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在他的背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抓痕,因他失控而激烈的动作不断逸出破碎的呻 吟。
目光迷离中,天空的星子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遥远,耳畔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与低吼。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切结束时,楼西月仰躺在地上,凤眸半开半阖,看着夜空中依旧闪烁明亮的星子,思绪有些空茫,意识慢慢回笼。
秋鸣风抱着她到不远处的小溪中清洗身体,然后帮一直沉默的她穿好衣物,拥着她坐到火堆旁。
她有些疲累地靠在他怀中。「西月。」
「嗯。」
「失身的你会遭遇什么事?」她没有回答他,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拜月教的圣女必须是处子之身,一旦破戒,便无法再继续担任圣女一职,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可却没有人知道因此而卸任的她们会遭遇什么。
抱紧怀中的娇躯,他在她耳边呢喃低语,「我不想失去你。」他突然很后悔,不该这个时候要了她。
楼西月抓过自己的一绝长发在指间缠绕,沉默片刻,开口道:「禁闭蛇窟。」
她顿了一下,「我似乎真的很多年不曾进过蛇窟了。」他低头看她,总觉得她的语气似乎很是怀念。
她像是在组织语言,语速很慢,「记得小时候我总是跑到蛇窟去抓蛇吃,长老们后来便严令我不得靠近那里,说我把他们辛苦养肓的蛊蛇都吃了,很是浪费。」
秋鸣风的眼睛开始发亮,隐隐含了笑。
「每一代圣女的体內都养着一只蛊王,如果继任的圣女与上代有血缘关系,那么蛊王互噬时所要承受的痛苦便会几佶、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增加,据说那是一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真的很痛很痛很痛!
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栗,他眸光微变,声音失了一贯的清冷,带了些慌乱,
「西月……」
「我娘是上一代圣女,她违禁失身怀了我,而我不幸又被选为下一代圣女。」
楼西月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一直就不喜欢当圣女,可是新的蛊王最后选择了我,我只能倒楣的继任,我都这么倒楣了,还不让我去蛇窟抓蛇补补,你说那些长老们是不是很可恶?」
「嗯,」秋鸣风表示同意,「是很可恶。」
师徒师徒,邪医这对师徒实在是对奇什吧。
搞不好当年邪医把拜月教的圣女掳去,就是因为看上对方骨子里跟自己相似的特质。
楼西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继续道:「圣女就让别人去当吧,我是假的啊。」
「嗯,是假的。」清冷的声音惨杂了柔情与纵容。
欢喜楼是家客栈,不是青楼。
但它的老板却一副风尘相,衣襟大敞,抹胸可见,酥胸呼之欲出,体态妖娆,风情万种。
自从进了客栈,楼西月便一直欣赏着女老板那副撩人的体态。
秋鸣风只是喝着自己的茶水。
酒菜上来之后,她也没舍得把目光从女老板那波涛汹涌的地方移开半分。
岁月仿佛没有给女老板留下半点痕迹。
当年,她妩媚妖娆。
如今,她依旧当炉卖酒,风情更胜往昔。
「你猜女老板有多大?」她忍不住向同桌的人询问。
秋鸣风直接无视她的问题。
楼西月撇嘴,百无聊赖地扒了两口饭,继续去看女老板。
「这位小娘子,是奴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你一直对奴家这么关注有加,不肯稍离?」女老板妖妖娆娆地走过来,柳腰款摆得极有韵味。
「姊姊,你真漂亮。」楼西月笑着恭维。
