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睡?」
回头看到殷武杰,她笑了笑,转过头继续看月「难得轻松,反而睡意全无。」
「明日拜堂,虽说军中一切从简,但还是有一堆事要忙,你不怕到时候会没精神?」他爱怜的笑看着她。
「敢让我太累,我就不拜堂了。」她皱皱俏鼻,毫无威胁性的恐吓道。
他失笑的摇摇头,「你身体完全好了吗?」
她耸肩,「应该吧,看来这次比五年前那次好得快.」
抓过她的一只手把玩着,他也学她,抬头看月亮,漫不经心地道「听说,你病重之时,他深夜至你睡房照料你?」
她微微侧首瞥了他一眼,笑笑地道「将军是在吃醋吗?」果然,流言还是传入他的耳中。
「你说呢?」
「这么说吧」,她转了转眼珠,「我若病到不省人事,他要如何做我干涉不了,不过我相信在我清醒的时间内,他并没有在我的睡房内照料我。」
殷武杰闻言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有些大男人的小心眼,「平源王是个优秀的男人.」
「难道我朝的靖边将军不优秀?还是说我明阳柳的眼光真的很差?」她故作无辜的表情逗笑了他。
他伸手揽过她的纤腰,「明大小姐这双精明的眼睛自然不可能会看错,否则明家名下的酒肆店坊不会越来越多。」
「你说到我的痛脚了。」酒啊,她最想与之撇清关系的事物,可偏偏最无法撇清的也就是它。
他想起件事,「你跟金兰公主拚酒,最后的结果呢?」
「一个酒鬼跟一个卖酒的,你说呢?」
「你拐了她?」
「不能这样说」,她纠正道:「什么样的酒好喝、什么样的酒能醉,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只是向她推荐了几种好喝又易醉的美酒罢了。」
「爱喝酒的人碰到你,结果都是既高兴又痛苦。」
「是呀」,她感慨,「高兴的是他的嘴,痛苦的就是他的身体。」
「你真是男人的最爱啊!」见到她不以为然的表情,他补充道「酒和美人,不是男人最爱的两样东西吗?」
「男人的最爱不是江山美人吗?」
「江山和美人又有几人能两全,酒与美人才是普通人可及的理想。」他与她并肩坐在一起「你既是美人,又酿酒卖酒,两者合一,对男人来说,实在可遇不可求。」
「美人终有迟幕之时。」她意有所指的说。
「男人永远只会记住心爱女人最美丽的时刻。」
「砰……」冷不防房外传来几声有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将军原来也会讲这样肉麻到死的情话啊.
「什么声音?」她讶异的四下张望。
「耗子。」他不动声色。
「好大的耗子,声音这么响,一定很胖。」她眉眼俱弯,笑脸如花。
「要我帮你捉来吗?」
「你要让人说你多管闲事吗?」她笑嘻嘻的看他。
殷武杰马上听出她的取笑,「竟然说我是狗?!」用力将她搂到胸前,他贴近她的唇办,以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被我咬一口,你应该不会变成吕洞宾吧!」
「唔……」所有未出口的话都被封在一双黏合的唇办间.
月儿害羞的钻进了云中,不打扰世间儿女的浓情蜜意。
明阳柳以为在边关举行的婚礼会很简单。
可是她错了,即使嫁衣简单了些,婚庆装饰也算朴素,整个过程可是一点儿都没偷工减料,且因为是在边塞军营之地举行,被那群热血男人加了不少的花样.
就像现在,她被一顶竹椅花轿颠得差点没把从早上到现在仅喝的一盅寥汤快吐出来了。
有人出嫁像她这么痛苦的吗?她实在忍不住怀疑他们在报复她昨天追得他们大将军狼狈乱窜的仇?
「殷武杰,再颠下去我就要吐了.」忍无可忍的新娘终于气怒的掀开了红盖头。
「好了、好了,再闹她真的要翻脸了。」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的新郎马上过来打圆场。
扶着他的手下了竹椅,依旧是天旋地转的感觉,明阳柳痛苦的闭上了眼,「好晕。」也好想吐。
殷武杰顺势搂住她,瞧她眉头紧蹙的样子,心疼无比,「找个地方先坐一下吧。」
「我快站不住了……」为什么军营男儿表示高兴的方法跟正常人不一样,照理来说她拜完堂不就应该回喜房待着,结果却被一个接一个的花样整,整到她火气渐大,早没了新嫁娘该有的娇羞与矜持。
算了,反正她凶悍的样子早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她也没必要压抑自己的脾气。
「你放心,我会扶着你。」他好笑地看着她被自己搂住犹自晃动不已的身子。
「能不能把我打昏?」她可怜兮兮地要求着.
