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上来的竹篮里是十几块泛着新鲜色洚的肉。
「咱们烤蛇肉去。」秋鸣风若有所悟,「蛇王肉?」
她点头,「对呀,蛇王全身都是宝,况且这只蛇王足有上百岁,银扇公子只取蛇胆实在殄暴珍天物,所以,我只好帮他物尽其用了。」
难怪她那么大方送锦煜驱蛇粉了,秋鸣风心下恍然。
接下来,生火烤肉自然由他全权负责。
而楼西月则专心地打理她的一头湿发。
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似乎,一直如此相伴。
细雨汾飞,烟锁重楼。
这样的景致让人如同罝身在烟雨江南,不由自主地便多了些缠绵的思绪。
透过雨幕,楼西月望着遥远的天际,眉头轻蹙。这扬雨已经渐沥沥地下了七、八天,却完全没有消停的迹象。
「唉……」她逸出了一声轻叹。
突然想到死鬼师父曾说杏花烟雨的江南,最美丽的风景就是手执油纸伞的少女在雨中漫步的曼妙身姿。
楼西月撇嘴哼了一声,那老家伙一直为老不尊,完全没有为人师表的自觉,经常忘记自己的徒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娃儿,甚至毫不检点的把过去那些风流韵事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眼眶有些湿,那老家伙虽然为人不怎么光明磊落,但人有时还是挺可爱的……
一只大手从旁伸过来接住自她脸颊滚落的泪,「怎么了,西月?」
她挂着泪珠的脸微微地笑了,低声道:「我想我师父了。」
秋鸣风默默地揽住她眉头,同她并肩站在窗边望看外面的雨景。
这个时候,身边能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楼西月觉得很温暖,忍不住将头靠在他怀中,轻轻道:「师父最喜欢江南的烟雨。」
「你去过江南吗?」
「小时候曾经路过,但已记不太清楚。」当时师父行色匆匆,不敢多作停留,她也没有心情看景,记忆中的江南很模糊。
「要一起去吗?」
楼西月抬头看他,微微的蹙眉,「秋鸣风,你别告诉我你这回要让我陪你去江南。」
他面不改色地说:「江南的风景真的很不错。」
「上回跟你出山,一路被人追杀,这回我要再跟你去江南,天晓得还有什么天灾人祸,不去。」她态度非常坚定。
「哦。」
她马上又警告他,「还有,你不许再背地里下黑手造成既定事实,我真的会翻脸。」
「嗯。」
「哼,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她瞪了他一眼。
秋鸣风不着痕迹的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我不会让你跟我翻脸的。」
「这还差不多。」
「西月……」
「干么?」
他缓缓朝她靠近。
长长的随毛扑掮了两下,楼西月有些怔楞地看看他越靠越近,在明白他的意图后想要闪避为时已晚。
她的唇一如看上去那般柔软甜美,随看吻一点点加重加深,他插在她腰间的手情不自禁地收紧。
「唔。」他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放开她的唇。
「秋鸣风,你松手,你想勒死我吗?」粉面烧红的她恨声娇斥。
他放松手,却没有放开她的腰,依旧将她整个人抵在窗前,呼吸有些粗重,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在蔓延,可见她方才咬得很用力。
「西月……」
「你别再想乱来。」她往后撤身,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秋鸣风脚跟轻转,揽着她转了两圈,将人抵在墙与自己的身体间,再次覆上她的唇。
楼西月捶打在他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小,手慢慢的抓握住他的衣服。
当他再次放开她时,两人额头抵在一起平息索乱的呼吸,半响没有说话。
「西月。」
「……」她捶着他的肩胛处,并没有抬头。
「我没有背后下手,你不可以翻脸。」
她霍然抬头,凤目圆睁,咬看红肿的下唇瞪他,却说不出一个字。
秋鸣风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搂紧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贴看她的唇道:「别咬了,已经肿了。」
她忍无可忍地捶打他,骂道:「秋鸣风你这个混蛋,下流登徒子……」
他拥着她,任由她粉拳如雨下毫不闪躲。
直到她下拳越来越轻,最后停下的时候,他才重新揽了她站到窗前。
窗外的雨仍在湖沥沥地下看,远远的传来一、两声隐隐的犬呔。
楼西月的心很乱,就如那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的丝线,剪不断,理还乱。
「跟我一起去江南吧。」男人的声音透看淡淡的温柔。
「我讨厌你。」
「西月,我是情难自禁。」
「我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看小女儿的娇嗔。
「有我在。」
「就是有你在才会有那些。」她越说越怨怼。
「我们都是江湖人,江湖总免不了打杀。」
「总之讨厌。」
