你祖宗八百代的执着精神跟你耗,你说你服不服?

  服——

  既然服了,只好认命。

  当然其中也不乏觉得只有自己认命很不爽,顺便拉别人垫背的,这种人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这也之所以成就了今日在江湖中独树一帜的八卦茶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