「我送你回房。」话落便打横将她抱起,然后朝喜宴内哄然叫好一大群人道「你们先喝,我一会儿回来。」
「将军,不用着急回来。」有人戏澹道。
「对呀,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管我们了。」一群人跟着起哄。
明阳柳现在就算想发脾气也没力气了,她将头靠在殷武杰怀里闭目养神,好想现在马上昏过去,真的好难受。
他看着她的样子:心想真的是玩过头了,略带担心的抱着她快步走回喜房,将她放到床上。
「要喝点水吗?」他体贴的问。
「我怕喝了会吐。」她手抚着额头靠着床栏,神情委靡。
「躺下休息一会儿吧。」他扶着她在床上躺下,替她拉上被子,柔声道:「你休息一会,我到外面招呼那些兄弟。」
「嗯。」
他离开后不久,明阳柳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到殷武杰再次回到喜房,看到睡着的她原本那紧蹙的眉宇已然抚平了。
他动手将自个的喜服除去,然后回到床边,伸手拍拍她的肩,轻声唤道:「柳儿,将衣服脱了再睡.」
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动手帮她更衣。
只是等到剩下中衣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折腾了一天,她累坏了,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圆房的机会,以后多得是。
将红烛吹熄,他藉着月光走回床边,掀起被子一角钻进去,将她温热的身子楼进怀中。
随着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平静,他知道夜也深了,可是他却了无睡意,而怀里的人儿却睡得十分香甜,全然不知新婚的夫婿在忍受何种煎熬。
成亲前,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到。
成亲后,看得到、摸得到,若再吃不到―真是忍无可忍!
黑暗之中只闻的脱衣声,然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呢喃,「嗯,?~,..,
「醒了?还会不会不舒服?,,
「好多了……你、你在做什么?」
「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曰。」
殷武杰一个翻身,将她压至身下,嗓音变得沙哑而性感,「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
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丰是倦懂,丰是好奇.
直到那火热的硬物挺入她的深处,带给她强烈的疼痛,她有些惊惶的想推开他,身子开始本能的挣扎。
「不要乱动」,吸口气,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忍过去就没事了。」
「痛……」她带着泣声的低语。
「只要一会儿,乖.」他轻声安抚,双手和她十指交握,同时腰身用力,分身完全进入她的体内。
她吃痛的呻吟出声,身子微微僵硬。
他等待她适应他的存在,不断吻着她的唇、她的耳垂,平缓她的紧张,感觉到她似乎难耐的动了动,他才开始移动,而随着她的痛呼渐渐转为宛转的娇吟,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狂野。
床头帐上流苏起伙不定,木床也发出细微的咯咬声响。
当他将炽热的种子播撒在她的体内,情欲得到暂时的歇息,他怜爱的俯身亲吻她的眉眼,辗转吸吮那诱人的红唇,片刻之后继续向下,停留在那两座雪峰之上,流连忘返。
她双手揪住他的长发,似拉又似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呼吸又急促起来。
「相公……」
「嗯。」
「我、我……」
「如何?」他坏心的以分身在她幽谷前磨蹭。
「爱我……」她忍着羞涩的说出要求。
「如你所愿。」他再次挺入,动作因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而多了更多的疼惜之情。
她的手环在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他的唇,在激烈的律动中与他口舌相缠,生死缠绵。
漫长的夜晚便在两人探索彼此身体的过程中悄然逝去,直至天色大亮。
看着晨曦透过帷帐落在枕上那张娇媚诱人的脸上,一夜的欢爱让柔顺的青丝纠结散乱,白暂的肌肤遍布爱痕,也让他尽享攻城略地的快感。
「柳儿,」殷武杰手指爱恋地摩荤着她红肿的唇办,「你的味道真好。」
累到眼皮根本睁不开,浑身提不起半丝力道的明阳柳,轻若蚊呐的「嗯」了一声。
「好好睡吧。」
她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朝他怀里依偎了过去,睡熟了。
而他搂着她,带着笑的也慢慢阖上眼,成亲后的第一天,是个放假的好日子。