「听话,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叶雨裳一直不曾放拜寻找她,虽然两人对上,西月未必会落下风,但他仍担心有个万一。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你不在我身边,我的是非就少,危险就少了。」
「从救我开始,你就已经卷入是非围了。」他轻叹一声。
楼西月气得跺脚,恼道:「我就知道,要不是师父千叮咛万喔咐,我才不会救你呢,你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大麻烦,脾气还又臭又硬,哪里有半点招人喜欢的地方。」总是惹她生气,一点也不温柔体贴。
「让你受委屈了。」他真心实意的说。
「我本来就很委屈啊,我都已经努力躲开你了,你还要缠上来,我们两个明明就不是同一种人,怎么可能会有结果。」话就这么冲口而出,说完,她自己也楞住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楼西月扭头瞪他,他的表情诚恳而认真,那双一贯冷肃的眼睛此时却带看丝丝的柔情。
心突然失序,她有些慌乱地别开眼,强自开口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试啊。」
「西月。」他只是低声轻唤她的名字,没有更多的话。
她闷闷的低下头,呢喃般道:「你真的很不讨喜呢。」
秋鸣风揽在她腰上的手一下子收紧,眸底闪过狂喜,「西月……」
「别叫了,我很烦吶,你明明就是个大麻烦。」他低头在她耳侧轻吻。
「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她瑟缩了一下,羞恼地轻斥。
秋鸣风用力拥住了她,无声地笑了。
要告别自己住了数个月的小院,楼西月突然有些舍不得,甚至想对秋鸣风说:「我改变主意,不和你去江南了。」
只是,每当看到那个人的冰块脸,她又自动把话咽了回去。
她一直认为秋鸣风这个人,虽然面白如玉,其实心里黑似墨炭,下手还特别黑。
见她站在院中发呆,秋鸣风朝她走了过去,低低喚了声,「西月?」
没有看他,她环顾了院子一圏,带些留恋道:「住得久了,我竟把这里当家,都忘了我其实早晚要走的。」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带入怀中,轻轻叹了口气,「我让你为难了吗?」
「嗯。」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秋鸣风微挑剑眉,不轻不重地提醒,「你说了早晚要走。」
「早走和晚走毕竟是有区别的,不是吗?」她理直气壮地驳道。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楼西月面露困惑,「应该不会有人上门啊,我明明跟这里的人一点也不熟。」
秋鸣风的眉微蹙,放开她,径自走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一张俊美带笑的脸,那笑容甚至带了几分戏谑与暧昧。
楼西月没有想到自己与花锦煜的第二次见面会来得这么快。
在秋鸣风找到她的第五天,锒扇公子也不请自来。
「原来,你就是那位楼姑娘。」花锦煜的口气有几分恍然、几分调侃,还有几分讶异。
「原来你就是银扇公子。」楼西月回以同样的语气音调。
花锦煜朝好友看了一眼。
「别惹她。」秋鸣风警告完又问:「你来做什么?」口吻相当不客气。
「好奇,」他加重语气,脸上的笑容也加深,「好奇叶宫主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楼西月闻言蹙起了眉,看向秋鸣风,「她还在找我?」
花锦煜抢先回答,「当然在找,因此误伤了不少江湖女子。」
她凤目一瞟,冷声道:「你是说,我应该为这事负责吗?」
他第一时间向好友看去。
秋鸣风不冷不热道:「说了别惹她。」
花锦煜醒悟了,这位楼姑娘确实少惹为妙,上一刻笑靥如花,下一刻她可以变身修罗冷沉肃杀。
「我不跟你去江南了。」楼西月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说完转身就走。
秋鸣风拉住她,挑眉,「你怕她?」
她哼了一声,「没道理你惹的桃花却要我来承受后果。」
他盯着她的眼道:「借题发挥不好。」
楼西月柳眉一挑,说:「怎样?」
秋鸣风揺头松开手。
花锦煜走到好友身边,不无幸灾乐祸地调侃他,「你也有这么束手无策的时候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也只有这一个,比你容易。」
脸上的笑顿时一僵,他一直认为江湖上关于秋鸣风不苟言笑的评价是错误的,这家伙相当的毒舌。但他的情绪也是低落那么一下下,很快就重振精神,追问:「现在怎么办?她不跟你一起走了。」
秋鸣风只给他四个字,「不劳费心。」
很快,花锦煜便知道了好友的办法是什么。
于是,他再一次感叹人品这东西果然没下限。
谁能想到江湖第一高手,冷面冷心的秋鸣风会拿不讲江湖道义的从背后下手,点了别人的穴,然后堂而皇之的将人抱上马车。最令人不齿的是,他拒绝再有第三人上那辆车。
在被拒之于门外时,花锦煜由衷地劝说:「秋兄,那种事两情相悦才是享受,你千万忍耐……」他未竟的话被全数关在车门外。
音犹在耳,楼西月简直不敢相信秋鸣风竟敢再次从她背后下手,他真当她不会翻脸吗?