女老板将手里那壶酒放到他们桌上,一撩罗裙便在凳上坐下,裙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她倒了两杯酒,分放到自己和楼西月面前,「小妹妹,看在你嘴这么甜的分上,咱们喝一杯。」
「好哇。」她爽快的接过酒一饮而尽。
「妹妹是头次来江南吗?」
「是呀,江南的女子都柔得像春天柳堤上的垂技。」
女老板的目光从秋鸣风的剑上扫过,脸上笑意加深,「近来江湖传闻天下第一高手娶妻成亲了,没想到奴家竟有幸亲眼得见贤侃俪一面,真是荣幸之至。」
「江湖消息果然传得快。」
女老板心有戚戚焉,「是呀,就连当年拜月教圣女被人掳劫,曾在我这里住过的陈年旧事都被传得沸沸扬扬,倒让我这店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许多。」
「江湖总是这样无奈。」
看着她举杯,女老板调笑道:「小妹妹本来也是圣女的热门人选,可惜,你这一嫁人,身价立时跌了。」楼西月掩眉轻笑,「姊姊是说那圣女是令人羡慕的吗?」
女老板「喊」了声,「常言道:只羡鸳蜜不羡仙,那劳什子圣女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哪比得过这世间的男欢女爱。要我说,那些人想当圣女才是吃饱了撑着。」
她笑着替自己添了杯酒。
「好了、好了,不说了,奴家去招呼客人了,哎哟,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烦死了——」风 骚的女老板扭摆着腰肢离开了,顺便拿走自己带来的那壶酒。
秋鸣风目光扫过女老板罗袖扫过的那片酒渍,朝妻子看了一眼。
她摊摊手,「女老板很热情啊。」
他没说什么,刚刚女老板在桌上写的明明就是「走」。
楼西月重新拿起碗,还来不及把饭扒到嘴里,杀机已迎面而来。
秋水剑瞬间划破空气。
左手持剑的秋鸣风一如右手般自然流畅,不见半分凝滞。
想动他的妻子,就得先过了他这一关。
楼西月放下碗,从腰间布袋內摸出板栗开始吃。
当那张大网从天而降的时候,一片白粉也向她撒来,她躲避不及,将白粉吸入不少,急忙以抽遮掩口鼻。
秋鸣风一剑划开身边围攻之人时,就看到妻子萎靡倒地的身影,之后有人迅速将她负起,离开现场。
秋水剑杀意大炽,下手再无留情。
未料到分离来得这样令人措手不及,也未料到会是这样回到故乡。
靠坐在石室的墙角,楼西月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那方天空,神情淡淡的。
这里,她终归是要回来一趟的,虽然以这样的方式回来稍嫌不体面了点,但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家乡方知离开之久,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乡味道。
「楼姑……秋夫人,你不担心吗?」
她收回目光,看向缩坐在另一个角落的方秀玉,云淡风轻地说:「担心有用的话,不妨担心。既然无用,还不如看开些,况且,我不是圣女,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不是和我一样失忆了吗?」方秀玉面露讶异之色。
「哪个混蛋说我失忆的?我从小到大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哪有失忆。」只要一想到当时秋鸣风用剑威胁她,她就对花锦煜恨之入骨。
师父说的没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了他那个狗屁朋友,他立时就对自己的衣服下狼手。
虽然知道他吓唬的成分居多,但那样的举动仍让人很愤怒。
见她如此愤怒,方秀玉心头有些困惑,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石室中的其他少女。
时间在静默中悄悄流逝。
当夜幕降临时,而窸窸窣率的声响由远及近,朝着石室而来。
听到那熟悉的声响,头枕在臂上看着窗外的楼西月动都没动一下。
说实话,她真有点饿了,从被关进来到现在,整整一天都没有人送东西给她们吃。
即便不知道她们之中谁是圣女,或者谁都不是,可这样怠慢,若真有圣女在,岂不是罪过?