第九章
边塞民风较京城开放,所以若在大街上看到女追男的画面,也不用太惊讶。
坐在街边一间简陋茶寮的明阳柳,捧着一杯粗茶,津津有味地看着那粗犷汉子被一娇小女子追得慌乱急逃。
齐伯依旧面无表情的陪在她的身边。
「哈,我想到一个酒名,十分有趣喔。」
「什么?」通常能被小姐称之「有趣」的名字,会令人傻眼。他做好心理准备再洗耳恭听。
「「逃之夭夭」,清香可口,香气扑鼻,闻之心旷神恰,饮之后劲绵长。」
齐伯忍不住瞪了笑眯了眼的主子一眼,她大概又想到歪路上去了,瞧她笑得一脸奸相。
「齐伯,我们回去吧。」
「嗯?」
「我想到怎么把逃之夭夭调配出来了,走。」她兴奋的跳起来,迳自出了店门。
齐伯在后面结了茶钱,这才追着她而去。
小姐这想到就做的急性子真让人无语。
明阳柳回到将军府后,一头埋进了酒窖里。
从军营回来的殷武杰一听妻子待在酒窖里已经大半日,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
前日,一时兴致不错,跟她喝了几杯,结果喝得有六分醉意的她居然当众调戏了他,让一干手下吓得掉了下巴。
他来到酒窖,发现才一走近,就闻到一股清香甘冽的酒香,让人酒虫蠢动。
而他一身浅紫衣裳的妻子,站在几个大酒缸中间,手中捧着一只小酒坛,鼻间凑在坛口一脸满足地嗅着。
「逃之夭夭,多好的名字。」
「柳儿,在做什么?」
他的轻唤让她惊喜的回头,捧着小酒坛的跑了过去,「喏,尝尝看,我新调配的逃之夭夭。」
「逃之夭夭?」这名字真够怪。
「味道很好哦。」
他笑着接过,浅尝了一口,惊喜的瞪大了眼,果然味道很特别,让人回味再三,欲罢不能。
他想再多尝两口的时候,已被她快手快脚地抢了回去,像宝贝一样搂在怀中,转头吩附,「齐伯,我们找个大酒缸去.」
于是,他这位大将军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妻子将美酒自眼前挟带而去,只留他在原地嗅着空气中的酒香回味。
「逃之夭夭」四个字以简单浑厚的线条书写在一块木牌上,接着再挂到酒坊上。
看到这酒名,说实话,还真有种逃之夭夭的冲动。
但酒坊在开门半个时辰后,店中的十大缸逃之夭夭便被抢购一空。第二天,酒坊门口竖了个牌子!逃之夭夭每日限卖三十斤。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殷武杰忍不住问。
明阳柳一边忙着调配手上的酒槽底料,一边分神回答「这酒后劲太大,我怕酒客喝太多对身体不好,我再勾兑另一种酒,使两者可以互补就完美无缺了。」
「你手上的是什么?」
「酒槽。」
「你不是说要勾兑?」
「这酒我打算拿来当爹的寿礼。」
「这是什么酒?」
「它叫「福寿绵长」,绵软可口,酒味清淡,适合养生。」
「对酒,你的确有很高的夭赋。」新酒花样推陈出新,让人眼花缭乱。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侧头想了下,自语道「其实酿一坛「情比金坚」也不错。」
殷武杰才刚刚面露喜色,就被她后面的话给打击到了。
「金兰公主一定会喜欢。」
「你打算送一坛情比金坚给金兰公主?」声音忍不住有点抖。
「嗯,还在想。」她带点苦恼地歪头「上次的事多少有点对不住她,情比金坚正好可以向她表达一下我们的发情是牢不可破的。」
情比金坚,可以用来如此解释友情的吗?
不知道金兰公主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柳儿,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并不太适合拿来表示你们的感情深厚吗?」
听丈夫这样说,明阳柳很是认真的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眨着自己那双明亮妩媚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可是,我还是认为情比金坚这个名字很不错啊.」
「可是,情比金坚这个词应该是用来形容男女之间的感情。」眼看姑爷深受打击,一脸挫折的郁闷样,基于同情齐伯忍不住开口声援。
「比金子还坚固的感情,同性之间也一样存在的。」明阳柳表情认真的说。
齐伯摸摸鼻子,自动消音。通常在小姐认定一件事的时候,就表示没有转圈余地。
数月之后,一辆载着美酒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边城,朝庆国国都而去。
本该是美事一桩,然后,事情的演变却急转直下―--
金兰公主饮了情比金坚后,中毒了!
此事非同小可,得到消息后的殷武杰返家,考虑着该如何启口。
但明阳柳是如何的冰雪聪明,她发现丈夫欲言又止的模样,马上察觉有事。
「什么事,说吧。」她主动开口。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的酒,金兰公主收到了。」
「酒出问题了吗?」她马上联想到。
「是的,金兰公主中毒了。」
「果然是大问题。」她无奈苦笑。怎么又跟政治扯上关系了呢?难道嫁个将军这就成了无法避免的宿命?