面对朝自己怒目而视的人,秋鸣风若无其事的走到她身边,坐下,并将她抱入怀中。
她眼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他还想做什么?
完全无视她的愤怒,他扯松她的衣襟拉出一条银炼,解下一对玉竹中的一片。
楼西月愤怒的目光染上困惑。
秋鸣风从自己抽中职出一条银炼,将玉竹牌串上,然后戴到自己颈上,塞入衣內。
如果可以开口,她一定会问他究竟在做什么。
做完这一切,秋鸣风解了她的穴道。
舒活一下筋骨后,楼西月朝他摊平拿心,「还我。」
他往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对她的索讨视若无睹。
「喂,秋鸣风,你什么意思?我替师父还了人情,这个东西就必须收回,你怎么可以再拿回去?」而且还是用这么卑鄙的方式。
他眸眼看了她一下,「衣襟开了。」
「啊……」楼西月低叫一声,低头急忙掩上外泄的春光,一张脸瞬间烧红。
等她打理好自己,再次瞪过去,就看到那人一副睡着的样子,气得她牙痒痒,扑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恼道:「你竟然还睡得着,东西还来。」
秋鸣风张臂环住她的腰,对她的质问追讨置若罔闻。
「你别以为我不敢自己拿啊。」
「嗯。」对于曾经剥光自己而面不改色的人,他相信她敢。
他越是这样淡定,楼西月反而越不敢直接伸手,总觉得也许自己一伸手就会中了他的圏套。
「你到底拿这个做什么?它很普通,不会有可能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了。」她都研究很多年了,确定以及肯定,玉竹牌就只是玉竹牌,完全没有其他可能。
「你呢?」
「我?」楼西月怔了下,「做纪念啊,毕竟是师父传下来的东西,而且我戴了这些年已经有感情了嘛。」
「一样。」
「一样个屁。」她被气得爆粗口,「这是我师父的东西,你也需要直去做纪念吗?」
「我从小就贴身配戴的。」
「……」楼西月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升腾而起,压都压不住。
「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没必要。」他的回答依旧很冷淡。
果然跟这个男人讲话一多就很容易被气得吐血。
楼西月深呼吸,把心里的那把火按压下去,决定再也不搭理他。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扑在他身前,两人贴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息。
「该死的秋鸣风,你还不放手?」等她想起身时,才发现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礼尚往来而已。」反应依旧是淡淡的,连声音都没有丝毫的起伏。
真是被他气死!楼西月用力捶在他胸口,恼道:「还不松手?」
秋鸣风的手不松反紧,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眼睛却仍然闭着,「乖乖待着。」
「偏不。」
「别闹。」
「就闹。」
突然间眼前一花,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倒在铺了毡毯的车厢地板上,睁开的双眼中是汹涌的情欲。
楼西月被吓了一跳,在他那双黯沉有火的眸子注视下,突然很想夺门而出,她是不是干了件蠢事?