真不知道长老他们在想什么,教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楼西月的思绪不自觉地又转到让她始终困惑的问题上。
「啊,蛇、蛇……」有人开始尖叫。
那不是一条蛇,也不是两条,而是密密麻麻的蛇群,无毒的、有毒的,身躯粗大的、细小的,应有尽有。
女人原本就对软骨生物有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更何况是这样壮观到令人恐惧的场景,就算是拜月教众也会忍不住退避三舍。
楼西月将双腿盘起,往后靠在墙壁上,这样的恐怖场面她已经可以猜出是谁搞出来的。
虽然过去多年,但显然吴长老对当年她把她那条爱蛇烧烤吃掉的往事依然耿耿于怀,逮到机会就对她实施不同残忍程度的报复。
石室的其他人已经开始自卫,她们的內功虽然被封,但在生死关头,求生的欲 望让她们放手一搏。
方秀玉应该是这些人中最沉着冷静的,她的身上甚至还带有驱蛇粉。
楼西月摩挲手下巴,若有所思,她的武功路数不是中原武林的,当然,也不是他们苗疆的。
驱蛇粉的功效不能说没有,可在这样数量庞大的蛇群攻击前便显得不堪一击。
有蛇涌到楼西月身前,她慢条断理地从头上拔下秋鸣风亲手雕刻的那支玉簪,随手抓过一条三指粗的蛇——开膛破肚。
她早就饿了!
生吃蛇胆,她三岁就开始干了,早已熟能生巧。蛇慢慢攀爬至她身上,蜿蜿盘踮,形成一幅十分骇人的画面。
一条金色巨蛇从外滑入,所经之处群蛇避让。
只见它停在正生吃蛇肉吃得不亦乐乎的人面前,蛇头高昂,长长的信子吐出,然后缠绕上她的身体,最后将蛇头定格在她的发髻上,宛如替她戴了一顶蛇头帽。
「小月惜,就算你再怎么改头换面,蛇王都不会认错你的。」一道在静夜中听起来分外阴侧侧的沙哑声音从外面传来。
「把我身上的火折子搜走,是怕我烤蛇来吃吗?」楼西月的眉因生吃蛇肉而分外鲜红,在暗夜的烛光下,显得诡异而妖艳。
石室內的少女此时站着的只剩方秀玉,她面露惊骇地看着怡然自得的楼西月,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你是圣女?」
「她当然是我拜月教的圣女,无论你们扮得多像,假的终归成不了真的,人会错认,蛇王却不会。」那个沙哑声音再次传来。
「可是,她成亲了。」方秀玉难以置信地低呼。
「哼。」那声音瞬间冷了几分,更显得阴森,「这是她要担忧的事情。」
楼西月继续切割蛇肉,大有继续进食的意思。
「月惜,你不打算出来了吗?」
「我饿着呢,吃饱了我就会出去,反正我人都已经回来了,你还怕我会飞了不成?」外面没了声响。
半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楼西月拖着那只巨大的金色蛇王走出石室。
一切都和记忆中没有太大的改变,楼西月顺着山石铺砌的小道慢慢前行,目前终停在一座髙大的吊脚楼前。
迟疑片刻,她握握拳,走了进去。
大殿內,烛火明亮,几大长老执法都已分列两边而坐。
在揺曳的烛光中,一身苗女装束的楼西月踏在织毯上,一步一步朝着中间最高的那个位置而去。
当她在高位上落坐,两列人起身肃立,而后齐齐向她施礼致意,「属下参见圣女。」
「免。」
大家重新落坐,殿上人虽多,如肃静异常。
目光扫了一圈,楼西月开口问:「我想知道,江湖中力什么会突然出现圣女的消息,可与本教有关?」
一老者站起,直报道:「大约三个月前,本教陆续有教众失踪,之后江湖便有关于圣女的消息流传,最后甚至出现数名假圣女,假借本教名义为祸江湖。」
「可有査出对方来历?」
「似乎是来自西域,可本教与西域魔教并无旧怨,不明白他们力何会突然针对本教?」
「把方秀玉带上来,我想她大概会知道一些东西。」
「是。」
「本教真有委托花锦煜帮忙寻找我吗?」对于这点,楼西月始终如梗在喉。
「是,花锦煜求助于本教,而我等苦于找寻圣女未果,便以为交换条件,圣女当知花家在中原武林足以领油一方,拜托他此事并不是强人所难。」
「哦。」她若有所思,挥手示意他落坐。
被人带上来时,方秀玉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她。
恢复苗装打扮的楼西月明艳娇美,但身上的气质却有了微妙的转变,多了抹沉稳。
此时的她给人一种威压感,那双明眸中射出来的光也不再恬淡纯澈,多了几分透析人心的精明。