「不仅如此,同时中毒的还有几个皇子。」
「我觉得自己被扣了一顶很大的帽子。」
「戴得舒服吗?」
「真高兴你还有心情开我玩笑。」
「苦中作乐罢了。」他也苦笑一记,眉宇间难掩担忧。
「你抬头看天。」
「嗯?」他不解。
「天还没塌.」
「……」是他小看了妻子的承受力。
明阳柳还有但书「何况就算塌了,也是先砸高个儿的。」
殷武杰挑眉。
「明显你要比我高嘛。」她公布答案.
「那句话送还给你」,他忍不住笑了,「真高兴你还有心情开我玩笑。」
她耸耸肩「不管怎么说,我还有个夫婿可以依靠,遇到这种严重的事情,你一定会帮我想办法的不是吗?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明显的男人就是用来顶红的啊。」
看着妻子理所当然的表情,殷武杰忍不住眼角微微抽搐。
她的反应跟他预料的情形差太多,没有慌乱,没有惊恐,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般,镇定而理性。
「将军大人,与其担心我会慌乱无措,不如赶紧将心思放到如何解决这个危机上吧.」
「你认为是危机吗?」剑眉一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又如何认为?」她下答反问。
「危机或许就是转机.」
「好一句危机就是转机。」她抚掌叫好。
「两国胶着的战事或许会拨云见日。」他沉吟后道。
「噢」,她思绪也转得极快「如何个拨云见日法?大战一触即发还是物极必反?」
听到妻子这么问,殷武杰心头担忧顿时一扫而空,她的聪颖和沉稳,证明她完全能胜任靖边将军夫人这个身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明阳柳面上保持微笑,压下内心的不安不叫他看出丰分来。临危更需冷静,此时此刻她需要做的就是镇定,稳定他的心绪,让他无后顾之忧。
不论事情最终怎么发展,至少他与她并肩同行,夫妻原本一体,祸福与共,荣辱相随,他不弃,她也不离。
京城那边快马加鞭的传来一道圣旨。
殷武杰不在府中,是明阳柳接下的。
他在校场中接到消息后立即回府,一踏入容厅,便看到坐在椅中的妻子和站在她身边的齐伯。
「柳儿,圣旨说些什么?」
齐伯帮主子回答「皇上让小姐去庆国。」
「什么?」殷武杰面色一沉,「宣旨的人呢?」
「已经回去了。」
「柳儿……」
明阳柳仍旧没有应声,只是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圣旨轻轻放到一旁的几案之上,起身朝外走去。
见妻子这个样子,殷武杰不由得面露忧色,急忙跟了上去。
不弃?不离?
她抬头看天,红日正当中,灿烂耀眼,但这热力到不了她的心底,她感觉到自己好像遭到冰水浸泡一样的冷。
当初,是这样一道圣旨,让她不得不出阁嫁为人妻,如今也是一道圣旨来,她就得像昭君一般出塞去庆国,还好不是和番。只是这一去,她怀疑是否还有归期。
一双大手从身后按上她的双肩,殷武杰沉稳温润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不要担心,一切交给我。」
「这是圣旨。」她忍不住提醒他。
「我知道。」他很淡定。
「我们不能轻率行事,这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关系。」她轻叹一口气。
「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让你去。」为臣要尽忠,为夫要尽贵,滔天的大祸有他顶着,不能让娇弱的妻子独自承担。
「你又能做什么呢?」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我们马上进京,请皇上收回成命。」
她摇摇头,「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没试过怎能肯定就一定不可能?」
「你不要因为我而失了冷静。」
「你是我的妻子啊。」他会担心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你不单单是我的丈夫,你还是这边关守将,你若失了冷静,就会让人有机可趁.」
殷武杰看着她,她也平静的回视。
半晌之后,他才不甘愿地道「难道我就只能这样看着你奉旨离去?」
「是啊,就这样看着就好。」
「你为什么不哭不闹呢?」她越是这样体贴、明事理,他越内疚、越自责。
「哭闹很难看。」她笑。
「怎么会难看呢?我家娘子是大美人。」知道她不想他担心,所以他配合着她调侃道。
「那现在这个美人得离开你了,你会不会担心?」
「当然会」,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很严肃地道「记得到了那边一定要跟别的男人保持一丈以上的距离,否则小心本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到对候领着大军打过去就不好看了。」
「是、是,奴家一定会小心谨慎,不让大将军有机会发飙抓狂,形象全失。」
「你呀……」目光落向远方,他不禁暗问.皇上,您究竟是何用意?