「我警告过你了。」他的声音很沉,音调很缓,随着声音慢慢往她压下。
随着他越来越近,楼西月的脑中却越来越空白,在他的唇贴上她的时,她的脑中终于一片空白。
那天车上发生的一切,楼西月一点都不愿再想起。
如果某人不是一直在她眼前晃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忘的,一定可以。
从事情发生后,她就再也没有跟秋鸣风说过一句话,而他也没有主动开口同她讲话。
突然之间,两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这样的情形过了三天,看得跟来凑热闹的花锦煜犹如百爪挠心,好奇心爆棚,却苦于找不到答案。
桌上的饭菜很丰盛,可是楼西月近来的胃口却很不捧场,吃了没几口便离席回房。
秋鸣风推门进去时,她正盘膝坐在床上吃蛇油炒板栗,听到他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一言不发地在她床边坐下。她闷头吃着板栗,对他视若无睹。
良久之后,他发出一声轻叹,人也跟着蹲到她跟前。
楼西月手里的一颗板栗被她捏得粉碎。
「别让我说第二遍,出去。」清越的噪音中压抑着一股怒火。
「不。」他直截了当的拒绝。
她狠狠瞪住他,咬牙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想听你说话吗?」
秋鸣风把她揮成拳的手包入自己手中,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栗子不是饭。」
「看到你,我就吃不下饭。」
「真的?」他问得很清淡。
她一脚踹向他,「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了,脸上的表情永远那么单调,声音永远没有起伏。」秋鸣风任凭她一脚踹在自己身上,身体文风未动。
「只会惹我生气,你还一直缠过来,想气死我是不是?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你这么报复我……」她越说越恼,越说下脚越狠,如果不是因为手被人抓着,只怕会手脚并用。
最后,她踹得累了,心里枳压的火也发泄完了,突然觉得口很渴。
「放手,我要喝水。」
秋鸣风松手,起身,到桌边帮她倒了杯水端过来。
楼西月理所当然地伸手接过,几口便喝了个干净。
他又去帮她倒了一杯。
这回,楼西月喝得很慢,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个时候,秋鸣风伸手弹去自己身上的灰,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西月。」
「干么?」口气仍不是很好。
「不气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楼西月又摸出一颗板栗,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就被一只大手给半路打劫。
「去吃饭。」
「还我。」她扑过去抢,「才不要去吃饭,那个姓花的整天盯着我们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看了就没胃口。」
「不是因为我?」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他漫不经心地问。
「秋鸣风……」他适时的闭嘴。
楼西月终于把那颗板栗抢到手,人也落进某人的怀抱。
「秋兄……」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不请自入,床上的一幕便在瞬间被人定住。
她蹙眉,狠狠地嚼着塞进嘴里的板栗,含糊不清地咕哝「真倒胃口。」
秋鸣风看着冲进来的好友,环在楼西月腰上的手连动都没动一下,表情更是从容淡定,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情绪,「有事?」
花锦煜知道自己进来得很不是时候,有些不大自在地咳了两声,「有点事。」秋鸣风看怀里的人。
瞥了他一眼,楼西月继续从布袋往外摸板栗,不忘申明,「你们的事我不惨和的。」
他放她起身,然后下床,「我让店小二送吃的进来。」
楼西月没有反对,因为她知道反对也没用。
不过一她一边剑板栗,一边若有所思,刚刚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在他们临出门时,那个姓花的好像有说到「苗疆拜月教圣女」这几个字。
拜月教的人到中原来了?
楼西月的眉头蹙紧,表情难得带了点凝重,事情有点麻烦了。
与花锦煜同行后的第八天,楼西月第一次看到那个一路被花锦煜小心照顾的女手,容颜艳丽,只是脸色稍嫌苍白,身子看上去更似弱不禁风。难怪同行这么久,她从来没在人前露过面,这样的身体状况确实糟糕。
楼西月眼睑微垂,掩去眸底神色,意兴闹珊地嗑着瓜子。
她的板栗被某个家伙没收了,害她只能向店小二要了盘瓜子聊胜于无的嗑着。
一杯茶被放到她手边,楼西月撇撇嘴。
同时,她发现与花锦煜一桌的那位女子状似渴不经心地朝他们这桌看了一眼,这让她不由得朝旁边的人看去。
即便秋鸣风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依然不能否认他是一个美男子的事实,冷肃的气质反而让他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秋鸣风抬眸静静的看她。
楼西月慌乱地移开视线,下意识藉喹瓜子掩饰自己的心慌,却在下一刻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叫。
她一咬到手指了。
忍不住瞠了那人一眼,他的目光清冷如故,专注如故。楼西月懊恼地吸吮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心思有些乱。
她有点想不明白,之前他们一直是与花锦煜同桌而食的,但今天在那个女子出来时,秋鸣风却拉她另坐一桌,好像有些泾渭分明的意思,这是为什么?