「方姑娘自西域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微笑的楼西月似乎又恢复往日的天真甜美。
方秀玉瞳孔微缩,垂眸看着自己脚下,「失身的圣女依旧可以掌管教务吗?」
「这是本教的內务,无须姑娘替我们操心。」楼西月神色不变,微笑如故。
「不错,我确实来自西域。」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所为何来?」
「据闻拜月教有毒经一部,只有历代圣女可以修习,而毒经由代代口耳相传,但你失踪十年,若不引你出现,则无处可寻。」
「是吗?」楼西月突然冷笑,「毒经虽为本教独有,但并非什么震惊天下的武功秘笈,而你们假借本教名义对江湖门派进行杀戮之实,却使本教与中原武林势成水火。」
「我们圣教不希望贵教与中原武林达成同盟。」
「呵,你如今落在本教手中,本教自然可以把你交给中原武林,藉以化解双方仇怨。」
「圣女以为我会如你所愿吗?」楼西月马上道:「当然不会。」
她如此回答,方秀玉反而为之怔楞。
她笑道:「为了加大本教与中原武林的嫌隙,你们所花费的心思何只如此,本教如今与中原武林已无法相安无事,我虽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贵教这步棋的目的已经成功。」
方秀玉微笑起来,「圣女果然是个聪明人。」
「好说。」
「既然事已至此,贵教何不与我教联手一统江湖?」
「噢,」她微微歪了歪身,显出一抹慷懒娇敢心,「可我们没那么大的宏愿,偏安一隅挺知足的。」
「圣女此话恐怕无法代表拜月教所有人的意愿吧?更何况你又已嫁了秋鸣风,真的可以继续领导拜月教吗?」方秀玉的语气带了几分恶意。
楼西月不以为忤,手支在把扶上摩挲着下巴,看着她微笑,不疾不徐地反问:「谁说我嫁人了?」
「但你失身是事实。」
「唉!」楼西月忽然叹了口气,面上露出几分哀戚之色,「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之地,武功并非我的强项,更何况对方是江湖第一髙手,被迫失身于他,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方秀玉愕然,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说,秋鸣风强暴你?」
楼西月挑眉,「不会吗?」
「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呀,恕我回答不了。」
「你们明明感情甚笃。」方秀玉不信。
「我之于他本有救命之恩,又有先师故友情分,再者,秋鸣风在江湖中向来有口皆碓,我自然对他信任不疑,不会有所防范。」
「这样的事,你为何可以如此侃侃而谈?」
她坐正身子,道:「我们苗彊不若中原女子将名节看得比性命重要,留下性命报仇才是我们会选择的方式。」
「你如今只怕自身难保,何谈报仇?」方秀玉忍不住目露轻蔑。
楼西月脸上笑容加深,云淡风轻地说:「世人皆知我们苗人善蛊,我身为圣女自然是筒中翘楚,本教圣女必须保持冰清玉洁之身,若遇强人,便是被迫失身,对方也绝难讨好。」
方秀玉终于动容,「你对他下蛊?」
「难道不应该吗?」她的反问轻描淡写至极。
「可他似乎一切如常。」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道:「这就是蛊的妙处了,只要我不爽了,便可以让他痛不欲生。」
方秀玉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可怕得让人心颤,虽貌美如花,却心似蛇蝎,再回想起她生咬蛇肉的血腥场面,更是令人全身血液差点凝固。
不知当秋鸣风看到楼西月此刻的真面目时,又将是何种心情……
噪子突然发紧,方秀玉玉颜啾变,伸手搭在咽喉上,面露痛苦之色,慢慢地委顿倒地,惊骇的目光直直地落到高位上的人身上。
「如何?」楼西月微笑看着她问。
「你……」声音涩得不像是她的,「什么时候?」
楼西月做出一副回忆的神色,「似乎是在你试图与我搭讪未果的第二日吧,因为前一晚有人跑去听床,这让我很不高兴。」
方秀玉手指在原木地板上划出几道抓痕,像是痛苦至极。