依偎在他宽阔的肩头,微阖上的眼睑遮掩她眸底的情感,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记得依靠在他怀中的感觉,或许这是最后一次……
终究忍不住蓦地冲上鼻间的酸楚,她捉紧了丈夫的衣襟,脸深深埋入他怀中。
「冷吗?」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他低头问。
「嗯。」
「回屋里去吧。」他一边说一边解下自己的大衣,为她披上。
他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益发显得她娇小柔弱,也让殷武杰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她这般柔弱的身子却被卷连诡异难测的政局之中,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愧疚之色,「是我一时大意才会让你陷入如今的困境,对不起。」
「我不是没怨过你」,她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可是,我们得承认一件事。」
「哦」他剑眉轻扬,等她下文。
「自从你按到我的绣球,并且没打算归还的时候,我的命运就已经牢牢的跟你绑在一起了。人家说,夫有千斤担,妻挑八百斤,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故意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一定挑了不只八百斤。」
殷武杰也只能苦笑回应,拥着她道「是呀,所谓能者多劳,偏劳娘子,为夫也于心不忍啊。」
「既然于心不忍,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是个好问题……」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状似思考。
「需要考虑那么久吗?」她娇嗔道。
「……」
「真的需要那么久?」竟然还敢真的考虑起来呢!
他笑着抓住她伸向自己腰侧的手,「我只是在想,我如果迟疑的话,娘子你的手会不会扭上我的腰而已.」
「噗。」明阳柳乐了。
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齐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家小姐无论在什么样的处境,总是有办法让人轻松起来,而他们这位姑爷也不须多让,倒真是一对绝配。
三天后的天气并不好,呼呼北风中夹杂着一两片鹅毛般的雪花,天际的云也十分低沉的,让人觉得很压抑。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可是,明阳柳却不得不起程.
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她回望身后,边城依旧矗立,千百年来,不管经历多少战争洗礼,始终屹立不摇。
「路上小心。」
看着身边的人,她微微一笑,「你也小心,天气寒凉,夜里要注意加衣。」
「我知道」,殷武杰握住她的手,认真且严肃的盯着她的眼道.「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不管情况再怎么糟糕,你都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他的意思,他要自己珍重生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活下去。
「你也万事小心.」
呼啸的北风从身边刮过,卷起她的裙据下摆,让她的身形微微打颤。
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将所有的担心与眷恋都交付在一拥之中,然后猛地推开她,背过身去。
「走吧。」
低沉压抑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凄厉的北风中。
抿了抿唇,明阳柳再看一眼他的背影,转身登上北去的马车。
马车驶离前,殷武杰还是忍不下担忧的交代「齐伯,万事拜托了。」
齐伯淡然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我不会让小姐有事的.」
然后是车轮辗过沙石地面的声响,一声声都似从他的心上辗过,轧得他生疼。
一直到马车声再也听不到,殷武杰却始终没有转过身去看一眼,他怕这一看,他会不顾一切的追上去,这是身为边关守将的他不能做的事、不应该做的事,却是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最应该做的事。
「将军,夫人的马车已经看不到了。」士兵小声禀告。
他没有说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大步朝城门走去。
士兵看在眼里也不禁摇头叹气。将军不回头是怕看到夫人难过,夫人不回头是怕将军担心,两个人都为对方着想,看在他们外人眼中,只觉得心酸.
边关风雨实在太折磨这对有情人了。
第十章
风狂雪大,大地一片苍茫,放眼望去尽是无边无垠的银白世界,没有夏日苍翠的草木,也不见牛羊牲畜,显得一片萧索。
「夫人,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收回远眺的目光,明阳柳放下车帘,朝着坐在对面的侍女笑了笑,「不碍事,只是坐了太久的车,难免有些气闷,看看外面透透气。」她哪里有这么娇弱了,但人在异国,也不好表露太多情绪。
「王爷临行对嘱咐奴婢小心伺候夫人,若夫人有什么不适,就拿奴婢是问。」
明阳柳太阳穴隐隐抽痛,强忍着不伸手去揉。这个平源王,他跟殷武杰的事一定要扭上她吗?她绝对相信自己在庆国的一切消息都会如实的传达到丈夫的耳中,到时候安抚吃醋的大将军还是得她自己来,真麻烦。
这位尽职的侍女便是她到达庆国边城之后,丘凤诚指派来服侍她的,他下的命令是她若有闪失,这位侍女便得提头去见,导致现在树上落下一片叶子,这丫鬟都会大惊小怪。
这样下去,到不了庆国国都,她就会先崩溃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我现在的身分不是庆国的贵宾。」
「可是,王爷的话就是军令,军令如山。」
算了,她放弃了,这丫头这么死心眼,自己说再多也是浪费唇舌罢了。
闭上眼假寐,她懒得再多说,侍女连忙俐落的帮她盖上毯子,加上马车里本来就有的火盆,没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熟了。
也不知过了过久,睡梦中的她被一阵打斗声惊醒.