在她心思转动间,店小二将饭菜端来摆好。
秋鸣风毫不犹豫地把她含在嘴里的手指拉出,一手碗、一手筷子塞进她手里。
「啊,你干什么?」她不满。
他淡淡地扫她一眼,低头吃饭。
楼西月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然后从他的碗中夹过那块自己看中的排骨。
在她看来习以为常的举动,如令他人瞠目结舌。
即便江湖早有传言,有个楼姓女子对秋鸣风而言独一无二,但是亲眼看到仍让他们不得不惊讶。
那是秋鸣风啊,据说生人靠近身前三尺都会被冻伤的江湖第一高手。
他对女人从不假辞色,甚至冷酷得近乎残忍,如今面对心爱女子他终于变得有血有肉,跟世间平凡男子有些一样。
但也只是有些,更多时候他与传闻中并无二致。
只是他的冷似乎从来没有丝壹影响到他身边那个女子,她一直随心所欲,完全不在乎是不是会因此让谁心里不痛快、不舒服。
楼西月吃饭从来不秀气,但也不显得粗俗。
反观与花锦煜同桌的那名女子,则斯文秀气,似乎连动作都带了些感情。
眼角余光扫过,楼西月心中嗤笑一声,那女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好,也不知道那个一脸聪明相的花锦煜着了她哪条道,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或许,这就是老家伙说的色不迷人人自迷吧。
扒饭的动作募地顿住,她脑中又浮现那天车上发生的那一切,手不自觉拧紧手中的竹筷,脸也有些发烧。
用力揺揺头,不想,不能想,那件事绝对不能再想了。
「西月?」秋鸣风微微蹙起眉。
「没事。」她低头不肯看他,慌忙继续扒饭。
一时扒得太过专心,她不小心多吃了半碗饭,感觉有点揮。
饭后,他们一行人并没有急于离开这处暂时歇脚的野外客栈,楼西月便独自到外面走动消食。
「楼姑娘。」
听到这道柔软而带甜的噪音时,她讶异的扬眉,转身便看到花锦煜的红颜知己款款向自己走来。
「姑娘喜欢这里景色?」
她环顾四周,微笑道:「我只是四下随便走走。」
「楼姑娘跟花公子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楼西月仍然微笑着,边走边说:「我跟秋鸣风认识得久一点,但也没多长。跟花公子认识还不到十天,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方姑娘可还满意?」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忍不住带了点讥讽。
方秀玉面上微红,低声道:「是我唐突了,楼姑娘莫生气。」
她负手停步,歪头看着她,淡淡地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之离我远一点,我从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你也别让我变得爱管闲事,这样大家都轻松。」
抽中的手微紧,方秀玉笑道:「姑娘说笑了。」她倒不以为然,「就当我说笑好了,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
方秀玉的脸色终于微变,抿抿唇,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楼西月在心里哼了一声。
在原地站了片刻,她继续自己的消食运动,最后挑了一处草地背靠大树在煦日的照拂下闭目养神,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秋鸣风找到她的时候,她靠在树干上似乎睡着了,微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拂上她娇美的面容,蓝天绿树下,一身月华衣裙的少女美得像一幅画,让人不忍惊动。
西月是美丽的,只是她自己好像没有这个自觉,行事作风总是随心所欲到有些任性的地步,让她的美更加的张扬而放肆,不经意间就吸引了别人的注目。
他弯腰抱起她,怀中人无意识的呢喃了两声,手便自动环上他的腰,整个人贴伏在他怀中,连眼都没有睁开。
他无声地笑了笑,抱着她回转车队。
看到好友抱着美人归,花锦煜难掩揶揄的挑了下眉。
秋鸣风视而不见,直接上了他和楼西月的马车。
下雨天,留客天。
只可惜,这家官道旁的客栈因老天的热情好客几乎人满为患,纵使花锦煜财大气粗也只订到两间客房,其他人除了大通铺,便只好在容栈随便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凑合一晚。
「秋兄,看来晚上咱们可以秉烛夜谈了。」花锦煜忍不住调侃。
他扫了眼正在擦拭头上雨水的楼西月一眼,道:「西月和我一间。」
「……」花锦煜突然觉得自己对好友需要再认识,他也朝楼西月看了一眼,善意的规劝,「秋兄,男女有别。」
秋鸣风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方秀玉此时也走过来,「我和楼姑娘一间房就好,剩下一间两位公子也好歇息一下。」花锦煜看向好友。
秋鸣风朝楼西月走过去,她似乎又在跟店小二要茶点零食,「西月。」
「秋鸣风,怎么样,有房间了吗?」她扔给店小二一块碎银,同时扭头对他微笑回应。
「我们两人一间。」他的语气很平淡。
楼西月只是怔了下,便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楼姑娘。」
她闻声蹙眉,看着方秀玉走过来,冷淡地问:「方姑娘有事?」
方秀玉提议,「只剩两间客房了,咱们两个一间好不好,这样花公子和秋公子也可以歇息。」
楼西月扭头看秋鸣风,他依旧面不改色,她忍不住挑眉,「也就是说,我还可以和方姑娘一间房对不对?」
他默认。
她转向方秀玉道:「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同房的,秋鸣风和我一间就好,而且江湖人不拘小节,方姑娘也不用太介怀了,我看花公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一定不会有所逾越的。」
方秀玉一下子楞住,目瞠口呆地看着她。
她的这一番话,听在走过来的花锦煜的耳中更是百味杂陈,他看向好友的目光极是复杂,「秋兄,楼姑娘真是不拘小节。」