在石室与蛇群大战后,她本已狼狈不堪,此时更是雪上加霜。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找我?我劝你还是老实说出来比较好哦,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楼西月漫不经心似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方秀玉翻滚,嚎叫,所有的人都冷眼看着这一切。
敢惹到拜月教,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对待敌人,仁慈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饶了我……我……我说……」
疼痛像是自她体內抽空力量,方秀玉虚弱的趴在地上,整个人惶恐不安。
「我在等着呢。」楼西月的声音贯入她耳中,让她几乎像被蛇咬到一般惊恐。
「教主,教主他要蛊王……」殿里瞬间静得连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大家互视,最后视线落到主位上似笑非笑的圣女身上。
当年,就是因为蛊王的生命迹象一度变得十分虚弱,他们担心对方危及圣女性命,这才中断追踪。
此番,圣女回归,他们也并没有感受到蛊王的气息。
蛊王呢?
他们其实比方秀玉更想知道。
「蛊王?蛊王当然在我身上了。」在方秀玉被带下去后,面对长老执法们的追问,楼西月如此回答。也就是这瞬间,他们感受到蛊王的气息。
所有人面面相觑,月惜是拜月教数百年来罕见的用毒天才,体质更是特异,这也是她当年被选为圣女的原因。但是拜月教创教至今,只有两位圣女能够对蛊王控制自如,成功掩盖盖玉的气息,没想到这一代的月惜竟也做到了。
她本来可以成为教中目前有号召力的圣女,但麻烦的是——
她失身了!
刑堂,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透着一股阴冷骇怖。
只着单薄中衣的楼西月被绑在刑桩上,四周的烛光落在她平静安详的脸上。
几人从內堂鱼贯而出,当先一人,手上所持乃是拜月教的刑鞭,是专门用来惩诫失身圣女的。
鞭身满布倒钩,其间更浸染着因经年累月施刑而再也无法洗净的血垢。
楼西月向秋鸣风说了谎,失身圣女的确会被禁闭蛇窟,但在那之前,她必须承受三百六十刑鞭。
挨完刑鞭而不死的人虽然会被卸除圣女之职,不过此后也不会再有任何追究。
而这刑罚由教中九大长老共同执行,每人四十鞭。
只是就算九大长老行刑时会被封住內力,但能挨过这三百六十鞭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当年楼西月的母亲虽然挨过刑鞭,身体却也因此遭到重创,强揮到她四岁时终究香消玉殒。
蛊王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每一代圣女的选择也都费尽周折,甚至有人为此命丧黄泉。
十几年前,九大长老在此对上一代圣女施刑。
没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他们又要在这里对上一代圣女的女儿,亦是这一代的圣女施刑。
一时间,他们心头百味杂陈。
「小月惜,你何苦走上你母亲的旧路?」吴长老忍不住散峙。
楼西月低低地笑出声,神色自如道:「吴长老,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你们要想好一旦我挨刑不过,蛊王离体,你们必须尽快找到寄体,否则,就算西域魔教的人不来抢夺,它也活不过半年的。」
九大长老齐齐变色。
这一代蛊王已经传承十代,可说是蛊中极品,万中选一,要选择能承受它的寄体便苗发艰难。
虽然他们早就着手培养新的蛊王,以防止当代圣女最终无法回归时,新圣女继位无盖可种的尴尬,但只要有可能,他们就不想放弃这只蛊王。
要知道,有这样的蛊王存在,对整个苗疆而言都是一种福气,他们会倾尽全族之力来守护它。
「动手吧。」楼西月闭上眼,准备接受刑鞭。
九大长老相视叹气。
月惜的刚烈性子比起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做了就不会逃避。
刑鞭划破长空抽打到人身上,发出血肉道裂的声响。
楼西月的双手中早被塞了厚厚的软布,以防止她因剧痛而使手致残。