侍女见她醒来,惶恐的道「夫人,我们遇到马贼了!」
「马贼?」这盗匪也真胆大妄为,敢袭击官军护送的车队。
「是呀,这群马贼来去如风,王爷追剿多次均未成功,没想到……」侍女一脸的害怕,眼睛都不敢朝车外看。
「最近的运气真是差。」送酒送出问题来,现在还遇到劫匪,她真想问问老天爷她是欠了他多少香油钱!「齐伯。」她朝车外一唤。
「小姐。」
「情况怎么样?」
「脱身不难。」
「那就好.」能跑得了就没问题。
侍女抖着声问「夫人,真的没事吗?」
「你觉得你们王爷厉害不厉害?"
她马上骄傲的回道「王爷是我们庆国的英雄.」
「那就是了,既然你们王爷是庆国的英雄,现在护送我们去国都的士兵又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你还需要担心吗?」
听她这么一说侍女终于放下心来,不再像只惊弓之鸟。
「小姐,事情不大对头。」齐伯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进车厢里。
明阳柳心中一突,「怎么了?」
「他们不像马贼。」
「不像?什么意思?」
「是杀手。」微微的停顿之后,齐伯的声音带了点沉重。
「杀手?」侍女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明阳柳忍不住伸手掩耳,她没被假马贼吓到,也会被这个胆小的丫头给吓到。
「他们应该是针对小姐你来的,平源王的护卫正奋力杀敌。」
「那……我们该逃还是不逃?」
齐伯沉吟了会,「应该还好,请小姐在车厢里再睡一会。」
明阳柳杏眸睁大,她没有听错吧,这种时候了,齐伯还要她放心大胆的睡?
不过齐伯都这样说了,她贸然跑出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可是当一个大汉闯入车厢,一把亮晃晃的钢刀架在她脖子上时,她不得不在心里叹气―--齐伯,这样骗我好玩吗?
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朝车窗外看一眼,因她怕看到血肉横飞的画面,但现下她觉得,被钢刀架着的画面,也不怎么唯美就是了。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齐伯不见了―--
果然是脱身不难,她恍然大悟。
「你说什么?」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殷武杰,被来人的消息惊得把手中的茶碗打翻到地上了。
「夫人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在前往庆国都城的途中遇到马贼,混战之中,夫人失踪了。」
「齐伯呢?」
「也不见了。」
殷武杰震怒,「庆国的军队是干什么吃的?那个平源王不是一直自夸手下能干了得吗?怎么会让人把人抢走?」
「平源王说对此深表遗憾,会为此事负责。」
「话说得倒是轻巧,如果柳儿有一丁点儿的差错,丘凤诚他就拿命来抵吧!」随着话音落地的是被殷武杰捏碎的茶碗盖。
军营里的人都知道,若将军改口叫平源王的名字时,就表示将军动了肝火,大伙彼此对视,看来如果夫人有个意外的话,就算两国不开战,两边的守将也要来场殊死战了.
殷武杰努力控制怒气,「让探子继续打听消息,务必找到夫人的下落.」
「是。」
「另外,密切注意庆国国都方面的消息,我想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单纯。」以平源王在庆国雷厉风行的铁碗作风,有人敢动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不是迎面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若肯善罢甘休倒是件怪事了。
见他交代完后,众人告退。
「柳儿……」含苦痛苦的一声轻唤逸出唇,扶在桌的双手收紧,硬生生抓下两块桌角,
「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小姐,没事了,别开口,安静的跟我来。」
没事才怪!
要不是四周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且还在贼窝之中,明阳柳早就先对来救自己的齐伯发飙了。
可恶,这齐伯自个跑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被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捉住时要如何应对,现在问她有没有事,怎么不让她气得咬牙。
不过,现在不是算帐的时候,否则齐伯的牛脾气一上来,一个人走先,留她在这里岂一个惨字了得。
于是,明阳柳就在暗自腹诽兼磨牙的状态中,跟着管家趁着月黑风高逃出了那座破旧诡异的山神庙。
之所以说它诡异,是因为她实在无法理解,那群人一看到她就朝她要什么「龟灵玉」,那什么鬼东西啊,她听都没听过.
因为她给不出他们要的东西,没想到竟被他们绑住四肢,像货物一样扔在神案旁。
「小姐,你可以说话了。」
明阳柳跑得气喘吁吁,但马上不客气的开口「齐伯,你怎么可以扔下我先跑?」
「我不先跑今晚谁来救你?」齐伯老神在在,用他那一千零一号的表情回答。
「……」
「他们绑你的目的你知道吗?」
「他们跟我要什么龟灵玉的。」
齐伯万年不变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讶异,这让她很是惊奇,追问道「齐伯,龟灵玉是什么东西?」能让齐伯变脸,一定是很要不得的东西。
「庆国的皇家兵符。」齐伯本就严肃的表情益发的严肃起来.
她一听更加一头雾水了,「那为什么会跟我要?」
「这恐怕要等到我们到庆国国都才知道了。」
「还要去啊?」她忍不住面露沮丧。
「难道小姐想当两国开战的元凶?」
「我自认还不够当祸水的资格,谢谢齐伯你这么看得起我。」
「那我们走吧。」齐伯来到一座林前,牵出藏匿在里头的两匹马。
明阳柳想到另一个问题,「齐伯,你觉得我相公听到我失踪的消息,真的会抓狂到让两国开战吗?」
「小姐放心,我已经传信给姑爷了。」意思是两国暂时还战不起来。
她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看到他因为我而失去理智,可是我也清楚,那结果责任不是我承担得起的。」
「走吧。」齐伯帮着她上了马。「我们进京去找金兰公主。」
她点头道「我想这件事十成十跟她脱不了关系。」那丫头不会是上次吃了亏,这次回整她吧?否则那些人怎么会跟她要什么庆国皇家兵符呢?
「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保护小姐的。」
「嗯,我知道,齐伯最疼我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齐伯无声的笑了。是呀,他没有妻室儿女,从小看她长大,早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不疼她又疼谁呢?
皇位之争。
庆国国主遭软禁,而金兰公主籍着她送来的那一车好酒,演了场好戏给她内斗的哥哥们看。
真是老调牙的原因,从古至今皇家三不五时就爱上演的好戏之一,只是明阳柳没想过,这辈子自己会有机会在这里头轧上一个角色。
而且,有一件事也让她困惑,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坐在椅中的金兰公主,然后一脸求教地问她一--
「为什么你明明是个公主,却掌握着皇家兵符?」
「因为别人想不到。」原因就这么简单。
「那,为什么龟灵玉不是玉呢?」原来上次两人一起拚酒时,金兰公主胡乱塞进她怀里的那块像龟壳又像石头,也像砚台的东西就是那群人要抢的龟灵玉。
拜托,名字也起得专业点啊,明明不是玉的东西非要叫玉,就算他们打死她,她也是不知道自己有啊,要是为了这个原因而丢了小命,到阎王那儿说都觉得丢人。
「这是先祖起的名字,我也不明白。」金兰公主耸耸肩,「我觉得它更像一块残破的旧砚台,扔到路边都不会有人要。」
「对呀。」果然大家都是这样认为呢,真不知庆国的祖先在想什么。
「这次把你拖连来这淌浑水中,真是抱歉。」
「空口白话就显得有失诚意,公主殿下是否应该有点实质性的表示呢?」
「做人何必那么功利,我们好歹也有情比金坚的友情。」金兰公主的笑容很灿烂。
旁边服侍的下人们忍不住额上冒黑线,这两个如花一般美丽、像春光一样明媚的女子的对话还真让人越听越傻眼。
「公主知道我是商人,商人本就重功利。」明阳柳说得很理直气壮。
「可是我相信你不是利欲薰心的人。」
摸了摸下巴,明阳柳微微沉吟了一下,「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一个利欲薰心的人呢,若我知道那东西是那伙人要的龟灵玉,我就开个高价卖给他们也说不定.」
「如果你真是那样的人,当初我便不会将那东西塞给你了。」
「你那时喝得两眼醉茫茫耶,糊里糊涂的掉了也是有可能的。」她怀疑的道。
「如此重要的东西,我不会出差错的。」
想想,这么重要的兵符,如果交给一个喝酒就误事的人,那实在是很危险的事,她想庆国国主不会如此昏庸,那么这就表示……
金兰公主冷不防开口道「我的酒品非常不好。」
「彼此彼此。」
「酒是我的弱点.」
明阳柳收敛了笑意,她听出她的话意了.「所以太过明显的弱点便一定不是弱点。」酒品不好有先天和后天两种,自己是先天,金兰公主的看来就是后天了。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金兰公主「哈哈」一笑,握住她的手,无比欣喜地道「所以我才会说我们两个是知己。」
她叹了口气再道「谢谢你帮了我,那东西已经让我失去太多太多了,我真的很高兴可以认识你。虽然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明阳柳没多问她失去了什么,只是淡然的说「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这样烫手的东西放在身边不定是一颗炸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为她引来杀身之祸,一定要有多远扔多远。
「东西你带在身上吗?」
「怎么可能。」那么丑的东西被她垫在酿酒的大瓮下了,大小刚刚好适合。
「那你要怎么还我?」
「我回去之后马上让人送回来给你。」
金兰公主有些不赞同,「让别人转交你放心吗?」她考虑了会,「这样吧,你就留着吧,对外我会说东西已在我手。」
明阳柳听得膛目结舌,她又不是庆国人,说起来她算敌对国家的人,这样关系到皇室存亡、政权稳固的重要信物交到她手里,他们怎么放心?