刑鞭一下接一下的落在她略显单薄的身上,白色中衣早已被血浸透,渐渐的,她发出承受不住的痛吟,到后来,连痛吟也不可闻。
「刑满。」
当这两个字终于从计数的刑堂堂主口中喊出时,最后执鞭的吴长老一下子就甩开手里的刑鞭,一个箭步冲上去,探到楼西月的鼻端前。
「还活着。」
随着她说出这三个字,其他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快,放她下来,小心些。」
几大长老围上去,手忙脚乱却又小心翼翼地松开绑着她的绳索,尽量不碰触到她鲜血淋漓的背。
「楼西月在哪里?」
正午的阳光落在秋鸣风的身上,丝毫没能暖和他冷肃的面容,周身的嗜血杀意更是壹不遮掩。
守门的教众面面相觑,派了人去通报,不久一个从教内走出的老抠回答了他。
「她在教里。」
「我要见她。」
「你是秋鸣风。」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
「月惜猜到你会找来,这是她留在我这的一封信。」
然后,吴长老看到那个冷酷得仿佛是冰雕一般的男子,手指竟颤抖得差点捏不住那张薄薄的信室。
秋鸣风以最快的速度看完信,再拎眼时,双日已是赤红,「她人呢?」
「还活着。」吴长老急忙表示,因她相信,如果得到的是小月惜身死的消息,那么即便有小月惜的亲笔书信,这男人依旧会毫不犹豫地拔剑,只因他已入魔。
那三个字让他眼眸恢复清明,握紧手中的秋水剑,沉声道:「带我去见她。」
「随我来吧。」他毫不迟疑地跟上去。
吴长老带着他在教内穿行而过,最后在一处山润旁的吊脚楼前停下,「小月惜在里面养伤,你别惊动她。」
「嗯。」
秋鸣风拾级而上。
吴长老看到他的第一脚几乎发软踏空。
一声叹息在心头蔓延,如果当初月惜的娘遇到的也是这样的男人该有多好,可惜……
秋鸣风推开房门时,那虚弱的内息让他几乎不敢抬步迈入。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时明明不会被擒,可她偏偏故意让人抓了去。
当亲眼看到她静静趴卧在床上,仿佛死去一般的景象时,后悔铺天盖地而来。
如果他早知道她有这样的打算,如果他早知道失身对她意谓看这样的九死一生,他死也不会碰她的。
她活着对他才有意义!
天气已经渐渐有些热,所以她背部的伤口只上了药并没有进行包絮,因此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便直直的扎进他眼中,揪疼他的心。
「西月……」秋鸣风一个箭步冲到床前,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手里的剑再也握不住。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再也不会醒来,脸和唇苍白得无一丝血色,暗上的眼皮藏起那双流光溢彩的凤目。
双手无法抑制地发看颤,凑不近她姣好的脸。
如果看不到我的人,就带走我的尸体吧,别伤害教里的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想到那张信塞上所写的话,秋鸣风慢慢探紧了拳头。
感觉睡了好长的一觉,楼西月费力的睁开有些发涩的眼睛。
「西月……」
她的目光慢慢聚焦,终于看清跪伏在她床头的人是谁。
「秋鸣风……」声音失去往昔的清脆俏皮,粗嘎嘶哑。
「为什么、为什么……」如果知道她失身后的代价会是这样,他宁愿此生只能守着她而不得亲近。
楼西月的手抚上他青须满布的下巴,看着他那双失去冷静只余慌乱的眼,忽然轻轻地笑了,「难得看到你也有这样的表情,我是不是很幸运啊?」
「西月……」
「我死不了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轻松些,「我娘当年挨过刑鞭也没死,而且我跟着师父那么久,学艺再不精,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只是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再也不会失去她。
「你没在我们教里大开杀戒吧?」她因为想到的可能而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