「你父皇该不会是让猪踢了脑子吧,他怎么可能同意你这么做?」
她被她的话逗笑了,「令夫是边关元帅,平源王野心极大,若兵符在你那,他也有所忌惮,这是为了两国黎民百姓着想。唉,并不是每一个皇帝都喜欢穷兵黩武,争霸天下的。」
明阳柳懂了,「从这一点看来,我觉得两国的皇帝不相上下。」说白了就是毫无大志,只顾着自己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儿忙。「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天下的事本就顺势而为,我不愿见两国战事不断,既然这一代由我掌管龟灵玉,便由我说了算。」
看着眼前这个说话轻软却掷地有声的美丽公主,明阳柳说不出话来,她无疑是个爱护子民的好公主,若是身为男儿身,必会成为一代明君,实在可惜……
「既然是知音,何不与我共担这一份重责大任呢?」
闻言,明阳柳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怀,谁说女儿便没有山样的脊梁,海样的胸怀?「好,便应了你。」
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端起手中的茶,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走进边城,明阳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莫名其妙被牵扯进入家的皇室家务,但好在有惊无险。
「在想什么呢?」一双大手将她揽进一个温暖而宽阔的胸膛。
「这整件事简直像是场不真实的梦。」
「她不该利用你。」殷武杰对那位金兰公主很不满。
她笑了笑,伸手环住丈夫的腰,脸贴在他怀中,咕哝道「我们又何尝没利用她呢?正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大家能互相体谅一下,没关系啦。」
「如果这次籍此事出兵,或许能一举平定两国间的国土纷争。」
「未得皇上许可,你私自出兵,恐会招罪.」
「为了你,我甘愿.」
「你……」她感动的看着他。他真的会为了她甘冒此大不闱吗?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先别说我接到齐伯报平安的消息,就算真出了兵,皇上也不会怪罪我的。」
她疑惑的看向他。
「在你接到圣旨的当夭,我便写密旨上呈皇上,皇上说一切由我处置.」
「什么?亏我那么感动。」明阳柳有上当的感觉。
「你怎么生气了?」殷武杰一头雾水.
「小姐在气你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跟在他们身后的齐伯慢条斯理的解释。
他无辜的说「可是我若真这样做,只怕你会更生气吧?」
「谁说的?」明阳柳白他一眼。
「那下次我就做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男人好了。」
「什么?」他还想有下次?他是嫌她命太长可以这样玩的吗?
明阳柳怒了,她用力推开他,迳自大步往前走,边走边气嚷道「我要去拜送子观音,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我一定要女儿啦!」男人有什么好啊,气死她了。
「什么?」他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什么儿子女儿的……等等,你有喜了?!」
「我不要儿子,气死我……」她没回答他,兀自叨念不休。
「柳儿―--」殷武杰急忙追着妻子而去,笑容越咧越大,他要当父亲了啊。
齐伯仍慢悠悠的走在后面,边走边摇头,看起来小姐这脾气有得闹了。
不过,那又如何,这样才热闹嘛,寒冷的冬天热闹一点才不会让人觉得边塞苦寒呢。
他已经开始期待,他家小姐再生几个小娃娃,这边城生活会有多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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